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31 14:33
伊恩·麦克尤恩是英国文坛当前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1948年出生于英格兰的奥尔德肖特,毕业于布莱顿的萨塞克斯大学,后在东英吉利大学获硕士学位。一度投身于六十年代的反文化运动,后来对这一反理性主义的文化思潮感到厌倦,于1974年在伦敦定居下来。
伊恩·麦克尤恩,1948年6月21日出生于伦敦西南的小城爱德肖特(Aldershot)。父亲戴维·麦克尤恩(David McEwan)出身于苏格兰劳工家庭,十分聪慧,可是在贫困的压力下,不得不在14岁离开学校自食其力。老麦克尤恩吃苦耐劳,毕生保留着淳朴的“格拉斯哥劳工阶层新教徒”的习惯。他在敦刻尔克战役中负伤,部队给了他上大学的机会,可是他拒绝了,此后一直以低级职业军官身份在海军服役,65岁退休。麦克尤恩的母亲罗丝·麦克尤恩(Rose McEwan)出生于爱尔兰血统的劳工家庭,同样是在14岁离开学校。在嫁给老麦克尤恩之前,她有过一次婚姻,前夫是泥瓦工欧内斯特·沃特(Ernest Wort),与前夫育有一子吉姆(Jim)和一女玛戈(Margy)。
就像每个家庭都有不便告人的小秘密一样,麦克尤恩的父母也有“壁橱里的骷髅”。直到2002年,麦氏家族的秘密曝光。原来,麦克尤恩父母的婚姻始于一场“婚外情”,大约在1941年,沃特还在北非作战,罗丝与老麦克尤恩陷入爱河。1942年,罗丝生下了他们的儿子。战争年代,一个士兵与另一个士兵的妻子通奸,是要被军法从事的。于是,他们在当地报纸上登了一则只有三行的广告:“寻找收养家庭,一个满月男婴。完全放弃。”就这样,男孩被送给了第一对应征的夫妇,取名戴维·夏普(David Sharp),后来成为一名砖瓦工。1944年,沃特阵亡,1947年罗丝嫁给了老麦克尤恩,并于次年生下了伊恩·麦克尤恩。由于老麦克尤恩不喜欢与继子继女一起生活,吉姆由沃特的母亲抚养长大,玛戈则在一所收容战争孤儿的寄宿学校中成人,两个孩子与这个家庭相当疏远。
麦克尤恩认为,这个“家庭秘密”足以解释为什么父母毕生“自我放逐”于海外——他们希望掩埋那不堪的过去。父母虽然不喜欢异域生活,却又不愿意回国,像无根的飘蓬一样辗转于一个又一个驻扎海外的海军基地,麦克尤恩童年便随父母在利比亚长驻。在麦克尤恩看来,父母的婚姻很糟糕,“总有些流亡和无聊的意味”。父亲酒瘾很大,男权思想严重,有暴力倾向,而母亲永远忧心忡忡。与母亲一样,幼时的麦克尤恩被父亲的粗鲁吓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反抗,是个好脾气并爱做白日梦的孩子,“无可救药地害羞”。麦克尤恩调侃说,自己的文学基因来自母亲,因为母亲是个“伟大的担忧家”,担忧是需要想象力的。麦克尤恩自己也想象力惊人,一度父母打算另外收养一个男孩,作为给7岁的麦克尤恩的圣诞礼物。此事终于未果,失望的麦克尤恩在白日梦中收养了这个弟弟,给他取名“伯纳德”,与伯纳德玩耍交谈是他童年的小秘密。
尤其令麦克尤恩发疯的是,家中几乎没有书本。如果他在家中读书读到一半、出去后再回来,总是先要询问母亲,“我的书在哪儿?”——海军家庭的特殊习惯,擦得光可鉴人的桌子上如果放了书本,似乎有碍观瞻。麦克尤恩说,他小时候一直喜欢那种完全没有成人踪影的儿童书,他还说,“我一直梦想着某一天我的父母没有任何痛苦地融化掉,不是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我不是希望他们死,我只是希望打扫干净场地,你知道,那样我才可以单独面对这个世界。”
自由的机会终于到来,在他11岁的时候,父母将他从北非驻地送回英国,进了萨福克一间名叫伍尔弗斯顿·霍尔(Woolverstone Hall School)的寄宿学校。该学校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工人子弟,都超过11岁,都来自破碎的家庭,粗鲁而残暴。害羞而敏感的麦克尤恩经过了一个心理震荡期,追忆这段时光时有意无意地使用过一个词“性地狱”(sexual hell),研究者指出,这种“震惊”在他的早期作品中有着冗长的余波。
送走麦克尤恩之后,父母从1961年到1981年一直生活在德国,每天晚上看电视,尽管一个德文单词都不懂。“我的母亲一天到晚都在忙着给家族里甚至关系最远的人购买、包装、邮寄生日和圣诞礼物,为从来不会见到的婴儿编织东西。”可怜的母亲为了丈夫的意愿送走了4个孩子,家庭四分五裂,只好借此满足自己的情感需要。
英国历来是一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国度,语言和文学是划分等级制度的工具之一。出身寒微的母亲像对待炸弹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语言,这种态度给了麦克尤恩很大影响,他养成了锤炼字句的好习惯。不幸的是,由于幼年辗转于海外的7所学校,他的语法相当糟糕,因此不得不请好友严加纠正。在孤寂的中学时代,他读了不少阿加莎·克里斯蒂、格雷厄姆·格林、艾瑞斯·默多克的作品,却对“更高级”的古典名作兴趣不大,比如说,他没有读过《麦克白》。中学毕业之际,他曾寄希望于获得剑桥大学的奖学金,但在面试中因考官问及《麦克白》而张口结舌、羞愤莫名。在伦敦闲了一年的时光,有时充当临时的垃圾搬运工,1967年,麦克尤恩终于进入萨塞克斯大学(University of Sussex),主修英语和法语。这所新兴大学是英国六七十年代面向平民子弟的“平板玻璃大学”(plate-glass universities)的代表。此时的麦克尤恩成绩中下,少言寡语,瘦而矮,穿有增高垫的皮鞋,戴厚厚的眼镜。但是在大学的最后一年,他发展了两项爱好:读弗洛伊德,写小说。
1970年获得英语文学学士学位后,恰逢东英吉利大学(University of East Anglia)课程改革,著名批评家马尔科姆·布雷德伯里(Malcolm Bradbury)开设了首期“创造性写作课程”(creative writing course),学生无需提交毕业论文,只要交上一定数量的文学作品,合格者即可戴上硕士帽。这简直是量身度造的绝佳机会,麦克尤恩即刻报名,并于1971年获得文学创作硕士学位。迄今为止,东英吉利大学创造性写作班最成功的毕业生,依然是麦克尤恩,紧随其后的是日裔英语作家石黑一雄(Kazuo Ishiguru)。
在杂志上陆续发表了一些短篇小说之后,1975年,他的“硕士毕业论文”终于在英美两地同时出版了,这就是短篇小说集《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书很薄,只有8个短篇,175页,但是它所激起的反响却是空前的,《时代周刊》、《华盛顿邮报》、《芝加哥论坛报》、《新政治家》、《大西洋月刊》、《旁观者》、《泰晤士报》等重要媒体皆有评论,并在1976年勇夺“毛姆奖”(Somerset Maugham Award)。对于这部处女作,欣赏者赞许麦克尤恩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叙事能力,把他视为贝克特和卡夫卡的文学继承人。好事者关心的是“人性阴暗面”、“道德禁忌区”和“题材敏感带”。青少年读者们入迷于那血腥加荷尔蒙的气息,感受到反社会运动的时代脉动。当然,也有反对者出现,麦克尤恩的罪名是“以文惊世”。
一举成名的麦克尤恩得到了马丁·艾米斯(Martin Amis)、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等文学同道的接纳和友谊。他搬到伦敦,成为布鲁姆斯伯里星期五午餐会的常客,经常与青年作家们喝点小酒,晒晒太阳,谈谈诗歌。在1976年的一页日记里,他如此记述沸腾的生活:“我们吃致幻蘑菇,服可卡因,在电击一样冷的水里裸泳,洗桑拿,玩排球,喝红酒,并且谈论吉米·卡特和埃兹拉·庞德。”不过,麦克尤恩依然置身于主流社会之外,不想被任何团体、任何流派、任何风格贴上标签。整个70年代,是麦克尤恩不受约束的实验期。他入迷于弗洛伊德和无意识理论,妻子彭妮所崇拜的神秘主义先验论给了他很大影响,或许还有毒品的“帮助”,使得介于意识和无意识深处的魍魉魅影,以种种复杂的变体在文字中获得了生命。
1978年,麦克尤恩发表了他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床笫之间》,正是这部作品使他赢得了“恐怖伊恩”(Ian Macabre)的绰号。这个“恐怖”,不是妖夜幽魂的心理恐怖,不是尖声惊叫的感官恐怖,是揭开石头、发现下面有虫子、并发现虫子活泼泼地蠕动着、那种形而下无法转换为形而上的、生命本身的恐怖。小说集包括7个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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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4年开始,麦克尤恩在伦敦定居,次年发表的第一部中短篇集就得到了毛姆文学奖。此后他的创作生涯便与各类奖项的入围名单互相交织,其中《阿姆斯特丹》获布克奖,《时间的孩子》获惠特布莱德奖,《赎罪》获全美书评人大奖,改编的同名电影荣膺2008年金球奖最佳影片奖,获2011年耶路撒冷文学奖。随着麦克尤恩在主流文学圈获得越来越高的评价,在图书市场上创造越来越可观的销售记录。
中国作家余华曾高度评价麦克尤恩:“这就是伊恩·麦克尤恩,他的叙述似乎永远行走在边界上,那些分隔了希望和失望、恐怖和安慰、寒冷和温暖、荒诞和逼真、暴力和柔弱、理智和情感等等的边界上,然后他的叙述两者皆有。就像国王拥有幅员辽阔的疆土一样,麦克尤恩的边界叙述让他拥有了广袤的生活感受。他在写下希望的时候也写下了失望,写下恐怖的时候也写下了安慰,写下寒冷的时候也写下了温暖,写下荒诞的时候也写下了逼真,写下暴力的时候也写下了柔弱,写下理智冷静的时候也写下了情感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