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之争

更新时间:2023-12-14 22:45

佛道之争,虽属宗教冲突,然二者之兴替,皆不离帝王之爱恶亲仇,结果有力者较易获胜,失败者,每遭毁灭之厄运。佛道之争最早见于东汉,迦摄摩腾与诸道士论难;三国时代,曹植作“辩道论”批难神仙说之诈妄;西晋时,帛远与道士王浮间亦有佛道之争,王浮乃作“老子化胡经”,为后世论争重要材料;然争论之白热化则在南北朝以后。

发展历史

南朝宋陆修静、梁之陶弘景对教学整备及道教经典整理予以体系化,对社会之影响亦相对增加,而足以与佛教相抗衡,其论争焦点系以“夷夏论”为中心,争论舍华夏固有宗教而信奉夷狄之教(佛教)之是非;南朝宋明帝泰始三年(467),道士顾欢著《夷夏论》,引致明僧绍著《正二教论》、慧通著《驳顾道士夷夏论》以辟之,又有张融著《门律》,主张佛道一致,而以道教为本,佛教为迹,提倡本迹说,然就二者优劣而言,主张道教居首位。

于北朝,孝明帝正光元年(520),宫中亦有佛道二教之论争,即清道观之道士姜斌与融觉寺之沙门昙无最,以老子与佛陀二人之出世先后为对论主题。其前,甄鸾之《笑道论》与道安之《二教论》二书为当时有关佛道优劣论争之重要论著,此二书皆以强烈之论点大力论难道教之高尚。然于北朝,佛道之抗争不仅为双方之论争而已,更加上当权者之政策压迫,此即历史上著名的“三武灭佛”中,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之摧残佛教,死伤惨烈,经书烧尽。

三武灭佛即指:(一)北魏太武帝得道士寇谦之清静仙化之道,及司徒崔浩之怂恿,乃下诏诸州,坑沙门,毁诸佛像。(二)北周武帝欲以符命曜于天下,听信道士张宾与元嵩之言,决心灭佛。(三)唐武宗宠信道士赵归真,拆佛寺四千六百余所,迫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还俗,收充两税户。为历史上佛教徒之大浩劫。

隋代统一南北,唐祚代兴,以老子与唐室皆李姓,予道教以特殊礼遇,太宗更明诏道教居于佛教之上,定道先佛后之席次,成为唐朝一贯方针,道教乃得蓬勃发展。武德四年(621),道士傅奕上奏沙汰僧尼十一条,济法寺法琳撰《破邪论》论道教之虚妄,道教方面李仲卿著《十异九迷论》、刘进喜著《显正论》,批论佛教,激烈争论佛道席次之先后问题。八年,定道、儒、佛之顺位。

唐高宗显庆三年(658)三次召集僧道于内殿论议;五年,僧静泰与道士李荣又就老子化胡经引发论争;至龙朔二、三年(662~663),论争犹未止。此等佛道论争之结果,道教方面摄取佛教经典教理,制作种种经典以对抗佛教。

宋代道教活跃,王重阳创全真教,之后宋徽宗时期,佛道之争,尤为激烈。道士林灵素要求重启夷夏之辩,改革佛教归入道门,林灵素对宋徽宗说“释教害道,今虽不可灭,合与改正,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徽宗依奏,于宣和元年(1119)正月下诏,改佛为道,易服饰,称姓氏;左右街道录院改作道德院,僧录司改作德士司,隶属道德院。不久又改尼姑为女德皇太子上殿争之,令胡僧立藏等十二人和五台僧二人、道坚等与林灵素斗法,僧人失败,不得不戴冠执简,许多僧人抗命自杀。

元时,丘处机依附成吉思汗,把道教列为国教,其后丘处机第五代教主之弟子李志常占有佛寺,破坏佛像,并将《太上混元上德皇帝明威化胡成佛经》及《老子八十一化图》,刻板刊行,少林寺福裕斥其伪妄,宪宗五年(1255)令二人对论,道士李志常辩论失败。

两教争斗无非处于门户之见,佛道之争至今已经走向融合。儒、释、道三教圣人共聚一堂,那么三教之间的界限已是混淆不清,民间的祠庙中反映尤为明显。

佛道融合

贞观十二年,皇太子在弘文殿召集三教学者,有纪国寺僧慧净讲《法华经》,道士蔡子晃讲《道德经》,并就《法华经》“序品第一”问题展开争议。稍后,又有太子中舍辛请作《齐物论》,从“心存道术”的立场出发,倡道释齐一玄同之论、论云:“一音演说,各随类解。蠕动众生,皆有佛性。然则佛陀之与大觉,语从俗异;智慧之与般若,义本玄同。习智觉若非胜因,念佛慧岂登妙果?”这里的“大觉”“智慧”言道教。

根据辛请的看法,圣人以一音演说教法,佛道二家各随类解,究其根本理趣是相同的,只不过说法各从俗而异,如果一定要在佛道二家之间强生分别,那就流于“空谈”,不达妙理,所以又说:“必彼此名言,遂可分别,一音各解,乃玩空谈。”从更高的境界上说:“诸行无常,触类缘起,后心有待,资气涉求,然则我净受于熏修,慧定成于缮克。”佛教般若以“诸行无常”“触类缘起”等理论,诱导修持者入于净慧,是资借气力勤求慧觉,所以“有待”于后天心色之用,则于庄生齐物逍遥之旨有所未尽。辛谞的这篇论文保存未全,但仅从慧净所引录的片段看,《齐物论》在唐初代表了较高的理论水平。他着眼于庄子“绝其有封”、逍遥无待的人生境界,责难般若止观诸说的滞相,认为庄子的理趣境界较般若高妙,这可以说是以庄子的理趣诘难般若,而指佛教熏修之“我净”、缮克而得之“慧定”为“资气涉求”的“有待”,辛谞的道家之说已开慧能南宗禅之风,从慧悟境界上突破般若空宗由观入定的修持方法,是唐初走出般若烦琐哲学的正路,对后世般若学有着重大的启迪与影响。

若言修持之法,则新故相传,“假熏修以成净,美恶更代,非缮克而难功。是则生灭破于断常,因果显乎中观。斯实庄释玄同,东西理会,而吾子去彼取此,得无谬乎?”①从慧净这些言论看他对《庄子》深旨的理解,似反不及支遁的《逍遥论》。

特色

佛道二教各有其特色与信众,对立结果往往意气用事,各成派系,排斥异己,或互相诋毁,如佛徒着笑道论,道流亦作笑佛论以敌之,各揭彼短,以扬己善,极尽对骂之能事。然佛道二教经魏晋南北朝、隋、唐数代之发展而更深入民间,牢不可拔,影响后世学术思想甚巨。如新字体、词汇之广及学术领域,儒、释、道三教融合而产生宋代理学等,可谓思想文艺上之重大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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