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0:40
《周颂·丝衣》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周代贵族举行“宾尸之礼”时所用的乐歌。全诗一章,共九句。首二句言祭祀之穿戴,三、四句言祭祀之准备,五、六句言祭祀之器具,最后三句言祭后宴饮。此诗采用赋法,场面气氛描写庄严,语言典雅而不堆砌,灵动而不板滞,韵律自然,节奏明快。
周颂·丝衣⑴
丝衣其紑⑵,载弁俅俅⑶。自堂徂基⑷,自羊徂牛,鼐鼎及鼒⑸,兕觥其觩⑹。旨酒思柔⑺。不吴不敖⑻,胡考之休⑼。
⑴周颂:《诗经》中“颂”部分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颂是祭祀宗庙的乐歌,不仅配乐,而且还有舞蹈。周颂部分今存三十一篇。丝衣:神尸所穿的丝质白色的祭服。
⑵紑(fóu):洁白鲜明的样子。
⑶载:借为“戴”。弁(biàn):古代贵族戴的鹿皮帽子。俅俅(qiú qiú):形容冠饰美丽的样子。一说恭顺貌。
⑷堂:庙堂,或以为即明堂。徂(cú):往,到。基:通“畿(jī)”,门内,门限,门槛。一说台阶。
⑸鼐(nài):大鼎。鼒(zī):小鼎。
⑹兕觥(sì gōng):犀牛角做的盛酒器。觩(qiú):形容兕觥弯曲的样子。
⑺旨酒:美酒。思:语助词,无义。柔:指酒味柔和。
⑻吴:大声说话,喧哗。敖:通“傲”,傲慢。
⑼胡考:即寿考,长寿之意。休:美誉,一说指福禄。
丝制祭服白又净,戴冠样式第一流。从庙堂里到门内,祭牲用羊又用牛。大鼎小鼎食物满,兕角酒杯弯一头,美酒香醇味和柔。轻声祝告心虔诚,保佑大家都长寿。
这是一首记述周贵族祭毕巡视饮宴安排情况的小诗。《毛诗序》曰:“《丝衣》,绎宾尸也。高子曰:‘灵星之尸也。’”谓此篇主旨是“绎”。“绎”即“绎祭”,语出《春秋·宣公八年》:“壬午,犹绎。”周称正祭的次日又祭叫绎祭。《榖梁传》说:“绎者,祭之旦日之享宾也。”在奴隶社会里,祭祀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并按照所祭的不同对象分为正祭和绎祭等类,每类祭祀有严格而繁琐的礼仪和程序的规定。天、地、祖宗是第一等祭祀对象,处于正祭的地位,祭祀地点在庙,由天子主祭,助祭人为小宗伯。其他神灵是次一等的祭祀对象,叫绎祭。此诗未有“绎祭”字样,《毛诗序》应是推测;但从诗的内容看,这个推测还是有根据的,所以尽管有人责难,但一般还是为后人所接受。
《周颂·丝衣》所祭的对象,按《诗序》所引高子之说是灵星,自然是次于天、地、祖宗的神灵,祭祀的地点是在庙侧的堂,助祭的人是士,祭祀的时间在正祭的次日。但查汉代有关礼制的规定,灵星以后稷配食,并以灵星作为后稷的代名,长安和郡国都立灵星祠,岁祀以牛。以此推论,在周代对灵星的祭祀也许与后稷有关。再从《周颂·丝衣》一诗紧列在《周颂·载芟》《周颂·良耜》之后来看,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祭祀后稷的乐歌。而后稷是农神的始祖,是人们赖以生存的象征,所以尽管列于绎祭地位,但在众神灵的祭祀中对灵星祭祀的礼仪十分隆重。
《周颂·丝衣》同其他《颂》诗一样不分章,共九句。首二句言祭祀之穿戴,三、四句言祭祀之准备,五、六句言祭祀之器具,最后三句言祭后宴饮。
此诗开篇写助祭人穿着洁白的丝制祭服,头戴礼帽——爵弁,显得十分恭敬、和顺、虔诚。他先上堂察视洗手器具和盛放五谷果品的笾豆等祭器,然后下堂到门基向主祭人报告濯具齐备,叫“告濯具”。接着按以上程序从羊到牛察视陈列的牺牲并报告牺牲齐备,叫“告充”。再一一揭去大大小小陈列食品的鼎上的防尘幂布并报告祭肉清洁,叫“告洁”。然后把祭台上陈列着的酒杯斟上香甜的美酒。整个祭祀前的准备工作已就绪。最后写参加祭祀的人不喧哗,不傲慢,恭肃虔诚,神灵自然会降福于人,长寿洪福,吉祥如意。后来解诗的人,根据《周礼》所规定的礼制,对照《周颂·丝衣》所写的助祭人所穿戴的服饰、祭祀地点、祭祀程序和祭品规格,一致认为是周王亲自参加的一次隆重的绎祭仪式,齐、鲁、韩诗对此均无异议,为大家所接受。
周人特别重视祭祀,祭祀的主要对象是周代的祖先。在三十一篇《周颂》中,有二十六篇是周王歌颂祖考的宗庙乐歌,其余五篇是春夏祈谷、秋冬报赛的乐歌,内容不外乎“美盛德”“告成功”,结尾处用简短的几句祈请神灵受享并降福后人。而《丝衣》一诗却显得很特别。首先,它是一首纯粹描写周代绎祭祀仪的乐歌,它把《周礼》所规定的祭祀程序和仪式形象生动地加以再现,如助祭人穿戴的礼帽及祭服,祭祀的地址,以及所谓的“告濯具”“告充”“告洁”等程序,显示了周代祭祀活动的部分面貌,这是在其他全部《颂》诗中所没有的,所以它不仅具有较高的认识意义,还具有珍贵的宗教文献的价值。其次,由于《丝衣》是一首纯粹描写祭祀的乐歌,所以诗里没有歌功颂德的谀词,没有娱神的场面,没有欢乐的情绪,全诗呈现出一种庄严、肃穆、虔诚的气氛,宗教色调远比其他《颂》诗浓厚。再次,《丝衣》所描写的对神灵的祭祀,表明了周代的祭祀已不同于原始宗教的图腾巫术的愚昧活动,人和神和谐相处而不是居于对立的地位,神灵已不再是一种使人只感到恐怖的力量和暴力的化身,而是能降福于人类的善的偶像,它反映了周代统治者敬天保民的理性光辉,也反映了人的地位的提高。
《颂》诗多是“无韵之章”,而《周颂·丝衣》一诗,以“紑、俅、觩、柔、休”与“基、牛、鼒”交错为韵,韵律自然,节奏明快。全诗语言典雅而不堆砌,灵动而不板滞,自然流畅。对助祭人的形象、神态、动作的描写极其细腻、生动,读起来给人以真实而亲切,身临其境之感。
汉代刘向:“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说苑·尊贤》)
宋代朱熹:“赋也,此亦祭而饮酒之诗。言此服丝衣爵弁之人,升门堂,视壶濯笾豆之属;降往于基告濯具,又视牲从羊至牛;反告充,已乃举鼎告洁。礼之次也,又能谨其威仪,不喧哗不怠傲,故能得寿考之福。”“此诗或紑俅牛觩柔休,并叶基韵。或基鼎并叶紑韵。”(《诗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