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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祖谋(1857年7月21日—1931年12月30日),原名朱孝臧,字藿生,一字古微,一作古薇,号沤尹,又号彊村,浙江归安(今湖州)埭溪渚上彊村人。
清咸丰七年(1857年)七月二十一日,朱祖谋生于湖州埭溪上彊村,原名朱孝臧,童年爱好文学,随父在河南生活。
咸丰十年(1860年)二月,太平军围湖,其乡埭溪“遭兵火尤甚,居民什不存一,村墟寥落”。至三月下旬,太平军解围而去。而大约就在这时,朱氏举家开始从其父客幕于萧县。
同治三年(1864年),朱孝臧改名为朱祖谋。
光绪元年(1875年),朱祖谋随父候补知州来到河南。之后几年,他除了参加取得乡试资格的各类考试之外,基本上是随侍其父幕游仕宦生活的。
光绪八年(1882年),朱祖谋中举。
光绪九年(1883年),朱祖谋考中进士,二甲一名。接下来十三年的时间里,历任编修、国史馆协修、会典馆总纂总校、戊子科江西副考官、戊戌科会试同考官等职。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重新回到京师在会典馆任职。当时任御史的王鹏运倡举词社,朱祖谋也应邀加入。自此朱祖谋开始专工于词,时值国事日非,外患日亟,身经亡国之痛的他在许多词作中寄托了国家之慨。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于苇湾作词感发国事。时距甲午战败三年,沙俄与德国假借调停之名,垂涎旅顺、大连、胶州湾。有词《长亭怨慢·苇湾重到,红香顿稀;和半塘老人》。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移居上斜街查查浦故居,邻小秀野草堂。是年戊戌变法失败,“戊戌六君子”惨遭杀戮,朱祖谋与六君子之一刘光第有旧,遂作《鹧鸪天·九日丰宜门外过裴村别业》。
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与王鹏运合作校刊《梦窗词》,这是朱祖谋校词之始。是时,他还与张仲炘交往颇密。作词《乌夜啼·同瞻园登戒坛千佛阁》。是年早春的傍晚,先生与词友张瞻圆在戒坛寺登览志感,写下此词。此外还有词作《瞻圆前辈见示酒边新作,半塘和之,蒙复继声,用清真韵·氐州第一》一首,《瞻圆约为西山之游,寒阴滞人,屡阻携屐,雪后引眺,赋比作简·三姝媚》一首。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义和团包围外国使馆,董福祥部击毙日本外交官。朱祖谋上疏反对仇教开衅,因触怒西太后等,几获罪。秋,八国联军入侵北京,西太后挟光绪帝逃亡西安。当时祖谋困居在宣武门外校场头条胡同,王鹏运的“四印斋”寓所,与王鹏运、刘福姚一起填词抒发家国之恨。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被提升为礼部侍郎,不久便兼任吏部侍郎。夏,王鹏运与朱祖谋分别,出都,此后两人通过书信来往保持联系。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秋,出任广东学政。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视学至嘉应州(今梅州)。春,曾与当时放归在家的黄遵宪相聚。有词《摸鱼子》《烛影摇红》。
光绪三十年(1904年)九月,他利用出任广东学政的机会游览香港。作词《夜飞鹊·香港秋眺怀公度》。是年,王鹏运病殁。他得知此消息后,作《木兰花慢》。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朱祖谋在广东任职时,为友人朱敬斋送行。作词《琵琶仙·送朱敬斋还江阴》。任广东第三年,因与总督意见不合,引疾去官。有《西平乐·别西园作》一首为祖谋去官之前所做,借道香港,经水路北归时,作词《清平乐·夜发香港》。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解职北归后,估计居住于苏州吴门,往来于上海与苏州之间。同年,王鹏运客死苏州。朱祖谋哭之以词,有《庆春宫》《木兰花慢》《哨遍》《八声甘舟》诸阕皆为悼祭半塘所作。而《木兰花慢·岁除苦雨,兀坐篝灯,赋此遣怀》尤见凄绝。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朱祖谋寓居苏州已一年有馀,后居上海,与郑文焯交往颇为密切。还经常往来于苏州与上海之间。作词《蓦山溪》《渡江云·沪上遇伯弢,旋复别去歌酒相劳,声为此词》诸阕。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年初,居上海,与郑孝胥往来密切。二月初七夜,宴客于花如兰家,客为夏剑丞、沈友卿、严又陵、孟庸生、柯贞贤。后任江苏法政学堂监督。因对初刻“意未尽慊”,根据他续有创获,重校《梦窗词》。
宣统元年(1909年),朝廷诏祖谋赴京就职,引疾未痊,没有赴任。
宣统二年(1910年)清明,朱祖谋经过何笛帆的骝桥故居。作词《雨霖铃·清明过何笛帆骝桥故居》。初夏,罗掞东从京师来苏州,拜访了朱祖谋,祖谋有词《西河》。秋,朱祖谋与赵尧生侍御聚饮,同泛横塘。另朱祖谋笺注的《东坡乐府》成,继校《梦窗集》所创的五例而又有所发展,创凡例七条。
宣统三年(1911年),朝廷设置弼德院,授朱祖谋为顾问大臣,乞假未赴。十二月二十五日,清帝下诏退位。
民国元年(1912年),辛亥革命之后,朱祖谋以遗老自居,致力于填词校刻,不问世事,往来于淞与湖之间。光复之后,苏人七清公主持法校,浙人电公任军政府事,皆以衰病力辞。从是退居沪上,易名鬻书,林下优游,校词传世。同年,还与友人李宣龚同游焦崖。据李宣龚《甲子小寒奉题沤尹年丈校词图时距焦崖之游已十有二年矣》。
民国二年(1913年)秋,北上入京。
民国三年(1914年),重至旧京,袁世凯欲聘为高等顾问,笑而却之。然先生当于甲寅秋后一至旧京,至明年五月挽麦孺博间,时已归上海。故《行状》中“乙卯岁”应当是“甲寅岁”。
民国四年(1915年),于上海为郑叔问刊行《苕雅馀集》,并作序事见《郑叔问年谱》。
民国五年(1916年),与自海外归来的王国维聚于上海。王国维《彊村校词图序》云:“丙辰春,国维自海外归,过先生于上海。同时流寓至贤大夫,颇得相从捧手焉。”中秋,先生还与况周颐等词友,相约听歌,作词唱和。《蕙风词》集有“中秋集愚圆,为彊村补祝”《定风波》一首,又有“彊村有听歌经年之约,词以坚之。”《满路花》一首,又有“彊村嘱屡听歌,鲰生竟弗舆。”《塞翁吟》一首,皆此年中作,足以证明二人在沪交游踪迹。又《词林新语》(载唐圭璋《词话丛编》、张尔田《近代词人逸事》附录)有记彊村,蕙风在沪行踪数条。一条云:“归安朱彊村,词流宗师,方其选三百首宋词时,辄携钞帙过蕙风簃,寒夜啜粥,相与深论。维时风雪甫定,清气盈宇,曼诵之声,直充闾巷。”又一条云:“蕙风有芙蓉癖,濡染彊村微灯双枕,抵掌剧谈,往往中夜。”云云。
民国六年(1917年),祖谋时居沪上。《清代七百名人传》称:是年,他校刻唐代宋金元词总集,别集一百六十八家是年,名曰《彊村丛书》。凡经三次校补印行,初刻问世。《彊村丛书》的校例,是朱祖谋之前校《梦窗集》《东坡乐府》创“五例”、“七例”的发扬光大。另对于张勋复辟一事,祖谋有词“问几度,安排平圃宴”《调仙歌》暗指此事。
民国七年(1918年),祖谋故人郑叔问殆。遂与叶恭绰,梁启超等,致函内爷总长钱干臣,江苏省长转行吴县知事,将郑公之任宅,坛墓分别立案保护。据《郑叔问年谱》所记。十一月嘱罗掞东题校词图序,并同游西湖。
民国八年(1919年),时居沪上。清明,游龙华寺。龙华寺在上海市西南十八里,寺外桃花簇拥,为三国吴赤鸟中所建。有词《六幺令·清明龙华寺薄游》。
民国十年(1921年),贺仲弟孝威六十寿,特作词《金缕曲·寿闰生弟六十》。
民国十一年(1922年),曾游虎丘山。《蕙风词话》是年有《戚氏》一首题云:“沤尹为畹华索赋此调,走笔应之。”又注云:“畹华将别去,道人先期作虎山之游避之。”畹华即梅兰芳。先生与蕙风皆极赏梅剧,可知是时先生与梅也过从颇密。是年还拜访了李景铭,即石芝居士。有词《鹧鸪天》题作:“越日重游,遂访石芝居士”
民国十二年(1923年),仲弟孝威病殁,伤心至极。是年,吴昌硕为祖谋画《彊村校词图》,并题词一阕《减兰》,词云:“金风嫡派。一世词流甘下拜。馀事丹黄。远接虞山近半塘。故山浮玉。梦里消磨文字福。何日归篷。和尔樵歌一笛风。”
民国十三年(1924年),梅兰芳在沪,先生与况周颐、吴昌硕雅集,填词唱和。有词《浣溪沙》题作《和病山,蕙风即席之作》推是时祖谋常有即席闻歌作词唱和之雅会。
民国十四年(1925年)春,与陈仁先一同北上天津。《朱公行状》:是年“谒天津行在,谆谆于典学,生计两端,忠诚靖献,仅止于此。”据陈仁先《旧月簃词》有:“乙丑春三月赴行在所”作《丑奴儿慢》一首,推知大概陈仁先与先生一同北上了。另《郑孝胥日记》民国十四年闰四月初五记云:“朱古微来,言行在近况,入观四次。”初七又记:“暮访古微。”记即先生自津返沪之时事。又据《日记》所载:是年二月初四,得陈弢庵电促其赴津。孝胥即于初五日离沪,初六日抵津,初七日召见。继于二月二十日复“乞假赴沪”。遂于二十四日离津,二十六日抵沪。可见祖谋以三月赴津,闰四月始归沪。
民国十七年(1928年),八月与梅泉、病山、伯夔、公渚等至吴淞见海。陈三立有《八月,梅泉招彊村、病山、伯夔、公渚汝舟至吴淞见海》
民国十九年(1930年),客居吴门。春,与苍虬等友人出游唱词。同年,还与天津诸遗老书札往来,谈词唱和。同年秋,曾回故乡,但不过十天。
民国二十年(1931年)十一月廿二日,朱祖谋卒于上海,享年七十五岁。
朱祖谋早岁工诗,风格近孟郊、黄庭坚,陈衍称其为“诗中之梦窗(吴文英)”,可以乐“枵然其腹者”(《石遗室诗话》)。光绪二十二年(1896),王鹏运在京师立词社,邀其入社,方专力于词。所受鹏运影响指教甚多。他将自己生平所学抱负,尽纳词中,颇有关系时事之作。如〔鹧鸪天〕《九日丰宜门外过裴村别业》、〔声声慢〕《辛丑十一月十九日,味耼赋落叶词见示感和》、〔烛影摇红〕《晚春过黄公度人境庐话旧》、〔摸鱼子〕《梅州送春》、〔夜飞鹊〕《香港秋眺》等表现对维新派的同情,感慨光绪帝珍妃的遭遇,抒发壮怀零落、国土沦丧之感,悲惋沉郁。
晚年虽词境更趋高简浑成,内容除偶及军阀混战情事外,多为遗老孤独索寞情怀或流连海上歌场之作。他的词取径吴文英,上窥周邦彦,旁及宋词各大家,打破浙派、常州派的偏见,“勘探孤造”(陈三立《清故光禄大夫礼部右侍郎朱公墓志铭》),自成一家。又精通格律,讲究审音,有“律博士”之称。所以被时人尊为“宗匠”,乃至被视为唐宋到近代数百年来万千词家的“殿军”。
朱祖谋工书法,初师颜真卿,得其端庄宽博,后学褚遂良,取其婉丽流美。晚年不专一家,自成创格。其特点是结体左高右低,一反常规,笔画横粗竖细,别饶拙趣,严整而有风骨,不尚驰骋而气势夺人。亦能绘人物梅花,笔致静雅,墨韵娟秀,如其倚声。
朱祖谋的人生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求取功名的青少年时期;报国济世的中年时期;潜心词学的晚年时期。他的书法也可分为大体相应的三个时期:前期、中期和后期。由于他的书法作品大多不署年月,所以无法知晓这三个分期的确切时间,但大致是以“朱祖谋”“祖谋”署名的作品属前期和中期,以“朱孝臧”“孝臧”“彊村”署名的作品属后期。
朱祖谋前期的书法作品追求笔画的圆融、婉转,线条的丰满,结构的平和。从中可以看到,他受到了清人何绍基、包世臣,甚至唐人褚遂良书法的影响。
朱祖谋中期的书法作品,开始由柔转向刚,点画趋挺直、体势趋方正,字形追求横平竖直,无论外在形式还是在内在精神,都与成熟期的颜楷更接近。但于方正的笔意、字形之中,他又增加了行书的意味,于是,他的书法于庄重之外,平添了一份活跃与生动。
朱祖谋后期的书法作品,体势上还是属于颜体书风,但用笔更趋刚直、挺劲,结构更趋方正、严整。俨然如一位威武的将军,屹立于阵前,大义凛然,神圣不可犯。这大约是一位文化觉悟者和成功者的形象,笔底和内心都充满了自信。他这一时期的书法,在结体上有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字形明显地左高右低,体势向后倾斜。这种结字,与常见的左低右高的形状很是不同,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法理之中,使得他的书法,在平实、刚正之外,增添了一份“险”势。
除了楷书、行楷,朱祖谋还擅长行书和行草书。后者较前者更便于书写,因而更实用,也更能体现作者的性情,是古代文人日常交流、写作最为常用的书体,所以经常出现在他的手札、词稿之中。此类书作,虽不如楷书严谨,但同样能反应出朱祖谋的性格特点和精神追求:朴实、凝重、一丝不苟,活泼中显现出严谨,自由中包含着坚实。
清末民国学者王国维:近人词如复堂词之深婉,疆村词之隐秀,皆在吾家半塘翁上。疆村学梦窗而情味较梦窗反胜,盖有临川、庐陵之高华,而济以白石之疏越者。学人之词,斯为极则。然古人自然神妙处,尚未梦见。(《人间词话》)
清末民国诗人陈三立:其词独幽忧怨悱,沈抑绵邈,莫可端倪。太史迁释《离骚》,明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固有旷百世与之冥会者,非可伪为也。(《朱公墓志铭》)
清末民国文学家陈衍:向只知朱古微祖谋工词,直逼梦窗,近乃知其工诗,……远追春海、子尹,近友伯严、右衡,又诗中之梦窗也,可以药近日之枵然其腹者矣。(《石遗室诗话》)
清末民国词人张尔田:先生所为词,跨常迈浙,凌厉跞朱,遽然而龙鸾翔,鬯然而兰苕发。拟之有宋,声与政通,如范,如苏,如欧阳,深文而隐蔚,远旨而近言,三薰三沐,尤近觉翁。(《彊村遗书序》)
中国近现代书画家叶恭绰:强村翁词,集清季词学之大成。公论翕然,无待扬榷。余意词之境界,前此已开拓殆尽,今兹欲求於声家特开领域,非别寻涂径不可。故强村翁或且为词学之一大结穴,开来启后,应有继起而负其责者,此今日论文学者所宜知也。(《广箧中词》二)
中国现代书法家洪丕谟:词学大师朱孝臧的书法,起先学颜真卿以立根基,后来学褚遂良以取意态,晚年博收广采,不专攻一家。由于他的书法墨落重迟,气象恢宏,书风严整,所以在众多书法家中,卓然成一家面目。(《古今书法名作》)
中国近现代文学史家马宗霍:疆村老人以中锋作侧势,落墨重迟,而标格苍劲。(《霎岳楼笔记》)
《申报》在报道他逝世时:朱古微侍郎,一代词宗,道德气节,人所共仰。
当代书法评论家马啸:朱的字极耐看。他是吴昌硕之后湖州人中字写得最好的一位!
父亲
朱光第,曾官河南郑州知州。
鹤园,在苏州韩家巷4号。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道员洪鹭汀始建。未及竣工,洪氏离苏,后归庞屈庐。宣统二年(1910年),朱祖谋租居鹤园。居鹤园期间,常与吴中名士汪东、吴梅、张紫东等拍曲吟唱,饮宴雅集。今园中四面厅前尚存朱祖谋手植丁香一株,花坛上嵌石刻一方。
陈三立《清故光禄大夫礼部右侍郎朱公墓志铭》
夏孙桐《清故光禄大夫前礼部右侍郎朱公行状》
朱祖谋著有词集《彊村语业》3卷,诗集《彊村弃稿》1卷。朱祖谋尤精校勘,所刻《彊村丛书》,搜集唐、宋、金、元词家专集163家,遍求南北藏书家善本加以勘校,为迄今所见比较完善的词苑的大型总集之一。又辑《湖州词徵》30卷,《国朝湖州词录》6卷。其他已刻、未刻丛稿,由龙榆生于1933年汇编为《彊村遗书》出版。其中包括足本《云谣集杂曲子》1卷,《词莂》1卷,《沧海遗音集》13卷等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