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07 11:11
从夏侯始昌受今文《尚书》及《洪范五行传》,说灾异。后事倪宽门人简卿,又从欧阳氏学。其学精熟善说礼服,昭帝时为博士、光禄大夫。昭帝崩,昌邑王嗣立,胜以阴阳灾异说王,言臣下有废立阴谋。辅弼重臣大将军霍光和车骑将军张安世大惊,后果废昌邑王。宣帝即位,太后省政。
胜以《尚书》授太后,迁长信少府,赐爵关内侯,以与谋废立,定策安宗庙,益千户。以虽死不悔的决心,上疏言武帝的失误及不应在武帝巡狩过的郡国立庙,上怒,以“非议诏书;毁先帝,不道”之罪下狱,丞相长史黄霸也以不举劾罪。同时下狱。在狱中黄霸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向胜请教经学,胜“讲论不怠”。
本始四年(前70)大赦,胜及霸获释,胜为谏大夫给事中。胜为人质朴守正、简易无威仪,“上亦以是亲信之”。复为长信少府,迁太子太傅。受诏撰《尚书》《论语说》。胜讲授,常谓诸生曰:“士病不明经术,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拾地芥耳。学经不明,不如为耕。”其弟子多有成就,胜之《尚书》被称为“大夏侯学”,以别于夏侯建的“小夏侯学”,年九十卒官,赐冢莹,葬平陵。太后赐钱二百万,素服五日,以报师傅之恩。儒者以为荣(《汉书·眭两夏侯京翼李传》)。据《汉书·艺文志》载《大小夏候章句》各二十九卷,《大小夏侯解故》二十九篇、《鲁夏侯说》二十一篇,均已佚。清陈乔枞辑有《尚书欧阳夏侯遗说考》。收入《皇清经解续编》。
其先人夏侯始昌特别注重夏侯家族优秀子弟的教育,设学馆供族中子弟教研。夏侯胜从小生长在良好的环境中,为其成才打下良好的基础。夏侯胜官至长信少府、太子太傅。
夏侯胜是西汉武帝时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汉武帝时均立为博士。他的做人准则是:为国要忠,为民要仁,为事要义。上不奉下不欺。崇尚正派刚直,厌恶邪道歪理。
夏侯胜为政时以真言议政著称,治学时注重创新发展。他结合当时社会需要聚生讲学,建学馆,广延学子,百里之遥慕名而至,成为汉朝时期的一代名师,连皇太后也常听其讲学。
夏侯胜从小就跟其父夏侯始昌学习《尚书》及四书五经,也涉学洪范阴阳五行之说。后来又师从欧阳生学习,学问日渐精深,“孰所问,非一师也。”当时社会上形成了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两大流派。今文经学派强调学以致用,积极进取人世,关心国事民瘼,把今文经学作为治世教材,也偏重于探索经书中的微言大义。
夏侯胜潜心研读,逐步升华出自己的文学特点,创立了今文尚书,称“大夏侯学”。夏侯建继承父学,创立了“小夏侯学”。使文为今用,推动了文学的发展。继战国百家争鸣之后,再次掀起治学资政文学运动。二人成为“今尚文学”的开拓者,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巨匠。
汉昭帝驾崩后,昌邑王刘贺继承大统,擢升夏侯胜为博士、光禄大夫。但因刘贺即位后极度荒淫,引起朝野不满,顾命大臣霍光渐渐产生废立之意。夏侯胜从儒家礼法立场出发,决意向刘贺进谏,以尽臣职。一天,刘贺外出游乐,夏侯胜挡在刘贺的车前冒死进谏说:“天久旱不雨,以谋可乘之机也。一旦有人作乱,皇上怎么办?”刘贺以为是妖言惑众,十分恼怒,喝令武士将夏侯胜五花大绑,投入北军狱中。而霍光和张安世大惊,退而叹说:“人已知图谋,定告之于皇上,朝廷必有惊觉,举事必遭不测”。为防不测,果断采取行动,上奏疏于太后,请下旨废昌邑王,尊立戾太子刘据之孙刘病已为皇帝,是为汉宣帝。
汉朝皇帝都非常重视经术,重用经术之士。夏侯胜被升为长信少府,朝廷每次有大事,皇上必招他直言,并对夏侯胜说:尔“通正言,无讳前事,乃天赐卿于朕。今后尔言者无罪,知无不言。”夏侯胜的美德得到弘扬。
夏侯胜于九十岁辞世时,皇太后为其穿素服五日。汉宣帝赐给夏侯胜葬于汉昭帝的平陵。
夏侯胜为人刚直,从不为权势折腰。为国家他不仅敢于直言帝王功过,而且还是洞察奸谋的高手。据《资治通鉴》等史书记载:汉宣帝初即位,欲褒扬后来的汉武帝刘彻,意为显示皇家父慈子孝,同时也为自己扬名。诏告丞相、御史、诸侯等文武百官,商议建造武帝庙事宜。当时众官齐口称赞,还有的美言至甚。而夏侯胜听了甚感不妥,他说:“汉武帝虽然有抵御四方强敌,扩大疆土之功,但在战争中滥杀俘虏及庶民。以致浪费了大量钱财,过度铺张,白白消耗了大量财力,使百姓流离失所,逃亡在外的流民没有安顿下来,不应该给武帝立庙塑像。”话音未落,众官向夏侯胜发难:“这是天子诏书啊,做臣子当唯皇上是听,忠于君王,你诽谤先皇,罪在不赦。”夏侯胜面对这群弄臣,说:“诏书不可用也。人臣之谊,宜直言正论,非敬阶。意顺应,议已出口,虽死不悔。且不闻,君为天,民为地,地以承天,天才以覆地。如地立翻覆,天何以覆地。食君禄应为君远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夏侯胜又说:如“果做臣子的看到君主有失而不直言,以小错铸大过,使庶民心散,让社稷危卵,何以作? ”但丞相、御史大夫广明力劾奏夏侯胜非议诏书,诋毁先帝之罪。
尽管左丞相长史黄霸阿支持夏侯胜,不同意劾奏。但在强权政治的氛围里,汉宣帝因自己的主张被臣下贬阻,终将夏侯胜下狱。之后,黄霸主持今经政学,努力推荐夏侯胜出狱讲学,夏侯胜以犯了死罪拒之。本始四年(前70年),关东四十九郡同日地震,或夹杂山崩,城墙房屋倒塌,死六千多人。宣帝惧怕,大赦天下。夏侯胜出狱后被任命为谏大夫。黄霸阿荐夏侯胜有功,擢升为扬州刺史。
夏侯胜擅长讲《尚书》及《洪范五行传》,不满昌邑王的荒嬉,劝其注意臣下有谋乱之心。霍光等人正欲废黜昌邑王,当时吓了一跳,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走漏了风声?连忙召夏侯胜来问话,夏侯胜答曰:“在《洪范传》曰‘皇之不极,厥罚常阴,时则下人有伐上者’,恶察察言,故云臣下有谋。”听了他的解释后,霍光“以此益重经术士”。
其实《洪范传》和现实政治没有直接的逻辑联系。所谓“下人伐上”,是“时则”有,不是必然有。《洪范传》哪里有那么神?夏侯胜多半是洞察了朝政先机,然后用经学的语言表达了出来。皇帝确实是不理朝政,上天也确实是久阴不雨,经书上也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作为臣子及时作出预警是堂堂正正,无懈可击。不过,夏侯胜一生中的最高潮还在后头。宣帝即位后,下诏称“武帝功德茂盛,不能尽宣,欲为其立庙乐,请群臣共议”。夏侯胜真的是不怕死啊,霍光出于爱才之心,把他算作是拥立新君的功臣,其实他是有倾向昌邑王的嫌疑的,这种人是为新君所忌惮的,而他似乎也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没想到,他站出来立排众议,指斥汉武帝:“武虽有攘四夷广土斥境之功,然多杀士众,竭民财力,奢泰亡度,天下虚耗,百姓流离,物故者半。蝗虫大起,赤地数千里,或人民相食,畜积未复。亡德泽于民,不宜为立庙乐。”公卿咸曰:“此诏书也。”言下之意,此事帝意已决,不容臣子非议。夏侯胜答道:“诏书不可用也。人臣之谊,宜直言正论,非苟阿意顺指。议已出口,虽死不悔。”夏侯胜当即下狱,丞相长史黄霸因为纵容夏侯胜的罪名,也同时下狱。在狱中夏侯胜还向黄霸传授经学,两人乐此不疲,可见其讲学之热忱。后来因为关东四十九郡同日地震,两人得到了大赦,出来继续为官。《汉书》上称夏侯胜“质朴守正,简易亡威仪”,“见时谓上为君,误相字于前”——当着宣帝的面,直呼其名。不过宣帝也很贤明,不以为忤,以后再有廷议,让他畅所欲言(“先生通正言,无惩前事”)。以上种种,可见想见这位经学大师的为人。
汉朝人夏侯胜精通《尚书》,被征为博士、光禄大夫。汉宣帝本始二年,汉宣帝下诏书,褒扬汉武帝,要求群臣为汉武帝制“庙乐”。夏侯胜说:“汉武帝虽然有开疆扩土之功,但好杀多费,使天下虚耗,百姓流离,国家的元气还没有恢复,对老百姓有什么功德?不应该给他制定庙号。”夏侯胜以“大逆不道”罪被弹劾下狱,丞相长史黄霸以“知而不奏”罪也被弹劾下狱,等待处死。在狱中,黄霸请求夏侯胜讲授《尚书》,夏侯胜说:“我们都要死了,还讲什么呀?”黄霸说:“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夏侯胜就给他讲授。到了第二年冬天,关东四十九郡,死了六千多人。汉宣帝宣布大赦,夏侯胜和黄霸获释,后来夏侯胜作了太子太傅,黄霸当了丞相。(出自《汉书》)
西汉本始二年(公元前七二年)五月,即位不足两年的汉宣帝下了一道全面颂扬他的曾祖父汉武帝的诏书,要求丞相、御史与列侯(世袭的侯袭,一般为功臣或外戚及嫡系后裔)、二千石(年俸二千石的高级官员)、博士讨论武帝的“尊号”和“庙乐”:孝武皇帝躬仁谊,厉威武,北征匈奴,单于远遁,甫平氏羌、昆明、瓯骆两越,东平、貉、朝鲜,廓地斥境,立郡县,百蛮率服,款塞自至,珍宝陈于宗庙;协音律,造乐歌,荐上帝,封太山,立明堂,改正朔、易服色;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绝,褒周之后;备天地之礼,广道术之路。上天报况,符瑞并应,宝鼎出,白磷获,海效钜鱼,神人并见,山称万岁。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朕其悼焉。
(孝武皇帝亲身实践仁义,加强军事威力,北征匈奴,使它的首领单于逃往远方,甫平氏羌、昆明、甄骆、甫越、东越,东平蔑、貉、朝鲜,开疆拓土,建立新的郡县,众多的蛮族纷纷降服,自己来到边塞请求归顺,缴获和贡献的珍宝陈列在宗庙之中。他统一音律,指导创作了乐曲歌曲,祭祀上帝,到泰山封禅,建立祭礼天帝的明堂,改变了历法年号,更新了衣冠服饰。继承了圣人的遗产,尊重贤能,封赏功臣,让已断绝的圣贤后代得到续封,表彰了周朝的后裔。崇把天地的礼仪都已齐备,扩大了继承传统和研究学术的途径。他的功绩得到上天的报答,各种吉祥的征兆纷纷涌现,宝鼎出土,白麟被捕获,大海奉献了巨鱼,神仙到处显现,高山欢呼万岁。他的功德无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可是他的庙中还没有与他的功绩相称的音乐,使肤感到非常伤心和不安。)
会集在朝廷的群臣自然理解这道诏书的伟大政治意义,立即表示衷心拥护,纷纷论证诏书的必要性和及时性,提出崇尊先帝的称号和方案。唯有长信少府(皇太后师傅)夏侯胜发表了惊人的反对意见:武帝虽有攘四夷广土斥境之功,然多杀士众,竭民财用,奢泰亡度,天下虚耗,百姓流离,物故者半。蝗虫四起,赤地数千里,或人民相食,畜积未复,亡德泽于民,不宜为立庙乐。(武帝虽然有驱逐四夷开疆拓土的功绩,但造成大批士兵和民众死士,弄得民穷财尽,生活奢侈,挥霍无度,以至国家财力耗尽,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半数人口死士。到处发生蝗灾,赤地数千里,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还没有恢复元气。武帝对百姓没有什么功德恩泽,不应该给他制定庙乐。)
这自然引起群臣一片哗然,尽管他们举不出反驳夏侯胜的理由,却一致反对:“这可是诏书!”“难道你敢反对诏书?”也有好心人劝他不要冒违抗最高指示和否定伟大先帝的风险,可夏侯胜不为所动:“这道诏书不应该执行。当臣子的职责,必须坚持真理,直言无讳,而不是为了讨好皇帝而顺从他的旨意。我的话己出口,绝不收回,就是死了也不后悔。”为了坚决维护皇帝的权威,不折不扣地落实诏书,丞相蔡义和御史大夫田广明带头声讨夏侯胜“非议招书,毁先帝 ”的罪行,定性为“大逆不道”;又揭发丞相长史(丞相府秘书长)黄霸事先知道夏侯胜的观点而没有举报,犯有包庇怂恿之罪;两人都被捕入狱,判处死刑。
经历了这场风波,大臣们以更大的积极性落实诏书,很快拟定方案:尊武帝的庙号为世宗庙,在庙中演奏《盛德》、《文始》、《五行》舞曲,全国臣民永远供奉,世世代代铭记他的伟大功绩。武帝生前巡行过的四十九个郡国(约占全国郡国的一半)都建立世宗庙、像高祖(刘邦)庙和太宗(文帝刘恒)庙一样。在宣帝前的西汉六位皇帝中,武帝是第三位享有特殊地位的皇帝。宣帝立即批准,下令在全国实行。为庆祝这一重大决定,特地给全国成年男子普遍增加一级爵位,并赏赐酒肉,让百姓痛饮一次,以示普天同庆。不过汉宣帝并没有按惯例将夏侯胜和黄霸按“大逆不道”罪处死并“夷三族”,而是长期关押,夏侯胜与黄霸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夏侯胜是经学名家,黄霸要求在狱中接受传授,夏侯胜推辞,说我们都是死刑犯,黄霸却引用孔子的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夏侯胜深受感动,就一直给他讲授。
两年后,关东四十九个郡同时发生地震,造成山崩地裂,城墙房屋倒塌,死了六千多人。宣帝在赈灾的同时宣布大赦,夏侯胜与黄霸获释,分别被任命为谏大大给事中(皇帝亲近谏官、内廷秘书)和扬州刺史(扬州大区的监察官)。这就透露出了汉宣帝的微妙态度,也说明了武帝庙乐之议的背景并不是那么简单。武帝是宣帝的曾祖父,但宣帝的祖父母、父母都死于武帝之手,宣帝自己也差一点被杀于襁褓之中。宣帝的祖父刘据是武帝的长子。武帝虽然少年即位,后妃众多,但直到二十九岁时卫夫人才生下刘据,所以喜出望外,卫夫人立即被立为皇后,刘据七岁就被立为皇太子。刘据十六岁时纳史良娣,不久即生下皇太孙刘进(史皇孙),到征和二年(前九一年)史皇孙的王夫人生下宣帝,称为皇曾孙。六十六岁的武帝已经四代同堂,在西汉诸帝中实属异数,就是在历代帝王中也不多见。
可是就在宣帝生下的几个月,一场震惊朝野的事变发生了。由于宠臣江充的挑拨离间,多病又多疑的武帝竟相信他骗造的离奇谣言――从朝廷到后宫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巫蛊”阴谋集团,企图通过巫术咒诅来谋害他。在使武帝杀了巫梢公孙贺父子、两位公主、卫皇后的外甥后,江充把清查的范围扩大到宫中,据说在太子宫中掘到了用于咒诅的桐木人。当时武帝正在离长安数百里的甘泉宫避暑养病,连皇后也无法与他联系,太子惊慌失措,深恐无法向武帝辩白,决定先发制人,假传武帝旨意捕杀江充一伙。太子以镇压江充谋反的名义发兵,与丞相刘屈氂拥鞫?的军队交战,兵败后逃出长安,卫皇后自杀。太子在湖县被围捕时自杀,史良娣、史皇孙和太子的其他子女全部被杀,只留下宣帝这个婴儿,也被关在监狱。武帝临死前不久,看风水的人对他说,长安的监狱中有天子气,武帝派使者去各监狱将犯人不分轻重全部杀净。使者在半夜到达,负责此案的邴吉紧闭大门,不让他进入,才使宣帝保全性命。
以后宣帝一直流落民间,十八岁时才被大将军霍光立为皇帝。尽管这位从未见过面的曾祖父实际上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却是宣帝的皇位和权力的来源。武帝六个儿子中,除长子(太子)据、昭帝、齐王闳、燕王旦、昌邑王髆已死外,还有广陵王胥在世。昭帝死时,群臣一度主张立广陵王,被霍光以他行为“失道”而否决,立了武帝孙子辈的昌邑王贺(刘髆之子)。昌邑王被废时,武帝的孙辈、曾孙辈的人还不少,如果将挑选的范围扩大到武帝一系之外,刘氏宗室中称得上合适的人选就更多,并无非立宣帝不可的理由。至于说到“贤”,一直生活在民间的宣帝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即使在后世为他修的本纪中,也只能举出曾经学过《诗经》,“高材好学”这一条,却不得不承认他“亦喜游侠,斗鸡走马”,并曾在莲勺县受人困辱,看来至少有些市井小流氓习气。所以他的仅有优势是武帝的嫡长曾孙,一切都离不开武帝影响力的存在,如果否定了武帝,他自己的合法性也就荡然无存了。所以宣帝不仅不能批评武帝、还要大力颂扬他的功绩,给予最大的尊崇,维持他的绝对权威。
宣帝即位后,照例要追尊自己的父祖。但当他让有关部门确定“故皇太子”的谥号时,得到的结果仍是一个“戾”字。“戾太子”的意思就是“蒙受冤屈的太子”。这是由于汉武帝生前虽然已经知道太子的无辜,却从来没有给他作过平反,大臣们不敢贸然改变,宣帝也只能接受先帝留下的冤案,因为他要维持武帝这面旗帜,就不能另立是非标准,尽管事关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对宣帝另一项重要的制约因素是大将军霍光。武帝临终时,与霍光同时奉遗诏辅佐少主的大臣还有金日䃅、上官桀和桑弘羊,但金日䃅不久就去世,上官桀和桑弘羊都因谋反罪被杀,霍光成为仅有的顾命大臣。昭帝死后立昌邑王刘贺,不久废昌邑王,再立宣帝,最后决定权都操于霍光之手。到宣帝继位,霍光执掌大权已长达十五年。在这样一位权倾朝野,实际据有最高权力,甚至可以对皇帝生杀予夺的“大将军”的庇护下,从平民直接登上帝位、毫无政治资本和人事基础的宣帝的处境和心态是可想而知的。
宣帝即位之初,要去拜遏高祖庙,站在他车上作为护卫的就是霍光,宣帝内心既紧张又害怕,“若有芒刺在背”。宣帝此前已娶许广汉之女,并生了一个儿子(元帝),但霍光想将小女儿嫁给他,大臣们已经开始造立皇后的舆论。宣帝不敢公开对抗,就下了一道诏书寻找他原来用过的一把剑。大臣们明白他的真意,建议立许氏为皇后。许广汉照例应被封为侯,霍光借口他是受过宫刑的人、不宜当侯国之主,拖了一年多才封他为昌成君。待许后再次分娩时。霍光的太太指使女医将她毒死,霍光的女儿还是当了皇后。宣帝即位后,霍光曾表示要交回执政权,宣帝当然不敢接受,经过一番谦让,还是下令凡事先禀告霍光,然后再上奏。霍光每次朝见时、宣帝都战战兢兢,谦卑到了极点。宣帝自然不会忘记昌邑王的下场,自己是否“贤”实际都是由霍光说了算,而霍光无法否定的就是武帝嫡长曾孙的身分,而霍光的权力也是由武帝临终所授,所以武帝这面旗帜举得越高,自己的地位就越安全。其实在武帝晚年时,臣民的不满已相当严重。武帝不得不下诏罪己,以缓和矛盾。在昭帝始元六年(前八一年)举行的盐铁会议上,由全国各地推举出来的六十多位贤良、文学历数民间疾苦,与御史大夫桑弘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贤良、文学对武带的盐铁官营、赋税徭役、对匈奴用兵、开疆拓土等政策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且不说他们大量骂秦始皇的话实际都是指汉武帝、就是直接指责汉武帝的话也非常尖锐。贤良和文学如此大胆,当然得到了执政的大将军霍光的默许或支持。这倒不是霍光有意背叛武帝,实在是国家急需休养生息,已经到了非改变武帝的政策不可的地步了。来自民间、接近下层的宣帝,不会不知道武帝留下的恶果,所以他重新称颂武帝,上尊号,定庙乐,只是一种不得已的倒退。
夏侯胜虽然激烈地批评武帝,但也没有否定他“攘四夷扩土斥境”的功绩,不过他所列举的武帝的罪过也是铁的事实,以至满朝承奉诏书的大臣也无能为武帝辩护。他列出的事实中“多杀士众,竭民财用,奢泰亡度”,还可以说是一般性的问题,再说哪一个皇帝不杀人,不奢侈?“蝗虫四起,赤地数千里,或人民相食”,可以解释是“连续自然灾害”所造成的;但最难推卸责任的却是“物故者半”。一个社会如果死了一半人,统治者还有什么英明伟大可言?夏侯胜讲的究竟是否事实,二千多年来没有人认真作过考证,当代也有人不以为然。我在撰写《西汉人口地理》时作了一番研究,发现汉武帝时的人口损失虽然远没有达到一半,但已经极其严重。武帝在位的五十四年间,人口能保持正常增长(约每年千分之七)的只有七年,低于正常增长的二十一年,而人口减少或毫无增长的有二十六年。而且,造成人口大量死亡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武帝发动的一系列战争中,当然有一部分是必要的,不得已的,例如反击匈奴的入侵,进而主动出击,消灭匈奴的有生力量;但一部分是毫无必要,完全可以避免,甚至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例如对远在中亚的大宛的用兵,就是出于掠夺当地的名马、并趁机让宠妃李夫人的兄弟李广利立功封侯的目的。但不管哪一类战争,都会造成人口大量损耗,更何况规模过大、过于频繁战争的影响不仅是人口的直接伤亡,还使用于农业生产的人力和畜力大量减少。当时的战场大多在遥远的边疆,甚至远达中亚的费尔干纳盆地,需要的粮食和物资却要从太行山以东地区运去,有时运输人员或牲畜队伤亡消耗了绝大多数,运到目的地的粮食只有数十分之一。战争征用的牲口往往数以十万计,结果损失殆尽,如元狩四年(前一一九年)卫青、霍去病征匈奴。随同出塞的马有十四万队但返回的不到三万匹;又如太初三年(前一○二年)李广利出兵西域时,出动的人员有数十万,牛十万头马三万匹,其他大牲口数万头,次年能回到玉门关的只有万余人和千余匹马。
四年(辛亥,公元前70年)春季,三月乙卯(十一日),立霍光的女儿霍成君为皇后,大赦天下。当初,许皇后出身微贱,登上皇后宝座的时间不长,其侍从、车马、服饰等都非常节俭。及至霍成君立为皇后,车驾、侍从等日益盛大,对官属的赏赐以千万计,与许皇后时有天壤之别。夏季,四月壬寅(二十九日),四十九个郡、国同一天发生地震,有的地方发生山崩,毁坏城郭、房屋,死亡六千余人,北海、琅邪两郡的太祖、太宗庙也被震坏。汉宣帝下诏,命丞相、御史与列侯、中二千石官员等,向精通经书的学者广泛征询应付灾异事变的办法,不要有所避讳。又命三辅、太常、内郡国各举荐贤良、方正之士各一人。大赦天下。汉宣帝身穿素服,避开正殿五天,释放夏侯胜、黄霸,任命夏侯胜为谏大夫、给事中,黄霸为扬州刺史。
夏侯胜为人正直质朴,平易近人,没有威仪,有时竟称皇帝为“君”,或在皇帝面前直呼别人的表字,而汉宣帝却也因此而亲信他。有一次,夏侯胜晋见汉宣帝,出宫后将汉宣帝讲的话说给别人,汉宣帝知道后责备夏侯胜,夏侯胜说:“陛下的话说得好,所以我才转告别人。昔日帝尧的话天下传扬,被人背诵。我认为陛下的话值得传扬,所以才传扬。”每当朝廷商议国家大事,汉宣帝知道夏侯胜一向直率,便对他说:“先生发表高论时,不要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不久,夏侯胜重新担任长信少府,后调任太子太傅。夏侯胜九十岁时去世,太后特赐奠仪二百万钱,并为夏侯胜之死穿了五天素服,以报答师恩。儒生们都引以为荣。
五月,有凤凰聚集在北海郡的安丘县、淳于县。广川王刘去被指控杀死自己的老师和姬妾十余人,或将熔化的铅汁、锡汁灌入口中,或被肢解,再掺上毒药烹煮,使之糜烂。汉宣帝废去刘去王爵,将其放逐到上庸,导致刘去自杀。
儿子:夏侯兼,左曹太中大夫;
孙子:夏侯尧,长信少府、大司农、大鸿胪;
曾孙:夏侯蕃,郡守;
侄子:夏侯赏、夏侯建;
夏侯胜:(生卒年待考),字长公,著名西汉朝学者,今文尚书学“大夏侯学”的开创者。夏侯胜少孤,勤奋好学。曾从夏侯始昌受《尚书》学专家儿宽的弟子简卿问学。史载其“为学精孰,所问非一师也。”(《汉书·夏侯胜传》)又通灾异之学,以阴阳灾异推论时政之得失。善说礼服。
宣帝时,立为博士,创今文《尚书》“大夏侯学”,曾官光禄大夫、长信少府、太子太傅等职。为人质朴守正,简易而无威仪。宣扬儒家经学,经常说:“士病不明经术。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经学不明,不如归耕。”(《汉书·夏侯胜传》)。夏侯胜有《尚书大小夏侯章句》二十九卷、《大小夏侯解故》二十九篇,均佚。清陈乔枞有《尚书欧阳夏侯遗说考》,收在《皇清经解续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