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2-03-23 14:42
刘家谋(1813~1853年),字仲为、苞川,侯官县(今福州市区)人。清道光十二年(1832年)中举,后以大挑任宁德、台湾教谕。所到之处,努力收集掌故。在宁德,著《鹤场漫录》2卷;在台湾4年中,著《海音》2卷,对台湾的风土人情及官吏施政利弊,皆有论述。咸丰二年(1852年),卒于府署。
著有《东海纪程》1卷,《东海小草》、《观海集》各4卷,《开天宫词》2卷,《操风琐录》4卷,《怀藤吟馆随笔》1卷,《揽环集》10卷,及《外丁卯桥居士初集》8卷,其中多与张际亮唱和之作。
他于1850年上任台湾府儒学训导,隶属于台湾道台湾府,为台湾清治时期的地方官员,该官职主要从事台湾府境内之教育行政部分,受台湾府儒学教授制约,该官职亦通常为闽籍,语言可与台湾人互作沟通,事实上,教学上也以闽语为主,官话为辅。
由《观海集》我们可以看到刘家谋不但能突破既有的时空限制,调适自己的心灵,而且能够奋发有为留下有用的《海音诗》采风作品,成为宝贵的历史文献。在他克服自己心理障碍的历程,他有效的善用和朋友之间的情谊,使自己在逆境当中得以安身立命,不为环境所限泥。但在《观海集》他也曾感叹:
「海外亲朋少,回忆亦伤神。」(卷二〈送陈晴江遇清表叔归里〉)
「乡心寥落宦情艰」(卷二〈送林衡麓心鉴同年内渡〉)。
即使是送别友人或是与哀悼故人都仍充满许多无奈与辛酸(注十二),不过,由《观海集》的三、四卷可以发现他在台湾的第三、四年已能逐渐调适自己的心灵,并且也能发现台湾风土之美,观「天涯相惜汝偏深」(卷三〈口号赠韦镜秋国梁秀才〉),「相逢可惜十年迟」(卷四〈口号赠王廉卿修业〉),这两首诗均深刻地表现朋友之间的相知相惜,朋友之间的情谊对刘家谋心灵的安顿应当很有助益,这较之他早先「海外亲朋少」的感叹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卷四〈韦恕斋廷芳明经招饮家园菊有花矣〉与朋友共同赏花,亦异于早先的孤芳自赏,所谓「今日始逢开口『笑』」的情境亦是以往少见的场面(卷四〈九日风雨吴雪堂尚霖招饮宜秋馆〉),至于:
「海天对酒且陶然」(卷四〈养 林永恬春澜 楼书以志感〉)。
「宦久渐知人意好,饮多不觉旅怀开。」(卷四〈长至日饮食钟白德琨秀才家〉)
在这些诗句当中可以发现他迥异以往而流露出随意而安的生命情调,而不再与台湾的时空环境格格不入。由卷四〈赤嵌子夜歌〉,我们亦可以看到他已能平心静气去观察台湾月夜的风光特色,因此他才会发出赞语:「郎家唐山天,无此好明月。」至于,早先他感叹日常当中不识台湾语言的困扰(卷一〈海舶杂诗〉「乡语侏漓听不得」),到了后来也都有很大的改观,由「蛮语渐随俗,常得通音信,何须怨别离。」(卷四〈寄筠川弟〉八首)虽然台湾对他来说仍算是客居,不过,一方面他已能直接与本地人沟通,那分生疏感减低之后,自然有助于自我心灵的调适,另一方面也能将日常所听到的口语写入作品当中,更加深化采风的效果。
透过典籍的阅读对智识的提升很有助益,由卷四〈从周光邰借书读缀此归之〉亦可见其一端(「病卧秋风沧上,一痴犹喜借书。」);而诗文的研读也可以扩展既有的视野与胸襟,卷三〈读本事词杂感〉「早识心安便是乡」,诗句里所谓的「乡」已不再拘泥有形的「故乡」,而是直指心灵平安之「乡」,可见其心灵的调适亦扩大了故乡的概念。
我们也要特别再提到卷四〈寄筠川弟〉八首,先前已提过此组诗反映他对台湾语言的逐渐熟谙,而且他创作《海音诗》的用意是为了「犹足见舆情」,以免「空桑留宿意」,虽然,对刘家谋而言他依然是台湾的「过客」,但他已不再怨叹仕途的无常,也不愿只留下生命的空白(注十四),他忠于自己的生命,努力搜集文献资料,并结合在台的所见所闻,创作《海音诗》为我们留下一份掷地有声的风土文献,而由《观海集》我们也可以看到他力求上游的可贵精神,这是上承郁永河《裨海纪游》、孙元衡《赤嵌集》、夏之芳《台湾杂咏》、张湄《瀛壖百咏》、朱士玠《瀛涯渔唱》以来实是求是的采风传统(注十五),并且延续这种积极入世的精神,对清代咸丰光绪的乡土采风产生一定的正面影响。
经由对《观海集》及《海音诗》相互的解读,让我们更清楚了解刘家谋的为人。在那纷乱的时局当中,他能不随波逐流,不论是有形的文献采风,或是无形的奋斗精神,他的诸种努力已为我们留下很好的风范,所谓「典型在夙昔」,或许也可以用来形容刘家谋吧!在一片注重乡土文献的今日,面对本土化的诸种呼吁,他在语言、风土所下的努力,由挫折困顿到心灵提升,刘家谋也是一个足供我们参考、注意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