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0 23:14
《世无匹》是清代古吴娥川主人编次的白话长篇小说,一名《世无匹奇传》《生花梦二集》,四卷十六回。成书于清代初年。
明朝初时,广东南雄府人干白虹,年轻好义,性豪喜酒,但家贫难酣。一日,路遇酒坊老妪,尾随其后,潜入酒舍,欲醉他一个尽兴。打开酒坛,觉津津有味,吃到半坛,已觉酩酊,被酒坊金守溪之女丽容发觉,丽容问明情由,见白虹年轻貌美,反生爱慕之心。白虹因慕金家美酒,到金家当雇工,后与丽容结为夫妻,继承了金家万贯家财。如是年余,丽容生一子,取名干旄,夫妇十分恩爱。
一日,白虹游南雄岭,遇淮南书生陈与权僵卧雪中,便慨然相救,以羊裘相裹,以热汤灌活。原来陈之父母中年无子,过继外甥刘天相,后得嫡子陈与权,刘恐嗣续有人,欲吞占家财,气死陈父,又以陈家万贯家私捐得广州通判,赴任途中,将陈与权抛弃,故落此惨状。白虹遂将陈接回家中,热情款待,又为其聘娶妻室。
白虹为陈与权图谋进学之事,进城找宗师的厚交去打通考官的关节。路上被刘天相家人截住厮打,白虹膂力超人,愤然反击,将刘天相当场打死,为陈与权雪了恨。回家报知陈与权,陈又喜又惧,惟恐连累自己。白虹不慎将贿赂考官的议单失落,事情败露。白虹陈与权与考官欧阳健均被缉捕进京。幸得校尉夏杞徽相助,加之陈与权文才不俗,朝延敕下免罪释放。然陈与权却将好心当作驴肝肺,对白虹暗中怀恨在心。白虹仍资助陈与权在国子监读书,又托人用万金打通内监,终使陈与权中举变为贵人。然陈与权志满意得,毫无感激之情。
白虹闻知好友戚宗孝蒙难入狱,便挺身而出,前去营救。于是就将前边高堂广厦划与陈与权居住,后院留给妻儿,不辞而别。赶到南雄府,上堂挺身认罪,救出了戚宗孝,朝廷以为义举,将白虹免死,准徒五年,发配山东。起解时白虹与妻儿哭别,陈与权怕羞辱举人体面,借故拒而不见。
却说陈与权忘恩负义,其妻乔氏又是贪得无厌、助夫为虐。自白虹去后,陈就蓄谋吞占其家产,唆使干家佃户不还租,房产债目不纳利。干妻丽容要陈帮助催租,陈趁机骗得田产账目,另立户名,又将房产换写租契。转眼之间,一切皆为陈与权的产业。陈又将丽容母子逐出家宅。丽容只得出银四百五十两买新宅住下。陈见干妻既有钱买房,必有不少私房钱,进而又设下毒计,诬陷丽容杀人害命,使干家家私尽行洗劫。弱妻幼子踉跄逃命,栖身庵堂,被尼姑戚宗孝之妻周氏收留。干白虹杳无音讯,其儿子干旄已长大成人。干旄文章满腹,智识过人,告别母亲,北上寻父。原来白虹当年被发配山东临青驿中,驿丞克扣口粮,欺压驿夫,白虹虽身为罪徒,肝胆侠义之气不减,因怒打驿丞被调至大同府馆驿为徒。当年考官欧阳健在京里做官,因告假葬亲,路经大同府,得遇白虹,为其除名,改换衣巾,留在衙里当差。再说干旄访遍山东各地驿递,不得父亲下落,身边盘费已空,衣衫褴褛,进退两难,在路旁长恸。时曾得干白虹救助的曾九功考中进士,为朝廷命官,奉差湖广,得遇救命恩人之子,予以相救,并扶植干旄中了解元。恩师就是欧阳健,在欧阳家与父亲团聚。欧阳健将女儿许配干旄为妻。
曾九功出任南雄太守,替干家雪冤并恢复了家业,将陈与权夫妇扫地出门。干旄金榜题名,授翰林院编修,与父亲衣锦回乡,合家团聚。干白虹寿至九十,终悟道成仙。
关于《世无匹》的成书时间,路工、谭天认为《世无匹》刻于清康熙年间(1670年左右),周钧韬、欧阳健主编的《中国通俗小说鉴赏辞典》认为《世无匹》成书于清代雍正末年至乾隆初年(1730—1760年)之间。
根据《生花梦》第一集序作于1673年,二集《世无匹》只能晚出。李忠明在《17世纪中国通俗小说编年史》中认为《生花梦》刊刻于1673年,《世无匹》和《炎凉岸》刊刻于1673年到1680年之间。所以《世无匹》当成书于1673后的几年,具体年份尚难确定。
在小说第一回,作者开宗明义地道出了该书的创作意图:
当今人心险仄,得恩不知。求其知轻识重,能不负心者,举世之间,百不得其一二。且忘恩负义者,其罪犹小;至于转眼抹心,恩将仇报者,其情更为可恨。盖人无恒心,贤不多见,以致世风日漓,人情多伪,反复变迁,虚嚣险恶,为善者少,而为恶者多……这回小说,特与天下良善人鼓舞其本心,为天下昧理人设立个榜样。要使人勇于为义,速于去非,知善之可嘉,恶之当改,人人做个忠厚长者,则世道不可返古耶?
这段话揭示了娥川主人的创作观彰显道德劝惩作用的原因在于他不满世风浇薄、道德沦丧,希望借助小说拯救世道、匡正人心。
【干将】字白虹,南雄人。性情豪爽,任侠好义。他在风雪路上将冻僵的陈可立救活,怜其受人欺凌而孤寒流落,对之殷勤照料,帮助完婚安家,并打死其仇人刘天相为之报仇。为了使陈考取秀才,还以四百两银子买通关节。不料合同议单被仇家拾去而事发,干将、陈可立及受贿官员均因之下狱,幸遇熟人相助方获释。干将又以万金之资为陈纳监捐举。后因打死刘天相案发,发配山东驿站,陈不加救助,反借机吞占其家财。在驿站,于将痛打压榨役徒的驿丞毕癞头,得朋友援救始归。后因子贵而荣,家业复兴。荣贵之后,不计前嫌,将罪有应得的陈可立尸骸具棺盛殓,买地安葬。小说写干将寿至九十,悟道成仙,白日飞升。
【陈可立】字与权,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起初,他也是个受害者,他被表兄侵吞了全部家产,将他逐出门外。他沿街乞讨,冻僵于南雄岭上,遇干将而获救。干将不惜钱财将他抚养成人,入学成家,并因为他杀人报仇而获罪流放。陈可立非但不思报恩,反倒贪心顿起,与其妻合谋,利用举人的权势,侵吞于将的家产,并设计诬陷干妻金丽容,逼得恩人之少妻幼子流落他乡。新任南雄太守曾九功,深知陈可立之为人,痛恨其恩将仇报,公审陈可立,清算其罪孽,追回干将的全部财产。陈可立被遣送至当年被救之处的南雄岭上,病饿而死。陈可立以其负心,自私、贪婪的性格,成为作品中所着力鞭笞的丑恶形象。
《世无匹》属人情世态小说,主旨在于劝善惩恶。学憝主人“题辞”云:“书中伦常交至,祸福感召,又能惩创遗志,感发善心,殊有风人之旨寓乎间。”与其它人情世态小说不同的是,它突破了爱情和婚姻的故套,而直接描写人心的善恶和世态的炎凉。
《世无匹》中描写的“义”主要体现为扶危济困和知恩图报两种美德。作者宣称扶危济困、知恩图报乃“人情之常”,是“本分中应行的事”,呼吁世人身体力行。
作者把干白虹当作扶危济困的典范。干白虹“义气激昂”,“遇有不平之事,挺身救援”,因此成为远近闻名的义士。干白虹乐善好施,别人向他借钱只收回本金,不要利息。如果无法偿还,就把借据给他,本金也不要了。他送钱给穷乡亲,送药给看不起病者,无钱办理后事者,一切费用由他全部负担。干白虹的义行不胜枚举:救活冻僵的陈与权,并竭尽全力帮助他;送银子救助因还不起债务打算寻死的戚宗孝夫妇;鼎力相救落入恶棍手中处境危险的曾九功未婚妻;发配山东时,不忍驿夫受剥削、被虐待,挺身而出教训驿丞毕癞头。
娥川主人主张扶危济困者应该具有无私忘我的胸怀。干白虹对陈与权真心实意,无微不至,凡事由他做主,一切为他着想,生怕他不满意。他为陈与权娶妻,聘金丰厚,婚礼排场,承担所有花销,处理所有事务,不让陈与权操一点心。为了让曾九功和陆小姐团圆,干白虹慷慨解囊相助。曾九功中计,营救未婚妻失败,赎金被骗,干白虹不顾危险,杀死暴无忌救出陆小姐,又护送曾九功和陆小姐逃出京城,并赠送大量银子,为他们解除后顾之忧。干白虹为陈与权报仇,打死了刘天相,不料戚宗孝被诬陷为凶手,在严刑逼供下,戚宗孝屈招,被判斩首,干白虹自首说明真相,勇敢承担责任。
作者认为扶危济困不应该计较受惠者是否忘恩负义。虽然,干白虹把陈与权当朋友,竭尽全力帮助他,但是,干白虹的种种“义举”不仅没有感动陈与权,反而滋长了他的私欲。陈与权趁干白虹发配山东之际,利用干白虹妻子对他的信任,用卑劣的手段霸占干家产业,致使干白虹的妻儿无处安身。对于陈与权的恩将仇报,干白虹既不生气也不后悔,丝毫不放在心上。
对于受人帮助的弱者来说,“义”就是知恩图报。《世无匹》描写了两种报恩方式:一种是挺身赴死挽救恩人生命,一种是为恩人排忧解难。戚宗孝不忘干白虹的救命之恩,当他被无罪释放而干白虹即将受刑时,戚宗孝执意要替干白虹抵罪,但知府驳回他的请求,戚宗孝认为自己偷生世间是不义之举,便毅然触柱而死。曾九功也尽己所能为干家排忧解难,报答干白虹的恩情。曾九功出差途中,遇到寻亲不遇的干浚郊,把他带到北京,送进国子监读书。又设法到南雄当知府,惩治陈与权,发还干白虹家的产业。
在形式上,《世无匹》也保留着从话本、拟话本小说脱胎娌变的明显印记。它在开卷第一回中,首先以“得胜头回”的形式,叙述了一个权一庵与非烟、秀玉的爱情恩怨故事,作为后面正文故事的铺垫。在以后的各回开头和中间,也有大量的诗、词、谚语,等等。
由于《世无匹》是中国古代小说史上第一部由人情世态题材中脱胎出来的侠义小说,所以,它对清代大量产生的侠义公案小说,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三侠五义》里,“展义士巧换藏春酒”(十二回)、“杀妖道长士立奇功”(二十回)里展昭夜行探险、锄凶等情节,都与《世无匹》中干白虹深夜飞垣救人的情节有近似之处。干白虹行侠仗义、扶危救贫的思想,也在《三侠五义》等清代侠义小说中不少侠客、义士身上体现、反映出来。
现代作家孙楷第:“事极平淡,文尤但拙,盖劝戒小说本以匡时为务,不以文为本也。”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乾嘉间金阊黄金屋刊本,藏大连图书馆;本衙藏板本,藏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1983 年春风文艺出版社“明末清初小说选刊”排印金阊黄金屋刊本,198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国小说史料丛书”《古本平话小说集》排印清康熙刊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金阊黄金屋刊本,1995年春风文艺出版社“中国古代孤本小说”排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