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1-04 01:36
《关中刀客之董二伯》是黄建新执导,孙海英、李永贵、苗圃等主演的武侠电影。该片于2003年上映。
片长:83分钟
色彩:彩色
类型:武侠
古道,西风,瘦马
——《关中刀客》与“西部刀客”类型化
今年是美国西部片100年,也是中国“西部刀客片”年,除了重提西部片概念的《天地英雄》之外,10部高清晰度电视电影《关中刀客》齐齐亮相,冯小刚监制的名号以及黄建新、张建亚等导演的名字,将“西部刀客片”的概念提到了类型片种的高度,何平的《双旗镇刀客》也从仓库里被翻了出来寻找“西部刀客片”的起源。
一部带刀的《双旗镇刀客》,何平说这就是一部“儿童片”,观众说这是一部“刀客片”,这个搞笑的类型并列设定,其间的U型转弯只能说明导演的无意识。什么是“西部刀客片”?是混血的“西部片”还是变种的“武侠片”?为什么包括冯小刚在内的那么多人会被“爷!站起你像撑天的山;躺倒你像养你的川;我的爷是男子汉;手中的刀子宁折也不弯”这样燥辣的歌词煽动得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血气方刚的汉子?这10部《关中刀客》并不能因为它的批量和新鲜而在艺术性上占到任何便宜,它们的意义在于,给中国“西部刀客片”确立了一个有板有眼的模式,虽然这个模式也是made in USA。
西部都姓“美”
“《关中刀客》就是生产,拿一堆提纲来就拍了,还没宣传就已卖了,这不是创作的概念。它的意义在于生产规模组织上的进步,它是为买方市场而拍的。”黄建新的话是对凭空出来的10部“西部刀客片”最好的解释,这个“买方”便是拥有百年西部片历史的美国。从一开始拍摄对中国来说就是“来料加工”的概念,虽然陈郁龙的编剧得到了很大认同,但变成电影以及能够变成电影,都是因为后面有一个“美国”。
商业电影的西部神话作为美国第一个流行和工业的大众艺术形式,有一种独特但矛盾的功能。作为一种叙事的大众媒介,电影将西部公式扩散到文化中;作为一种商业工具,电影表现了在美国文明化的稳定发展过程中,西部片所期待的那些社会经济和科技价值。“西部片”的神秘在于,它描述了一个恐怖平衡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文明和野蛮的力量为了争夺主权而纠缠不清,这个片种作为美国的基本仪式,表现出了这个国家充满无限的可能性和远景的形式化理想境界,因而进一步合理化了西部扩张和宿命的政策。
中国有著和美国一样的“西部”——荒凉而有待开发的地方,甚至是连方向感上都可以找到认同。在好莱坞的看法里,西部是一个广大的荒野,夹杂著少许的绿洲——边境小站、骑兵站等等,它们彼此联结,并以铁路、马车和电报与东部联结:社会进步的触角。每个绿洲都是社会的小缩影,遭受著外在荒蛮威胁与社区本身的无政府状态和社会败坏分子的冲突,所以拓荒精神和英雄主义就是西部片的集中体现。“西部刀客片”的美国背景和两个国家在西部状态上的接近,让这个类型带有明显的美国色彩。没有“西部大开发”的思考,甚至也没有西部落后和东部城市繁华的对比。单纯讲西部这样的概念,或者更直接地把西部当成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忽略政府约束的边疆来说,并没有特别明显而必然的历史依靠,美国是在用“西部”类型片的概念扩宽西部牛仔的精神疆界。
要在90分钟里讲述拓荒精神,对商业电影来讲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义、情、善、孝、勇、仁、恶、信、忠、忍”便合力成就了广义上的拓荒精神。用10个故事来讲清楚我们所看到的大西部,用比电影浅比电视深的形式来丰富和强化西部感觉,这就是“批发”的成功。从美国人的角度,这10部电影是量身定做给日渐对中国感兴趣的美国人看的,马上将在HBO播出其实才是他们的目的。所以给予美国人的中国西部概念,还是原始的、意念化的主题,这些精神具有全球性,而且易于接受。
荒凉和传奇
美国西部片鼻祖约翰·福特说过:“当传奇与事实相遇,留下传奇。”这个传奇便是西部片的灵魂。《双旗镇刀客》作为一部“儿童片”却得到了如此的轰动,正是何平给予了一个孩子“传奇”,即使是没有交待孩子“传奇”的过去、取得的不易,单单在一闪即逝的功夫之中,出刀的时间对于一部“刀客电影”的片长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何平更喜欢叫《双旗镇刀客》为一部鼓励天才的“儿童电影”,因为“里面既没有江湖门派,也没有武打的过程”。但实际上对于观众而言,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有不可抵挡的“传奇性”。
在一个黄沙漫天、干燥而简陋的土地上,有那么多的人存活下来,观众当然渴望在这片荒凉得没有边际的土地上看到一种传奇,同时心里已经默认是“传奇”支撑这些人在荒凉中继续生活,也是人们对荒凉的一种模式化猜想,无论是世代争抢的宝物还是给人以安全感的英雄。
美国传统西部片会将传奇放在牛仔的枪上,“拔枪、射击,然后打中50码以外的一枚硬币,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如何将这个“瞬间”无限放大变成了一部西部片是否吸引人的关键。美国西部片100年来的把戏都被我们看厌了,如何寻找新一轮的醒目瞬间,是考察编剧、导演想像力的最好方法,在既定的英雄主义模式里,将英雄的能量夸张得合情合理,或者让英雄的传奇有个比刀艺更传奇的出处,西部刀客片是中国导演新进行的类型,但它的好处就在于我们可以有更多的空间找到新的释放点。
西部片和警匪片、硬汉侦探片一样,勉强认知到社会进步的无法避免,以及社会发展时牵扯到的个人牺牲。不过,除了无法抵挡的文明和历史潮流,以及西部英雄必须的转变之外——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英雄形象仍保持不变。他的独立人格和态度的价值,与他所提供的社会秩序一样重要,电影结尾时的暴力解决和西部人物的离去,不管是走入夕阳还是坟墓,不仅确保了社会秩序,还保存了西部人物冷静的自立和任性的暴力。就如《雌雄大盗》也许并不是正史上的英雄,但正是类型电影的神奇所在,这些电影歌颂的并不是过去,而是现在的我们理想中的过去,它是我们现行态度和价值的基础与模式。
传奇的另一种表述,就是宝物上的设定。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跟藏宝和西部有关的电影,只是这些电影的想像力都停留在好莱坞80年代的抄袭水平上,对“传奇”的片面理解,也导致了如《天地英雄》最后“佛光显灵”的荒唐。
传奇的精彩在于设计、复杂和多元化,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成为一种传奇。《关中刀客》虽然拍了10部,但每一部的人性流露都过于单调,其设计的桥段也只是末流侦探片。对于小镇内部复杂性的描述,其实只有1990年前的《双旗镇刀客》有所触及,《双旗镇》的明哲保身和讳莫如深,包括镇上居民的人性流露,虽然表现得比较机械和僵硬,但毕竟是对这种“环境人物”复杂性的有意识反映。野蛮之下的人跟人奇怪的生存状况,同样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传奇。
生得光荣,死得伟大
中国当然没有牛仔,但有刀客,没有左轮手枪,但有刀。除此之外,西部刀客片几乎拥有西部片的一切原始符号:马、女人、小镇、粗口和复仇。这就是法国电影导演让·雷诺所说的:“西部片最棒的事,是他们全是同一部电影,这一点给予导演无限的拍摄自由。”但这是否也是10部电影干脆使用同一个布景的借口?
刀,永远都是出神入化;刀客,总是人外有人刀外有刀。简单的公式和定律,配以稍微人性化的细节,便做成了一个刀客——他们身怀绝技,用自己的功夫打抱不平,生得光荣,死得伟大,既是形容刀客们的统一命运,也是形容这种类型片的统一格式。换哪一张脸孔,换谁的故事,西部英雄给人血脉贲张的理由都必不可少一个“天下”,这个天下并不是政治概念,甚至也不是全局,而是在一个荒漠中形成的社区里,自成王法的规律。也许有官兵追剿,或者是奸商背后操纵黑幕,但正面刀客所保护的“天下”王法,总是让人在荒凉、没有秩序的真空小镇里,找到秩序的归属。有人品才有刀艺,虽然这些刀客大都是没有文化的粗人,他们的正义感在现实中似乎也可能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我们还是愿意相信这个承接关系,愿意在自欺欺人的主题里寻找传奇存在的基础。
英雄配美人,粗人配粗女人。《粪操子》里秦哥和妓女春翠“卖自己身子”的粗糙爱情,以及后来为了要去送死的兄弟们,准备让自己女人献身的情节,是最能鼓动人的部分。危机关头不计性别,用义气的博大将爱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这种情节在电影中本来屡见不鲜,同时也并非是一个世人认可的爱情的“忠贞”和“伟大”,但在这个蛮荒并且惨烈的特定地域,两种粗糙的结合便形成了让人热血澎湃的爱情观,女人在男人堆里的牺牲,也让自己有了另一种女人味。如果没有加入美国拓荒运动的狭义精神,没有小镇向城市的过渡,女人还会花著脸,耍著性子拉著男人的腿。
粗口是这10部刀客片里赢得最多称赞的,大家在一个脂粉气的电影世界里突然看到了血性的汉子说人话,原始的野蛮到了彬彬有礼的文明中显得那么新鲜有趣,可以拿来和传统的规范分庭抗礼。有一天活一天,活一天就做一天,这样倒计时的人生让人少了很多面具,这也就是大家对粗话的认同。花翎子可以说是其中最乖巧的孩子,但人们对他的兴趣还是在他如佐罗一般变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雄之后,非常态的技能。这也是人们对“粪操子”念念不忘的道理,即使被活埋在了地下,四周仍然可以回荡和他一样惨烈的粗口。
复仇是一个单独提出来的概念。刀客们的本职工作就是让无事变有事,让小事变大事,所以人们不会去刻意核对剧情的张力,天下的道理无非就是“义、情、善、孝、勇、仁、恶、信、忠、忍”,再厚的剧本也脱离不了这些既定的概念。因此复仇方总是站在了相对正义的一面,因为没有全局和发展的顾虑,所以道理就可以随意拉扯到刀艺高的这方,这也是叙述传奇的一个便利之处。实际上,要把西部刀客片做得丰满精细,首先要懂得讲述的就是“复仇”,仇的纠葛和报复的方式,有太多可以下手改造的地方。当然,在刀客片中看到漂亮的刀艺,也是比拍风景更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