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5-12 12:55
世代相传捕猎为生
简斯有两百多斤重,壮得像头熊。他是来自格陵兰岛夸那村的一个猎手,已经45岁。夸那村位于北纬77度,那里是世界上有人聚居的最北村落,住着约650人。
他们是北极地区的因纽特人。
简斯和他的三个姐夫———格蒂安、玛玛鲁特和托比斯这趟出门是打算前往冰缘带寻找海象,带回足够的肉养活他们的大家庭和家里的57只狗。离家前,简斯仔细研读了丹麦气象局发来的一份冰块示意图,地图上标明了他们可能在路上遇到的水域。这些水域对猎人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危险。对于生态系统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好的迹象,因为它反映了全球变暖的趋势。
在因纽特人的眼中,北极是美妙的。“它不是一片荒芜之地,每一片土地都有它的名称。猎手们经常会穿越几百公里的路程去捕捉海豹、北极熊、驯鹿、鲸和海象。独特的文化传统在因纽特人中间代代相传。”但是如今的北极环境正在日益变得脆弱。
在过去一二十年里,格陵兰岛的温度已经升高了2华度———这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格陵兰岛上的一些冰块在以50年来最快的速度融化。因为冰块和雪地的融化,地球吸收了更多的热量,海平面也随之上升。过去受到冰块保护的沿海村庄渐渐被海水吞噬,北极动物的生活环境也受到威胁。北极熊在浮冰上栖息。如果浮冰消失,它们将无法存活。为了寻找浮冰,北极熊只好向更北的地方迁徙,但是长途跋涉耗费了它们大量体力。因纽特人抱怨说他们捕到的北极熊越来越瘦弱。在阿拉斯加,曾有捕鲸人发现海象因为把他们的白色船只误认为浮冰而试图爬到他们的船上。因为气候变暖,一些从未在北极出现过的动物也来到了这片土地:知更鸟第一次出现在北极的天空中,大黄蜂也开始在北极圈附近嗡嗡作响,鲑鱼出现在了渔民的渔网里。
五千年来,因纽特人居住在北冰洋边上,冰地是他们的公路,是他们的狩猎场所。但是随着冰块的加速融化,他们的传统生活变得难以维持。
生物学家说北极的整个生态系统正在崩溃。如果没有海冰,北极熊、海豹、海象都将失去栖息的场所,像简斯这样的北极猎人将一无所获。
初战告捷同享猎物
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扇贝。
简斯的雪橇有4米长、1米多宽,一共由15只狗拉着。“这些狗有点野,我们也一样。要让它们为我们效力就不能把它们喂得太饱,如果我们不愁吃穿也不会和它们一起出来了。”雪橇犬之间偶尔会发生争吵,这时简斯手里的鞭子就会落在它们的背上,直到它们停止争吵重新上路。
晚上11点,白天的光线渐渐消逝,这时简斯和他的三个姐夫已经来到海边。他们利用鱼叉熟练而迅速地搭好了两个帐篷,打算在这里过夜。帐篷里点着一个古老的普里默斯炉,火炉上烧着一个已经磨损的水壶,里面的冰块正在渐渐融化成水。他们头顶上方有一条海豹皮做成的带子,上面悬挂着海豹皮制成的靴子、北极野兔毛做成的袜子和一块等待解冻的面包。
他们换掉了狐皮的连帽雪衣,穿上帆布衬底的外套,外套的腰间有一圈北极熊的皮毛。简斯在一边磨刀霍霍,格蒂安则在整理鲸镖绳,他们打算今晚通宵打猎。等他们准备好一切出发的时候已是午夜,那时的太阳像一个红球悬挂在地平线上。随着黑夜的降临,温度已经降到零下40华度。这里的夜晚很短暂,过不了几个小时,太阳又会从东边升起。
猎人们手里拿着鱼叉,排成一路纵队出发。玛玛鲁特在前面带路,其他人则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海象能听到我们从冰上经过的声音,所以我们要把脚步放齐,制造只有一个人的假象。”
这些人是最后一批选择延续古老传统的格陵兰猎人。几百年来,他们一直沿袭祖先传下来的狩猎经验,但是他们的生活并非一成不变。已有80%的因纽特人移居城镇,很多人在白人开办的渔猎公司和罐头厂当雇工。剩下20%的因纽特人还居住在乡间,继续靠狩猎、捕鱼为生,但是这些人大多也告别了过去的迁徙生活,搬进了固定的居民点。有的村子几乎每个家庭都装了卫星电视,手机更成为村民出门必备的通讯工具。不过现代生活并没有使因纽特人的狩猎本领发生退化,今晚,简斯和他的三位姐夫就将用行动证明。
一道狭窄的水域出现在简斯面前,水里传来一阵动静:海象来了。玛玛鲁特蹑手蹑脚地向它靠近,其他人则按兵不动。夜色里传来一阵呼呼声,那是鱼叉扔出去的声音,然后是中标的声音:海象死了。这只猎物足有725斤重,四人上前一起把它拖到冰地上,拿出磨得锋利的刀子,把海象的心、肝脏连同海象的肉放在一块防水布上———这些将成为他们和狗的食物。
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扇贝。因纽特人不仅吃海象的肉和肝脏,就连海象胃内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贝类也挖出来吃。简斯取出那颗扇贝,把它扔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吞了下去。
离开之前,玛玛鲁特留下了两块肋骨和一些还冒着热气的肠子。他说这是给北极熊留下的。
“它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它既可以在水上也能够在冰上穿行,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它的猎物。它值得我们尊重。如果不是从北极熊那里学到一些办法,我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风雪夜寻觅栖身之处
已经到了春分,这是简斯出来的第四天了。这天的温度从零下35华度又降到了零下40华度。“我们要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赶紧离开。”简斯有些焦虑。他们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下个目的地是一个名叫莫瑞萨克的村庄和阿帕岛附近的一个叫做“海象黄金国”的地方。
在“海象黄金国”,他们曾在短短几天内捕获了13只海象。
猎人们已经迎着狂风走了好几个小时,但是他们不能停下来休息,因为暴风雪正步步逼进,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抵挡风雪的地方。透过大片的雪花,简斯隐约看到了一个木屋的屋顶,玛玛鲁特也发现了。他们迅速向那里靠近,很快找到了这间屋子。屋里的地板凝固着海象、海豹这些动物的陈年血迹,墙角有一块空地用来睡觉。点燃火炉后,简斯开始给雪橇犬喂食。他把已经冻上的海象肉扔进狗的嘴里,说着:“我们的狗很像我们,它们也很喜欢吃,胃口很好。”
此时,暴风雪已经降临,外面的温度降到零下60华度,窗户被狂风吹得嘎吱作响。格陵兰犬在屋外已经安然入睡,它们一贯耐寒。
屋里,大家围坐在火炉边,因此也并不觉得冷。玛玛鲁特手里拿着一根用鲸骨制成的线在补靴子。简斯一边用镊子拔掉脸上的毛发,一边解释说:“这些长出来的毛发会让你的脸冻得更快。”
这个风雪夜的晚餐是一锅用海象心脏煮成的汤,还有一些用来保持热量的海象脂肪。
四人度过了一个不平静的风雪夜。第二天清晨简斯醒来的时候,屋里格外安静,只有火炉发出的咝咝声。“在天气面前要有一颗敬畏之心。如果在这样的天气出去,我们很快就会被冻伤。寒冷就像一场噩梦,就像一个要对你下手的幽灵。”外面狂风仍在呼啸,大家只好待在屋里,因为无事可做,他们便开始讲述自己或者听到过的狩猎经历。
格蒂安说有一回村里有位老人在冰地上走着走着,忽然掉进冰缝里。幸好狗在数里外的地方嗅到了他的气息,带着村民一路找到了他。
托比斯想起来正是在这间小木屋里,他杀死了自己猎人生涯中的第一只北极熊。“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它杀死。我整夜待在屋里,等它来袭击我,但一直等到早上,什么也没发生。我才知道它已经死了。”托比斯曾经在丹麦接受培训成为一名工程师。尽管回到北极意味着要忍受刺骨的寒冷、长达数个月的黑暗以及饥饿的威胁,但他仍然选择回到家乡做一个猎人。
在野外,人类和动物之间形成了一种契约:狩猎与被狩猎、倾听与被倾听。简斯说:“北极熊、鲸鱼和海豹,它们都在倾听我们说话,而我们也在听它们发出的声音。它们能听懂我们在说些什么,每次我们穿上它们毛皮做成的衣服,我们也更加能理解它们。”
这场暴风雪持续了三天,他们在木屋里待了三天。暴风雪过后,温度已经从零下60华度上升到了零下10华度。在清晨的光线里,海冰呈现出一股粉色。
土著民族因纽特人的巨型石刻,这些被雕刻并叠放成人形的巨石常被用做指路路标和纪念物。在因纽特文化中意为“真正的人”或者是“朋友”。
一些考古学家猜测,因纽特石堆的来源是用于地盘划分,告诉其他人这块区域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