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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世纪以来,以西洋学术方法对佛典所作的系统性研究。内容包含对各种语文佛典的解读、校勘、编目、翻译、注释及内容研究等。
[佛典研究之肇始] 在中国、日本的佛教传统宗派中,大、小乘一切佛典,都被视为释尊一代的说法,而完全忽略佛典成立的事实。各宗派也将所有经典都认为是释尊亲口所说,而选择其中之某一经典为自宗之所依。另一方面,不承认这种传统的经典观,而以为经典不是释尊说法的实录,并以为经典自有其历史发展性,而率先以文献方法研究经典的,是日本江户时代的思想家富永仲基(1715~1746)。但是,当时佛教界并没有接受他的方法。日本以学问性的研究方式研究佛典,是在明治时代,由欧洲所输入的。
欧洲人中,最先接触印度原典的,是蒙兀儿王朝第四代王贾汉格尔(Jahangir)的长子达拉沙可(Muhammed Daraschakoh)。他动员众多学者将《五十奥义书》翻译为波斯语。此书其后由法国的培龙(A. Du Perron□1732~1805)译为拉丁语,于 1801至1802年出版。但是,欧洲人之从事印度研究,是在十八世纪后半就已经开始了。1784年,英国人威廉琼斯(Sir W. Jones)设立‘孟加拉亚洲协会’(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开始作正式的印度研究。首先是由英国的研究者,进行印度古典之翻译与介绍。到了十九世纪,对佛教的注意,逐渐升高。在这种趋势之下,首先从事佛典研究而留下成果的是,法国的布赫诺夫(E. Burnouf,1801~1852)。
英国驻尼泊尔公使赫吉森(B. H. Hodgson,1800~1894)于1833年开始在尼泊尔搜集梵语佛典写本。布赫诺夫对这些写本极为重视,乃从事研究。布赫诺夫涉猎了不少梵文佛典,而于1839年完成《法华经》的法译(Lelotus de la bonne loi ,Paris)。而其力作《印度佛教史序说》(L'Introduction a' l'histoire du Bouddhisme indien,Paris,1844)一书,可说是其佛教文献研究之金字塔。此外,在巴利语文献的研究上,布赫诺夫也扮演开拓者的角色。在此领域上,在斯里兰卡任职的突诺尔(G. Turnour,1799~1843),已在1837年刊行巴利原典《大史》(Maha^vam!sa)最初三十八章并发表其所作的英译。而英国传教士哈代(R. S. Hardy,1803~1868)、罗马天主教士毕冈迭特(P. Bigandet,1813~1894)也发表其依据缅甸资料所作的佛传研究。
在佛教文献研究的最初期,俄罗斯的传教士兼喀山大学的汉学教授华西列夫(W. Wassiliew,1818~1900)著有《佛教》(DerBuddhismus,St. Petersburg,1860)一书,荷兰的佛教学者克恩(H. Kern,1833~1917)也撰有《印度佛教纲要》(Manual of Indian Buddhism,Strassburg,1896),这两部书是这一时期所发表的综合研究成果。
[中期文献研究] 此处仿照狄雍(J. W.de Jong,1921~ )所订,以十九世纪末期至二次世界大战末期,为佛教文献学史的第二期。此一时期的特征,是进行梵文文献的原典研究,校订出版甚多巴利原典。
首先,丹麦的印度学学者华斯勃尔(V.Fausbo|ll,1821~1908)出版《本生经》(Ja^taka,1877~1897)、德国的佛教学者奥登贝格(H. Oldenberg,1854~1920)校订出版《律藏》(Vinayapit!aka,1879~1883)。1881年,英国佛教学者赖斯戴维斯(T.W. Rhys Davids,1843~1922)设立‘巴利圣典协会’(Pali Text Society),开始校订出版‘五尼柯耶’等巴利原典。
梵文佛典方面,西那尔(E/. Senart,1847~1928)刊行《大事》(Maha^vastu,1897)、马克斯·穆勒(F. Max Mu|ler,1823~1900)刊行《金刚般若经》(Vajracchedika^,Oxford,1881)、《无量寿经》、《阿弥陀经》(cSukha^vati Vyu^ha,Oxford,1883)。对二十世纪日本的文献学研究有大贡献的高楠顺次郎,在当时即就读于英国的牛津大学。这些大乘经典,就是穆勒与高楠二人所共同校订的。
在十九世纪末期出版的佛典,除了前面所提到的以外,另有英国的印度学学者柯卫尔(E. B. Cowell,1826~1903)与奈尔(R. A.Neil)的《天业譬喻》(Divya^vada^na,Cambridge,1886)、克恩的《本生鬘》(Ja^takama^la^ or Bodhisattva^vada^nama^la^□Boston,1891)、明那耶夫(I. P. Minaev,1840~1890)的《入菩提行经》(Bodhicar-ya#vatara,St. Petersburg,1889)、法国普辛(L. de la Valle/e Poussin ,1869~1938)的《入菩提行经细疏》(Bodhicarya^vata-ra-pan~jika^,Calcutta,1901~1914)、柯卫尔的《佛所行赞》(The Buddhacarita ofAs/vaghos!a,Oxford,1893)、德国佛教学者雷夫曼(S. Lefmann,1831~1912)的《普曜经》(Lalitavistara,Halle,1902)。
对佛教教祖释尊,作历史性的考察,是此一时期文献研究的结果。首先提起问题的是法国的东洋学者西那尔。西那尔校订佛传经典《大事》,并根据巴利语的《因缘故事》(Nida^nakatha^)、《佛种姓》(Buddhavam!-□sa)等书,进行佛传研究。而发表其所撰〈佛陀传说之试论〉(Essaisur lale/gende deBouddha,Journal Asiatique,1873~1875)。西那尔将佛传中的传说部分去除后,主张释尊是太阳神、大丈夫、转轮圣王,并非实在之人物。对于西那尔这种主张,奥登贝格在《佛陀及其生涯、教义、教团》(Buddha,SeinLeben,Seine Lehre,seine Gemeinde,1881)一书中加以否定。奥登贝格从判定资料新旧着手,再从最古的资料中,选侑于历史事实的资料,而论证释尊为实有其人。
[中亚写本之研究] 十九世纪的后十年,中亚地区的梵语等多种语言佛典陆续出土,学术界也开始着手研究。驻喀什噶尔的俄国领事培措夫斯基( N. F. Petrovskij,1837~1908),在和阗获得由数种语言写成的写本,并将之赠予圣彼得堡的东洋学者欧登柏格(S.Oldenburg,1863~1934)。1892年,欧登柏格出版一页库车语原典的照相版。1900年,琉曼(E. Leumann,1859~1931)也刊行了相同的资料,并刊行喀什噶尔出土的梵文断片。同一时期,洪里(A. F. R. Hoernle,1841~1918)则提出有关和阗、喀什噶尔出土写本的学术报告。
二十世纪时,受中亚地区出土物的刺激,各国纷纷组织中亚探险队。其中,最早进行的,是斯坦因(Sir A. Stein,1862~1943)所率领的探险队。从1900年至1916年间,一共进行三次探险。其次较主要的有四次。德国方面第一次(1902~1903)是由格伦威德尔(A.Gru□□nwedel,1856~1935)及胡特(G. Huth,1867~1906)率领。第二次(1904~1905)由里克(A. Von Le Coq,1860~1930)带队。第三次(1905~1907)由格伦威德尔与里克率领。第四次(1913~1914)由里克带队。法国方面,是由伯希和( P. Pelliot,1878~1945)带领。日本则自1902至1913年之间,进行三次。又,自1898 年至1915年之间克雷孟玆(D. Klementz)、欧登柏格也进行过三次的探险。
这些探险活动对佛教文献的研究,有极大的影响。由于这几国学者的探勘搜寻,才使梵文、藏语、汉文、库车语、阿耆尼语、和阗语、粟特语、维吾尔语的写本,大量流入巴黎、伦敦、柏林、圣彼得堡、日本等地。各国学者并开始进行研究。其研究成果中,具代表性的,有斯坦因的《Serindia》(五卷,1921,其第一卷中,含中亚研究文献目录),以及华德史密特(E. Waldschmidt)的《吐鲁番出土的梵文写本》(S anskrithandschriften ausdenTurfanfunden l,Wiesbaden,1965)。华氏此书,是 1904年至1964年间,德国学者所出版的梵文断片目录。此外,另有许温特那(E.Schwen tner)的库车语、阿耆尼语写本,德瑞斯登(M. J. Dresden)、葛千柏格(L. G.Gercenberg)的粟特语、和阗语写本,罗文达尔(R. Loewenthal)的维吾尔语写本的目录,或语言、文献的研究。
[法国的佛教文献研究] 法国的巴利语、梵文、藏语、汉译佛教文献的研究,开始得相当早。十九世纪中期,朱利安(S. J. Julien,1797~1873)已将《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Paris,1853)、《大唐西域记》(Paris,1857~1858)译成法文。此外,另有佛库(E□. Foucaux)刊行藏译本的《普曜经》(Paris, 1847~1848)原典,并于1853年刊行法译本。
佛教文献研究的业绩对日本学界影响最大的是,烈维(S. Le/vi,1863~1935)、普辛及其门弟。烈维自1885年以来,在高等研究院(E/cole des Hautes E/tude)教授梵文,1894年任法兰西学院的教授。他三次赴尼泊尔,每次都曾发现新写本,其后也都加以校订、刊行。计有无著《大乘庄严经论》(Maha^ya^na-su^tra^lam!ka^ra)的梵文校订本(Paris,1907)与法译本(Paris,1911)、世亲《唯识二十论》(Vim!s/atika^)、《唯识三十颂》(Trim!s/ika^)的刊行(Vijn~aptima^trata^siddhi,Paris,1925)。在烈维所发现的尼泊尔写本中,安慧的《中边分别论释疏》(Madhya^n-tavibha^gat!i^ka^),系由其弟子山口益(1895~1976),于1934年在日本刊行。这些都是有关唯识思想的重要文献,对日本的唯识学研究影响颇钜。烈维曾三次赴日本,与日本学界的关系甚深。日本学者中,以研究印度学、佛教学为目的,而留学法国的,几乎都是在烈维门下作研究。因此,烈维被推举为日本帝国学士院的名誉会员。
烈维的弟子普辛,专研大乘佛教之各个哲学学派。曾刊行月称《净明句论》(Prasan-napada^,龙树《中论》的注释)的梵本校订本(St. Petersburg,1903~1913)、《入中论》(Madhyamaka^vata^ra)的藏译校订本(St. Petersburg,1907~1912)、般若伽罗末提《入菩提行经细疏》的梵本校订本。普辛对汉译文献也有研究。他曾参考称友(Yas/omit-ra)的梵文注释、藏传的各种注释、普光、法宝等人的汉文注释、真谛译《俱舍论》、日本佛教学者的研究成果,而将玄奘译《俱舍论》全书三十卷译成法文刊行《L' Abhidharmakos/a de Vasubandhu》(6 vols,Paris,1923~1931)。又译有中国、日本唯识学法相学的重要文献《成唯识论》(Vijn~aptima^tra-ta^siddhi,2 vols,Paris,1928~1929)。同样是烈维弟子的普集鲁斯基(J. Przy luski,1885~1944),曾与拉露(M. Lalou,1890~1967)合作出版《佛教文献目录》(Bibliographie bouddhique)。在烈维的弟子中,最有名的是拉莫特(E/.Lamotte,1903~1983)。他曾将《解深密经》(Sam!dhinir-mocana,Louvain,1935)、世亲《成业论》(Karmasiddhaprakaran!a,1936)、无著《摄大乘论》(Maha^ya^nasam!graha ,2 vols□Louvain,1938~1939)、《大智度论》(Louvain,1944,194 9,1970,1976,1980)、《维摩经》(Vimalaki^rtinirdes/a,Louvain,1962)、《首楞严经》(S/u^ran%gamasa-ma^dhi,Bruxelles,1965)等书译成法文刊行。
[列宁格勒学派等] 圣彼得堡(列宁格勒)也有东洋学、佛教学的研究传统。瑞士的佛教学者瑞格昧(C. Regamey)将那些以圣彼得堡为研究据点的欧登柏格、明那耶夫、谢尔巴斯基(F. I. Stcherbatskoi,1866~1942)等人,称为‘列宁格勒学派’(DieLeningrader Schule)。谢尔巴斯基的业绩中,以有关后期的佛教论理学者法称(Dharmaki^rti)、法上(Dharmottara)的论理学、认识论最为重要。他首先刊行法称的《正理一滴论》(Nya^yabindu),及法上之注释的俄文译本(1903)。接着出版其梵文原典及藏译本(Petrograd,1918)。又以俄文撰写有关佛教论理学、认识论的问题(1909),随后又译之为法文(1924)、德文(1926)。最后以英文出版其增补版《Buddhist Logic》(2 vols□Leningrad,1930,1932)。他的弟子欧柏密勒(E. Obermiller,1901~1935),曾将藏译本《究竟一乘宝性论》译成英文刊行(1930)。
二十世纪的欧洲各国,在对佛教各哲学学派的文献研究中,有谢尔(S. Schayer,1899~1941)与突克先(P. Tuxen,1880~1955)对月称《净明句论》的研究、图奇(G.Tucci,1894~1984)对佛教论理学之相关文献的翻译、弗劳瓦尔那(E. Fra uwallner,1898~1974)的佛教论理学、认识论的研究。在佛传文学方面,有炯斯顿(E. H. Johnston,1885~1942)发表马鸣《孙陀利难陀》(Saundaranand a,Calcutta,1928,1932)、《佛所行赞》(Calcutta,1935~1936)等书的校订本及英译。另有威勒(F. Weller,1889~?)对《佛所行赞》(Das Leben desBuddha Van As/vaghos!a,Leipzig,1926~1928)的校订与翻译。威勒不仅通晓梵、藏语,也擅长中文与蒙古语。曾校订、翻译不少蒙古语佛典。
藏语资料的佛教研究,起步也很早。首先,洛克希尔(W. W. Rockhill,1854~1914)曾有藏译本《Uda^navarga》的英译(London,1883)。胡特有《蒙古佛教史》(Horchosh!byun!)的校订及德译(Strassburg,1892~1896)。柯迪叶(P. Cordier,1871~1914)也有西藏大藏经论疏部目录的出版(Paris,1909~1915)。此外,另有劳弗耳(B. Laufer,1874~1935)及图奇的研究。
[日本的佛教文献研究]{1}{8}1876年(明治九年),南条文雄、笠原研寿(1852~1883)二人,以真宗大谷派留学生身份赴英国牛津大学留学,在马克斯·穆勒门下研究梵文佛典。此二人跟随穆勒的弟子马克都尼尔(A. A.Macdonell)学习梵文,并协助穆勒校订梵文佛典。南条氏在牛津大学的研究成果,是日本文献研究之嚆矢。他回到日本后,在东京大学开设梵文课程。自此之后,日本始有梵本佛典研究。尔后,其他的大学也开设梵文、巴利语与藏语课程。在这种基础之下发展一百余年,乃使日本的佛教文献研究圈,成为足以傲视国际的学术重镇。(菅沼晃《佛教文化事典》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