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兰

更新时间:2024-01-28 13:00

丛兰(1456-1523),字廷秀,号丰山,山东布政司登州府宁海州文登县人(今威海市文登区),明朝中期军国重臣。弘治三年庚戌科登进士榜列三甲第三十八名,历任户科给事中、兵科右给事中、通政司通政使、户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右都御史、南京工部尚书,谥赠太子少保。

人物经历

字廷秀,弘治三年(1490)进士,授户科给事中,进兵科右给事中,迁通政司参议、左通政。正德四年(1509)冬,出理延绥屯田。刘瑾伏诛,擢通政使,不久任户部右侍郎督理三边军饷,还理部事。正德七年奉命巡视居庸、龙泉诸关,督宣、大军饷,进右都御史总制宣、大、山东军务。正德十年夏,改督漕运,兼抚江北。正德十五年迁南京兵部尚书。嘉靖元年(1522)三月十七日致仕,次年卒,年六十八。赠太子少保

人物生平

金榜题名 步入仕途

丛兰,字廷秀,号丰山,明景泰七年(1456年)生于文登县城北宫村。丛公一生操劳国事,位列封疆,官居一品。其祖名实荣,父名春,“俱以公贵,累赠资政大夫、都察院右都御使。”其祖母马氏、孙氏,母刘氏,“俱累赠夫人。”(详见明代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国史总裁费宏撰《南京工部尚书、赠太子少保丛公墓志铭》,以下简称《丛公墓志铭》)

丛兰吉人天相,生逢奇遇。据传丛公生于清晨,雷声隆隆,大雨如注。喜得贵子,其父乐不可支,雨稍停便到院外大门上挂剑示喜。此时恰有文登知县与文登营总兵早起公干,正持剑在门下避雨。见一大清早便有两位地方大员为一个初生毛孩持剑站岗,两位大人都好生奇异,于是齐随丛春进门观望。见小孩红光满面,生相不凡,两位大人齐夸孩子将来必有出息,当个九品官不成问题。其母一听乐道:“别说九品,就是一品俺也不嫌弃!”谁知丛母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话,却使儿子最终真的成了朝中一品大员。(详见文登学公园《金榜题名》壁刻)

丛公“生而颖异”,少不贪玩,惟对经书典籍喜爱有加,“甚于嗜炙”。滨海一带买不到书本,“往往手自抄录,夜诵达旦。”历经十数年的寒窗苦读后,丛兰学业大成,遂入省城乡试,得中成化癸卯(1483年)举人。次年又远赴京城参加会试,然时运不济,无缘金榜。丛公性格倔强,京试的失利不仅没能使他受到压抑,反而使他愈加发奋,遂由“都下鬻书,归益加探讨,自天官、三式兵钤、医术、算数之类,靡不究心。”(《丛公墓志铭》)功夫不负有心人,六度寒窗后的弘治三年(1490年),丛公终以自己的满腹才华荣登进士榜,高中三甲第三十八名。经吏部考核,职授户科给事中。丛公从此步入仕途,开始了他建功立业三十余年的宦海生涯。

从小看老,薄地看苗。丛公少小聪敏,才智过人,他非凡的机辩才能少儿时便展露无遗。据传丛公少时家开豆腐坊,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请人写门联,其父不想求人,就让儿子凑合着也写幅门联。丛兰也不推辞,他眼珠一转便挥笔写道:“出门敲三梆,天下第一家”,横批:“先斩后奏”。有个读书人看到门联后甚感惊异,就问:“你们是户什么人家,门联口气这么大?”丛兰说:“俺家是卖豆腐的,到处敲梆叫卖,开门最早,难道称不上天下第一家吗?这‘先斩后奏’不就是做豆腐吗?用卤水一斩再奏(做),岂不是‘先斩后奏(做)’吗?”误打误撞,丛兰儿时的一副门联,日后还真使自己成了一位握有生杀大权的朝廷命官

指斥权奸 声名鹤起

丛兰入朝为官后,处处以社稷为重,四处巡察,整肃流弊,尽忠职守。其巡察光禄寺时,见有司正在整备皇坛供器,遂上疏弘治皇帝说:“崇尚异教,为先朝遗弊,当亟罢!”宫廷法事遂得遏制。其巡察房山草料场时,发现军中管理混乱,账目不清,即请旨查纠,“多所厘正。”在检阅京城守军时,“与司马(兵部尚书)马公同心协议”,力除旧弊,“务祛宿蠹”,京防为之一振。(详见《丛公墓志铭》)

丛兰不畏权贵,嫉恶如仇,“指斥权奸无所忌”(旧《登州志》)。虽屡历艰险,仍一如既往,致使梁芳刘瑾等内侍巨奸亦无所避,朝中邪恶之徒或废或诛,丛兰由此声名鹤起,朝野颂扬。其时太监梁芳、陈喜、汪直、韦兴等后宫宠臣投机钻营,中饱私囊,扰乱朝纲,祸乱宫廷。在朝臣们的弹劾下,众奸虽一度“以罪摈斥”,但在后宫的袒佑下不久“复夤缘还京”,朝臣无可奈何,宫廷一时乌烟瘴气。丛兰忍无可忍,在清宁宫火灾爆发后,即不失时机地“疏陈六事,极论芳等罪,诸人遂废。”(《明史·列传》)与此同时,对朝中邪恶之辈也极尽斥责。疏道:今日之务在“惜畿民,抚边戌,警怠玩,杜贪残。”“奸贪如侍郎林凤辈之未见罢黜,左道如太常卿崔志端之紊乱,旧章皆宜惩处,以顺上天遏恶之命。”(《丛公墓志铭》)林凤、崔志端等遂被罢黜。丛兰由此“寻升兵科右给事中”。

孝宗(弘治皇帝)时期,内臣当道,乱命不断。当时内宫降旨,将无所建树的代理都指挥吴安提升为都督,对贻误军机的边将姚信予以宽恕,朝臣一时议论纷纷。丛公不肯坐视,即行上疏,力请论处。孝宗照允,二人遭免,朝野称快,“大阅京营”。如此“在谏垣十余年,遇事必言,言必尽中。虽忤旨下狱,志不少挫”。(《广舆记》)弘治十四年(1501年),丛公因政绩卓著升任通政使司右参议,又明年转左参议。

武宗(正德皇帝)登基后,大太监刘瑾迷惑君王,把持朝政,酷施杖刑,残害朝臣,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致使朝野上下胆战心惊,苦不堪言。为了进一步扩充实力,搜刮钱财,控制军机要塞,“庚午(1510年)之春,逆瑾请遣官,规划边务,兼督粮储。”作为朝中干吏,丛兰被派往延绥督理军务,从此开始了他卫国戍边的军旅生涯。其时刘瑾爪牙借核实边功之名,到处罗织罪名,罚没边官钱粮。如此“命不时下”,“久不克完”,“一岁至再三举行”,致使很多边官纷纷“以罚米赔粮系狱”,很多边民纷纷“以催征逋负逼迫逃窜”,“将家由武举进者,分隶各镇类,愁寂不能聊生”,“其谪戌除名没产者,多出锻炼考察之令”,而“侦事之卒,纷纷四出,所过莫不危惧。”(《丛公墓志铭》)刘瑾的恶行,使大明天下一时危机四伏,终于导致了安化王朱寘鐇叛乱的爆发,而延绥人也“窃议汹汹”,形势非常危急。见朝政如此荒败,民生如此艰难,丛兰怒不可遏,他一边安抚边官百姓,一边上疏“奏陈十事”,痛责刘瑾弊政。疏中言道:“文武官罚米者,鬻产不能偿。朝臣谪戍,刑官妄引新例,锻炼成狱,没其家赀。校尉遍行边塞,势焰薰灼,人不自保。”力劝武宗“宜速改而不容绥者”。武宗批允,“疏至,诏悉行之。”对于丛兰的责伐,“刘瑾大恶之,矫旨严责。”给事中张瓒、御史汪赐等刘瑾奸党,亦“希旨劾兰”,“欲中以祸”,丛兰眼看就要大祸临头。然而此时边关告急,丛兰作为边关主将不易处置,刘瑾只好暂且搁置。所幸“数月,瑾诛”,丛兰方转危为安。丛兰不畏权奸、勇斥弊政、心怀社稷的胆略气节,赢得了朝野上下的一片赞颂,不久便晋升为通政使,“俄擢户部右侍郎,督理三边军饷。”(详见《明史》、《丛公墓志铭》)

经略军务 威震三边

丛兰的胆略气魄不仅展现在参朝理政上,而且在整军备战、卫国戍边方面也胆识过人,气魄非凡。丛兰入朝为官后不久,即在清理房山草料场、整顿京城防务中表现出非凡的军机处置才能,朝臣无不为之侧目,弘治皇帝由此加封其为兵科右给事中。丛兰从此得以参知军政,襄理军务,由此开始了他卫国戍边二十余年的军旅生涯。

弘治十五年(1502年),“适北边有警”,已晋升为通政使司左参议的丛兰,遂奉旨“经略紫荆、倒马诸关塞”。(《明史》)由于北地荒芜,防备松懈,丛兰急上眉梢,遂组织军民修筑工事,加强军备,垒堵“可通敌骑”的边塞要隘“数百处”,“复以浮图峡峪岸创起敌楼。”随后“增戍兵,易将领,诸所筹虑,皆百年固守计。”在丛兰的周密安排下,边塞防备大为增强,胡兵望而生畏,不战而逃。紫荆一带从此安宁,久无战事,“边人赖之”。(《丛公墓志铭》)弘治十八年(1505年),丛兰“以内艰(母丧)归,三年终丧还朝,盖正德戊辰(正德三年,1508年)岁也。”其秋,丛兰以军功“升右通政”。

正德五年(1510年)春,丛兰奉旨前往延绥,负责“规划边务,兼督粮储,清屯地,抽选军丁”等军务。其时权奸当道,朝政紊乱,民不聊生,边备废弛,致使延绥一带危机四伏,不日即爆发“宁夏之变”。为了控制局势,化解危机,丛兰一边安抚边民,一边违逆权奸,请旨废除苛政,边关军民遂得安定,延绥防务亦得加强。丛兰不畏邪恶,不顾祸患,指斥权奸,废除恶政,从而为大明王朝的江山稳固、社稷安定、边备整饬,做出了不朽贡献。鉴于丛兰功绩卓著,正德帝特旨加封其为“通政使”,“未浃旬”(不出十日),又“以三边告乏,升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奉敕总督宁夏等处粮储。”(《丛公墓志铭》)丛兰由此成为军国重臣、封疆大吏。

身为军国重臣、封疆大吏,丛兰全心扑在百姓民生上,全心扑在边防建设上。“值岁旱”,田间干枯,禾苗奄奄,百姓心急如焚,齐向丛兰哭诉求救。丛兰“祷于群望”,清冤理狱,追悼亡灵,斋戒敬天,致使境内“鞫冤系释之”,不日“三边皆雨”,稼禾俱兴,百姓开颜,齐聚督府跪谢,丛公由此威加“三边”。

刘瑾时期,官商勾结,把持盐政,牟取暴利,致使“引利皆归于权右”。“及公来”,整肃军纪,统一政令,统一市贸,严惩不法,从而使臣属“无敢私谒商通,而事乃济。”此后,“诸有补于边储者,皆一一条上行之。”从而使边境市贸井然,物给丰足,百姓乐业,军心大振,边防愈加巩固,胡寇愈加闻风远遁。丛公由此军民爱戴,声望日隆,“威震三边”。

是年夏,丛兰“又奉敕兼管固、靖(固远、靖远)等处军务。”到任后,“闻山东、河南群盗猖獗,念内地齐民猝遇兵变必不胜供亿之苦,亟疏于朝,请别处军饷,以纾民急。”丛兰的奏议得到了武宗(正德皇帝)的恩准,从而使饱受盗匪劫难的山东、河南百姓,避免了再次遭受征缴巨额军资之苦。

杀敌立功 举朝欢庆

丛兰为人沉稳,富有谋略,致力军备,屡建奇功。正德六年(1511年)间,中都一带盗匪群起,“兵荒相仍”,官军守将纷纷败北,满朝文武惶惶不安。危难之际,群臣举贤,首推丛公,正德帝遂“亟召公巡抚庐、凤、滁、和”等地。丛公到后,一边广施仁政,广济灾民,安定地方,一边加强军备,步步为营,对敌展开部署。正德七年(1512年)春,丛公率兵抵达凤阳,此时“贼已压境”,丛公遂“督吏士防遏沿河诸渡口”,准备迎战。顷刻,“警报至”,丛公即“躬擐甲胄,身先士卒,奔走邀击。”在丛公冲锋陷阵的激励下,将士人人奋勇,个个用命,直杀得天昏地暗。经过数度激战,贼寇渐渐不支,不久便全军溃败,狼狈逃窜。此役共“俘斩三千余人,溺而死者数万,赈济所全活者又二万六千八百余口,抚释协从男、妇六百人。”捷报传至京城后,举朝欢庆,正德帝遂“赐敕奖励,赉以金帛。”等到秋天九月班师回朝时,当地“老稚攀留满车,下为立生祠。”王师凯旋后,正德帝出宫相迎,“还朝论功,又升一级,荫一子,为太学诸生,加赐金帛羊酒。”同时召集满朝文武“宴于礼部”,大肆庆贺。(详见《丛公墓志铭》)

正德八年(1513年)冬,蒙古“小王子”(即蒙古大王,原称蒙古可汗)率军大举南侵,“联营境外数十万”。蒙军压境,边关危急,丛公即“奉敕巡视西路诸关,兼督宣、大(宣化、大同)军饷。”正德九年(1514年)春,武宗又加封丛兰为“右都御史”,并敕命其“总制宣、大并山西偏头、宁武、雁门等关军务。”丛兰从而成为统兵抗敌、节制边关五路兵马的总督帅。丛兰临危受命,手握重兵,深感责任重大,深恐有负圣命,即上疏请辞帅印,分减兵权,武宗不允。丛兰又再次上疏请辞,武宗又“再辞不允”。丛兰于是奉领帅印,“乃行至边”。时边关“武备不修,封守不慎”,致使蒙军频频“深入宣、大暨关南”,“虏我人民,驱略我牧畜,蹂践我禾稼。”(明代山西布政司右参议王崇文《凯捷归朝诗序》)丛兰来到边关后,即四处巡视,查勘敌情,整修军备,“相地设险”,并“令内地军民各筑堡入保,亦如塞下。”在整饬边备的同时,丛兰还“严号令,明赏罚”,从严治军,从而使边关将士“亦各奋励”,“敌忾御侮”。在丛兰的精心治理下,边关各镇一时众志成城固若金汤。为了消灭蒙军的有生力量,彻底根除边患,丛兰坚壁清野,固守不出,一再示弱。在丛兰骄敌深入之计下,蒙军不可一世,疯狂入侵,“一再深入”。见战机已现,丛公奋然谓诸将曰:“贼志骄矣,取威服远,机不可失也!”遂“自厉锐擐坚”,一马当先,“驻阳和以当其冲”。又“分部诸将各城,或遮其前,或邀其后,或防南山诸关,以遏其深入之谋;或截北塞诸隘,以制其奔归之路。复悬赏乡村,共成犄角势。”(《凯捷归朝诗序》)在丛兰的督阵指挥下,边关将士一拥而出,“东西奋击”,直杀得敌军丢盔卸甲、人仰马翻,很快便溃不成军。见大势已去,敌酋小王子“不敢散掠久留”,忙率残部“宵夜遁去。”可丛兰早有部署,他“分部诸将十七人,伏兵要害,遣谍者往来传报”,随时准备消灭逃窜之敌。当残敌逃“至北塞,又为我军乘高据险邀击前后,歼者不可胜计。其虏酋所谓‘小王子’,亦断右臂而走,营中痛哭声昼夜不绝。”此役战果辉煌,为“数十年来,虏之挫衄未有若斯之甚者也。”自此后,北寇胆寒,“不敢复南牧矣。”(《凯捷归朝诗序》)捷报传至京城,“天颜喜甚”,“复赐敕奖励”。“然坐与监军不合,其功竟为所攘。”

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朱宸濠朱元璋五世孙,封地南昌)起兵反叛,时为江北巡抚的丛兰,即请命移镇瓜州(今江苏江都一带),“率兵御之”。在丛公的统率指挥下,江都军民密切协作,严加防备,不久便“擒伪谍数百”,从而使叛军孤立无援,惶惶不知所向,经过一年多的围剿,终被消灭殆尽。丛公由此又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平添了一抹浓彩。(详见《丛公墓志铭》)

位居督抚 正气长存

正德十年(1515年)闰四月,丛兰奉旨还朝,“命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诸郡。”漕运为古时盐铁粮秣转运的命脉所在,关系到京都供应、军备保障和社稷安定等问题,所以历朝历代对此都非常重视。丛兰受命后不敢怠慢,即全身心地投入到漕运的勘查和整治之中。他“蒐(音sou,通“搜”)剔宿弊”,惩治贪恶,革新陈规,“改立条约”,疏浚河道,改善河工,呕心沥血,不遗余力,从而使漕运面貌大为改观。为了总结漕务,启示世人,他还“著《漕运录》行于时”,从而为后世的漕运发展,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丛兰身居督抚,位高权重,商贾环绕,馈赠不绝,但他不为所动,始终洁身自好,居尘不染。作为督抚重臣,丛兰处处以江山社稷为重,处处以百姓民生为重,为此他不惜触犯皇室,毅然上疏毁佛,为民请命。正德十二年(1517年),宫廷为行佛事,拟遣中官(太监)刘允,征调舟船“五百余艘,役夫万余人”(《明史》),以迎取西藏活佛乌斯藏。奉诏后,刘允便“以迎佛使”为由,“诛求百计”,巧取豪夺,沿途百姓随即陷入官府的层层盘剥之中。丛兰对此恼恨不已,他一边“豫檄有司”,传令部属,“毋徇所欲”,一边上疏宫廷,斥责“佛老无益”,扰乱民生,恳请止行。刘允不知就里,“至淮谒入”,督办所需,然而丛公却辞而不见,致使刘允迟迟不能成行。不日“乞还”旨下,“允勿遣”,沿途百姓从而免遭了一场盘剥劳役之苦。

漕运为巨利所在,朝中权贵为谋取暴利,纷纷“以私贷诉赏”,丛兰严守纲纪,“皆置不问”,由此罪及权贵,他们“相与毁之”,从而使丛兰“遂罢都漕,专理巡抚。”丛兰虽遭贬谪,但他依然刚正不阿,情系百姓,一心为民。“值岁饥,民多流亡”,丛公焦急万分,夜不能寐,遂上疏“奏截漕粟数万石,益以仓储赈之,所全活者视昔加两倍有奇。”(《丛公墓志铭》)狱中有些出逃的无辜百姓,丛公查明情由,也都“乞并释其无罪”,允其回家团聚,“以笃亲亲”。守备邱德,“以贪虐扰人”,丛公即下令“禁之”,“德少戢”,众臣属从此亦不敢恣意妄为。

丛兰忠正廉明,不事逢迎,一生正气长存。正德十四年(1519年),“武宗之南狩也,至境上见公。”皇帝出巡,各地督抚往往不胜惶恐,无不忙前跑后以显其忠,无不尽献所产以示其诚,无不贿赂左右以求其援。因此,“递顿宴设”、“侈费求媚”,便为时政所趋。然而此次武宗南巡,丛兰“惟金酒卮一事,余皆瓷漆,进献物视他郡仅十之一二。”(《丛公墓志铭》)

丛兰为人侠义,崇爱忠良,敢言善谏。因谏言获罪者,丛兰无不舍身援救。“中官何文鼎,以直言得罪”,丛兰纠集言官“合台谏救之”,以至于“忤旨下狱”,然“其志未尝少挫焉”。水曹主事王銮,“忤近侍下狱”,丛公“奏论数百言,遂贳(音shi,赦免)銮罪,人以为有回天之力。”(详见《丛公墓志铭》、旧《登州志》)

激流勇退 流芳后世

在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丛兰以其忠贞的节操、无私的奉献、杰出的功勋,赢得了朝野上下的一片赞誉,赢得了正德皇帝的高度信任,即使宠臣江彬“数有谗言”,亦不能对丛公产生丝毫影响。为了表彰功臣,正德十五年(1520年),丛兰又“以六年考满进阶资德大夫,勋正治上卿。”其冬,又“升南京工部尚书”,官居一品。长期的军国生涯,使丛兰心力交瘁,不胜烦劳,再加上人至晚年,思乡之情悠然而生。因此在得知皇上加封的喜报后,即产生了归隐的念头,不待叛军剿灭便“已决退休之计”。嘉靖元年(1522年),“上继大统,方任耆旧”,丛公“三疏请老”,世宗(嘉靖皇帝)皆“不允”。是年冬,反臣宁王“以濠平复”,丛兰又因剿叛之功“升俸一级”。平叛结束后,丛兰又“屡疏”归退,“上察其诚,乃允休”。

为了褒奖功臣,丛兰归休后,世宗特旨沿途驿站程程迎送,“令有司岁给禄米三十六石,舆隶(轿夫)四人,以为常近。”(《文登县志·优老堂记》)时大臣告老还乡“虽间被恩”,但“未有如是之盛者也。”为了彰显皇帝“优抚老臣”之德,地方仕绅特为丛兰所居堂院,取名为“优老堂”。尽管君王优待有加,但连年的国事烦扰仍使丛兰积劳成疾,“逾年而公不起”,嘉靖二年(1523年)二月二十六日,即溘然长逝,“享寿六十有八”。

丛兰为明代赫赫有名的谏臣。其长期整治边务,治理漕运,深知民间疾苦,先后上疏383篇,使无数百姓减轻徭役,使众多灾民得以赈济。所疏择其要者111篇,辑成《丰山奏议》,被后人刊印行世。另著有《经略录》、《漕运录》,以供后人参鉴。

历史传记

明史》列传第一百八十五卷《丛兰列传》

丛兰,字廷秀,文登人。弘治三年进士。为户科给事中。中官梁芳、陈喜、汪直、韦兴,先以罪摈斥,复夤缘还京。兰因清宁宫灾,疏陈六事,极论芳等罪,诸人遂废。寻言:“吏部遵诏书,请擢用建言诖误诸臣,而明旨不尽从,非所以示信。失仪被纠,请免送诏狱。畿内征徭繁重,富民规免,他户代之,宜厘正。”章下所司。进兵科右给事中。都督佥事吴安以传奉得官,兰请罢之。时命拨团营军八千人修九门城濠,兰言:“臣顷简营军,诏许专事训练,无复差拨,命下未几,旋复役之,如前诏何。”遂罢遣。迁通政参议。小王子犯大同,命经略紫荆、倒马诸关塞蹊隧可通敌骑者百十所。

正德三年进左通政。明年冬出理延绥屯田。安化王寘鐇反,兰奏陈十事,中言:“文武官罚米者,鬻产不能偿。朝臣谪戍,刑官妄引新例锻炼成狱,没其家资。校尉遍行边塞,势焰薰灼,人不自保。”刘瑾大恶之,矫旨严责。给事中张瓒、御史汪赐等遂希旨劾兰。瑾方忧边事,置不问。数月,瑾诛,进通政使。俄擢户部右侍郎,督理三边军饷。

六年,陕西巡抚都御史蓝章以四月寇乱移驻汉中。会河套有警,乃命兰兼管固、靖等处军务。兰上言:“陕西起运粮草,数为大户侵牟,请委官押送。每镇请发内帑银数万,预卖粮草。御史张彧清出田亩,请蠲免子粒,如弘治十八年以前科则。灵州盐课,请照例开中,召商籴粮。军士折色,主者多克减,乞选委邻近有司散给。”从之。

是年冬,南畿及河南岁侵,命兰往振。未赴而河北贼自宿迁渡河,将逼凤阳。乃命兰以本官巡视庐、凤、滁、和,兼理振济。河南白莲贼赵景隆自称宋王,掠归德,兰遣指挥石坚、知州张思齐等击斩之。九月,贼平。论功赉金币,增俸一级,召还理部事。部无侍郎缺,乃命添注。明年,大同有警,命巡视居庸、龙泉诸关。寻兼督宣、大军饷,进右都御史,总制宣、大、山东军务。令内地皆筑堡,寇至收保如塞下。寇五万骑自万全右卫趋蔚州大掠,又三万骑入平虏南城,以失事停半岁俸。

十年夏,改督漕运,寻兼巡抚江北。中官刘允取佛乌思藏,道兰境,入谒,辞不见。允需舟五百余艘、役夫万余人,兰驰疏极陈其害。不报。居四年,以事忤兵部尚书王琼,解漕务,专任巡抚。宁王宸濠反,兰移镇瓜州。十五年,迁南京工部尚书

世宗即位,御史陈克宅劾兰附江彬。帝以兰素清谨,释勿问。兰遂乞休去。卒,赠太子少保。

人物评价

对于丛兰不恋权位、功成身退的高贵品质,满朝文武一片赞誉,“士论高之”,世宗亦“赐敕褒谕,且有月廪岁夫之给。”。

世宗在给丛兰的“诰命”圣旨中写道:“故致仕南京工部尚书丛兰,才猷敏达,行履刚方。早发迹于贤科,首蜚英于司谏。银台晋秩,屡摅经画之谋,户侍升华,兼领巡抚之寄。边陲总制,夷虏畏威。漕运专权,军民感惠。迨勋庸之茂著;属资望之弥深。爰因廷荐之公;遂正冬卿之位。实司留务,益励操持,官历两京,禄增一品。雅俗方资其镇定,高情每切于归休,恳陈解于组之章,获遂明农之志,玺书示宠,昼锦增辉。宜逸老之 遗,胡讣音之奄至,载颁恤典,用表殊恩,特赐太子少保,锡之诰命。于戏!位联八座,志无负于平生,秩亚三孤,名永昭于奕世。英灵不昧,涣渥其承。”

明代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国史总裁费宏,在给丛兰撰写的《南京工部尚书、赠太子少保丛公墓志铭》中写道:“南京工部尚书既捐馆舍,上闻讣震悼,赠公太子少保,赐二祭,命有司为营葬事……公气度宏伟,才识英敏,所学期于经世,而言论足以发之。自筮仕以来,屡将使指经营四方,未尝以艰险避,威名在边塞,利泽在生民,功业在国家,可谓一代之名卿、才大夫矣。而孝弟笃于家庭,信谊厚于交友;俭约廉慎,终始不易。又人所难及者,于铭允宜。铭曰:‘士类能言,用则或违,或优于易,剧乃弗宜。充位苟禄,何裨于时?于丰山翁,挟负实奇,才任应变,事察其几。昆吾之剑,切玉如泥,大宛之骥, 云而驰。近之省闼,远之边陲,惟所任使,不计险夷。民苦盗警,我脱其危,民苦岁祲,我恤其饥。聚望攸属,天子依毗,烈烈勋名,弗愧常彝,勒之幽宫,爰永其垂。”

嘉靖皇帝的“诰命”圣旨,吏部尚书费宏的《墓志铭》,高度评价了丛兰的一生。丛兰为“文登四君子”之一,死后入祀“乡贤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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