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12 21:28
《在烈火中永生》是按照小说《红岩》改编,虽都是真人真事,但也有不明之处,不能以此作为参考、学究。
1948年,重庆解放前夕,国民党反动派感到大势已去,开始对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进行疯狂的镇压。共产党员江雪琴(剧中人物名)(江姐)的丈夫被敌人杀害,她怀着满腔悲愤,去华蓥山区参加农村武装斗争。后来由于叛徒甫志高的出卖,江姐和重庆地下党组织领导人许云峰被捕。
华蓥山游击队司令员双枪老太婆带领游击队下山,营救江姐。她拦劫了押送江姐去重庆的囚车,但狡猾的敌人已将江姐从水路押走,囚车里是可耻的叛徒甫志高,双枪老太婆当即处决了这个卑鄙的家伙。
江姐被押往重庆,敌人妄想在江姐身上打开缺口,获得重庆地下党的线索。无数次的审讯,日日夜夜的酷刑,江姐的身体被摧残着,但是江姐以顽强的意志反击了敌人,保卫了党组织。
在监狱中,许云峰和江姐还带领难友们,同敌人展开了英勇不屈的斗争。1949年4月,我解放军强渡长江,占领了南京。随着形势的发展,国民党加紧迫害被囚在重庆狱中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他们把许云峰囚在一座阴森的地牢里,企图将他和狱中的其他难友隔离开来。解放军日益逼近四川,敌人预谋屠杀狱中的共产党人,狱中的党组织积极地策划着越狱行动。
为了尽快与狱外党组织取得联系,在狱中做杂工的老犯人、疯老头华子良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华子良在15年前是华蓥山区的党委书记,被捕后他接受党的指示,利用陪法场的机会,佯装疯子,蒙混了敌人,长期隐蔽下来。华子良借与敌人一起去买菜的机会,机智地与狱外党组织取得了联系,并把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带回狱中,交给江姐。许云峰虽然被禁锢在黑暗潮湿的地牢里,但他用尽全力,日以继夜地用带着镣铐的手,挖开了狱墙的砖石,为同志们越狱突围准备了洞口。
敌人在死亡前夕疯狂屠杀政治犯,江姐和许云峰被敌人杀害了;华子良率领难友通过许云峰留下的地洞,冲出牢狱,与前来接应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先遣部队及华蓥山游击队员们会师,这时,华子良也与分别15年的老伴、华蓥山游击队司令员双枪老太婆团聚。
根据罗广斌、杨益言小说《红岩》改编。影片以许云峰、江姐的斗争活动为中心,表现出当时艰难的地下革命斗争和严酷的狱中斗争的情景,以及身陷囹圄的共产党人坚贞不屈的革命信念和献身精神。编导们准确地把握了反动派全局性毁灭的命运和在局部范围内的疯狂肆虐所形成的强烈对比的形势特点,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影片还以充满凝重、刚烈、昂然的格调,浮雕般地推出英雄群像:许云峰、江姐、华子良等,与穷凶极恶的国民党反动派对比,衬托出英雄人物们高崇的思想情操和精神面貌。本片制作严谨、演员阵容庞大,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本片根据罗广斌、杨益言所著的红色经典小说《红岩》改编;影片以许云峰、江姐的斗争活动为中心,表现出当时艰难的地下革命斗争和严酷的狱中斗争的情景,以及身陷囹圄的共产党人坚贞不屈的革命信念和献身精神。
编导们准确地把握了反动派全局性毁灭的命运和在局部范围内的疯狂肆虐所形成的强烈对比的形势特点,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影片还以充满凝重、刚烈、昂然的格调,浮雕般地推出英雄群像:许云峰、江姐、华子良等,与穷凶极恶的国民党反动派对比,衬托出英雄人物们高崇的思想情操和精神面貌。本片制作严谨、演员阵容庞大,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红岩》原作是根据重庆解放前夕发生的一段真实的历史创作的,几乎每一个人物都有生活原型,出版后轰动一时。
影片《烈火中永生》是编剧夏衍(署名为周皓)与导演水华继《林家铺子》、《革命家庭》之后的第三次合作。影片结构紧凑,戏剧冲突集中在许云峰、江姐和徐鹏飞等人身上展开,主要人物形象鲜明,同时,英雄群像也得到浮雕般的凸显,全片洋溢着视死如归的英雄主义气概。
水华是新中国最优秀的导演之一,他的影片《林家铺子》也堪称新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他导演风格上简洁严谨、细腻含蓄的特质也同样体现在影片《烈火中永生》当中,同时片中充满了一种强烈的革命激情。虽然是一部歌颂英雄的影片,但导演避开豪言壮语式的表现,注重挖掘生活细节,在真实感人的细节中展现英雄人物的精神风貌。这种刻画人物的细微笔触也使一些了了几笔的次要人物成为颇具光彩、令人难忘的银幕形象,如在狱中装疯多年的地下工作者华子良、天真可爱、富有正义感的小萝卜头等。
影片演员阵容强大。赵丹在出演许云峰时,努力追求一种即兴式的、真实自然的生活化表演,使这一人物既有内在的英雄气概,又有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可以说许云峰是赵丹所创作的银幕形象中最不“过火”、最少“舞台化”痕迹的一个角色。于蓝扮演的江姐更是让人印象深刻,江姐的光彩不仅来自她的宁死不屈,也在于于蓝将女性的温和细腻融入到人物的举手投足之中,这些英雄形象影响了几代中国观众。
项堃扮演的徐鹏飞,将人物对党国的效忠和对共产党人的残忍表现得非常充分,同时又能从人物的心理出发,对徐鹏飞急于求成时的焦躁、最后覆灭前的歇斯底里都做了恰当的处理,避免了反面人物塑造上的脸谱化。
影片完成于“文革”即将来临的1965年,有评论指出在拍摄英雄人物时,该片在影像与光影的运用上存在着意识形态化倾向,使英雄人物有“高大全”的感觉。例如:许云峰、江姐等革命者形象多使用全光,反面人物则多使用舞台式的脚光,并常常处于半明半暗的光影之中;在敌我双方的中、全景中,英雄人物大多占据高处和前景,获得视觉上的优势,在对切镜头中,英雄人物通常是低位仰角拍摄,反面人物多为平位拍摄,造成一高一低的视觉效果,等等。尽管如此,《烈火中永生》仍然是一部在观众中产生了广泛影响的影片。
导演:水华
摄影:朱今明
美术设计:秦威Wei Qin
作曲:朱践耳
录音:蔡军、张家克
副导演:赵元
副摄影:于振羽
化妆:孙月梅
剪辑:严尚华、朱小勤
照明:张海山
特技美术:门玉凤、米家庆
制片:王志敏
演奏:中央乐团
指挥:李德伦
1965年,王心刚参加了根据罗广斌、杨益言的著名小说《红岩》改编的故事影片《烈火中永生》——以他的相貌是扮演原定的男主角之一成岗的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后来这个剧本在有限的时间段里,要以重点突出和表现剧中的女英烈江姐和另外一个男主角许云峰,而把小说中的三个主角之一的成岗给完全删除了。王心刚在影片中扮演的仅是配角刘思扬,待到影片完成之后再几经修改,王心刚的这一配角不但没有“成活”,而且成为没有任何特点的无名难友之一了。
本来一部非常之好的题材,却由于受到外界的严重干扰和“文革”风暴前夜的冲击,而最终本该让王心刚可以在银幕上绽放光彩的又一个英雄形象,就这样被人为地扼杀在摇篮中。
完成于“文革”风暴前夕的《烈火中永生》,也是生不逢时,不合时宜。虽然这部被喻为“红色革命斗争题材”的长篇小说,一经面世即在社会上好评如潮,江姐、许云峰、成岗的英雄形象,整整鼓舞和感召了一代有志青年。
可是,把这部长篇小说改编成电影搬上荧幕,却又被江青等人抓住把柄,他们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这部小说是为叛徒歌功颂德和树碑立传。”因为真实事件中的重庆市委书记确实是出卖同志的叛徒,而小说中的同一人物却是正面歌颂的对象,江青等人混淆了文学作品和真实生活中的同一概念和范畴。
该片的编剧夏衍在当时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影片完成书写演员表时,并没有像以往由他编剧的影片那样写上“夏衍”的名字,而是改为人们陌生的“周皓”两个字,把“根据罗广斌、杨益言的同名小说《红岩》改编”的字体也写得很小,并删节了其中的许多已完成的镜头,起初由王心刚扮演的革命者成岗最为合适,但由于要有限的篇幅里去重点突出江姐的形象,而被迫让王心刚改演刘思扬,在经过几次修改之后,最终一向扮演主角的王心刚,成了一个“无名难友”的群众角色。
在北影厂标准的小放映室里,江青亲自前来审查这部影片。整部影片在放映过程中,江青一直阴沉着脸,始终一言不法。待影片放完、小放映室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时,明亮的灯光照射在江青煞白的脸上,更显得阴森恐怖。江青的目光仍然是旁若无人地盯着已经成为一片空白的银幕,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的某一处挤出来似的发了音:“阿丹的气质,根本不能演这个戏!简直像疯子,糟透了!坏极了!”说完这些话后,她才转过脸来,用右手指着面前的大气不敢出的于蓝又哼出一句话:“你英气不够,顶多像小学教师!”在座的人面面相觑,连声音也敢发出。
江青从座位上站起来,只顾一个劲地朝放映室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气急败坏地说:“电影不像是桌椅板凳,不是话剧,可以随便修改。电影拍坏了可没有法改,代价太大了。好吧,这部电影就不用改了,就这么拿出去,让群众来批判吧。”江青的身影消失了,而她的声音还回荡在小放映室的上空。
时隔不久,江青审看影片的事情,让周恩来总理知道了,他立刻抽出时间和该片的主创人员,并邀请有关评论家,再次坐在一起,观看了这部影片。影片放映结束后,他并没有开口,而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观看这部影片的被邀请的评论家们,并不知道江青审看影片的一幕,所以大家各抒胸臆,畅所欲言,认为英雄的性格气质是多种多样,不能千篇一律。与会者一致认为影片很感人,演员表演也很到位。最后,总理站起来爽朗的笑道:“你们胜利了!”总理一句言简意赅的结论,顿时使大家激动地鼓起掌来。
随后,主创人员又按照周总理的建议,增补了江姐、许云峰刑场就义的一场戏,以增加影片的高潮和艺术感染力。但影片的最后以难友们同解放军、游击队在歌乐山下相汇合的大团圆结尾,不但不符合当时的真实情况,显得非常生硬、虚假,从而严重地削弱了影片的悲壮气氛,使影片逊色很多。
但是,赵丹自己绝对没有想到,这竟是他自1932年从影以来,自己最后一次在银幕上的亮相。
市声,“精神堡垒”附近的闹市。
街道。
这是一九四八年的三月下旬。暮色渐浓,街道上行人拥挤,各色人等匆忙地来来往往。
街边,国泰电影院前面街口,一个赤着脚、戴着一顶又破又大的鸭舌帽的报童大声喊着。
报童:“卖报,卖报,《新民晚报》,《陪都晚报》……呃,看杜鲁门总统发表演说的消息,共军威胁西安……”
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青年人摸出钞票买了一张报。
报纸特写:“残共集结五个纵队,企图南下威胁西安”(用实物,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四日《新民报》)
报童看了一下收下来的票子,喊:“涨价了,先生,一份五千块。”
青年人无言,又给了一张票子。
青年人看着报走入人丛中。
报童喊:“呃,看关金券大钞出笼的消息。看……大学教授请愿的消息。……”
报童叫喊场面的后景,是国泰电影院,霓虹灯广告:《天亮前后》。跟着买报青年人的走动,可以看到其他的电影广告:《蝙蝠怪人──下集》、《八年离乱》等等。
忽然,尖厉的警车吼声,行人从马路中间仓皇避开,一辆警车疾驰而过,向“精神堡垒”驰去。
“精神堡垒”。在它的周围,挤着二、三十个看热闹的人,警察在赶人。警车急煞车停下。几个警察和便衣跳下车,跑上台阶。原来在赶人的警察匆匆地行了个礼,指着贴在“精神堡垒”壁上的一张报纸。
便衣对警察大声吼:“看见人没有?……”
警察摇头:“没得。”便衣怒目而视。一个警察上去小心地揭下传单,其余的警察在隔离行人。
人丛外围,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穿旧西装的男人看了警车一眼。
女人:“啥子噢?”边走边说。
男人轻声地:“又是共产党贴传单嘛!”匆匆离去。(溶入)
徐鹏飞办公桌上的传单特写:“反对内战,美国人滚回去!”
另一行的标题是:“曙光就在前面”。
镜头从烟雾中拉开。徐鹏飞,落腮胡子剃得很干净,才喷了一口烟,一段很长的烟灰落在传单上,他用手拂了一下,随手拿起那只他欢喜玩弄的新式打火机,站起来,面色阴沉。
──达达的警车声音。
全景。背后正中墙上挂的蒋介石照片,──“鹏飞同志,蒋中正”。桌上摆着三、四部电话机,一大迭文件、报纸之类。
徐鹏飞身穿美军便服,在办公桌前走了一转,忽然回到桌边,拿起一迭文件,这是一份重要的会议记录,上面有一个丙字橡皮图章。他翻开,边走边看,在一旁的一张十分漂亮的沙发上坐下。
特写:打字的会议记录。
为统一调集力量,迅速破获不断组织罢工、破坏军工生产、阻滞兵源粮源、煽动民变、威胁陪都安全之共匪领导机关,西南长官公署特设立侦防处。由徐鹏飞兼任处长,严醉、沈养斋兼任副处长,指挥所有军、警、宪、特工人员严加缉捕。
有以下几段,用红铅笔划了杠子:
责令邮检组严密查报《挺进报》寄发情况,并派特工人员……
配合清剿部队在华蓥山区严密搜捕……
轻轻的叩门声,一个穿美式军便服的秘书进来,手里拿了一迭文件。徐鹏飞把正在看的会议记录合上,沉思,头也不抬。秘书把文件放在桌上,正要退出,徐鹏飞:“有什么重要情况?”
秘书:“朱长官刚才送来了一封亲启信。”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侦讯科报告,新到任的美军特别顾问昨晚上请严醉──严副处长吃饭,谈到十一点钟。”
徐鹏飞眼睛一亮,立刻又沉着下来:“继续侦察。”
秘书离去。
徐鹏飞走到桌边,拿起朱绍良送来的大信封,信封上红色大字印着“西南长官公署缄”,“缄”字上面的空白里签了一个醒目的“朱”字。徐鹏飞的手指突然变得不大灵活了,他坐下,拆开信,念着,又点了一支烟。
“……破获中共领导机关一事,上峰业已一再限期,侦防处成立迄今,一无进展,而共产党活动则日益加剧。重庆军工生产迄未好转,纵火事件余波,尚在滋蔓,军火爆炸案件更连续发生。蓉、筑、昆、渝学潮、米潮此起彼伏。滇、黔、川、康地下武装复乘我后方兵力空虚之际,四出奔袭,如入无人之境。最近川北华蓥山一带,抗丁抗粮,竟成燎原之势,致使兵源、粮源濒于断绝,消息传来,惊心动魄!长此以往,西南前途殊堪焦虑。此等情况业已函告人凤兄知悉。近复得总裁手谕,令兄立即破案……”
徐鹏飞放下手里的打火机,拿起红铅笔,在信上划了几道红杠……
“确保西南,吾人责任重大,关于侦破中共在川领导机关一事,上峰已一再限期催办,但……”
秘书进来。“报告处长,请接渝站电话。”
徐鹏飞拿起听筒,嗯了两声,大声吼了起来:“找到了人没有?甚么,查不出来!”
电话中在解释,徐鹏飞忍耐不住了,“你,难道不知道,总裁手令,限你们三天破案,抓不到人,哼,你们休想……活命……”狠狠地放下听筒,又在室内走着,感到烦躁,推开一点窗户。
从窗外可以听到报务室传来嗒嗒的声音,还有报话员的呼号:
“二百一拾肆号回答,二百一拾肆号,我是江克难……”
“李克明,李克明……”
徐鹏飞跑回来,拿起手摇电话,摇着……壁上的电钟,指着时间十点半。徐鹏飞:“我,徐鹏飞,听清楚,今晚零时开始,全市特别戒严,突击检查。”(徐徐划过)
晚间街道,路灯被夜雾蒙着。一个人转进小什子口,在一家门口站住,这时可以看到这个人抱着一个睡着了的孩子,他回头看了一下,按了电铃,然后又轻轻叩门三下。
门内有人声。这个人说:“找杨师傅……我……”
门开了,一个身体壮健,穿着工人服装的人开门,见了来人,亲热地:“来了!”
抱孩子的人:“老许,老李来了没有?”
许云峰点头:“在等你。”往门外瞟了一眼,然后关上门,进去。
许家小客厅。李敬源身穿公务员服装站着在抽烟。刚进来的那个人把睡着的小孩放在墙边的一张长沙发上,回过头来。
许云峰给他倒了一杯茶:“老彭,我看,你还是再等一天吧。”
彭松涛:“不,已经等了三天……”
李敬源:“按预定,江姐昨天就该到了,这几天水浅,可能船走得慢。……”
许云峰边喝茶:“要是旁人,说实话,我会不放心;是江姐,她有经验,保险不出毛病。我看,明天准到。留一天吧。”
彭松涛:“不,”笑了笑,“我何尝不想见到她,这倒不是私情,我很想下乡之前知道一些上海的消息。”他收敛了笑容,“可是,不能等。老许,华蓥山那边的事,……我有点不放心。”
李敬源:“对。”
彭松涛:“我就怕那些年轻人沉不住气,时机不成熟,就动起来。象这次云阳的事……”
李敬源:“这期的《挺进报》送到山上去了没有?”
许云峰:“大概可以送到了。”
彭松涛:“那,你前天答应的事,就那么定了?”
许云峰:“没有问题,等江姐回来,把沙坪区的工作交代一下,就让她带一批人来帮助你。”
李敬源:“我看这样好,你们两口子在一起,可以有商量。不过,老彭,这次给你带去的人,不少是大学生……”
彭松涛:“不怕,对年轻人‘老太婆’有办法。”
云儿动了一下,翻了个身,老许过去轻轻地拍了几下。
彭松涛:“这娃儿交给你,会增加你妈妈不少麻烦……”
许云峰:“放心,准给你看得白白胖胖。对了,江姐去的时候,给你带一张云儿的照片。”
彭松涛:“那太好了。”这时壁上那个老式挂钟敲了十一点。“我得走了,街上警察加了岗,也许要戒严了……”他伸出手来,一一热烈握手。
许云峰:“要大家好好研究那个文件。信任和依靠群众……”彭松涛点了点头。
李敬源:“再见。替我问候‘老太婆’。……”(短短的淡出)
黎明。薄雾中,一艘长江轮船在码头靠岸。
码头上是一片混乱,警察、乞丐、拿着扁担等生意的挑夫、旅馆的接客者、也有打扮得很入时的“下江”女人等等。旅客们挤着想上岸。在人丛中,江姐身穿淡蓝色布旗袍,上着深蓝色毛衫,提了一只箱子,镇定而安详,口角上似乎带着一丝微笑。她后面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背了一个大包袱,挤上来,撞了她一下,她让了一步,轻声地:“小弟弟,等船停稳了,再……”
江上,插着小红旗的差船驶过。船上,军官拿着鞭子,骨瘦如柴的夫子在撑船。
江姐挤到船舷边,忽然看到了熟人,笑着,举手招呼。
岸上,人丛中可以看到许云峰。他穿着长袍,西装裤,皮鞋,愉快地和江姐打招呼。
船梯放下了,江姐扶着扶手从人丛中下船。许云峰迎上去。
江姐对许云峰:“杨科长,真对不起,劳驾您来……”
许云峰:“哪里,哪里。”他有意放大一点声音,让站在船梯边的警察和便衣听见。“张太太,张处长天天在等你……”
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滑杆儿叫好了,……上去吧……”两个人的态度都十分自然、随便。
警察以恭敬的眼光望了他们一眼。(溶入)
上午,天气阴沉。许云峰家。江姐洗好了脸,整了整头发。
许云峰:“真是,太不巧了,老彭,他等了你三天,昨天才走。”
江姐:“我也急呀,水浅,船走得慢……”
门内传出喊声:“云儿,你看,谁来了?”许母抱了云儿出来。云儿见了母亲扑过去。江姐接过来,亲亲他的脸,然后笑着对许母:“胖了,多沉啊!”
许云峰:“妈妈,给江小姐搞点儿早点……”许母点了点头,急忙走去。“来,摆一摆,上海方面……”
江姐嫣然一笑:“你不是说,等老李来了一起摆么?对了,你先说,这里……”
许云峰坐下:“唔,……这儿是一个大风暴的中心。朱绍良和王陵基都在喊‘保卫大西南’……这几天,就在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个紧急特别戒严……”
江姐有点性急地:“那份……《挺进报》……”
许云峰:“一直在出,”他笑了笑,“你走了以后,换了新手,蜡版字居然写得不错。”
江姐:“那,好。”一边哄着云儿,“可是……”
许云峰:“不放心的是川北方面。国民党方面说,”他走到桌前取出一份报纸,“共军要从陕西南下,……我们怕的是华蓥山方面的人沉不住气,所以……老彭就先走了……”
这时候李敬源穿着很整洁的西装,从后面进来,热情地招呼、握手。
许母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和一碟泡菜出来,许云峰乘机从江姐手里接过云儿,交给妈妈,边说:“妈,你抱他到前面去耍。咱们聊吧。”给妈妈作了一个眼色。
许母哄着云儿,把一个“笑头和尚”的玩具塞给他,嘴里说:“别忙,让江小姐吃了再说……”便走开了。
李敬源性急地问:“怎么样?”
江姐:“要见的人,都见到了,我们提的问题,都有了明确的指示。”
许云峰:“对川北山区工作的……”
江姐:“不,先讲总的,上海局再三嘱咐,既要防止信心不足,麻痹右倾,又要防止‘左’倾急躁的盲动主义。”
李敬源:“对!”
江姐很快地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支金光闪闪的口红膏,打开套子,一按,从口红下面取出一卷小小的纸,一边说一边展开,“就是为了等这个文件,迟了三天。”念道:“关于情况的通报,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日。”
许云峰对江姐:“你吃面吧,我来念。”许云峰看着那些小字,很吃力地,“一、最近几个月,中央集中全力解决在新形势下面关于土地改革方面、关于工商业方面、关于统一战线方面、关于新区工作方面的各项具体的政策和策略的问题,反对党内右的和‘左’的偏向,而主要是‘左’的偏向。……”
江姐慢慢地吃面,李敬源凝神听。
许云峰停了一下,望着二人,插了一句,“对,我们这里的情况正是如此──”
李敬源:“念下去。”
许云峰:“我们党的历史情况表明……”(慢慢划过)
徐鹏飞办公室。徐鹏飞站在办公桌前面,侧面向着壁上的蒋介石照片,一口口地喷着烟圈。
他前面,一个穿军服的部下拿着本子在报告,一个美军装束的女秘书在记录。
穿军服的部下:“突击检查,……一共逮捕了嫌疑分子二百一十四人,其中青年学生……”
徐鹏飞回过头来,一扬手,制止了他:“报纸,《挺进报》的线索,找到了没有?”
穿军服的部下:“又查到三份,都是邮检处查到的……”
徐鹏飞:“收件人是什么人?”
穿军服的部下迟疑了一下:“都是社会上的知名人士,连朱长官也收到了一份……”
徐鹏飞:“混帐!下去!”穿军服的部下向后转,出去。徐鹏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徐徐划过)
许宅。文件已经念完,似乎已经讨论过了……窗外太阳西下。
许云峰:“得赶快布置一下,我看……”
江姐:“老许,我看,我们这里工作中的漏洞还不少……”
李敬源:“是啊,把《挺进报》寄到西南长官公署去,这件事本身就很不策略嘛……”
江姐:“是谁寄的?”
许云峰:“我看,应该查清楚。对了,江姐,那──你哪一天走?”
江姐:“你说呐?三、五天怎么样,把沙坪区的工作安排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噢,还有二十四兵工厂的一个关系……”
许云峰:“这,我已经给你接上关系了。”他走近江姐,“你得休息几天,作一个礼拜的打算吧,当然,太迟了,也不好,别让老彭等急了。”
江姐微笑着:“他才不会,工作一忙,他就……”
李敬源:“我看,你还是先到重庆大学去一下,把小孙稳定下来。”
江姐:“孙明霞?”
李敬源:“对,她吵着要上山。嘿,小姑娘太天真,把华蓥山看成了解放区……”
江姐眼睛一亮:“让她去不好吗?”
许云峰:“不,在学校里她人缘好,她竞选自治会干事有把握……”
李敬源:“老许说服不了她,哭了鼻子,……她听你的话……”
江姐:“好吧,明天去找她。”
许云峰叮嘱:“你,得先找华为──‘老太婆’的儿子。认得吗?”江姐点了点头。(短短的淡出)
下午。重庆大学。男女学生进进出出。江姐态度从容地走进校区。
校区的路上,招贴板上和电线杆上贴着不少学生出售衣物、书籍的广告。
──“廉售小提琴……”
──“八成德文版《解剖学》廉让……”
──“救救饥寒交迫的工友……”等等。
很远很远地传来人声:“开会了……”
华为从里面跑出来,看到江姐,奔上来,叫:“姐姐!”
江姐用手按住他的肩膀,仔细地看了一下,以大姐姐的姿态:“华为,看你还不错,没有把你饿瘦。……”
华为稚气地拉着江姐的手,一边走,一边象告诉什么秘密似的说:“昨天,我们还打了牙祭……”
江姐:“噢,谁请客?”
华为:“给我饯行嘛,明霞姐姐……”
江姐警告似的:“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呀!”
华为一本正经地点头。
江姐:“你高兴吗?”
华为笑着:“当然咯,可是,明霞她气死了,没有让她去。”
这时,一男二女迎面而过,他们议论着,只听到一两句话,一个说:“这号人,每一个班里都有。”另一个说:“他们带得有手枪。”
江姐拉了华为一把,要他别讲话,停了一下步,背后是布告牌,可以看到一张布告:
重大自治会特请
长江兵工厂代表
报告惨案经过
以下是地点、时间等等……
他们两人走进学生宿舍。江姐回头对华为:“你在校门口等我。”
学生寝室。有几张床空着。
孙明霞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心事重重。看见江姐进来,吃惊地跳了起来:“你,……”
江姐:“躺下,别起来,不舒服?”
孙明霞:“不,只是头痛,昨天还是好好的。”
江姐笑着坐在床上:“我知道,闹情绪,对吗?”
孙明霞把头一扭,孩子气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江姐:“要工作,算闹情绪?”忽然回过头几乎要哭出来,“江姐,你们不公道。”
江姐警惕地用眼往四周看了一转,用手势暗示要她低声,然后,调皮地羞她:“哟,二十岁的大姑娘啦,还哭!”说着把自己的小手帕递给她,“明霞,一样都是工作,这儿的工作很重要……”
孙明霞依旧负气地:“为什么不叫华为留下来?”
江姐:“你比他适合。决定你留下的,不是老许,不是我……”她低声而郑重地,“是党。你想过吗?”
孙明霞不语,拧着江姐给她的手帕。
江姐低声地:“明霞,好妹妹,听我说,反动派的失败,已经完全肯定了,可是他一定还要挣扎、反抗。在前线,解放军狠狠地打他,在后方……我们也要动员群众,狠狠地打他……你知道吗,现在,四川、重庆……是老蒋最后的根据地了……”
孙明霞明朗起来:“那,给我什么工作?”
江姐:“教育人民、团结人民,打击敌人……”
孙明霞:“具体一点……”
江姐:“除了自治会的工作之外,你不是在刻钢版吗?”
孙明霞提高了声音,脱口而出:“《挺进报》?”
江姐点头,制止她高声:“也许要改一个形式,老许会具体告诉你的。”
孙明霞从床上一跃而起:“好,我干……”
江姐愉快地笑了,紧紧握住她的手。
外面远远的嘈杂声渐近,学生们在争吵。江姐很快地站起来,走到窗口,向外望。
──远远地一群学生在喧嚷。(推近)
一个职业学生被抓住了,围着一群人。
──一个女学生在喊:“说,壁报,谁叫你撕的?”
──另一个男学生:“说,是中统还是军统?”
有人把被撕下的壁报重新贴上去。
江姐回过头对孙明霞低声地:“那篇文章念过了没有?最后两句话‘曙光就在前面,我们应当努力’……可是,千万不要暴露……”
孙明霞严肃地:“我记住。”
二人回到床边,江姐忽然从她枕边看到一本杂志,拿起来。
(特写):《群众》。
江姐:“这,哪里来的?”
孙明霞:“甫志高给我的?”
江姐:“甫志高,你认识他?”
孙明霞:“他是我从前的老师。”又偷偷地告诉江姐,“他,最近开了一间书店。”
江姐:“小孙,今后,除指定的人之外,你别和没有工作关系的人来往,懂了吗?”
孙明霞点了点头。(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