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0:24
《南歌子·槐绿低窗暗》是宋代文学家黄庭坚的词作。这是一首赠别词,写行客同伊人离别在即,行舟待发,两人难分难舍、无限凄楚的情景。上片写离别出发前的初夏景色,用“暗绿”“明红”的景色形成对比,渲染别离氛围;下片以乐景写哀情,着重表现离别时的难舍以及离别后的悲凄之情。全词以典雅之语写俗世之情,词中化用前人诗句,注重色彩的修饰,语言的华贵点缀,以及情思之曲折,是着意将俗词雅化的一个范例。
南歌子⑴
槐绿低窗暗,榴红照眼明⑵。玉人邀我少留行⑶。无奈一帆烟雨画船轻。
柳叶随歌皱⑷,梨花与泪倾⑸。别时不似见时情。今夜月明江上酒初醒。
⑴南歌子: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又名“南柯子”“风蝶令”。《金奁集》入“仙吕宫”。双调五十二字,上下片各四句三平韵。
⑵“榴红”句:化用韩愈《题张十一旅舍三咏·榴花》诗句:“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照眼,犹耀眼。
⑶玉人:借喻美貌的女子。少:稍。
⑷柳叶:喻指女子之眉,眉似柳叶,故称。
浓绿的槐叶低向明窗室中有些发暗,艳红的石榴花盛开发出耀眼光明。美人邀我稍作停留不必远行。无奈行期已到烟雨迷茫中画船扬帆轻。
只见她柳眉随着离歌紧皱,梨花般的面容泪水流倾。离别的情景确实不像初见时的欢乐之情。今夜月光明照的江上我在船中酒醉刚刚清醒。
这首词当为黄庭坚年轻时期创作的留别之作,其具体创作时间及离别对象未得确证;有人认为此为代言之作,词中所述的男女离别之事未必就是作者的经历。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云:“山谷少时,喜为纤靡之词,法秀道人戒之曰:‘君之笔墨,应堕犁舌地狱。’答曰:‘空中语耳。’集中此类词甚多,录其《南歌子》一首。”
此词写离别。上片写行客即将乘舟出发,正与伊人依依话别。作者先从写景人手,这时正当初夏,窗前槐树绿叶繁茂,所以室内显得昏暗,而室外榴花竞放,红艳似火,耀人双眼,这与室内气氛恰好形成强烈对比。两人此刻的心情没有明说,却以室内黯淡的气氛来曲折地反映。
离别在即,难舍难分,“玉人邀我少留行”,不仅是伊人在挽留,行客自己也是迟迟不愿离开。“无奈”两字一转,写出事与愿违,出发时间已到,不能迟留。接着绘出江上烟雨凄迷,轻舟挂帆待发,两人无限凄楚的别情就在这诗情画意的描述中宛转流露。
下片格式与上片相同。“柳叶”两句,承上片“无奈”而来,由于舟行在即,不能少留,而两人情意缠绵,难舍难分,真是“悲莫悲兮生别离”。这两句写临行饯别时伊人蹙眉而歌,泪如雨倾。这里运用比喻,以柳叶喻双眉,梨花喻脸庞。“别时”句又一转,由眼前凄凄惨惨的离别场面回想到当初相见时的欢乐情景,但往事不堪回首,只能使临行时的心情更加沉重。
末句宕开,以景作结,略同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中“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意境,略去登舟以后借酒遣怀的描写,只说半夜酒醒,唯见月色皓洁,江水悠悠,无限离恨,尽在不言之中。如此写法颇具蕴藉含蓄之致。
此词在写作手法上很有特色。如“槐绿”两句,例用对句,做到了对偶工整、色泽鲜艳;槐叶浓绿,榴花火红,“窗暗”“眼明”用来渲染叶之绿与花之红,“绿”与“红”、“暗”与“明” 色彩与光度上形成两组强烈的对比,对人物形象和环境气氛起着烘托渲染的作用。“柳叶”两句,以柳叶和梨花来比喻伊人的双眉和脸庞,以“皱”眉和“倾”泪刻画伊人伤离的形象,通俗而又贴切。全词未用典故,在黄庭坚词中属别具一格之作。
近人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婉而有韵,丽而能雅。上半首叙欲别之前,“画船”句摇曳生姿,有“每闻清歌,辄唤奈何”之意。后半首“柳叶”喻眉,“梨花”喻面,结句扁舟独夜,酒醒梦回,不言愁而愁怀无际,与“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句,同其怅惘也。
黄庭坚(1045—1105),北宋诗人、书法家。字鲁直,号山谷道人、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治平进士。宋哲宗时以校书郎为《神宗实录》检讨官,迁著作佐郎。后以修史“多诬”遭贬。早年以诗文受知于苏轼,与张耒、晁补之、秦观并称“苏门四学士”。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诗以杜甫为宗,有“夺胎换骨”“点铁成金”之论,风格奇硬拗涩,开创江西诗派,在宋代影响颇大。又能词。兼擅行书、草书,为“宋四家”之一。有《山谷集》《山谷琴趣外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