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31 14:46
《人鼠之间》(OF MICE AND MEN),是美国作家约翰·斯坦贝克的中篇小说, 作品于1937年出版。
《人鼠之间》讲述了20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两个一贫如洗,却又相依为命的美国流动农业工人乔治和莱尼从怀揣梦想——追逐梦想——接近梦想——梦想破灭的悲惨故事。
故事主人公莱尼是个大个子,像一头熊似的。虽属人类,可动物般的举止让人觉得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在向经理介绍莱尼时,乔治夸他是顶呱呱的雇工,像公牛一样结实。在农场上拥有至高权威的头把手马车工——施琳也对莱尼的力大无比表示认可,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壮的汉子。逻辑上讲,在农场这样一个靠力气吃饭的工作环境里,莱尼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先天优势。凭他的一身力气,加上乔治的精明能干,挣够用来购买理想中的那小块地的六百块钱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莱尼一身蛮力带给他和乔治的是接二连三的麻烦:一只小老鼠被他抚摸时,遭捏死;施琳送给他的小狗,被他过度用力爱抚致死。两次小动物的死亡并没有让莱尼反省和意识到他自己力大无比带给他的潜在威胁;第三次麻烦是莱尼出于自卫捏碎了农场主儿子顾利的手;莱尼最后一次闯祸是他拨弄农场主儿媳的头发,那柔软的长发,使他兴奋不已。莱尼的反应使农场主的儿媳害怕了,他笨拙地想阻止农场主儿媳的高声尖叫。莱尼使劲摇晃她,结果农场主儿媳的颈骨被摇断了。当巨人的力量和痴人的智慧聚首在一副躯体中时,也就是莱尼悲剧的开始。农场主的儿子扬言要对莱尼处以残酷的私刑,乔治为使莱尼免遭私刑的折磨,只得开枪打死了莱尼。
故事揭示了在贫富分化、金钱至上的美国,劳动者的孤独是永恒的,劳动者之间的友谊是真挚的,而劳动者对幸福的期盼只能是一枕黄粱。
20世纪30年代,西方很多国家已进入现代工业社会,生活体现城市化、世俗化,主流社会的传统价值观念开始动摇,宗教不再是社会的中心,世界变得复杂而生疏,个人与社会产生疏离感、陌生化。个体所感到的孤独和无所依靠的心境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特征。工业化、城市化的结果带来了机械文明的统治和技术官僚体制,人的生存环境逐步失去了农业社会中的个性和人性。社会成为一种抛开人而独立运转的抽象异己力量,而人则变成了机器的奴隶。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大萧条时期的美国,由于工业资本家及其代理人——银行的强取豪夺,失去了土地和家园的佃农和季节性工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通过打短工艰难度日。他们渴望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过上安定的生活。
莱尼
主人公莱尼个头奇高,容貌丑陋,眼大而无神,宽肩膀往下垂,走路时脚步沉重,象狗熊一样两脚拖地,胳膊不摇不晃,松驰地耷拉在身体的两侧。他臂力过人,但思维言谈如同幼儿,他是一个“白痴巨人”。莱尼是农业工人,他在原先的农场被怀疑对一位红衣姑娘行为不轨而遭追讨。
莱尼生活能力低下,乔治在莱尼的姨妈去世后,就负起照顾莱尼的责任,对莱尼关怀备至,平时莱尼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都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尽管他也抱怨莱尼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但始终关爱着莱尼,保护着莱尼。而莱尼则视乔治为兄长如靠山,只要和乔治在一起,他就安静开心,他记性不好,什么事都记不住,唯独乔治所说的每一件事他都几乎能记住。
莱尼的命运是悲剧性的,这是因为他力大无比却又智力低下,而且心中还充满着柔情和幻想,他从小就爱用手指抚弄柔软光滑的东西:小老鼠、小狗、柔软的衣物等。一方面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在他那简单的头脑中就是美好生活的象征。他抚摸它们就如同那遥远的梦想有了现实的可能。另一方面, 他渴望柔情,从触摸小动物和柔软的东西的那种感觉中,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和快乐。但由于他智力低下,他不能理解和控制自己的力气,总是在不经意间闯祸。
乔治
乔治没有自己的家,个子矮小,为人精明,有一定的生活经验。乔治到处流浪,帮农场主卖命工作。他的唯一慰藉就是能够存够钱,买一小块土地,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养几只小动物。
乔治虽然精明但内心是孤寂的,他需要友谊和温暖,而莱尼是他唯一能交上的朋友,因为莱尼傻,对他无需心存戒备之劳,而且他对乔治是绝对地服从和忠心。乔治曾说过:“我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悬崖绝壁我叫他跳他也跳。”所以人们眼中的白痴却成了乔治孤寂生命中唯一的天使。
“人的孤独”是人类一个古老而永恒的主题,更是现代派作家所着力渲染的主题。
从英国著名诗人彭斯的诗作《写给小鼠》:
但是鼠啊,失望不只是你的命运,
人的远见也一样成为泡影!
人也罢,鼠也罢,最如意的安排也不免常出意外!
只剩下痛苦和悲伤,
代替了快乐的希望。
揭示出《人鼠之间》作品的主题:人类生存的“孤独”与“绝望”。
在作品中,人的最佳设计就是自己拥有“一所小房子,几亩地,一头牛,几口猪”,还有“一大片菜园,一窝兔子,几只鸡”。这是莱尼和乔治的梦想,也是所有流动工人的梦想。他们没有土地,没有家园,没有一点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只能到处流浪,靠出卖苦力,以换取一点延续生命的微薄钱物,这就是他们的整个人生。因此他们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有自己的一小块土地,在上面安排自己的生活。这梦想在莱尼身上被抒写得淋漓尽致。因为莱尼弱智鲁钝,土地梦在他看来就是明天,就是可以实现的真实可见的未来生活图景。他时常恳求乔治一遍一遍地叨念着他们的土地梦,这样就象乐曲中的重句,使得愿望的强烈之感跃然纸上。但莱尼的死倾刻使希望成为泡影,计划化为乌有,“人”的最佳设计彻底落空。他们面临的将是孤独、悲愁、无归宿。这是美国流动工人的悲惨命运的写照,也是人类生存命运的寓言性的概括。
作者通过作品的题目,巧妙地把人和鼠联系在一起,从而使人的生存处境更显悲剧色彩。鼠是低级的动物,为了保全自己它们精心筑窝,储存食物。在自然界中,鼠不具有抗争的能力,它们常常被人追打。而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同样如此,可以和最低级的动物“鼠”的命运相提并论的,是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人。20世纪30年代,美国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大批农民由于大地主和大资本家的合力压迫,失去了家园和土地,成了四处流浪的无产者,乔治和莱尼就是其中的两个,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象失了窝四处逃窜的田鼠一样四处漂流,他们幻想通过劳动挣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和房子,从而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但这种意欲凌驾于命运之上的努力受到了毁灭性的报复。
莱尼的死似乎是偶然的,但实际上他的死是不可避免的,他虽然有乔治的照顾和保护,但在当时的社会力量下,个人的渺小犹如风中的一粒沙子根本无法与之抗争,乔治保护不了莱尼。而且在当时美国的社会政治条件下,他们那拥有一小片土地的梦想与农业工业化的进程是背道而驰的,田园之梦是注定要幻灭的,因而莱尼的死是必然的。“鼠与人的最佳设计往往落空”,人与田野里的鼠一样都无法违抗自然或者命运的力量,这就是20世纪30年代美国错综复杂的社会历史语境中,人类生存命运的真实写照。
动作化写作艺术
动作是构成戏剧性的基本元素,在动作之中也能反映出戏剧性的特性。
1、富于变化的外部动作
在小说《人鼠之间》的最后一部分中,乔治欲杀死莱尼,从他的动作中可以看出,这些动作具有一定的相互联系性,并且也能从中体现乔治的心理变化。
例如,小说中描写到乔治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另外,乔治把抢举起来了,然后又缓缓地放回去了。从这些细微的动作描写中可以体现出乔治要杀死自己朋友之前的心理活动,在乔治所进行的这些动作中可以形成一个缓慢的画面变换,紧扣读者的心弦,使气氛更加令人窒息。这时读者都在想乔治会不会真的开枪,当乔治扣动了扳机后,读者内心的情绪被显现出来了。
2、形式多变的语言动作
富有戏剧性的语言与一般情况下的人物语言具有很大的差别,其中在戏剧性的语言中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具有动作性,这种动作性的实现就是通过人物在进行语言交流中而折射出来的人物的内心情感与思想意识等,并从中能让人感知到说话者具有怎样的性格特点。在《人鼠之间》描写乔治的对话中,其中有一人说道,这写满了虱子、蟑螂等祛除的药效,这是一个什么床,怎么需要这些东西;乔治对此似乎有点愤愤不平,并且表示并不是很相信,于是乔治就去把那个床上的被褥都解开来,并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直到在他真正放下心了,于是才把自己的包裹打开,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去。从这一段话中可以看出乔治的语气中掺杂了许多疑问,并让读者认为乔治是一个谨慎的人,对周围的一切持有怀疑的心态。于是乔治的性格特点就从他的语言动作中得到了体现,并强化了小说中的戏剧化特点。
鲜明的戏剧矛盾写作模式
在剧本小说中,要表现戏剧中的矛盾和冲突问题,会着重展现人物内心的种种斗争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等。在小说《人鼠之间》中就把这两种戏剧冲突展现得淋漓尽致,并推动着小说中人物与事件的发展,从而展现人物在精神领域的思想认识,更深刻地揭露出社会中存在的现实问题。
1、人物内心的冲突
在小说《人鼠之间》中作者约翰·斯坦贝克通过人物交流的语言来体现人物内心的思想感情以及矛盾性,这样既有助于人物性格的凸显,还在人物的心理上具有戏剧效果。例如,在小说的最后一部分里,当莱尼由于不小心误杀了柯利的妻子,他仓皇地逃到了河边,他的心里是十分惊慌的,且不断地在与自己的内心作斗争。于是,他小声地嘀咕着、盘算着,如果乔治不会放过他,非找他算账的话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这并不只是为了逃脱自己犯下的罪而感到手足无措,也是他心里萌生的想法。
但转念一想,莱尼又回想起卡莉拉的话,并且她曾经告诉过莱尼,乔治对他很好,莱尼是不可能离开乔治的,虽然莱尼回想到的是卡莉拉的话,但其实是莱尼心里涌起的另一个想法,或许可以留下来,继续待在乔治的身边。斯坦贝克通过运用人物内心的独白来突出莱尼内心的挣扎和矛盾,而在莱尼的心中得出的答案也是矛盾的,走和留让他陷入了另一种矛盾中,而这种种的内心矛盾就成为剧本小说中的冲突,使人物的性格形象也得到体现,具有强烈的戏剧效果。在小说中,莱尼本身就是一个偏向于愚钝的人物,他心里进行的剧烈的思想斗争就与他本身的性格相违背,最后莱尼还是留下来了,然而也意味着他悲剧的开始。
2、人物之间的冲突
在小说《人鼠之间》中总共刻画了十个人物,并且主要围绕乔治和莱尼两个主要人物来进行描写,所以在小说中的第一个矛盾就集中在乔治和莱尼之间,在性格上,他们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乔治很机灵,而莱尼则显得很愚笨,这样的两个人来到了农场干活就遭遇了农场主的疑问,认为乔治会耍心机拿走莱尼的工钱。乔治对莱尼很好,也帮他负担很多的麻烦,在外人看来就是乔治心怀不轨。而农场主对乔治的怀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无论是谁看在眼里都会这样认为,他们的身上已经具备了戏剧的冲突性。
另外,在小说的最后部分中,乔治因为种种原因,把莱尼打死了,这一处就将小说戏剧发展推向了最高峰。
集中的戏剧情境写作技巧
在剧本小说中,戏剧情境的基本要素主要由环境、事件过程和人物关系构成,环境作为剧本中的主体背景,是戏剧矛盾和人物活动开展的主要场所,因为环境以及人物的不同,人物进行的活动和行为也会不同。事件则是促使人物活动进行的保证,主要担负其矛盾的发生。
1、明暗交替的环境
作为剧本小说中情境构成的主体部分,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作者在自然光线的设置上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通过采用光线来暗喻或是对比人物命运的发展方向,并深化主题思想。例如,在《人鼠之间》的第一章节中,从傍晚逐渐过渡到夜晚的这一时间段中,约翰·斯坦贝克就在多处运用了光线变化的效果。首先描写了整整一白天都很炎热,直到晚上才感觉到凉风的吹袭,现在的暮色已经爬到了山顶上了;白昼已经逐渐过渡到夜晚了,霞光也把山顶染个火红;霞光逐渐消失,夜晚的黑暗已经把整个山村萦绕在或明或暗之中;此时的夜已经全黑了,各家各户的灯光映衬在树林里。
约翰·斯坦贝克在小说的开头部分就创设了一个明暗相接替的环境背景,这种明暗光线具有深远的意味,就好像两个主人公心中的期望,而黑暗正在阻挡着希望的实现。明暗的交替就预示着两个主人公的梦终将破碎,并且这种光线也寓指当时的美国的社会背景,当时正值美国经济危机时期,许多的工人、农民没有了生存的保障,到处都是唉声连连,处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中,主人公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2、相互作用的事件
在小说《人鼠之间》中,戏剧性的矛盾都是围绕乔治和莱尼的梦想而发生的,所以小说事件的设置都是紧跟着他们实现梦想的行为而开展的,正因为两人心中都怀有梦想,所以他们到工场做工。于是结识了其他人,这样就引领着小说故事继续发生,并且在努力朝着梦想的过程中也不断地会有其他的矛盾和问题。首先是农场主对他们关系的怀疑,于是乔治就假装莱尼是他的表弟;当遭遇到柯利的百般纠缠和讽刺时,乔治就叮嘱莱尼,要是与他产生了冲突,那么连累的只能是自己,因为他是场主的儿子。所以,无论如何,莱尼都要尽力地远离他,也不要和他说话,就算他来骚扰,也要远远地避开他。当柯利妻子主动去和莱尼搭讪时,乔治又告诫莱尼要避开她,不要受她的诱惑。
《人鼠之间》的故事是围绕主人公要践行梦想而展开的,几乎所有的事件都是在这其中发生的,事件的发生对剧本小说具有强化、渲染的作用,并促使人物对话并引发行为动作的发生。另外,事件本身也具有鲜明的指向作用,使剧本小说中的戏剧情境更加的深远,但都不能脱离事件而独立存在,否则剧本小说就没有独特的戏剧效果。
《人鼠之间》作品,被搬上“百老汇”舞台,1938年被授予该年度“纽约戏剧评论奖” ;1941年被拍成电影。
在英国普通中学教育证书考试中,9 0%的答案来自《人鼠之间》等三本书。
“斯坦贝克用高尚的失败者的神话来对抗美国有成就的胜利者的神话。”
——利奥·布劳迪(美国文学评论家)
“《人鼠之间》是一幕催人泪下的悲剧,使读者对这两个小人物的命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毛信德(外国文学教授)
故事的主题是“那种产生悲剧最古老、最普通的根源:即人类不可避免地要和他的同类隔离。”
——伊恩·乌斯比(英国评论家)
约翰·斯坦贝克(1902—1968),美国小说家。生于加利福尼亚州塞利纳斯镇面粉厂主家庭,从小生活在农村和牧场,对乡间风土人情十分熟悉。1920—1926年在斯坦福大学选修英国文学和海洋生物学,同时靠从事各种体力劳动维生。
他的早期作品未引起重视,1935年,《煎饼坪》(一译《托蒂亚平地》)出版,立即受到好评。他用幽默的笔调描绘蒙特雷地区一群懒散而又淳朴的西班牙裔居民。《人鼠之间》(1937年)更具抒情的悲剧情调。《愤怒的葡萄》(1939年)是他的代表作,是描写美国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一部史诗。小说写俄克拉荷马州佃农约德一家在大企业的压迫下,无家可归,长途跋涉前往西部另谋生路。历尽千辛万苦到达加利福尼亚,却又陷入果园主剥削与压迫的罗网。他们终于被迫反抗,参加了摘果工人的罢工斗争。小说所反映的社会问题引起了强烈的反响。1940年获普利策小说奖。其他作品主要有《相持》(1936年)、《罐头街工厂》(1944年)、《月落》(1942年)、《珍珠》(1947年)及后期的长篇小说《晦气的冬天》(1961年)等。他于196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64年获美国总统自由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