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0:21
《三个女人》是美国作家格特鲁德·斯坦于1909年创作的长篇小说。《三个女人》在犹太乃至世界文学史上所占有的女性主义创作题材和创作主题的领先作用。这部作品以真实、简洁的文笔讲述三位女性的辛酸的一生,其描写具有高度的实质性,反映了作者从犹太女性的视角所产生的深刻思考。
《三个女人》是格特鲁德·斯坦正式发表的第一部作品,小说讲述了安娜、莉娜、梅兰克莎的日常生活和命运遭遇。安娜是一个思想刻板,略有自大的女佣。将几乎一生献给了她的雇主。最后,安娜死在了医院里,她死时十分从容。莉娜同样是一个思想刻板的女佣形象,但是她一生毫无主见,总是服从别人的安排,就连不幸福的婚姻也默默忍受,沦为生产的机器,最后死于难产。梅兰克莎是一个性格开放,追求自由的黑人女孩。文章描写了她和情人杰夫的恋情,以及这份恋情最终的失败。
斯坦出生于1874年,正值现代主义文学运动和女性主义第一次浪潮风起云涌。轰轰烈烈的文学浪潮席卷欧美大陆,几乎颠覆了西方19世纪所有的文化艺术传统,并使传统的价值观念、艺术标准乃至整个文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怀疑。作为国际性的文化运动,现代主义对传统的反动与反叛和对权威的质疑与女性主义破旧立新的主张一脉相承。赛义德把现代主义对现实主义叙述方式的颠覆看成是对权力结构的抛弃,因为他认为19世纪现实主义的叙述方式维护的是阶级霸权和男权统治;杜普勒斯(Rachel Du Plessis)认为女性文学在伦理道德上与标新立异、离经叛道、主张文化批判的现代主义十分相像。
漂泊在外的移民身份、低人一等的犹太血统、女性的边缘地位、突如其来的法西斯战争促使斯坦对主流文化和现行政治——父权文化和父权政治进行反思。斯坦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文化细胞,一种无所不在的、扩散性的、可以自我复制的、甚至是传染性的文化结构。这种结构从历史上控制着、现在仍然控制着现代主体与社会,催生了循环往复的社会与个人悲剧。正如她在《三个女人》中所展示的,这种文化细胞就是父权符码,一种文化病理,尽管如泡沫如鬼影,但它总是存在着。斯坦对催生人类悲剧的文化病理的表征与探索明显蕴涵某种政治观念或政治动议。
安娜是一位朴实、善良的德国妇女,她迫于生计,移民到美国做佣人。安娜十分勤俭持家、耐苦耐劳,她把家中的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但她却过着辛苦烦劳的生活。小说中经常用“好”来形容安娜,但通读全篇不难发现,这个“好”字带有强烈的讽刺意味。安娜从17岁时开始就当起了女佣,她的身上明显体现了一种奴性。但是她却甘于过这种操劳的生活,也十分享受自己的这份工作,并把照顾别人当成自我存在的意义。“安娜总是在一些宽厚而富裕的女人那里找到工作,因为这些人总都是很懒惰,漫不经心的,或者无能的,因此她们的生活负担就都落到安娜身上,使她感到十分称心。安娜的东家一定总是这些宽厚而无能的女人,或者男人,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会让人照料得十分舒适自在。”这段引文中反复强调安娜喜欢在那些无能的富人家里帮佣,所有的负担落在她身上,她才觉得安心自在。由此看来,安娜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佣人身份,并且还十分“愿意”为她们效劳,并以此作为自己存在感和成就感的体现,这显然与现代女性有着极大的差距。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好安娜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又都赠与了她所谓的穷人和朋友,即便知道他们不会还钱,但她还是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安娜在这种为人帮佣和向人赠与的关系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但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屈从和悲哀,反而觉得在富裕的马蒂尔达小姐家里帮佣是一件非常骄傲和自豪的事。安娜的这种思想观念是畸形的,这种奴性形象的根源归根到底是社会变革所造成的。不难发现的是斯坦笔下的安娜与传统犹太妇女的处境极为相似,她也正是通过对非犹太女性的描写来挖掘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妇女问题,而安娜也是一个典型的形象,她代表着20世纪初期妇女从家庭走向社会所面临的遭遇与困境。
在文本中,不难发现安娜的思想是极其保守刻板的,并且主观意识极强。她经常按照自己的狭隘眼光来衡量一切事物,有时甚至总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我累死累活地要省钱,你却跑出去把钱全花在了无聊的玩意儿上。’每当她的女东家——一个大手大脚,满不在乎的女人——捧着一件瓷器,一件新的铜版画,有时甚至是一幅油画回到家里时,好安娜就会这么抱怨。”但马蒂尔达小姐与安娜完全处于两个阶级,她是20世纪初期新女性的代表,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接触到的是上层名媛和现代社会的思想观念,而在好安娜的脑中一直存留的都是老一派的守旧思想。在安娜的思想观念中,钱应该花在衣食住行上,应该节省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她是不能理解马蒂尔达小姐的花钱方式的。
除此之外,安娜还最为讨厌赋予反抗性格的人,不停地责备他人似乎是她确立自我意识的途径。她经常责骂不负责任离开的莉齐,抱怨老是与她作对、不服从管教的莫莉,斥责经常与男孩子来往的萨利,安娜认为她们既不成体统又不守规矩,因此总是责骂不休。安娜在玛丽太太家帮佣时,也十分讨厌与她作对的琼斯小姐,而琼斯小姐的特立独行更是让她十分不快,“只是琼斯小姐样样事情都要干得跟我们向来的做法不一样……我不能让琼斯小姐一直盯着我,时时刻刻出新花样。”由此可以看出,安娜的思想被旧有社会观念固化住了,她认为只有服从才是正确的做事方式,才真正符合社会的道德要求。
莉娜与安娜一样,也是一位德国移民女佣,她与安娜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是莉娜身上却体现了一种更为明显的畸形性格。在第三篇的开头,就写到莉娜是一位既耐心耐性又温柔可爱的姑娘,之后文章经常重复着“忍耐”、“耐心”、“忍耐精神”等词语,这也表现出她长时间以来已经形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莉娜总是甘于听从姑母的安排,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我咋做,我就咋做”,她没有自己的主见,整个人显得十分木讷,毫无生气。对于女伴们的嘲笑、德国厨娘的责骂,也总是心不在焉,她的生活状态更像是一个运转的机器,每天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该做的事情。她少言寡语,从不思考,总是默默按照别人的要求行事。“莉娜那种出人意料和毫不感到痛苦的德国人的天性是从来不会做出拂逆人们期望的事的,因为她认为那样做比较好。”
莉娜总是让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却不加反抗,她如同一个“活死人”,根本找不到自己在世界上存在的价值。姑母要莉娜结婚,她甚至没有见过赫尔曼·克雷德尔,就满不在乎地答应了。在婚礼当天,新郎失约,她被无情地抛弃,她不问原因,就只站在那里默默哭泣,忍受姑母的责骂。等赫尔曼回来再度举行婚礼时,莉娜也不闻不问,只是穿上新衣,站了一小时就结婚了,这是极具讽刺意味的一幕。而莉娜的婚后生活也并不幸福,赫尔曼对她没有多少感情,而她每天还要操持繁重的家务、忍受公婆的责骂,对于这些莉娜也是默默承受着,丝毫不反抗。在生了三个孩子之后,赫尔曼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了孩子身上,仿佛莉娜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她在家中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莉娜在生产第四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致死,而她死后,只有德国厨娘为她伤心难过,赫尔曼则和三个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丝毫不受影响。莉娜的一生都在受人摆布,她的身上不仅充满了奴性,而且她也习惯于接受这种压迫,仿佛这是她赖以生存的唯一方式。莉娜在生活中是没有地位的,她似乎被看成是一种丧失了自我主体性、被物化了的东西,她从没来有掌握自己的话语权利,更不可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梅兰克莎是一个具有白人血统的漂亮黑人姑娘,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倔强的天性。她的父亲詹姆斯·赫伯特是一个严厉的,容易生气的黑人,他总是希望女儿可以本本分分、恪守规矩。“如果她这会儿在毕晓普家的马房跟那个卑鄙的约翰在一起,我一定要打死她。要想叫她做个正派的女儿,就得这么办”。然而梅兰克莎十分讨厌父亲的管教和束缚,她总是用她学到的知识大胆反抗父亲的权威,而父亲也十分害怕这种力量。
梅兰克莎一生都在寻找一种“学问”,以便满足她的欲求。小说中经常描写她四处游荡,白天观察工人们干活,并与他们愉快地谈论各种话题。夜晚去接触一些上层人物,了解他们的工作生活。梅兰克莎对这个世界是充满好奇的,她想去探索更多的新鲜事物,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望。在梅兰克莎与琼·哈登结识后,她总是十分仰慕琼的思想和魄力。她认为琼是一位具有独立意识的女性,琼也使梅兰克莎知道“每个人需要什么,知道一个人一旦有了权利,可以拿这种权力来干什么。”这种女性意识深深地影响着梅兰克莎,也使她不断地探索和追寻这种力量。
在第二篇中,故事是围绕着梅兰克莎的感情线索展开的。梅兰克莎与杰夫·坎贝尔的感情经历也表现了她独特的感受方式。“在对外界的感受上,梅兰克莎追求感官刺激,因此她的感觉会随着事件的不同而随时改变”,她对新鲜事物总是十分感兴趣,她认为生活就是由一系列的刺激构成的,所以她“总是想要新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兴奋起来。”而杰夫对事情的感受则出于有目的的需要,他重视“思想”,时刻整理自己的思维,并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梅兰克莎只注重“感觉”,她往往抓住的是对事物的瞬间感受,而留在她脑海里的记忆少之又少。杰夫认为梅兰克莎在感情中过于注重感觉,在处理男女关系时就会随便,她的生活也因此飘忽不定。二者对于情感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两人产生分歧而导致情感破裂的主要原因。除了与杰夫的恋情外,小说中还隐约地表现了梅兰克莎与同性之间的模糊恋情。她曾非常欣赏琼·哈登,“坐在她脚边,听她讲故事,体会她的魄力和她的影响力量”,也与女友萝丝有着超乎友谊的感情,这种情感观也体现了梅兰克莎的与众不同:她非常自主地生活,完全遵从内心的想法,她的一生都是大胆和反叛的。虽然梅兰克莎最后仍以悲剧收尾,但她一生中都处在不断的追求和探索中,并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感受世界,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女性的精神觉醒。
在《三个女人》中,斯坦用极为平淡的语言讲述了三个故事,微言大义,但故事的背后却暗含着更深刻和尖锐的批判。斯坦希望通过塑造这三个故事中的女性形象,让绝大多数妇女认识到自己的压抑状态和屈从地位,使她们从长久以来的蒙昧与麻木状态中走出来,让她们意识到自身与“新女性”仍然存在着很大的差距,鼓励她们追求自由与解放,从而唤起她们精神的觉醒。
《三个女人》是斯坦正式发表的第一部作品,小说讲述了安娜、莉娜、梅兰克莎的日常生活和命运遭遇。文本的语言客观、直白,故事情节简洁明了,日常化的描写不但不能削弱作品的力量,相反由于这种生活是真正广阔的生活、普遍的生活,因此它才更具有代表性。同时,斯坦也是一位具有先进女性观的作家,她独特的历史经验与其他作家有所不同,自身的犹太背景以及她所经历的社会生活使她对非犹太女性的命运成因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尽管她笔下的妇女形象是非犹太女性,但她在描写她们的生活处境和人生命运时,却时时体现出她的这一立场和思考,时时体现出一位犹太女作家对普遍的妇女问题的强烈关注和先知先觉般的洞察力和深刻见解。
在《三个女人》中斯坦也体现了她的身世背景,客观地表现了家庭生活中的不和谐因素。斯坦的父亲丹尼尔专断蛮横,他总是要求家人遵从自己的意志,他就是权威,而家中也总是处于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而她的母亲则唯唯诺诺,完全按照丈夫的旨意行事。她在家中既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存在感,她一生都在操持家务,也一直处于忍耐、屈从的状态。在作品中,三个人物身上都不同程度地体现着这种生活窘境,安娜一直处于从属的地位,辛勤劳苦一生;莉娜更是时时忍耐,过着任人摆布的生活;梅兰克莎虽然思想前卫,但对罗丝也是处处忍让。斯坦塑造的人物不仅来自于她的家庭,也是对当时社会妇女普遍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
在作品中,与安娜和莉娜相比,梅兰克莎则完全是一个颠覆者的形象。梅兰克莎虽然也具有忍耐精神,但她并没有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而是积极主动地去寻找“学问”,依靠独特的感受方式去认识世界。斯坦赋予梅兰克莎的意义在于,她希望通过对比引起读者的思考:女性不应该一直处于从属的地位,思想更不应该被束缚,女性也要求解放,要求在社会上拥有自己的权利与地位。
当然,梅兰克莎也是斯坦在犹太视角下塑造的人物形象,她身上体现了斯坦的女性观念以及对当今妇女问题的关注与思考。犹太妇女在保守、压抑的环境下,新女性意识逐渐萌芽,而斯坦通过对传统不合理因素的反思,也逐渐确立了自己的犹太女性观念:那就是妇女应该受到重视,她们也包括在解放的范围内,也有权利争取自由与平等。
在《三个女人》中,读者可以感受到斯坦的批判意识,她塑造的三位女性都以悲剧结尾,但其中的安娜和莉娜与梅兰克莎相比,她们的命运则更加被动和不幸。斯坦也通过安娜和莉娜隐约地表现了犹太教中妇女的生存状况,从而体现了父权制宗教体系下犹太女性的从属地位;而斯坦塑造的另一个具有突破性的主人公梅兰克莎,她身上则体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叛”气质,她聪明勇敢,同时渴望自由,不喜欢被束缚和限制,她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去生活,追寻世间的“学问”,用直觉去感受世界。虽然梅兰克莎以悲剧收尾,但这也是对整个女性群体在男权社会中不等地位的真实写照,同时梅兰克莎这个形象也暗含着斯坦对传统犹太教弊端的批判。表面上看来,斯坦的用意是对传统的“文化背叛”,但这种“背叛”昭示的是犹太文化沿革中的矛盾冲突,既包括犹太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也包括犹太文化与异质文化的冲突。但斯坦的逆向认知也体现了犹太文化功用上的意义,“一方面在于它对犹太生活和犹太传统中的阴暗面进行了揭露,另一方面更主要在于它作为犹太文化整体发展和整体结构中的一部分促成了犹太文化充满矛盾的、动态的发展过程。”而斯坦在作品中表现的反传统的因素,与其说这是对传统文化的背离,不如说是表征了主流生活之外的具有代表性的正常“异见”。
斯坦的《三个女人》也表现出一种哀痛的主题,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应了犹太人的苦难。在犹太历史的岁月长河中,犹太民族经历了许多磨难,长期以往的漂泊,寻找家园的迷惘,被驱赶甚至被屠杀,他们的肉体与精神上遭受着双重的磨难,但精神上的折磨却是最为惨痛的。那种长久的、复杂的、细微的心理变化慢慢地影响着犹太人的思维,使他们对于生活充满了一种忧伤的色彩。
《三个女人》真实地反映了生活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犹太妇女处在半醒不醒的状态,斯坦欲借这三位女性揭示社会的伦理关系,批判现实社会存在的不合理的现象,也意在引起人们的注意,唤起女性自身的觉醒。
叙述
从创作的角度上来看,《三个女人》的叙述朴实平淡,风格简洁明朗,故事内容也易于理解,但仔细探究却发现作品内部隐藏着许多深意。斯坦在风平浪静的叙述中,也无意识的流露出一种尖锐的讽刺。她描写的这三个女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她们认为自己的人生道路是正确的,也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但她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是悲剧的,是不幸的,而斯坦正是通过讽刺揭露了琐碎的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复杂问题。讽刺手法,表面上看似平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但内部却暗潮汹涌。斯坦想要真正批判的事实是尖锐而荒谬的,讽刺不仅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引起读者的共鸣,这种共鸣是深入人心的。讽刺还会引起读者的反思,作品与读者之间的互动也使作品的整体更为多元和立体。
立体主义
在《三个女人》梅兰克莎的故事中,斯坦充分运用立体主义图解式描写来表现人物。而文本中的图解式描写手法则受益于毕加索为她所作的一幅肖像画:毕加索用奇特的假面具似的面孔,角形的鼻子,刻画明晰的嘴,以及目光锐利得有些古怪的两只眼睛把斯坦脸上那种微妙、难以捉摸的美质表现得淋漓尽致。于是她按毕加索的这种立体主义的绘画方法探索文学创作,力图以一种“图解式”的手法来描述人物和事件。她并不仔细描画出人物的外貌,而是用图解手法,从多个视角抽象地、逻辑地描绘他们的情感状态,然后力图让读者通过不同层面多样性的相互关系去发觉人。正如毕加索用绘画来创造现实一样,斯坦试图用她的语言试验来完成她独具风格的创作,凭借大量特殊词汇与语法手段以集合的方法绘出一幅幅独具特色的立体主义人物肖像。
重复
在《三个女人》中,斯坦大量地采用了重复的写法,通过字、词、句的重复增强语言的韵律美,通过时间、人物、事件等的重复加深作品主题意蕴。重复不仅能加深对事物的理解,同时也可以产生意识流动的效果。重复也是斯坦感受世界和理解事物本质的方式,这种重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简单、机械的文字重复,而是对具有深刻思想内容的事物的重复,加深读者情感和认识的一种重复,并且在重复中体验细微的变化,在变化中强调内涵,通过不断的重复创造新意。作品中到处都体现着这种重复艺术。斯坦认为“重复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存在、感觉和他们认知的一切的方式上,而每一个人又通过重复表现了他们自己。这样一来,每一个人也就得以变得对某个人来说是愈加清晰起来。”
持续现在时
除了运用“重复”手法,斯坦在作品中也表现了她惯常使用的另外一种表现手法——持续现在时。她认为:“艺术的任务就是要立足于现在,完完全全的现在,就是要表现完完全全的现在。”她抛弃了传统小说中的时间限制,模糊了过去与将来的时间,意在表现当下的一种持续性的时间状态,进而呈现事件的连续性,强调人们在当下的体验,这种绵延的时间也体现了她的现实观。
斯坦这样解释持续现在时:“尽管我十分熟悉过去、现在和将来这样的时间顺序,但在该故事(《三个女人的一生》)中,我创造了持续不断的重复和开始,而且明显地都是围绕着现在展开。为什么呢,因为我创作文本的过程就是绵延的现在,通过绵延的现在创作出的文本是世上最自然流畅的文本……”
斯坦通过持续现在时的写法意在使读者感受到所描述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此时此刻的,她认为这样写作可以更准确的表达出人物的真实状态,并且随着人物意识的流动感受其复杂的内心世界。在作品《三个女人》中,持续现在时贯穿全文。《好安娜》开篇描写的就是安娜现在的生活状态。文中也大量使用“今天”、“这会儿”、“现在”等时间词,意在把读者的视线转移到当下,同时也更能体会出安娜一直处于操劳、疲累的状态。持续现在时在《梅兰克莎》中体现的更为明显,文本是这样描写的:“杰夫·坎贝尔现在开始看得十分清楚了。他开始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她现在知道有许多事情,梅兰克莎还没有告诉过他。”从这句话中不难看出杰夫的内心是十分痛苦与挣扎的,“开始”和“现在”的连续使用会让人立刻感觉到杰夫纷乱的心理状态。斯坦每次写到杰夫时,读者都能感受到这种痛苦的情绪是一直跟随着杰夫的。因此,持续现在时的好处在于,它不仅可以避免在传统叙事过程中出现的时间跨度过长、跳跃性过大的问题,而且也可以让事件在持续的时间内不断的出现。既展现了事物的特质,也塑造出更为丰满的人物,同时进一步突出了作品的主题思想。
1909年,格特鲁德·斯坦首次发表的小说《三个女人》就体现出了她独特的文学天赋,并获得了学术界广泛的好评。
扬·马特尔将美国女作家格特鲁德·斯坦的《三个女人》推荐给加拿大总理。他认为该小说对白“薄弱”、文笔“干瘪枯涩”,语言“苍白无力”,情节“时而古怪时而正常”。不过,出于审慎,马特尔也请总理自作甄别,说不定此书在艺术上并非如其所说的一无是处。
《三个女人》是现代文学之母,美国旅法女作家斯坦早期的重要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采用的了诸多不同于传统文学的写作方法和写作方向,大刀阔斧地进行文学改革,创造了一个新的创作理念,使这部作品成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早期体现。《三个女人》的成功标志着斯坦写作方式的确立,对后来的“迷惘的一代”等作家起到了较为深刻的影响。
格特鲁德·斯坦(Gertrude Stein,1874–1946),美国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和理论家,犹太人。作为一个在巴黎生活并成就其显赫声名的美国人,格特鲁德·斯坦一度处于现代主义运动的核心,对20世纪上半叶的文学艺术革新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