更新时间:2023-08-29 20:06
《止酒》是育邦创作的诗集,首次出版于2023年1月。
该书中的作品共分为三个小辑或小类。第一类作品书写的是古人和故人,其中既有屈原、嵇康、杜甫、苏轼、吴敬梓、陈寅恪、维特根斯坦、勒内·夏尔等中外诗人、哲人、学者,也有几位是英年早逝的文学界友人;第二类作品大多与诗人的游历行迹有关,书写的是一些具有历史文化内蕴的物事;第三类作品是诗人在日常生活经验中的诗意提拎,抒发对逝去时光的缅怀之情、追忆之思。
该书从浩瀚的诗人传记中敏锐地撷取那些具有代表性的素材,编织、转换为鲜明的意象,或征用古典诗歌的元素,或嵌入现代隐喻,且不惮于用典,由此形成一种徐缓、绵密的语言风格。读者需要透过诗歌的意象、变形、隐喻等修辞手法,深入到历史人物的命运故事之中,探赜索隐,方能解读出深蕴其中的丰富意味。比如,从嵇康打铁锤击的火星,去感受历史在某个时刻的残酷、文人的隐忍;从雪地与壕沟中奋力孤行的维特根斯坦,去思考天才与愚蠢、爱与坚贞、死亡与创造等人类永恒的主题。
育邦善于在诗歌中营构深邃而邈远的历史时空,借助那些承载着时代命运的不朽人物、物质遗存来审视、感受历史的温度,接续传统的气脉。《豹隐》《草木深》这类诗歌不仅显现了育邦对他者的想象能力和体认能力,也给他的诗作带来一种精神参照。在一个以去中心化、碎片化、即时化为特征的时代,传统意义上的价值大厦在不断求新求快的冲击下岌岌可危。育邦则以诗的方式印证着这样的境况:“隐逸的林壑已沦丧,云中鸟/飞过昙花庵……”(《云中鸟》),“慧刀已裂,我们背靠桉树,/麻木地蹭来蹭去”(《梦蝶》)。与急速流变的当下形成对照的是,古典文化所寄寓的那个恒定的、自足自明的意义世界,反而成为“坚固”的灵魂居所,构成诗人不断重返的精神原乡。
值得注意的是,在育邦的诗中隐现着“幽人逸士”的形象,他们拥有众多不同的面孔与分身,但都有着相似的精神品藻和人格魅力:诗才横溢,品性高古,卓尔不群,遗世独立……环绕在幽人周围以装饰他们精神人格的是一些古典的场景、器物和元素,诸如竹林、松风、流水、秋菊、山果、樵歌、古琴、坛子、星辰、大海等等,组合成光泽而绵密的感性之物。对这些物事的每一次凝视与摩挲,都是对文化源初的回溯,其中涵泳着诗人的情感,让去蔽的生命在澄明幻景中完成自我救赎。
育邦在诗中运用互文的手法,将中国古典诗意与西方现代文学元素并置,于是出现了堪称奇妙的效果:“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苏东坡成为纳博科夫眼中的倒影,被时代遗忘的大师陈寅恪与“饥饿艺术家”共享着相似的荒诞命运……这种并置、错叠、互文,制造出文学中的间离效果,避免了那种对古典诗境的完全追随式的书写。由于对传统古典诗意的偏离、改写、重构,“历史”的意义在育邦的诗中发生了某种微妙的逆转,呈现出悖反的、分歧的、多向度的意义指涉。于是,中国古典文化中沅芷澧兰般的“幽人逸士”与西方现代文学中的孤独诗人形象,在育邦的诗中实现了富有意味的交织叠现。
新诗一方面必须鼎固革新,一方面要学习如何反视和启用古典资源。而诗人与古典传统之间不是简单的继承,更是一种相互发明和发现的关系。诗集《止酒》体现了育邦的诗歌理想,演绎了他的诗歌才华。古典的情怀、趣味、风致,在现代诗的技术手法下,如叠石般将不同时空的图像交错并置,在悠远玄思的引导下呈现旷阔深远的意境,通过语言的内在秩序重构一种新古典主义的诗歌美学。那些僵死的传统材料经过当代诗人的改造,具有了鲜明的现代意识。而现代汉语对古典诗歌的重新编码和再造,则赋予了古典传统以新的延展和生长形态。
诗人育邦诗歌的陌生化、想象力和多义性等特质,在诗集《止酒》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阅读《止酒》是一场有难度的审美体验。书中密匝的意象经由诗人的组合、打磨、渲染,散发出陌生的气质和冷峻的光辉,就像从夜空中辨认出来历不明的星辰。诗集名曰《止酒》,而书中却不乏关于饮酒的篇章。内容与书名的冲突,使这本诗集的内外之间产生了某种诗意的张力。这类似于打算戒酒之人喃喃自语的纠结,又像是诗歌文本对书名倔强的反叛。(《文艺报》评)
育邦,著有《少年游》《潜行者》《附庸风雅》《从乔伊斯到马尔克斯》《吴敬梓》《忆故人》《伐桐:育邦诗选》《止酒》等十多部作品。诗歌入选《新华文摘》《大学语文》及《扬子江文学评论》年度文学排行榜。曾获金陵文学奖、紫金山文学奖、三毛散文奖、扬子江诗学奖、中国诗歌网“2019-2020年度十佳诗人”、诗刊社陈子昂诗歌奖、2021年度青年诗人奖等奖项。入选“新世纪文学二十年·青年诗人20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