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20 23:25
司音,小说《寻找前世之旅》及其衍生作品中的角色之一,由付辛博饰演并配音。
黑色长发犹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泛着淡淡的光泽。清晨的阳光沿着他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勾勒出一条线条,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或者说是有点妖诡,一只眼睛是月光般的银色,另一只却是紫罗兰般的淡紫。
他拥有一双和天帝一模一样的金色的眼睛,当他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眼眸内流金溢彩,光华夺目。长长的金发就像金色的飞流倾泻而下,璀璨华美。
鲜有情绪波动,总是那样淡淡然,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事情能让他动容。但其实对重要的人很关心,有时会露出温柔的一面,有时会很可爱很孩子气(喜欢吃SIA草莓冰淇淋,对菠萝过敏。)
不动明王渡灵莲花,八卦阴阳镜,散魂铃
父亲:贝列(前任天帝,偏爱沙卡,惩罚结束后接走司音回归天界)
母亲:安格丝特(亲生母亲,后染上一种怪病——不管是什么神族,都会在十天内迅速缩小,直到尸骨无存,化为尘土)
哥哥:萨米(同父异母,在续集里因为小隐使用散魂铃因而和精灵王一起消失)
妹妹:芙蕾雅(同父异母,在兄长的夺位斗争中牺牲,被沙卡杀死)
徒弟:叶隐(伊纱)、飞鸟(小雷)
天后:炎娜 (反叛失败后,欲杀伊纱泄愤,被沙卡发现死在暗末玄铁转盘上)
爱慕:叶隐(伊纱)
《寻找前世之旅》
楔子 前世今生
第一卷秦国咸阳
第一章 被笔仙附身的女孩
第六章 咸阳宫
第二卷京都幕末
第一章 被诅咒的家族
第十章 别了总司
第三卷 吸血女伯爵
第一章 吸血女伯爵
第四卷埃及法老
第一章 孟斐斯城
第十一章 别了埃及
第五卷 毒药公爵
第一章 飞鸟的前世
第八章 曼珠莎华
第六卷 落樱抄
第一章 文车妖妃
第十一章 樱花落雨
第七卷 天方夜谭
第一章 一千零一夜
第十一章 往事如沙
第八卷 恒河落日
第一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章 重逢
第九卷 通往冥界之路
第一章 通向冥界之路
终卷 天界,宿命的终结
第一章 飞鸟的苏醒
第二章 天界
第三章 沙卡殿下
第四章 遇险
第五章 选妃
第六章 混乱
第七章 杀戮
第八章 谜底
《寻找前世之旅续集》
第一卷北欧海盗
第二章 飞鸟的师父
第二卷 骑士传说
第一章 血族猎杀令
第十章 向日葵花语
第三卷玛雅迷梦
第一章 消失的撒那特思
第四卷 长安浮华录
第二章 永别了,莱希特
第十章 尘缘尽
终卷 精灵之国
第一章 失踪的委托人
第二章 光精灵族的真面目
第三章 精灵之国
第四章 精灵王
第五章 迷雾森林
第六章 挣扎的灵魂
第七章 复苏的记忆
第八章 天帝的再次现身
第九章 天界
第十章 白色蔷薇
番外四司音之宿命的开始
司音特别番外 Just one day
番外 叶晚的婚礼
《司音——寻找前世之旅》
【司音】
记——司音
选曲:断罪之花
填词:旋幽寒(风矜)
演唱:千是
风雨夜 寻找前世坠落封印的灵魂碎片
火熄灭 无法照亮今生顾盼的万世之前
落了血 染红过去刻骨铭心的尘封画卷
忘记时间 苍穹苍茫的日月是否掩盖住九天
涅盘之火耀眼重生放弃过去的岁月
当初一魂一魄承诺如今已万年
苍凉此生沉寂奈何这万丈深渊
守护征途的彼岸路永存于天地之间
轮回抹去了意念 唯留下万语千言
在这古老沧桑的混沌世界不熄不灭
风雨夜 寻找前世坠落封印的灵魂碎片
火熄灭 无法照亮今生顾盼的万世之前
落了血 染红过去刻骨铭心的尘封画卷
忘记时间 苍穹苍茫的日月是否掩盖住九天
崩飞信念落在黄泉血光最后的凝结
历尽背叛离别苍老萧索的千年
掌控一切的誓言在沧海上盘旋
看不见远方的路也看不见幕后幕前
故事重新再上演 诉说不同的恩怨
回到了终点命运之轮轨迹未曾改变
扬起漫天黄沙
坠入苍穹之下
万年时光磨去锋芒肃杀
倾尽此生牵挂
刻上石壁的画
如淹没的一刹
轮回抹去意念唯留下万语千言
在这古老沧桑的混沌世界不熄不灭
故事重新再上演 诉说不同的恩怨
回到了终点命运之轮轨迹未曾改变
一步棋一步杀机
司音命 命数只为她 这场戏
【完】
苍茫的曲调,蕴含深意的歌词,就仿佛从无尽的轮回中,回忆带着寻找,蹒跚而来。
司音,无论寻找还是守候,请幸福。
《宿命的开始》
意大利,罗马。
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他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肋下就开始隐隐作痛。他伸手捂住了痛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她,又一次轮回转世了。
这次的地点是在--------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随着一声门响,一个大约七八岁的金发男孩走了进来,“师父,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您。。。”
“飞鸟。”他低低地开了口,“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被叫做飞鸟的男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我们去哪里?”
他的异色眼眸内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去------中国。”
八年后。
中国,某城。
在这个茶馆多如雨后春笋的城市中,也不知不觉的多了一家新开的茶馆。
这座茶馆并没有特别,古色古香的风格也不算什么特色,倒是茶馆的名字颇让人回味。
前世今生。
过了新年之后,肋下痛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知道,接她的时候还是到了。
这一世的她,会以怎样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好奇。
想起上一世那个骄横跋扈的少爷,他的嘴角边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
“飞鸟,你好好待在这里,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有委托人出现的。”
“师父,您要出远门了吗?”
“我要去接一个人。”
她所在的城市里这里并不远。
所以,在他到达那座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天色还尚早。
“做错事就要承认,告诉老师,这些花到底是谁拔的?”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觅着声音找去,在一个花坛边发现了声音的主人。在年轻老师的周围,正围着两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
“老师,不是我,是燕燕把兰花拔掉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个略矮一些的小女孩忽然抬起了头,声音响亮的回答道。
他的心里忽然猛的狂跳起来,是她,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找到了身体的一部分的感觉。
“小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师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句。
“嗯,如果我说谎话,就让我吃不到明天中饭时发的大苹果。”她圆圆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转,灵动可爱。
“燕燕,你怎么能这样呢,跟我过来。”老师显然完全相信了这个誓言,开始指责起旁边的小女孩。
“我,我没有。。”那个小女孩怯怯地哭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跟在了老师的身后。
看着两人远去,那个叫做小叶子的女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得意地笑了笑。
“其实,那些花是你拔的吧。“他的声音显然吓了她一跳。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你怎么知道?”她呆呆地问。
他的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他蹲下了身子,道:“看,你的指甲里都是泥,”他又闻了闻,“还有一股兰花的香味,而那个女孩的双手干干净净,自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她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你好厉害哦,”她忽然诧异地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奇怪啊,你是——妖怪吗?”
他忍着笑,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说呢?”
“妖怪我也不怕,因为你是个很好看的妖怪。”她愉快地笑着,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妖怪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细软温暖的小手轻轻地覆了上来,充满好奇的抚摸着他的眼睛。他只是闭着眼,心里却微微泛起了一丝疼痛,她不会知道,惩罚的命运之轮,又一次转动了。
“跟我走吧。”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那张可爱的小脸。
“我不去。”她干脆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要做妖怪。”
“那就算了。”他冷冷地站起了身,装做不经意地说道,“本来还想带你看看我们家门口的苹果树。。”
“苹果树?”她的眼睛立刻睁圆了好几倍,“那是不是有很多苹果?每天都可以吃很多苹果吗?”
“当然。”他淡淡地回答。
见她正在做妖怪和每天可以吃大苹果的抉择间痛苦挣扎着,他决定来最后一招,“我看我还是再去问问那个燕燕同学,也许她有兴趣跟我走,,不如。。”
“我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每天吃到她最喜欢的苹果,做妖怪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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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看,你看,好蓝的天,好多好多白云啊。”在飞机上,她一直不停地大呼小叫,在大家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他恨不能捂住她的嘴,让她安静片刻。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还有,我不是说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师父。”他放下报纸,伸手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她简直比之前的小雷还吵一千倍。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坐过飞机呀,也从来没有看过那么近的白云。”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外。
从来没有?他的心里微微一动,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从前的她,不就生活在。。
看着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从她轮回转世以来,这恐怕是------最容易带走的一次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叶子呀?”
“我是说你的全名。”
“哦,可爱的小叶子。”
“这是全名吗?”他的眉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又有些好笑,“以后就叫叶---”他顿了顿,“叫叶隐吧。”
“为什么?我不喜欢。”
“那还想不想吃苹果了?”
“啊。。。那好吧。。”
在苹果和美食的诱惑下,从回来后她就一直乖乖地跟着他学习起通灵术。也终于慢慢明白了他不是什么妖怪先生,不知是不是他不苟言笑的关系,她似乎对自己总有一些畏惧。
日子就这样在无风无浪中一天接着一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带走白木兰的花香,带走六月风荷美丽的红裳,染红一树青翠的枫叶,催开梅花淡淡的暗香在月色昏黄里浮动………
流年逝水,匆匆年华,转眼之间她就快满十四岁了。
“飞鸟,飞鸟,快点告诉我嘛,这次你真的见到英法战争时的黑太子了吗?他真的一直穿着黑色的盔甲吗?他帅不帅?”听见她熟悉的声音,他微微挑了挑眉,她又在缠着飞鸟了。仿佛成了惯例,每次飞鸟完成任务回来,她都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马马虎虎吧,不过还是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别臭屁了。”
“哈哈!”
她和飞鸟相处极其融洽,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飞鸟不就是经常这样……
有多久了?久的——他已经快记不清了。
“小隐,过来。”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预期中扭成一团的小脸。
“师父……”她的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不乐意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召唤中等灵的法术,你做一次给我看看。”
“啊——”
“这几天没有练习过吗?”
“厄——”
“现在就去练习。”
“可是——师父,已经很晚了……”
“练习完了再去睡觉。”
“……”
已经是半夜了,他一直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在院子里一脸哀怨地练习着,庭院里那棵桂花树很不幸的正好做了牺牲品。
明明不是相同的容貌,不是相同的人,却为什么觉得这一世的她,和之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一阵微风吹来,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轻柔的月光温柔漫过了他淡紫浅银的异色双眸,掩藏了眸中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一丝伤感。
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了桂花树,尽管压低着声音,他还是很快就听出来那是飞鸟的声音。
“小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哇咧咧,是湖畔居的熏鱼!飞鸟,你真是个大好人!”
“嘘……小心让师父听见,还没练习完吗?”
“师父他早睡了吧……就快练习完了,刚才试了几次,就快成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熏鱼。
“慢点吃,小心噎着。”
“嗯,嗯,还是飞鸟最疼我,师父好狠心……”
“师父他,也是为你好吧,你不是也很想早点出任务吗?”
“我看师父每天都是一副有人欠了他很多钱不还的表情,怕怕。”
“呵呵……”
欠钱不还的表情?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这么夸张吗?嘴角微微扬起,但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地,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欠了钱,还了就是。
而有些东西,却是要还——生生世世。
不知何时是尽头。
飞鸟很快又去了下一个委托人所在的地点,少了飞鸟,茶馆里似乎也清静了不少。
与往常一样,他在房内喝着绿茶,看着报纸,刚看到第二版的时候,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是她。
他略带诧异地望着她,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她似乎很少主动来他的房间。她满脸通红,神色奇异,仿佛有什么要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师父。。我。。我……”她手足无措,几乎要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他轻轻放下了报纸。
“我,我,那个。。那个。。”她支支吾吾地往墙边缩去,“我……”
他疑惑地正要问什么,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她裤子上的污迹上,猛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怎么忘了,她已经十四岁了……
他和飞鸟都是男人,根本不会和她说这些事情,而她也只是似懂非懂,难怪第一次这样要手足无措了。
“小隐,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换条干净的裤子,我出去一趟。”他赶紧起身,在这里能照顾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虽然戴着超大墨镜,但在超市挑选那样东西的时候,他还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向镇静的他也不敢多看,只是胡乱挑了一些就匆匆离去。
回到家,好不容易等她收拾完,他才松了一口气。”师父……“见他走进房间,她忽然脸一红,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怎么了?”他不知她又要搞什么把戏。
“师父,我没脸见你了……我今天好丢脸……”她在被子里发出闷闷地声音。
“丢脸?”他微微一愕,眼眸中掠过了一阵笑意,“这是每个女孩子成长的标记,有什么丢脸,只有这样,才说明小隐长大了。”
“我知道,以前也听说过了,可是——轮到自己就不一样,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居然跑到师父这里来求救了,真的好丢脸。”她继续蹂躏着被子。
“原来,小隐也有怕丢脸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她早就憋地喘不过气来,在忍不住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正好看见了他的笑容,不由愣在了那里。月光恋恋的顺着他的黑色长发滑落,留下一片晶莹的色泽,他的微笑在月光下里犹如一块水晶,折射着五彩的光芒。
“师……师父。。。”她结结巴巴的指着他,“你,你笑了。”
他略略犹豫了一下,就迅速敛起了还来不及展开的笑容。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顿了顿,又道,“记住,这段时间不能喝凉水,也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嗯……”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她痛苦地皱了皱眉,本该起身离去的他还是停顿了一下脚步,“哪里不舒服?”
“嗯……”她那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肚子好痛……师父,有没有止痛药?”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也是正常的现象,止痛药是不能随便吃的。”
“可是……真的痛得要命啦。”
他的心里忽然轻轻一动,她居然在不知不觉地对他撒娇,在他的记忆中,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就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从来不曾……
“把你的手给我。”他重新坐了回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就使用一次那种力量吧。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不是吗?
“师父,你好厉害啊,真的不疼了……”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抿着笑。
“那就快睡吧。”他的声音里不带着一丝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她早已睡着的时候,却听见了她的低语。
“师父,谢谢。”
他只是微微一愣,“要感谢我就好好练习那些通灵术。”
“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
“师父……”
“什么?”
“你笑起来——真好看。”
“……快睡吧。”
“晚安,师父!”
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昏睡过去,他那异色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伤感,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嘴角。
自从那次的特殊事件过后,他明显地感到了她的转变,对着他的时候,她的态度中似乎更是多了几分亲昵。
不过,他却什么也不能改变。
甚至,比之前还要严厉。
“小隐,昨日教你的占星术,你重复一遍。”星空下沐浴着夜色冷风,他那冷冷的声音,仿佛也沾染了夜露。
“嗯,我知道啊,占星术起源于古美索不达美亚人。。”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全部背了下来,这在之前好像是不大可能的事。
“师父,我说得对不对?”她笑得格外得意。
“回答正确是应该的,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他淡淡地注视着她,月光下,她的睫毛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投影,微微翕动着。这样的笑容,令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她。。
“师父,你是什么星座的?对了,我从来没看见师父过生日,师父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一连串的问题令他有些好笑,生日,星座?这些对他来说仿佛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师父,你说嘛。”她不依不扰地问着。
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他只得随便说了一个日子。
转眼就到了细雨蒙蒙的四月。
与往常一样,清晨起来时飞鸟已经替他砌好了上好的绿茶。自从来到了中国,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这种清淡的茶水,比起浓郁的咖啡更适合他。
“小隐呢?”他抬起眼眸,今天早上要学收灵术,她难道忘了吗?
“她,她一早就出去了。”飞鸟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他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孩子,又偷懒了。才好了几天,又故态复萌了。如果不早一点学成,就不能完成任务,也就不能。
想到这里,他那一向冷静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
“随便她吧。”他站起了身,走出房去,没有留意到飞鸟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还没有回来。
直到时钟敲响了八下,她才风尘仆仆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师父!”她的脸上虽然满是尘土,却是掩饰不住得兴奋。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只留下了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呆呆地站在那里。
“师父。”飞鸟上前敲了敲门,“其实小隐她不是故意偷懒,她是去。”
“不用再给她找理由了。”他走到窗前,凝视着院子里的桂花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会这样的烦躁,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时间不够,还是担心。。
“吱--------”锁着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微微一愣,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她,“没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进来?”
“师父,你忘了吗?开门这样的小法术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啊。”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师父,礼物。”
“礼物?”他也有些困惑。
她眨了眨眼睛,“师父,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他这才想起来,上次胡乱说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没想到她一直记着,还。
他接过了罐子,轻轻打开,一股清淡的茶香迎面而来,是-------茶叶。
“师父,喜不喜欢?这是正宗的明前茶哦,我去替你泡。”她又顺手拿了过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厨房。
“师父。”见她去了厨房,飞鸟犹豫着开了口,“小隐知道师父喜欢喝茶,又知道今天是师父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去了乡下的茶山,去买了那里的明前茶,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
飞鸟顿了顿,又道,“其实如果不是小隐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的生日原来是今天。不过,小隐这丫头好像是头一次起的那么早呢,平常怎么叫也叫不醒她,看来还是师父您。”
听着飞鸟的话,他的异色双眸中平静无一丝波澜,只是嘴角微微地抿了起来。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来压抑胸口那突如其来的莫名的疼痛,但,依然淡淡地微笑。
她的一切,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淡忘。
如果可以,有时他真希望她从来就不曾诞生在这个世上。
或许这样,就能摆脱这生生世世的宿命轮回。
“师父,茶泡好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泡茶,你一定要全部喝完哦。”她乐滋滋地捧着茶杯走了进来。
他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那杯茶。
“师父,小心烫。”她惊讶地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接过了滚烫的茶杯。
他望着杯中的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清澈的热水中缓缓升腾,形成了一缕袅袅的水雾。低头,轻饮了一口。
“师父,好喝吗?”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好喝。”他的声音仿佛也弥漫了一层水雾。
看着她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这应该是------他喝过最苦涩的茶叶了。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声,这个傻孩子,一定是上当买了劣质的茶叶,算了,今晚就让她高兴一下吧。 “师父,你喝完我再给你泡哦。”
“-----不用了,我怕睡不着。”
“哦,那明天早上我给你泡。”
“不用------”
“师父,你别客气了,反正要把这些茶叶全部喝完哦。”
“好,吧。”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
“师父,生日快乐。”她的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以后师父的每个生日小隐都会送礼物哦。”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那烫手的杯子。
“师父。”
“小隐,师父有些累了,谢谢你的礼物。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学收灵术。”他轻轻打断了她的话。
她看了看飞鸟,又点了点头。
“那师父早点休息吧,晚安。”在门关了一半的时候,她又露出了半个小脑袋,“师父,晚上做个好梦哦。”说完,顺手替他关上了灯。
许久,他一直坐在黑暗当中,外面透明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虚幻而朦胧。
他脸上的表情很温和,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笑,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有人轻轻一推他就会睁开眼睛。
仿佛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无声地渗了出来,又很快消失不见。
如同那不可避免的宿命轮回,
于无声中来,
--------也于无声中去。
《Just one day》
这里是天界最美丽的地方。
碧色树叶像柔软的丝带悬挂在枝头,在夕阳的余晖照射下变得轻盈透明,仿佛被晕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浅金色。平静如水的湖面上开满了透明的睡莲,透过脉络分明的花瓣,可以直接看到清澈的湖水。四周安寂无声,仔细倾听,仿佛还能感觉到睡莲在静谧之中呼出的馨香。
天界的最高统治者-----天帝沙卡此时微阖双目,似乎正沉浸在某些遥远的回忆之中。他那比黄金更加璀灿的发丝随着微风飞扬,周身所弥漫的清冷色调与淡漠神情令他看上去犹如千年之前的一轮冷月。
间隔了无数轮回,积聚了千年尘埃。
“沙卡陛下,您要的幻光镜已经拿过来了。”侍女米美的声音蓦然将天帝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面镜子,口中低念了几句咒文,同时用修长的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拂。
一道淡淡金光过后,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上居然出现了一座两层楼的中式建筑。在春柳碧桃掩映下的黑瓦红墙和雕花围栏,隐约透出了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依稀还可以看到正中的牌匾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前世今生。
这个古朴的茶馆,是他在凡尘俗世中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在那里,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司音。
在数不清的轮回转换中,他曾经不停地用这个名字找寻到她的所在。
直到搜集到最后一滴眼泪。
直到-------宿命的别离。
恍然之间,镜子上的画面已经转向了室内,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英俊青年。青年正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连声低呼道,“天哪!小隐,你,你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你有了撒那特思的孩子!?这是真的吗?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要做妈妈了-------”
时间,仿佛霎时凝固。
他的手指剧烈一颤,镜子险些跌落在地上。但这种失态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个叫做小隐的女孩身上。
女孩的身材看起来似乎变得丰满了一些,眉梢眼角尽是羞涩的笑意。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又朝着青年娇嗔道,“飞鸟哥哥,这难道还有假的吗?”
“撒那特思这个死东西……他现在人呢?你有身孕了他居然还敢到处乱跑?看我不好好抽他一顿!”青年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女孩抬起头来,温柔的笑容里洋溢着一种平静的幸福,“他去给我排队买桂花藕粉了,很快就会回来。”
“排队?这只老妖怪,难道就不会用魔法吗?”
“撒那特思说这样太没情趣了。不过你放心啦,卖桂花藕粉的大妈一定会关照他这个老主顾的。”
“情趣?切……我看他是无聊!”
听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于是伸手飞快在镜面上拂了一下,所有的画面顿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米美,把镜子拿走。”他冷冷吩咐了一句又重新阖上了双眸。
米美赶紧取过镜子退了下去。之前她曾偷望了镜子一眼。不出所料,又是------那个女孩。每隔一段时间,天帝陛下都会通过这面幻光镜了解人世间的状况。而每一次,镜子里都会出现同样的女孩。
不知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帝大人,也有着令人心疼的一面。
是夜。
天帝的寝宫里永远都显得那么空旷,淡淡落尘静静漂浮,银色月光轻柔漫进房间,在纯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摇曳成层层水波。往昔的记忆像往常一样逐渐涌来,如同那些怀旧的胶片电影再次在脑海深处一遍又一遍回放。想到那个女孩,她的眉她的眼她纯净的笑容一下子撞进心里,令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可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暗潮般的悲伤也随即涌上心头。
胸口下面的某个部位,又隐隐疼痛了起来。
那是失去了身体一部分的锥心之痛。
没有月亮陪伴的天空是孤独的。
没有鱼儿陪伴的湖水是寂寞的。
没有她陪伴的他,比天空更孤独,比湖水更寂寞。
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掠过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串水晶手链,忽然萌生了一个奇特的念头。
如果,可以回到那他最为怀念的时光。
哪怕,仅仅只有一天的时间……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一次,就好。
前世今生茶馆所在的这座城市此时正逢春光明媚的时节,绵绵柳絮漫天飞舞,仿佛冬日里细小柔软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飞鸟哥哥,你不是刚从法国大革命时代回来吗?快点告诉我,玛丽王后她真的是个美人吗?到底有多美?”一个清脆如夜莺的女孩声音忽然从院子里传来。
“啧啧,那的确是个绝色美人呐。要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我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将她从断头台上救下来呢。”英俊的金发男子脸上写满了惋惜之情。
女孩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真好啊飞鸟哥哥,上下五千年世界各地你到处都可以去。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真想去看看玛丽王后到底有多美丽,看看唐代的中国有多辉煌,看看平安朝的阴阳师到底有多厉害……”
“那些我现在是没法带你看。”飞鸟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过这里新来了一个马戏团,听说表演非常精彩,你想不想去看?”
“真的吗?我去我去!”她欢快的点头。但这股高兴劲儿还没过,很快又被一副沮丧的表情所代替,“可是飞鸟哥哥,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师呢?”
“就凭你现在的本事,我看是够呛。”飞鸟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她倒也没有反驳,而是颇为苦恼地托住了自己的腮帮子,“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了啊。可是师父好像从来都没有满意过,他永远都是那副被人欠了钱的表情……飞鸟哥哥,你说师父是不是有点讨厌我呢?”
“小隐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如果师父讨厌你,他根本就不会把你带在身边了。对不对?”飞鸟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可师父为什么总是对我冷冰冰的?他几乎从来没对我笑过,好像只有两年前我十四岁的时候才见到他笑过一次。但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那样笑过。”
“师父他也没对我笑过啊。你该知道,师父的性格就是那样。”
“那倒也是哦。不过,师父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呢……嗯,飞鸟哥哥,你说师父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笑神经失调的毛病呢?还是他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是真的被欠了一大笔钱?所以才不会……啊!!!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女孩的声音蓦的戛然而止,满脸通红地望着从树后走出的那个身影,那神情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正好被捉个正着。
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以后大白天是不能背后说人的哦。
飞鸟挑起了眉毛,脸上明显露出了“你完蛋了”的表情。
一缕轻风夹杂着柔软的花瓣吹拂起了树后男子的发丝,明媚的晨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一层模糊的暗影,令那双淡紫浅银的异色双眸更显幽深神秘。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他只能用调整呼吸频率来压抑胸口突如其来的疼痛,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他只能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波澜起伏的震荡。
是的。这是十六岁时的小隐。
是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小隐。
是还没有爱上任何人的小隐。
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小隐,我-------回来了。
“师父,这次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明天那个委托人就会来付出一滴眼泪了吧。”飞鸟有心想要护着小师妹,急忙岔开了话题。
他定了定心神,点头道,“不错,这件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了。飞鸟,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休息吧。”
“谢谢师父!小隐,你还在发什么愣?还不跟我走?”飞鸟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小隐,你留下来。”就在他及时出声阻止的同时,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那抹失望的神情。
“明白了……师父。那我就先走了。”飞鸟并没有违抗师命的打算,只好冲着她无奈地做了个鬼脸后就离开了。
“师父,那今天我要学些什么?”她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还在偷瞄着飞鸟离开的方向。
-------看起来就像是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他的眼中飘过了一丝笑意,“我说了今天你要学些什么吗?”
她似乎愣了愣,扬起一抹略带不解的神情,“那师父……你为什么要我留下呢?”
“飞鸟刚才不是说这里来了个不错的马戏团吗?”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尽量用那种淡然的语气说道,“我倒也有点兴趣。”
“啊?”她微张着嘴,显然是惊讶万分,“师父,你是说你也想去看马戏?”
“要是你不想去的话,那就留在这里背诵隐身咒。”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其中隐隐竟有些威胁的意味,甚至还带着几分罕见的孩子气。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小隐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背咒语。
果然如他所料,她立即以夸张的动作拼命摇头,“我怎么可能不去!我喜欢的不得了!师父,那我们要不要叫飞鸟哥哥一起去呢?”
他皱了皱眉,以没得商量的语气道,“飞鸟刚完成任务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
傻丫头,我的时间,仅仅只有一天而已。
所以,这段弥足珍贵的短暂时光,
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只想,只想----和你一起。
哪怕,仅仅只有一天的时间……
也好。
就好。
这个大受欢迎的马戏团据说来自中国北方某座小城,自一路南下以来,场场爆满,吸引了众多不同年龄的观众们。
正如它那个略带诡异的名字。
迷惑。
表演开始时,首先登场的是所有马戏团里最常见的节目------小狗做算术。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这是个无比俗套的节目,却因为小狗的聪明伶俐而显得格外吸引人。尤其当小狗神奇地做出了复杂的函数题,并像人类一样彬彬有礼地行鞠躬礼时,四下里顿时掌声雷动。
接下来的节目更是令人匪夷所思,鹦鹉唱出了比流行歌手更出色的歌曲,猩猩用最快的速度织出了漂亮的毛线手套……所有人都无可避免地被那些精彩纷呈的节目所迷惑,除了-----他。
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使劲拍着手的女孩身上。
只是这么看着看着,他的心就如同融化的牛奶糖般柔软起来,带着一丝微甜的触动,就连嘴角也不由往上轻扬。
”师父,你看这些动物好聪----------”她侧过头兴奋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想,谁知目光刚扫过他的脸就定在了那里。
他倒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禁轻咳了一声,“怎么了?小隐?”
她这才蓦的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地小声道,“师父,你刚才在笑……”
想起她那句“师父笑起来真好看”,他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但同时,胸口的某个地方又泛起了一丝心疼。一直以来,自己对这孩子是不是太过苛刻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总是对她那么冷淡,那么漠然,甚至就连一个笑容都吝于给予。
如果……如果早知道将来两人注定的宿命结局,他实在应该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但至少今天……
“由此证明,我的笑神经并没有失调。”他索性连眉毛也挑了起来,回答中更是难得地带上了冷笑话的特质。
她的脸顿时红得像只熟透的虾子,支支吾吾道,“师父……刚才你果然都听见了……”
“当然,我的听觉神经也绝对没有失调。”他略带促狭地弯了弯唇,“所以记住,下次千万千万不能欠我的钱。”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抿了抿嘴,“师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哦。”
“什么不一样?”他曲起指节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这个略带暧昧的动作由他做来却丝毫也不突兀,反倒更显亲昵。
“师父,”她转了转眼珠,得寸进尺地提出了要求,“那我们看完马戏再去吃夜宵好不好?河坊街上有家定胜糕做得可好吃了!”
“哪里有好吃的你比谁都清楚。”他哑然失笑,“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学法术?”
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嘿嘿,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谗了呢。嗯,如果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桂花藕粉,那简直就是人间最高的享受!师父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留意到对方不知何时已阖上了眼,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一阵怅然不经意地掠过心尖,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师父,果然并不是那么喜欢她……
没过多久,一阵食物的香味随风飘然而至……她侧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如明月般清冷的师父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而香味就来自-------他手上的那盘定胜糕!
“啊!师父,你怎么会……?”她瞪大眼睛盯着那盘糕点。
他只是笑而不语,随即又伸出了另一只手,这次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藕粉!
“诶!”她更加吃惊了,“师父,你是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他的目光微微一转,“我不过是用了一下灵魂出窍术。”
她下意识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恍若身处梦中,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像。
“还愣着做什么?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又像是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在马戏结束后去河坊街而已。”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此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师父那双素来冷淡的异色眼眸中竟隐约透出了几分宠溺之色。
心里似乎有种柔软的感触,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
慢慢地,簌簌地,轻轻地流了出来。
在她的心中,这个男人占据着比父亲更重要的地位。
所以,就算是昙花一现的温柔,也比任何稀世宝物都要珍贵。
她轻轻一口咬下去,糕点里的豆沙馅立刻流到了嘴里,甜的让人觉得充满了幸福的滋味。她将糕点掰下了一半,笑意盈盈道,”师父你也尝点好不好?”
他摇头,“我不喜欢豆沙。”
“师父,就尝一点好不好?真的很好吃哦。”她不屈不挠地坚持着。
他叹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接,却见她并没有将糕点放在他的手里,而是直接递到了他的嘴旁。就在嘴唇接触到她那柔软指尖的一瞬间,他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躲避,任由她将糕点喂进了他的嘴里。
不知是为什么,原本是他最不喜欢的豆沙馅,此刻吃起来却是格外香甜。
甜的让人觉得充满了幸福的滋味。
舞台上的马戏还在继续进行着,一只瘦小的猴子正表演着似模似样的肚皮舞,而同场的一头老虎则用爪子敲打着琴键,神奇地演奏出了美妙的乐曲。
这些精彩绝伦的表演同样也无法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女孩的笑容。
一天有24小时1440分钟86400秒,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只想这样注视着她。
吃完了藕粉和糕点,她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趁着等待的间隙,他才将目光投向了舞台上的那些动物们。此时正在场上卖力表演的是一只棕熊,在众人惊奇的注视下,它竟然使出了比NBA明星更专业的灌篮!那娴熟的技术几乎令人有种那明明就是个篮球手的错觉。
不止是这样,它所投掷的三分球也是百发百中!
在一片短暂的沉寂过后,场内顿时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自己刚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马戏团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无论是动物还是工作人员,气场里好像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从洗手间出来的小隐,并没有直接回到座位,而是悄悄拐到了马戏团的后台,好奇地想要看看那些动物在舞台下的生活。
谁知她刚踏了一只脚进去,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体形彪悍的光头男正在用粗皮带狠狠抽打着笼子里的孟加拉虎,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那只挨打的老虎蜷起了身子默默承受着人类给予的伤害,每抽一鞭它的身子就会抽搐一下,那双黯淡无光的棕色大眼睛里竟然缓缓流下了泪来。
她体内的热血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当下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笼子旁,怒气冲冲道,“喂!虽然它们都是动物,但你们也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它们吧。动物也是有尊严的!”
光头男先是一愣,随即也怒道,“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吧?赶紧给我闪一边去,不然老子扇你个大嘴巴!”
她轻哼了一声,“就凭你?”
这个态度显然是激怒了光头男,他不由分说地抡起皮带就朝着她抽了过去!
尽管自己的本领只能算是平平,但她认为对付这样的家伙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压根就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甚至还在想像着对方摔个四脚朝天的情景……
但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人不可貌相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
这个光头男的攻击力绝对超乎想象,幸好她动作灵敏才躲过了那闪电般的一记。毕竟是年少气盛,这个时候她早就忘了师父嘱咐过的话-----不要轻易将所学暴露人前。一看自己就要落于下风,她忍不住就念了几句咒文,想利用符纸作为武器给予回击。见她动用法术,光头男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讶色,立即也在口中默念了咒文,又伸手做了一个击碎什么东西的动作-------------下一秒,她的符纸顿时裂成了片片碎末!
她怔了怔,这个光头男竟然也懂符咒?而且看起来本领似乎还在她之上。就在她略一迟疑的刹那,对方的皮带突然变成了一条金色的蛇,迅捷无比地直扑她的脖子而去!
“啪!”几乎是同时,不知从那里突然飞出了一样东西,不偏不倚正好将这条蛇牢牢钉在了地面上!
她定睛一看,那将金蛇瞬间秒杀的东西居然只是一根头发。而头发的主人-----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清冷的男子身上时,口中不由低低喊了一声,“师父……”
他并没有理她,而是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光头男,抛下了一句令人不明意味的话,“我看你也是时候该恢复原形了吧。”
光头男闻言大惊,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四肢却好像是被缚住了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某种强大力量的束缚下变得瘫软无力,逐渐萎缩,最终竟然化作了一条足有孩子手臂粗的蟒蛇!
“师父,原来这个家伙是个蛇妖!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个妖怪?”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想要问个究竟,却发现他正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着她,眼底深处似乎还隐隐透着几分紧张和担心。
”师父,怎么了?”她感到有些纳闷。
好半天他才轻舒了一口气,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她搂在怀里,但又像是怕吓到她似地将手缩了回来,稍稍犹豫之后最终只是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还好你没有受什么伤,小隐。”
还好你没有受什么伤,小隐……
小隐……
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是这么动听。
轻轻的,柔柔的,小心翼翼的。
就像是怕失去至爱似的,充满珍惜的呼唤。
自从十四岁那年之后,自己就从未再被如此温柔的对待。
贪恋着他给予自己的这一点温暖,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靠近一些,更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微热的呼吸吹在自己脸上,感觉到她的发丝暧昧地拂过他的眼睛,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若有若无引诱着他的灵魂。要不是孟加拉虎拍打笼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几乎要忍不住将她狠狠拥入怀中。
不甘心,不甘心……仅仅是你的师父而已。
“师父,这头孟加拉虎为什么一直流泪?”她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好奇地注视着那头焦躁不安的老虎。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望向了那只老虎,沉声道,“因为,这并不是真实的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快步走到了笼子旁,伸手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口中念了几句咒文后就将这把泥土撒在了老虎的身上。
孟加拉虎的全身顿时被一团黄色光芒所笼罩,在光芒渐渐消失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老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
男人泪流满面地对着她们跪了下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
见到这出大变活人,她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结结巴巴道,“师……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猜错,整个马戏团里的动物应该都是人类所变。”他顺手提起了那条半死不活的蟒蛇,“看来这家伙还是有些道行的。”
“师父,你是说这个蛇妖用妖法将拥有技能的人类变成动物,然后再组成马戏团?”她现在总算明白这些动物为什么会这么神奇了。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她更是恼得伸手猛掐蟒蛇的七寸,将本来就半死不活的蛇妖掐得直飙泪。
这妖怪实在太可恨了!
“您的法力高深,请您也帮帮他们吧!我求求您了!”男人擦了一把眼泪,指着其他的动物哀求道。
“师父,你帮帮他们好不好?我知道师父你是世界上最有本事,最善良,最慈悲,最富有同情心的好人了!”她也不失时机地奉上了一堆吹捧。
“那么就等到所有节目结束。”他淡淡道。尽管此刻的分分秒秒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但她的请求却也是他无法拒绝的。
“对哦,不然那些观众会起疑心的。师父你真细心!”她那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崇拜。
“小隐你先回家,我处理完这一切就回去。”他示意她先离开这里。
“可是师父,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妖怪呢?要不要我帮忙……”她试着找出了一堆借口,自然是被逐一驳回。
无奈之下,她只好乖乖听从师命,先回了茶馆。
节目结束之后,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恢复了所有人的原形,同时他也消除了那些人的一部分记忆。这也是他不希望她留在这里的原因。换作是她在身边,一定又会说那些他没权利消除别人的记忆之类的话。
搞定一切之后,他立即就赶了回去。
连绵夜色中的茶馆,比起白日里似乎多了几分幽静。从窗子里漏出来的浅黄光晕映衬着夜晚的湖光山色,更是透出了一份安宁闲逸。
他一走进大厅就看到了正靠在太师椅上等着他回来的女孩,不禁感到一阵心潮起伏。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羡慕起人世间那些平凡的夫妻。如果能有她每晚为他点燃一盏温暖的灯光,那么他宁愿做一个最普通的男人。就这样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最简单的生活,生儿育女,白头携老,直到生老病死。
但那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待走近太师椅一看,他不禁轻笑起来,原来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的脸上还若隐若现地浮动着一层甜美笑意,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犹如初生幼蝶扇动着薄薄羽翼。从窗外飞进来的一小片粉色桃花瓣恰巧沾在了她的眉心上,更显几分娇俏可爱。
像是被什么诱惑着,他的体内忽然涌起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低下头想要吻去那片细小的花瓣。凝视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面容,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急速跳动,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逐渐变得干涩……几乎还感觉到了花瓣下那柔软的肌肤。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触及那片花瓣时,对方的眼皮微微一动,说醒就醒了。一睁开眼她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师父,你回来了?”
他极快地恢复了冷静,淡漠的语气掩饰不住发自肺腑的关心,“你怎么睡在这里?小心着凉。”
“我这不是等着你嘛。师父,那条蛇妖你怎么处置了?”她显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我废了它的法力后就把它卖了。”他一脸的平静。
“什么?卖了?卖给谁了?”
“李生记。”
“诶?那不是专门吃蛇肉的店吗?”她不禁拍手称快,“哈,师父,原来是这样……这个妖怪胆敢欺负我们人类,现在也该让它为人类的五脏庙做点贡献了。”
他也笑了笑,“好了小隐,我已经回来了。你要睡的话就回房去睡,这里容易着凉。”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对了对了,师父,我还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
“什么?”他微微一怔。
她献宝似地拿出了一包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看,师父,这个季节还有满觉陇的干桂花卖呢。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见到的,想到给师父你泡茶时加一点是再好不过了。”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今天怎么想着买这些东西了?”
“因为……”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又转了转眼珠,坦率地答道,“因为我很喜欢----今天的师父。”
“小隐……”他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压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急速涌了上来,那是喜悦,是激动,是伤感,还是惆怅,又或是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的后悔……?
如果,不是一直用那么冷漠的态度对待她,如果,能对她再温柔一些,
如果,可以早些卸下那些不必要的伪装,
如果……
那么她对他的感情是否不再仅仅是师徒之情呢?
“小隐,其实我-------”他忽然有种想对她说些什么的冲动。但刚说了几个字,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就开始不停闪烁起来,像是在催促着他快点回到自己的时空。他的心蓦的一沉,意识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感觉到自己就要离开这个身体,重新开始穿越之旅,他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最想说的话,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一些铭刻在心底的真挚情感,有的人总是吝啬诉说。
好像如果说了出来就会变得不习惯。
而我们也总是更喜爱那些善于甜言蜜语的人。
但往往那些沉默的人,却是将你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人。
有时,不开口的爱,比开口的爱更加珍贵。
在一片天晕地眩之后,他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他轻轻阖上了双眼,有种回来的熟悉感觉,却仍然带有深深的留恋和不舍。
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无与伦比的旅行,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景色,遇到了无与伦比的人。
尽管如此,还是回来了。
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
Just one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