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6-02 13:48
释文:
秘书监检校侍中钜鹿郡公臣魏徵奉敕撰
维贞观六年孟夏之月,皇帝避暑乎九成之宫,此则隋之仁寿宫也。冠山抗殿,绝壑为池,跨水架楹,分岩耸阙,高阁周建,长廊四起,栋宇胶葛,台榭参差。仰视则迢递百寻,下临则峥嵘千仞,珠璧交映,金碧相晖,照灼云霞,蔽亏日月。观其移山回涧,穷泰极侈,以人从欲,良足深尤。至于炎景流金,无郁蒸之气,微风徐动,有凄清之凉,信安体之佳所,诚养神之胜地,汉之甘泉不能尚也。皇帝爰在弱冠,经营四方,逮乎立年,抚临亿兆,始以武功壹海内,终以文德怀远人。东越青丘,南逾丹徼,皆献琛奉贽,重译来王,西暨轮台,北拒玄阙,并地列州县,人充编户。气淑年和,迩安远肃,群生咸遂,灵贶毕臻,虽藉二仪之功,终资一人之虑。遗身利物,栉风沐雨,百姓为心,忧劳成疾,同尧肌之如腊,甚禹足之胼胝,针石屡加,腠理犹滞。爰居京室,每弊炎暑,群下请建离宫,庶可怡神养性。圣上爱一夫之力,惜十家之产,深闭固拒,未肯俯从。以为随氏旧宫,营于曩代,弃之则可惜,毁之则重劳,事贵因循,何必改作。于是斫雕为朴,损之又损,去其泰甚,葺其颓坏,杂丹墀以沙砾,间粉壁以涂泥,玉砌接于土阶,茅茨续于琼室。仰观壮丽,可作鉴于既往,俯察卑俭,足垂训于后昆。此所谓至人无为,大圣不作,彼竭其力,我享其功者也。然昔之池沼,咸引谷涧,宫城之内,本乏水源,求而无之,在乎一物,既非人力所致,圣心怀之不忘。粤以四月甲申朔旬有六日己亥,上及中宫,历览台观,闲步西城之阴,踌躇高阁之下,俯察厥土,微觉有润,因而以杖导之,有泉随而涌出,乃承以石槛,引为一渠。其清若镜,味甘如醴,南注丹霄之右,东流度于双阙,贯穿青琐,萦带紫房,激扬清波,涤荡瑕秽,可以导养正性,可以澄莹心神。鉴映群形,润生万物,同湛恩之不竭,将玄泽于常流,匪唯乾象之精,盖亦坤灵之宝。谨案:《礼纬》云:王者刑杀当罪,赏锡当功,得礼之宜,则醴泉出于阙庭。《鹖冠子》曰:圣人之德,上及太清,下及太宁,中及万灵,则醴泉出。《瑞应图》曰:王者纯和,饮食不贡献,则醴泉出,饮之令人寿。《东观汉记》曰:光武中元元年,醴泉出京师,饮之者痼疾皆愈。然则神物之来,寔扶明圣,既可蠲兹沉痼,又将延彼遐龄。是以百辟卿士,相趋动色,我后固怀撝挹,推而弗有,虽休勿休,不徒闻于往昔,以祥为惧,实取验于当今。斯乃上帝玄符,天子令德,岂臣之末学所能丕显。但职在记言,属兹书事,不可使国之盛美,有遗典策,敢陈实录,爰勒斯铭。其词曰:
唯皇抚运,奄壹寰宇,千载膺期,万物斯睹,功高大舜,勤深伯禹,绝后承前,登三迈五。握机蹈矩,乃圣乃神,武克祸乱,文怀远人,书契未纪,开辟不臣,冠冕并袭,琛贽咸陈。大道无名,上德不德,玄功潜运,几深莫测,凿井而饮,耕田而食,靡谢天功,安知帝力。上天之载,无臭无声,万类资始,品物流形,随感变质,应德效灵,介焉如响,赫赫明明。杂沓景福,葳蕤繁祉,云氏龙官,龟图凤纪,日含五色,乌呈三趾,颂不辍工,笔无停史。上善降祥,上智斯悦,流谦润下,潺湲皎洁,萍旨醴甘,冰凝镜澈,用之日新,挹之无竭。道随时泰,庆与泉流,我后夕惕,虽休弗休,居崇茅宇,乐不般游,黄屋非贵,天下为忧。人玩其华,我取其实,还淳反本,代文以质,居高思坠,持满戒溢,念兹在兹,永保贞吉。
兼太子率更令勃海男臣欧阳询奉敕书。
唐贞观五年(631),太宗皇帝李世民命令修复隋文帝之仁寿宫,后改名为九成宫。翌年,太宗皇帝来到九成宫避暑,在游览宫中台观之时,偶然发现一清泉,欣喜之余,下令由魏徵撰文,欧阳询书写,于贞观六年(632)刻碑。按《唐书》:“贞观中改隋仁寿宫为九成宫,永徽中又改为万年宫。宫在岐山,开皇十三年杨素所治。”九成宫乃隋之仁寿宫也,魏为此铭,亦欲太宗以隋为戒,可以见魏之志也。《弇州山人稿》载,魏征文有箴规太宗之意,故末云:“居高思坠,持满戒溢。”
《九成宫醴泉铭》的点画风格主要有三个:瘦硬、秀丽、温润。这三者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在一笔或一字之内同时表现出这些风格。
《九成宫醴泉铭》属于瘦硬书风。它的点画比瘦金体粗,比颜体字瘦,在肥瘦方面处于适中的状态。书法讲求笔力,笔力通过“骨”来实现。太肥容易无骨,太瘦骨易“折断”,肥瘦适中、骨肉匀称对于表现笔力较为适合。
如果说瘦硬指《九成宫醴泉铭》点画的阳刚之美,那么,秀丽则是形容它的阴柔之美。《九成宫醴泉铭》的秀丽主要体现在圆笔和修长的笔画中。例如,“公”字的第二、第五两点,不是一味地刚狠,而是方圆兼备,给人以温厚含蓄之感。“公”字的其他三点则呈三角形,有棱有角,英气逼人。但由于第二、第五两笔的中和作用,整个字就不至于悍厉和粗犷。修长的笔画特别是长撇、长捺容易产生秀色,这一点甚至在雄强、粗犷的龙门四品中也能得到体现。在《九成宫醴泉铭》中,“暑”字的长撇,起笔半藏锋,带有一定的弧度,方圆兼备,笔势绵延,犹如武士刀,给人一种婉转秀美、刚柔相济的美感。《九成宫醴泉铭》的点画虽然兼具刚柔,但相比来说,刚的成分多一些。它是中和书风中略微偏阳刚之美的那种,这一点刘熙载曾有论述。刘熙载说“善学欧者威而不猛”,这是说欧楷属于中和之美;又说“欧之为鹰隼易知”,这是说欧楷偏于阳刚之美。
《九成宫醴泉铭》的温润是温厚且润。温厚是圆笔或藏锋造成的艺术效果,润是指墨法。晋唐基本用浓墨,因为黑白对比强烈,所以实用性最强。墨太浓则笔滞,按笔处易现臃肿,所以要加适量的水,造成浓而润的效果——既不臃肿,也不漫漶。现见到的《九成宫醴泉铭》一般都是拓本,黑底白字,其实看不出用墨的浓淡燥润。但根据当时的用墨情况,再加上欣赏者的想象活动,点画的浓润很容易感受得到。
《九成宫醴泉铭》结字的第一个特点是平正,平正与端庄意思差不多,是篆书、隶书、楷书等静态书体的共同特点。孙过庭《书谱》云:“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九成宫醴泉铭》有平正的特点,但它的平正不是“初学分布”意义上的平正,而是“既能险绝”之后的平正,即平正与险绝的统一。这又分为两种情况:正中含奇和奇不失正。例如《九成宫醴泉铭》中的两个“饮”字。在左边的“饮”中,“欠”的最后一笔写成了反捺,与撇画距离稍远,从而将欹侧之势拉正。在右边的“饮”中,“欠”的最后一笔写成了直捺,因其“重量”较大,与撇画相接就能保证正势。这两个字中,“食”都是正的,“欠”都呈左倾之势,整个字平正而不失活泼,这是正中含奇的两个字例。再如“武”字,戈钩与右上的打点造成左倾之势,但左边的三横左低右高,撑住了这种险情;同时,“止”的短横不是右昂,而是向右下顿,又在一定程度上拨正了三横的斜势;所以,整个字构成了奇中求正的典范。又如“分”字,每一笔都是斜的,但整个字却显得很正,这也是险中求稳的结体。
《九成宫醴泉铭》结字的第二个特点是紧结,即内紧外松或内密外疏。笔画往中宫靠拢,向四周放射,也称为辐射性结体。《九成宫醴泉铭》中的“叅”“成”等字是紧结风格的代表。“叅”字的撇、捺、竖等笔画都非常明显地往中宫簇拥,而撇、捺又八字分散,显得很舒展。“成”字的短横、横折钩、戈钩和最后一点也是往中心聚拢,而戈钩修长,向左上和右下辐射,紧结给人以挺拔、舒展之感。此外,《九成宫醴泉铭》的竖笔一般呈背势,更增添了字的挺拔之感。
《九成宫醴泉铭》结字的第三个特点是纵长。《九成宫醴泉铭》多取背势,这是隶意的一种体现。因为带有隶意,所以《九成宫醴泉铭》具有高古的特点。但事实上,《九成宫醴泉铭》不仅带有隶意,还带有篆意,这里的篆意指的是小篆的笔意。它有多种表现,例如全用中锋、圆起圆收、粗细一致、使转处为圆转、结体多向势、字形修长等等。《九成宫醴泉铭》的篆意主要体现在结体的纵长上,欧阳询将字形拉长,既是一种创新,又是一种复归——向小篆结体的复归。由于兼备篆隶笔意,因此《九成宫醴泉铭》更增添了古意。
《九成宫醴泉铭》是奉敕之作,为了庄重和严肃,必然会对碑石的大小、碑文的内容和字数等情况进行全面了解,并打好界格(确定字的大小)。书丹前的这些准备工作其实并不属于章法,但会影响到章法。它对章法的直接影响就是行列问题。因为划好了方格,所以《九成宫醴泉铭》必然是纵成行、横成列,行距、字距的差别不会太大。又因为《九成宫醴泉铭》结体修长,所以造成行距略大于字距。
《九成宫醴泉铭》章法的第二个特点是字形大小适中且一致。在方格中写字,“如果把字写小了,尽管保持中正,却会显得全篇空荡,如同一个瘦子穿着一件肥袍子;如果把字写大了,又会显得全篇拥挤,如同一个胖子穿着一件瘦袄”。因为字形大小适中,所以《九成宫醴泉铭》显得疏朗开阔,却又不至于空荡似“溺水之禽”(王羲之语)。
《九成宫醴泉铭》章法的第三个特点是每个字的体重基本相等。字的“体重”是视觉上的重量感,并不是物理的重量。例如上面的“询”字,左下方比较密,笔画相对细一些,右上方的“勹”笔画相对粗一些,所以整个字并不让人觉得重心失衡。就多个字来看,一般笔画少的字要写得粗一些,笔画多的字要写得细一些,这是为了保证它们的重量大致相等。
有行有列、大小适中且一致、体重相等可以说是《九成宫醴泉铭》章法成功的基础。章法的成功自然会使作品产生神采的美。神采虽然不能通过语言充分表达出来,但还是可以略微描述。第一,《九成宫醴泉铭》具有儒雅的气息。儒雅与士气、书卷气相当,这非有深厚的学识不能达到。第二,《九成宫醴泉铭》具有静穆的气象。楷书虽为静态书体,但这并不能保证气象的静穆,不少楷书作品特别是现代作品常常让人觉得“火气”很大。因此,静穆主要源于人的心灵修养。
宋代释居简《北集》:“贞观初,欧、虞、褚、薛以王佐才弄翰,追配二王,谨严瘦劲,欧阳绝出,流落天壤间者何限,独《化度寺》《醴泉铭》最为珍玩。习之者往往失其韵致,但贵端庄如木偶死于活处,鲜不为吏牍之归,假刻误人,人亦罕识。”
宋代朱长文《续书断》:“(欧阳询)杰出当世,显名唐初,尺牍所传,人以为法,虽戎狄亦慕其声。然观其少时,笔势尚弱,今庐山有《西林道场碑》是也;及晚益壮,体力完备,奇巧间发,盖由学以致之,《九成宫碑》《温大雅墓铭》是也。”
元代虞集:“楷书之盛,肇自李唐。若欧、虞、褚、薛,尤其著者也。余谓欧公当为三家之冠,盖其同得右军运笔之妙谛。观此帖(《醴泉铭》)结构谨严,风神遒劲,于右军之神气骨力两不相悖,实世之珍。但学《兰亭》面而欲换凡骨者,曷其即此为金丹之供?”
明代王世贞《弇州山人稿》:“赵子固以欧阳率更《化度》《醴泉》为楷法第一。虽不敢谓然,然是率更碑中第一。”又:“信本书太伤瘦俭,独《醴泉铭》道劲之中不失婉润,犹为合尔。”
明代陈继儒《眉公全集》:“此帖如深山至人,瘦硬清寒,而神气充腴。能令王公屈膝,非他刻可方驾也。”
明代汪砢玉《珊瑚网》:“欧阳率更书,米海岳称其真到内史,石刻唯《醴泉铭》《化度寺》二碑特妙。”
明代赵崡《石墨镌华》:“《醴泉铭》为正书第一。”
明代詹景凤《詹氏玄览编》:“欧书寒峭,妙在瘦劲而婉。今之学欧书者,直板硬平。《九成宫醴泉铭》,欧阳率更得意书也。”
明代陈循《芳州集》:“欧阳唐人楷法第一,此(《虞恭公碑》)与《化度寺》《九成宫醴泉铭》又欧阳书法第一。”
清代郭尚先《芳坚馆题跋》:“(《醴泉铭》)高华浑朴,法方笔圆,此汉之分隶,魏晋之楷合并酝酿而成者,伯施(虞世南字伯施)以外,谁可抗衡!”
清代王澍《竹云题跋》:“每见为率更者,方整枯燥,了乏生韵。不知率更书风骨内柔,神明外朗,清和秀润,风韵绝人,自右军来,未有骨秀神清如率更者。《醴泉铭》乃其奉诏所作,尤是绝用意书,比于《邕师塔铭》,肃括处同,而此更朗畅矣!”
清代翁方纲《复初斋文集》:“率更正书《皇甫》《虞恭》皆前半毅力,入后归轻敛,虽以《化度》淳古无上之品,亦后半敛于前半,此其自成笔格,终身如一者也。唯《醴泉铭》前半遒劲,后半宽和,与诸碑之前舒后敛者不同。岂以奉敕之书为表瑞之作,抑或字势稍大,故不归敛,而归于舒与?要之合其结构,权其章法,是率更平生特出匠意之构,千门万户,规矩方圆之至者矣。斯所以范围诸家,程式百代也。善学欧书者终以师其淳古为第一义,而善学《醴泉》者正不可不知此义耳。”
清代梁巘《承晋斋积闻录》:“欧阳信本《化度》《九成》二碑,犹是学王书,转折皆圆。”
清代蒋衡《拙存堂题跋》:“欧阳信本书直逼内史,《醴泉铭》尤其杰作其结构精严,纵横跌宕。”
清代杨宾《大瓢偶笔》:“信本书,余纂入《金石源流》者八十有二种,而经余目者二十有七,此二十七种中《虞恭公墓志铭》为最《邕禅师碑》次之,《九成宫醴泉铭》《虞恭公碑》又次之。”
清代杨守敬《激素飞清阁评碑记》:“大抵此碑(《醴泉铭》)之佳,当以米南宫云庄若对越,俊若跳掷,董文敏所云“如造凌云台,一皆经衡量而成。”又其《学书迩言》:“欧书《虞恭碑》最为晚年之作,而平正婉和,其结体不似《醴泉》之开张,亦不似《皇甫》之峻拔。”
清代欧阳辅《集古求真》:“此碑(《醴泉铭》)最为世重,历代评者,俱称为楷法第一,故椎拓无虚日,而石渐剥落,今石虽存,字似魂影!”
清代康有为《广艺舟双楫》:“《化度》《九成》气象较为雍容。”
近代容庚《丛帖目》:“《九成宫醴泉铭》圆洁如珠,温润如玉。《石渠宝笈三编》引王澍语:“奉诏作书,尤所经意。又笔力益老,格韵益遒,故疏古朗畅,遂率更书法之冠。”
《九成宫醴泉铭》被后世誉为“天下第一楷书”或“天下第一正书”。
欧阳询人到中年,书名播于世,“八体皆能”,至其晚年,其书法艺术水准已臻化境,书《九成宫醴泉铭》时已是76岁,加之又是奉敇而作,更是用心,且此铭笔力刚劲清秀,结体险绝瘦峻,既得北碑方正峻利之势,又有南帖风姿秀雅之韵,故历代推为学书之正途、初学之典范。诸如“正书第一“唐楷之冠”“翰墨之冠”“楷书之极则”等美誉纷至沓来。后世科举考试写字的取法都以欧体为考卷之准绳,足见此书影响力之深远。
《九成宫醴泉铭》不仅是一部书法碑帖,它记载了李世民在离九成宫组织讨论如何进行治理国家,让人民相信政府,并制定了“轻徭薄赋,励精图治”的政治策略,九成宫的建设也反映了贞观年间的建筑方针和设计理念。21世纪中国经济水平和建筑技术已经不是古代所能企及,然而城市建设存在着贪大、媚洋、求怪,缺乏特色且文化传承,由此引发的城市跟风攀比、指导思想混乱更埋下多重隐患。“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虽然尘封已久,九成宫醴泉铭所记载的工程建设理念在现代仍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九成宫醴泉铭》成于贞观六年(632),立碑未久,即为爱好欧书者捶拓,拓本当时已不易得。其后年经代远,捶拓者纷至沓来,碑字乃损泐漫漶。所以,碑石因年久风化,加之捶拓过多,断损严重,并经后人多次开凿,浅者深之,疲者肥之;久而久之,几乎无一笔不凿,以致笔画枯疲,锋芒全失。现碑座已经破损,碑首与碑身一体,存于陕西麟游县博物馆。
另外,《九成宫醴泉铭》有宋拓明驸马李祺本,清初高氏重新装裱。此本笔画丰腴、字迹清晰,为传世宋拓最佳者。1956年,张明善将其捐献给国家,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欧阳询(557—641),潭州临湘(今湖南长沙)人,字信本,唐代书法家、文学家,“楷书四大家”之一,与虞世南、褚遂良、薛稷并称为“唐初四大家”,与虞世南并称“欧虞”。欧阳询的书法造诣极高,其楷书法度严谨,正中见险,骨气劲峭,被称之为“唐人楷书第一”,后世称为“欧体”。其传世碑刻有《房彦谦碑》、《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虞恭公碑》、《化度寺邕禅师塔铭》等;存世墨迹有《梦奠帖》、《卜商帖》、《张翰帖》等;编著《艺文类聚》一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