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1 01:51
上蔡语录
建中靖国初,召对,忤旨而去。后盐京西竹木场,因口语有失下狱,废为民。良佐记性甚强,对人称引前史,不差一字。与游酢、吕大临、杨时称程门四先生。著有《论语说》。其学派以仁、天理为主体,掺杂禅学思想,讲究修身养性。宋胡安国、曾恬收集他的讲学谈话,为《上蔡语录》。今本三卷,为朱熹所删定。是书成于绍兴二十九年(1159年)。朱子《后序》说,初得括苍吴任写本一篇,皆曾天隐所记。最后得胡文定公写本二篇,凡书四篇,以相参校。
胡氏上篇五十五章,记文定公问答;下篇四十九章,版本与吴氏本略同,然时有小异。因其旧定为二篇。有失本旨,以至毁谤程氏以助佛学的篇章一律删去。而得先生遗语三十余章别为一篇。共定为三篇。后乾道戊子,重为编次,又以良佐与安国手简数条,定为今本。良佐之学,以《近思录》为要,其论足以启发后进。唯才高意广,不无过中之弊。故《语录》云,看道理不可不仔细。程门高弟如谢上蔡、游定夫、杨龟山,下梢皆入禅学去。又云,上蔡《观复斋记》中说道理皆是禅底意思。又云,程子诸门人,上蔡有上蔡之病,龟山有龟山之病……。其论皆颇以良佐近禅为讥。然良佐作《祠记》则又云,以生意论仁,以实理论诚,以常惺惺论敬,以求是论穷理,其命意皆精当。而直指穷理居敬为入德之门,尤得明道教人之纲领。乃深相推重,良佐之学,醇疵相半。朱子于《语录》中举其疵;于《祠记》中举其醇。似矛盾而非矛盾,合而观之,良佐之短长可见矣。
《上蔡语录》·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曾恬、胡安国所录谢良佐语,朱子又为删定者也。良佐字显道,上蔡人。登进士第。建中靖国初,官京师。召对忤旨,出监西京竹木场。复坐事废为民。事迹具《宋史·道学传》。恬字天隐,温陵人。安国有《春秋传》,已著录。是书成於绍兴二十九年,朱子年三十岁,监潭州南岳庙时。生平论著,此为最早。据朱子后序称,初得括苍吴任写本一篇,皆曾天隐所记。最后得胡文定公写本二篇,凡书四篇,以相参校。胡氏上篇五十五章,记文定公问答。
下篇四十九章,与版本、吴氏本略同,然时有小异。辄因其旧,定著为二篇。独版本所增多,犹百馀章,或失本旨杂他书。其尤者五十馀章,至诋程氏以助佛学,辄放而绝之。其馀亦颇刊去,而得先生遗语三十馀章别为一篇,凡所定著书三篇云云。是朱子於此书芟薙特严。后乾道戊子,重为编次,益以良佐与安国手简数条,定为今本。又作后记,称胡宪於吕祖谦家得江民表《辨道录》,见所删五十馀章,首尾次序,无一字之差。然后知果为江氏所著,非谢氏之书。则去取亦为精审。
观《语录》称某二十年前得《上蔡语录》观之,初用朱笔画出合处;及再观则不同,乃用粉笔;三观则又用墨笔。数过之后,全与原看时不同。则精思熟读,研究至深,非漫然而定也。良佐之学,以切问近思为要。其言论闳肆,足以启发后进。惟才高意广,不无过中之弊。故《语录》云:看道理不可不仔细。程门高弟如谢上蔡、游定夫、杨龟山,下梢皆入禅学去。又云:上蔡《观复斋记》中说道理皆是禅底意思。又云:程子诸门人,上蔡有上蔡之病,龟山有龟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也是合下见得不周偏,差了。其论皆颇以良佐近禅为讥。然为良佐作《祠记》盖良佐之学,醇疵相半,朱子於《语录》举其疵,於《祠记》举其醇,似矛盾而非矛盾也。合而观之,良佐之短长可见矣。
卷一
问:学佛者欲免轮回超三界,于意云何?曰:是有利心私而已矣。轮回之说信然否?曰:此心有止[凡人虑事心先困,故言有止],而太虚决,知其无尽,必为轮回。推之于始,何所付受,其终何时间断也。且天下人物各有数矣。
孔子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于天之将丧斯文下便言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则是文之兴丧在孔子,与天为一矣。盖圣人德盛,与天为一,出此等语,自不觉耳。孟子地位未能到此,故曰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听天所命,未能合一。[明道云]
问: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尽其心?曰:昔有人问明道先生,何如斯可谓之恕心,先生曰充扩得去则为恕心。如何是充扩得去底气象?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时如何?曰天地闭贤人隠。察此可以见尽不尽矣。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孟子曰难言也,明道先生云只他道个难言也,便知这汉肚里有尔许大事。若是不理会得底,便撑拄胡说将去。气虽难言,即须教他识个体段始得。故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配义与道者,将道义明出此事。
人有智愚之品不同,何也?曰:无气禀异耳。圣人不忿疾于顽者,悯其所遇气质偏驳,不足疾也。然则可变欤?曰:其性本一,何不可变之有?性本体也,目视耳听手举足运,见于作用者心也。自孟子没,天下学者向外驰求,不识自家寳藏,被他佛氏窥见一斑半点,遂将擎拳竖脚底事把持在手,敢自尊大,轻视中国学士大夫,而世人莫敢与之争,又从而信向归依之。使圣学有传,岂至此乎!
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今人身体麻痹不知痛痒,谓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种而生者谓之桃仁杏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见矣。学佛者知此谓之见性,遂以为了,故终归妄诞。圣门学者见此消息,必加功焉,故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仁操则存,舍则亡,故曾子曰,动容貎正颜色出辞气。出辞气者,从此广大心中流出也。以私意发言,岂出辞气之谓乎?夫人一日间颜色容貎,试自点检,何尝正何尝动,怠慢而已。若夫大而化之,合于自然,则正动出不足言矣。
仁者天之理,非杜撰也。故哭死而哀,非为生也;经德不回,非干禄也;言语必信,非正行也。天理当然而已矣。当然而为之,是为天之所为也。圣门学者大要以克己为本,克己复礼无私心焉,则天矣。孟子曰,仁人心也。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语原本作行,人心原本作心人,今据孟子改正]
人之气禀不同,颜子似弱,孟子似强。颜子具体而微,所谓具体者,合下来有恁地气象,但未彰着耳。微如易知微知彰微显阐幽之微。孟子强勇,以身任道,后车数十乗,从者数百人,所至王侯分庭抗礼,壁立万仞,谁敢正觑着。非孟子恁地手脚,也撑拄此事不去。虽然,犹有大抵气象,未能消磨得尽。不然,藐大人等语言不说出来。所以见他未至圣人地位。
孔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当时诸国君相怎生当得圣人恁地礼数,是他只管行礼,又不与你计较长短,与上大夫言便誾誾如也,与下大夫言便侃侃如也,冕者瞽者见之便作过之便趋,盖其徳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强得出来气象,与孟子浑别。孟子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犹自参较彼我,未有合一底气象。
颜子学得亲切,如孟子仰之弥髙钻之弥坚,无限量也。以见圣人之道,大瞻之在前即不及,忽焉在后又蹉却。以见圣人之道中观此一段,即知颜子看得来亲切,博我以文,便知识广,约我以礼,归宿处也。
横渠教人以礼为先,大要欲得正容谨节,其意谓世人汗漫无守,便当以礼为地教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门人下稍头溺于刑名度数之间,行得来困无所见处,如吃木札相似,更没滋味,遂生厌倦。故其学无传之者。明道先生则不然,先使学者有知识,却从敬入。予问:横渠教人以礼为先,与明道使学者从敬入,何故不同?谢曰:既有知识,穷得物理,却从敬上涵养出来,自然是别。正容谨节,外面威仪,非礼之本。
横渠尝言,吾十五年学个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学不成,有多少病在。谢子曰:凡恭谨必勉强不安,安肆必放纵不恭,恭如勿忘,安如勿助长。正当勿忘勿助长之间,须子细体认取。
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宝,先须辨认得他体性始得,不然被人将鍮石来唤作黄金,辨认不过便生疑惑,便执不定。故经曰,物格然后知至,知至然后意诚,所谓格物穷理,须是识得天理始得。所谓天理者,自然底道理,无毫髪杜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方乍见时其心怵惕,所谓天理也。要誉于乡党朋友,内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天理与人欲相对,有一分人欲即灭却一分天理,存一分天理即胜得一分人欲人欲纔肆,天理灭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谓人欲肆矣。故庄子曰去智,与故循天之理。若在圣人分上,即说循字不着,勿忘又勿助长,正当恁地时,自家看取,天理见矣。所谓天者理而已,只如视听动作,一切是天,天命有徳便五服五章,天讨有罪便五刑五用,浑不是杜撰做作来。学者直须明天理为是,自然底道理移易不得。不然,诸子百家便人人自生出一般见解,欺诳众生识得天理,然后能为天之所为。圣门学者为天之所为,故敢以天自处。佛氏却不敢恁地做大。明道尝曰,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拈出来。
伊川才料大,使了大事,指顾而集,不动声色。何以验之?曰:只议论中便可见。陜西曾有议欲罢铸铜钱者,以谓官中费一贯铸得一贯为无利,伊川曰:此便是公家之利,利多费省。私铸者众,费多利薄,盗铸者息。盗铸者息,权归公上,非利而何?又曾有议解盐抄欲髙其价者,増六千为八千,伊川曰:若增抄价,卖数须减。盐出既众,低价易之,人人食盐,盐不停积,岁入必敷。已而增抄价,岁额果亏,减之而岁入溢。温公初起时欲用伊川,伊川曰:带累人去。里使韩富在时,吾犹可以成事。后来温公欲变法,伊川使人语之曰:切未可动着,即三五年不能定。疉去未几变之,果纷纷不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