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03 22:27
《人,诗意地栖居》,是德国19世纪浪漫派诗人荷尔德林的一首诗,后经海德格尔的哲学阐发,“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就成为几乎所有人的共同向往。其实,荷尔德林写这首诗的时候,差不多已是贫病交加而又居无定所,他只是以一个诗人的直觉与敏锐,意识到随着科学的发展,工业文明将使人日渐异化。而为了避免被异化,因此他呼唤人们需要寻找回家之路。
这也正如他在《远景》中所描述的:“当人的栖居生活通向远方,在那里,在那遥远的地方,葡萄闪闪发光。那也是夏日空旷的田野,森林显现,带着幽深的形象。自然充满着时光的形象,自然栖留,而时光飞速滑行。这一切都来自完美。于是,高空的光芒照耀人类,如同树旁花朵锦绣。” 而同是19世纪的英国著名小说家伍尔夫也曾提醒女人们,要心想事成,至少得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或许表明得更具体。由此不难理解,诗意地栖居亦即诗意地生活,而诗意则源于对生活的理解与把握,尤其是内心的那一种安详与和谐,那一种对诗意生活的憧憬与追求。
他接着写道:“这一诗句说的是人之栖居。它并非描绘今天的栖居状况。它首先并没有断言,栖居意味着占用住宅。它也没有说,诗意完全表现在诗人想象力的非现实游戏中……进一步讲,也许两者相互包容,也就是说,栖居是以诗意为根基的。如果我们真的如此推断,那么,我们就必得从本质上去思考栖居和作诗。如果我们并不回避这一点,就要从栖居方面来思考人们在一般意义上所说的人之生存……”
最后的结论是:“无论在何种情形下,只有当我们知道了诗意,我们才能体验到我们的非诗意栖居,以及我们何以非诗意地栖居。只有当我们保持着对诗意的关注,我们方可期待,非诗意栖居的转折是否以及何时在我们这里出现。只有当我们严肃对待诗意时,我们才能向自己证明,我们的所作所为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能对这一转折作出贡献……”
总而言之,所谓栖居是指人的生存状态,所谓诗意是指通过诗歌获得心灵的解放与自由,而诗意的栖居就是寻找人的精神家园。
荷尔德林和海德格尔诸人所倡导的“诗意地栖居”,是旨在通过人生艺术化和诗意化来抵制科学技术所带来的个性泯灭以及生活的刻板化和碎片化。所谓“刻板化”是指现代技术为了生产和使用的方便,把一切变得千篇一律。而“碎片化”则指人和自然脱节,感性和理性脱节,人成为被计算使用的物质,成为物化的存在和机械生活整体的一个碎片。用清代学者王夫之的话来说,就是终日劳碌,“数米计薪,日以挫其志气,仰视天而不知其高,俯视地而不知其厚,虽觉如梦,虽视如盲,虽勤动其四体而心不灵”。这类人往往迷于名利,与世沉浮,心里没有源头活水,他们的大病是生命的干枯,也即“生命的机械化”。所以海德格尔认为,有无诗意就是能否存在的标志。一直很喜欢明朝归有光的那一篇《项脊轩记》,其中有云:“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虽然他的家境是贫寒的,所读之书又大多是借来的,但这一种悄然中的“诗意地栖居”,无疑有着一种难得的静雅之美。年轻时的林语堂带着妻子廖翠凤颠沛流离于各国间,即使穷得买不起一张电影票,也还可以去图书馆借回一堆书,两个人守着一盏灯夜读,乐趣自在其中。更用林语堂的话说,只要“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他们就“不亦快哉”!如果诗性智慧照耀审美人生,同时在“诗意地栖居”中使生命的本真存在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那人生的感动就不言而喻。更何况,“一炷心香洞府开”,以及“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水一心法,一石一禅心”等等,又点拨了我们多少年,只是红尘十丈,人声鼎沸,冥顽不化者,从荷尔德林呼吁至今,依然不知凡几。
生活中诗意的缺失或遮蔽,因为其普泛性,似乎更值得警惕。著名收藏家马未都近日在一则博客中写道:“立夏之日又来到杭州的西溪湿地……西溪也修了三条堤,定名福堤禄堤寿堤。我听了有些诧异,询问由来,答曰:群众投票,专家敲定。我知道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文化一定会向世俗低头,但也没想能低得如此深刻。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稍雅一点儿的有‘松竹梅’,再雅一点儿的有‘风雅颂’,起什么名不好,非得福禄寿吗!其实细一想,禄不如福,福不如寿,作为堤名实为不妥。栽几棵古松——松堤,种两行新竹——竹堤,移一株老梅——梅堤,配以故事,让多年以后的子孙不再向往福禄寿,而是向往松竹梅。”此是高人雅致,所言也确实得当。
艺术世界,是人类超越了无情世界的美好意境与思想结晶。能够走进这样的世界,是上天的福泽,是谬斯的青睐。曾记得18世纪英国著名的哲学家大卫·休谟曾这样说过:“最能改善人的气质的莫过对各种诗歌美,绘画美、音乐美的研究,她使人产生一种怡人的忧郁感,这种情感最能与他人为善,与他人为友。”诗意地活着,也就是要让生活更加艺术化。
读遍天下诗书,尽赏人间美画,聆听经典名曲,便是走向诗意人生的最佳途径。从秦文中我们学会了犀利,从汉赋里学会了张扬恣肆,从唐诗中学会了激情飞扬,从宋词中学会了哲理与缠绵,从元曲中,我们又学会了一唱三叹。这是灵魂与灵魂的完美交融,古人与今人同喜同悲,历史与现实的时空交错。当我们站在卢浮宫《蒙娜丽莎》画像前,当我们站在中国美术博物馆罗立中所画《父亲》油画前,默默地流着泪,感动着,幸福着,沉思着,我们读懂了作者的情怀,我们自然醉了。当我们在夜深人间的时候,打开电脑,音箱里飘然而来的是《云门夜雨》那略显忧郁的箫声,《春江花月夜》缠绵的琵琶弦响,《高山流水》高雅的古琴韵语,这样的日子,一刻千金,一梦千年。
人怎样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就在于读懂了自然的真,读懂了人情的善,在于体味到了艺术的美。呵!诗意从何处寻,宗白华已经告诉我们:“......从细雨下,点碎落花声。从微风里,飘来流水音。从蓝空天末,摇摇欲坠的孤星。”
第一部分:世相掠影(小说)
《我的家在雪山脚》、《天作之合》。
第二部分:菩提闲谈(散文、评论及杂文)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如何诗意地栖居》、《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情人——诗歌》、《爱情: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以人籁传天籁之美》、《见证表哥的初恋》、《原来写作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诗书人生》、《走的断想》、《品味茶马》、《一切当如是观》、《你那该死的温柔》、《做个火腿般的男人》。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思想资源》《文学批评如何不忧郁》、《曾经沧海,曾经幸福》、《知识分子象什么》、《仁者鲁迅》、《知识分子的广场》、《善意的批评如何成为可能》、《青春作伴好还乡》、《守护好生命中的舍利子》。
《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还是要有点臭美精神的》、《人有病,天知否》、《做人要怎么做》、《中学历史教学的教育功能》、《两个沉重的教育话题》、《李师科在活着》、《少奇之痛》、《金庸:一个活在当下中国的韦小宝?》、《泥牛水上行,酒肉穿肠过》、《走火入魔世间人,菩萨心肠李翠莲》、《超越者》。
第三部分:诗意栖居(诗歌)
、《麻将》、《风情园中的风情女》、《在鹤庆》、《春天的故事》、《拜谒华藏洞》、《水漫金山寺》、《你的哭泣就象我的葬礼》、《还乡的N种另类方式》、《还好,我没把自己给丢了》。
《在春天感受动物凶猛》、《在苍茫的海上落日如幕》、《担心》、《再次体察内心的宁静》、《我生命中的298》、《为什么我女儿的眼里常含泪水》、《山气日夕佳》、《天空飞过一条蛇》、《汶川地震二周月祭》、《不寂寞,不要说爱我》、《古堡和诗人》、《有没有人告诉你》、《到哪里去找那么好的人》、《寂寞的头发虚伪的笑脸》、《我们是一群睡在土地上的贪欲》
《中国,我的良心丢了》、《痛并快乐着》、《我到底怎么了》、《如果还有来生》、《只有我无话可说》、《燃烧的酒歌》、《天黑了,就请你做一个朴素的梦》、《天晴了,就请你出来晒晒太阳》、《天亮了,就请你快快醒过来》、《喊我的声音》、《一匹奔驰的马》。
《中毒太深》、《骑上摩托去赶月亮街》、《为贾晋蜀被打再发“而已”之叹》、《这手伸向……》、《关于地震的一点思考》、《镜潭壁沉水穷处,泷溪影空云起时》。
一、何谓“诗意的栖居”?
海德格尔在倡导“诗意的栖居”这一存在的至高境界时,其中的“诗”所具有的内涵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文学之“诗”了。而是一种被海氏提升了很高层次的、具有哲学意味的“诗”。这里的“诗”除了包含文学审美意义上的诗意之外,更包括了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构筑和创造。这是人得以实现人生自我价值存在的重要途径。
有学者概括地认为:“‘人诗意的栖居’也就是‘人劳作地居住在大地上’,即‘人技术(巧)地居住在大地上’,‘人自由地居住在大地上’”。我以为还应当包括“以审美的人生态度居住在大地上”。 审美态度的人生境界可称得上是一种与圣人境界相当的最高人生境界,是在人的层次上以一种积极乐观、诗意妙觉的态度应物、处事、待己的高妙化境。但是未达到此化境的低层次的审美人生态度则会落入玩世不恭、缺乏精进向上及认真踏实的下品。
于审美的人生态度和境界,有学者认为庄子即倡导审美的人生态度和境界。事实上庄子所倡导的“逍遥自在”、“齐物我、齐万物”的“物我两忘”的境地并非完全等于审美的人生境地,而是远高于审美人生境地的,是一种类似于佛教的“无喜无悲、无苦无乐”、“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禅境至地。
追求艺术效果、追求乐趣、快慰、追求幸福和乐境并非人生的最高境地。无喜无悲、无苦乐、“应无所而生其心”的大自在、大解脱、“中道无为”境地才是至高境地。用审美态度去对待一切(包括人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烦恼、痛苦等等)只能算是一种智慧的方法,而不是终极目标。佛家和道家之所以不提倡刻意追求奇技淫巧(包括所谓艺术美和艺术的精巧),更反对人们用任何技能法术去获取追求享乐和舒适,包括精神的享乐,其深邃的旨意正在于此。
二、何谓人的“亲在”?
海氏给出的 “亲在”意义是:“个人处于‘烦’、‘畏’、‘死’状态下的情绪体验。”,又说:只有语言才使人成为人的存在。因为:“存在在思想中形成语言。语言是存在的家,人以语言之家为家。思想的人能与创作的冷暖使人这成为个家的看家人。”
“人要重返诗意的栖居,就需拯救语言。所谓拯救语言,即是重新摆正人与语言的主从关系。人不要自居为语言的制造者,人只能顺从语言,聆听它的要求。显然,海德格尔是在拚死反对本世纪的逻辑语言哲学,反对人工语言、计算机语言。他的诗化语言,就是指人聆听语言的要求而服从于它。这一使命又落在诗人身上。”“诗人越是诗意化,他的诗便越能自由地,也即是更乐意向言外之意打开户牖,他便越能果敢地将诗留与恭立的‘倾听’去体味,他的诗便越能超脱出那可由人研讨其正确或错误的命题陈述。”
没有死、焉知生?没有对人生烦、畏、死、孤独的至深的体验和超越便不能够获得“亲在”的境地,而只会依旧在人生的迷途与失义中“沉沦”。
三、“在一个贫乏的时代里,诗人如何为?”
人总是应当为自己寻找一个精神家园的,生而为人就应当不断追问人之为人的意义以及人应当具有的精神和心灵的终极关怀。海氏给出的精神家园和终极关怀不是宗教的而是哲学的,并且是诗化哲学的。是一种准宗教的审美人生哲学。“只有作为一种审美现象,人生和世界才显得合情合理”。(《海德格尔基本著作》)
“‘在一个贫乏的时代里,诗人如何为?’荷尔多林如是提问。’”海氏深沉地引述了荷尔多林的这一追问。海氏所处之时代是一个“上帝缺席”、“诸神消退”的时代,与之相比,今日之时代不仅上帝缺席、诸神消褪,而且哲学贫困、世风日下,人文精神坠落、衰败,高品位审美贫乏而人欲横流的时代。由于商业文明的弊端,由于一味的刺激和撩拨人的感官享乐和虚荣满足的追求,而将人们的勤奋、竞争和创造引入了歧途。竞争将变为恶性竞争,创造活动将变为不顾社会效益的标新立异,勤奋也深深打上了狭隘自私的极端个人主义的个人奋斗特征。长此以往将导致各种社会危机、导致人际关系紧张、世风日下、社会人文精神衰败……,人类将变得连与自身同类都不能和睦相处,更谈不上与自然保持可持续性的和谐共生发展。人类对自然必将导致更大恶性掠夺和扩展,最终导致自相残杀的战争,导致严重的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这样进一步加剧了人类的精神领域中情感因素(特别是一些具有非理性特征的心灵因素,如直觉、妙悟、禅悟、玄览的灵性等)被大大排斥、压抑和弱化的程度。而这些非理性、超理性的因素,对人类来说是更为重要和根本的。
以往在传统社会中人类那种注重情感交流、心灵沟通,注重和睦融洽、互帮互助的人际关系氛围,在当今社会正逐渐被实用的、工具效用性的、彼此算计利害得失的人际交往氛围所取代。当今人们的交往已逐渐变成了完全按照是否互利互惠、有无功效实惠的原则来进行。并且这种交往大多数必须以当场兑现的方式才行,欠情的交往方式都不大行得通,熟人之间是这样,朋友之间,甚至家庭之间都是这样。人们在交往中已很少有重情重义的成分,维系其间的仅仅是一种利益、效用和利害因素。人际关系已变得感情淡薄。加之当前社会竞争的日愈激烈,人类文化的商业化实用功利和效用的趋向日愈加强,社会生活中的商业文化导向正在日愈加大刺激、撩拨人类本性中低层次的感官享乐和肤浅的虚荣追求,这使得当前社会突现出一个重要的现象:人们在物质的温饱以后,精神反而日愈失落、无依托,心灵反而日愈无家可归,内心日愈深陷苦恼、紧张、空虚和不安,甚至消极厌世的现象却反而较之以往大大加剧了,温饱以后如何关注精神和心灵的问题就变得十分的突出和重要了。在这样的时代里,人类究竟应当寻求什么样的“存在”?成了当今时代最重大的问题。
另外今日之时代,还是一个人类自身被语言逻辑概念、算计分辩的工具理性、经验实证效用和科学主义深深统治的时代。在这种时代,人性中丧失了诗性和高品位的审美灵性,人类成了深谙算计、追求效用和实惠、追求物欲享受的生灵。科学理性和语言逻辑概念被提升到一种可怕的高度,加之,科学技术的盲目发展大大超越了人类能够驾驭的程度,科学技术这把双面刃的负效应正在加剧失控,已经给人类的生存带来了诸如严重的环境污染、生态破坏、人口爆炸、能够足以毁灭人类千百遍的核武器,以及生化武器、基因武器、电脑信息攻击武器等等可怕的因素。人丧失了诗性和灵性。人失去了存在的依托和心灵的家园。
人类过分地强调了语言逻辑概念、算计分辨的工具理性、经验实证、效用和科学主义,所以人们只能看到、听到和感觉到自己知道的东西,也就是板结的认知模式中所具有的东西。即便是哈勃望远镜的发明和超级电子显微镜的发明也莫不过如此。人类不可能借助它们就能观测到人类业已形成的认识体系之外的全新的事物,而只能看到观测到人类既定的认识体系之内的一些更多的细节,如此而已。人类不充分认识到自身智能的残缺不全、偏狭蒙昧,还自以为是地认为科学万能、科学至上,提倡唯科学主义,那将会在以偏代全、残缺有限的人智引导下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爱因斯坦说过:“科学只能说明'是什么',而不能说明'应当是什么'。”(《爱因斯坦文集》第三卷第182页)科学永远不能回答人应当怎样生活,也无法回答人生的意义和目的何在这类重大问题。要想很好解决这类问题,就必须依赖于构建完备的信念体系和见地,必须不断追问人之为人的意义以及人应当具有的精神和心灵的终极关怀。此外,人类对美的感受、对快乐与幸福的感受、心灵对自在的向往及追求、对一些重大的道德伦理价值的判断以及情感等方面的问题,科学都是无能为力的。 信念体系的内核要素是不可直接被经验和逻辑所证实的。当今人类的很多精神问题不是由于科学不发达、科学知识不够所导致的,而是人类的信念体系出了问题所致。非气质性病变的思想问题和心理精神问题是不能用科学来解决问题的,科学在这里只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要想根本解决问题必须依赖于信念体系(包括宇宙观、社会历史观、人的价值观以及总体的思想方法论和认识论的超科学的信念取向和把握)的调整和转换。
宇宙是无限的,宇宙的真理是不可穷尽的,人类的心灵和精神世界也是无限的,人类的理性、科学以及经验实证的方法在解决人类的心灵和精神世界的问题是无能为力的。这就需要凭借宗教也就是要凭借人类的信念体系和形而上学本体论才能真正构建起人类心灵和精神世界的家园。为了根本解决问题,海氏给出了应当“诗意的栖居”。
在这贫乏的时代做一个诗人意味着:“在吟咏中去摸索隐去的神的踪迹。正因为如此,诗人能在世界黑夜的时代里道出神圣。……哪里有贫乏,哪里就有诗性。”
“海德格尔后来曾总结说,贫困时代的真正的诗人之本质就在于,在贫困的时代中,诗的活动在他身上成为诗的追问,他必须把自己诗化为诗的本质。只有诗性才适合于这个年迈已衰的世界的命运。”
海德格尔对语言逻辑概念、对工具理性、对科学主义有了较为深刻地反省和批判,强调应当以诗的语言重新寻找存在的依托。在此,他特别倡导应当学会“倾听”。这里的“倾听”已经有些类似于禅宗“明心见性”的观照、道家“澄怀虚静”的体味。但仅仅只是有些类似。因为海氏仍然没有摆脱西方传统哲学注重语言思维理性的方法,虽然他对此有所反省和批判,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摆脱语言思维理性的弊端,因为他的整个思维模式的深层基础仍然是建立在以禅悟相悖的那种理性思辨(即佛家所称的“分辩心”)之上的。他未能彻底领悟到:要想彻底超越语言逻辑理性思辨的羁绊就必须在思维模式和方法上进行彻底的转换,更为重要的是必须进入一种高层次的真修实悟的参禅修炼状态,方能得到无执无住、无分辨心、明心见性的禅悟精髓。他总是想以人的自主能动去进行“诗化之思”,去构建“诗化哲学”,去人为的“倾听”,并且念念不忘要进行人为的思、听,岂不知过分的好思就必然会落入思维障碍。所以海德格尔始终只能领略禅之表皮,而不能入禅之精髓。这正是他之所谓:“运伟大之思者,必行伟大之迷途。”
四、“诗意的栖居”是一种与圣人境界相当的至高人生境界
在温饱之后决定一个人是否幸福是否自在的最根本所在是其内在的心灵感受、心灵状态。温饱以后的人们更多注重的应当永远是自身的精神生活的质量和精神家园美好的构建,而不是无止境的物欲的追求。无止境的物欲追求将导致人成为非人。事实上, 当今社会的物质文明较以往是大大丰富了,人们在物质生活方面已基本获得了温饱,然而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有精神需要,并且这是人类最本质、最根本的需要,物质生活方面的温饱条件不过是人类为获得这一最根本、最本质需要的一种物质前提。不要说物质温饱,就是物质极大的富足也决不是人类生活最根本和本质的需要。那么温饱以后的人们究竟应当更关注什么呢?毫无疑问,应当更关注自己精神家园的美好构建,通俗的说就是应当更关注人类自身的精神和心理健康的美好构建和健全发展,这才是事关人类的终极关怀和人类最根本、最本质的需求所在。
人类对物欲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对此应当加以反省和节制,如果对人类追求物欲的满足不加以节制,任其无限发展,必将导致人类精神境界的堕落和人性的退化。最终人类将丧失了自己的本性而退化为动物,只不过是比普通动物在获取衣食住行方面更有智慧和本领的动物。人类追求驾驭自然的手段和能力应当是无止境的,但这种追求绝对不属于追求物质享受,而是属于人类追求精神需求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区分。如果说人类社会在未能达到物质生活条件的温饱时,应当不惜采用过分偏重于开发和刺激人类对物欲追求,激发和促使人们大力发展物质文明的方法是有其一定必要性的话,那么一旦人们在物质生活方面获得温饱以后,就不可再过分注重发展物质文明,而应当将重点转过来,注重发展和构建精神文明了。在温饱之后评价人的生活质量的综合标准和根本准则归根到底是决定于一个人在心灵上、精神上是否自在、充实和幸福,这在根本上将归结为一个人内心的心灵感受和精神状态,而与人的财富、名望、地位无关。这也正是建立一个健全和完备的心理健康体系以及人类心灵栖居的家园最基本的出发点所在
一方面人类对物欲满足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另一方面,人类这种宇宙生灵在宇宙中发展构建物质文明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人类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穷尽认识宇宙大道,但是一个获得物质温饱的人,只要善于构建精神家园,是可以在精神上获得无限的充实、满足、快慰和自在的。反之一个不善于构建自身精神家园的人,即使其物质生活条件再怎么富足也很难获得精神上的充实满足和自在。例如,一个拥有五星级饭店的老板,由于挂碍太多、太过于算计而反倒不能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而一个内心无牵挂的街边流浪汉,只要随便席地而卧就能拥有一个香甜的睡眠。
“黄叶自枝头纷落,心情好时是金秋喜色,心情不妙时是秋景清凄。寒霜结于路边的草尖,心情好时是冰清玉洁,心情不妙时是严冬无情。痛苦和死亡是人们所不愿见到或遇到的,然而,若没有体味这种深切的痛苦,又怎能明白平安喜乐的涵意?若不能对死亡有所有所感悟,又如何珍惜活著的每一天?生命的历程,尤其到了晚年,或能像苏东坡所说的那样:‘无事以当贵,早寝以当富,安步以当车,晚食以当肉。’乐观开朗,就可以快乐到白头,夕阳无限好,何惜近黄昏?莫道桑榆晚,红霞尚满天。”[9]因此诗意和审美的追求,才是具有永恒存在意义的高妙追求。
生活的哲理告诉我们:“掉进雪窝的羊羔最知道阳光的温暖,在苦水中泡过的人才倍知蜜糖的甘甜。”,也正如普希金的名句所阐明的那样:“一切痛苦都会转瞬即逝,而那逝去的又将变为美的回味。”只要深具了诗意的和审美的人生态度,一切苦痛、烦恼、不幸的遭遇和经历是可以升华为诗意和审美的回味和体悟的。这正是人生哲学的至妙价值和意义所在。亦正是人生最高妙美好的存在,一种与圣人境界相当的最高人生境界,是在人的层次上以一种极其乐观、诗意妙觉的态度应物、处事、待己的高妙化境。
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1770-1843),德国著名诗人。古典浪漫派诗歌的先驱,曾被世界遗忘了将近一个世纪。图宾根大学神学院毕业。当过家庭教师,爱上了雇主的妻子。小说《希波琳》(1797~1799)是以她为模特儿创作的。1798年后,因情场失意,身心交瘁,处于精神分裂状态,1802年徒步回到故乡。1804年在霍姆堡当图书管理员。1807年起精神完全错乱,生活不能自理。作品有诗歌《自由颂歌》、《人类颂歌》、《致德国人》、《为祖国而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