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1 01:14
《凭阑人·寄征衣》是元曲作家姚燧创作的一支小令。此曲写妻子想给外出的丈夫寄衣时的复杂心情:不寄衣怕夫挨冷,寄去又怕丈夫不归。全曲以浅白的口语把妻子思念与体贴丈夫的心情表达得极其委曲与深刻。文字直白,感情丰厚,平中见奇,堪称是大家手笔。
【越调⑴】凭阑人⑵·寄征衣⑶
欲寄君衣君不还⑷,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⑸。
⑴越调:宫调名,元曲常用的宫调之一。
⑵凭阑人:曲牌名,属越调,小令兼用。全曲二十四字,四句四平韵。
⑶征衣:远行人御寒的衣服。
⑷君:指远行在外的征人。
⑸妾身:古代妇女自谦时的称谓。
想要给你寄冬衣,又怕你不再把家还;不给你寄冬衣,又怕你过冬挨冻受寒。是寄还是不寄,我拿不定主意,真是感到千难又万难。
中国古代,战争频仍,徭役苛重。每逢天下丧乱,自然有不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即便恭逢“太平盛世”,也有无数征夫游子,流离异乡。他们或为谋生,或为服役,或被当权者所驱逐,不得不离乡背井,饱尝了分离的痛苦。在这种现实的土壤上,中国古代诗词中就产生了不少民间的或文人拟作的怨女思妇的作品。姚燧这首散曲,继承了前人作品中思妇怨女怀念征夫游子的题材,表现了相近的社会背景。这是代言体作品,或是民歌,经姚燧润饰而成。
这首小令在构思上的主要特点,是通过对闺妇在寒冬到来时给远方征人寄军衣的矛盾心理的刻画,表现了思妇的复杂微妙的心理,寄与不寄都渗透了深挚的感情。第一句写了思妇第一层感情矛盾:征夫游子,年久不归,她迫切地想将亲手缝制的寒衣寄给亲人。“欲寄征衣”,正是她思念、关怀亲人感情的自然流露。但转念一想,远方的征夫得了寒衣如果不想着回家了,就会更增加了分离的痛苦。这又是她十分忧虑的。语意一正一反,一波一折,把思妇对征人思念和关切的心理表现得很细腻。第二句则以反语倒说:既然寄了征衣,亲人不还,那就“不寄征衣”吧。这似乎可以消除“君不还”的忧虑了,但她旋即想到:自己的亲人又要忍受饥寒了。这是自己更不忍心,更为忧虑的。这两句语意上的反复,把人物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后两句是前两句矛盾心理的归结,又是女主人公情感的扩展,隐约表现出她时而欲寄,时而不寄,时而担心“君不还”,时而忧虑“君又寒”,每一踌躇,每一反复,都在思念、关切和痛苦的感情。
其实远方征人的“不还”与寒衣的“寄与不寄”并没有必然联系。女主人公是基于“君不还”的现实才制作冬衣,目的是让远方的丈夫得以御寒。征人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无论“寄与不寄”,女主人公实际上都面临着“君不还”的冷酷结局。她也明知这一点,故意在寄衣上生出波澜,是为了表现自己长期独守空房的一种怨恨。当然这种怨恨是基于团圆的愿望,本身仍意味着对丈夫的无限深情。又恨又爱,以恨示爱,这是闺妇的一种特有心态。这正是这支小曲情味的动人之处。
此篇属于元散曲中具有乐府风味的情歌佳作,形制短小,其妙在言有尽而意无穷,以极简练的文字,为读者体会人物心理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全曲二十四字中,“寄”“君”“衣”“不”四字占了一半以上,用字寥寥而能包含如此丰富曲折的情节和意象,这也是此篇的不可及处。
近代词曲学家吴瞿安:(此曲)“深得词人三昧。”(王星琦注评《元曲三百首》引)
姚燧(1238—1313),元代文学家。字端甫,号牧庵,原籍营州柳城(今辽宁朝阳),迁居河南洛阳。少孤,为伯父姚枢所抚养,后被荐为秦王府文学,官至翰林学士承旨、集贤大学士。能文,与虞集并称。散曲抒个人情怀之作较多,曲词清新、开阔;摹写爱情之曲作,文辞流畅浅显,风格雅致缠绵。与卢挚并称“姚卢”。原有集,已散佚,清人辑有《牧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