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10 00:40
《大风歌》是张贤亮于1957年7月发表的,在当时被认为是一篇怀疑和诅咒社会主义社会,充满了敌意的作品。1957年张贤亮在“反右运动”中因发表诗歌《大风歌》被划为“右派分子”,押送农场“劳动改造”长达22年。
张贤亮
一
————献给在创造物质和文化的人—————
我来了!
我来了!
我来了!
我是从被开垦的原野的尽头来的
我是从那些高耸着的巨大的鼓风炉里来的
我是从无数个深藏在地下的矿穴中来的
我是从西北高原的油田那边来的
啊!我来了!
我是被六万万人向前飞奔所带起来的呀!
我来了!
那无边的林海被我激起一片狂涛
那平静的山川被我掀得地动山摇
看呀!那些枯枝烂叶在我面前仓皇逃退
那些陈旧的楼阁被我吹得摇摇欲坠
我把贫穷象老树似的拔起
我把阴暗象流云似的吹起
我正以我所夹带的沙石黄土
把一切腐朽的东西埋进坟墓
我把昏睡的动物吹醒
我把呆滞的东西吹动
啊!这衰老的大地本是一片枯黄却被我吹得到处碧绿、生机洋洋
看!那大洋汹涌的波涛也在我鼓动下
狂舞而去
拍打着所有的海岸
告知全人类我来到的消息
啊!把一切能打开的都打开吧!
把一切能敞开的都敞开!
出来呀!出来呀!出来!
把你们的面迎着我
把你们的两臂向我张开
即使我是这样猛烈也无妨
我就是要在你们的生活中激起巨浪
我创造的洪流将席卷一切而去
啊!我要破坏一切而又使一切新生呀
我向一切呼唤、我向神明挑战
我永无止境、我永不消停
我是无敌的、我是所向披靡的、我是一切!
我是六万万人民呀!
啊!我是新时代的大风
听!我呼呼的声音里有金属的锵锵
听!我宣布
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二
————我在大风中————
啊!大风呀!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你象千军万马冲下山冈
你象一亿道闪电同时放光
那个人的烦恼、那个人的忧愁、那个人的厉害与自私
在你激烈的气流吹击下
都如烟、如云、如雾似的消失
我把我全身脱得精光
我这样才被你吹得舒畅
啊!大风呀!
我把七窍都向你大大的张开
你不把你的威力一直灌注道我的脏腑
我的心决不会有一点满足
你带的那雷、那雨、那电
都要在我的胸中飞迸
击毁了我而促起我的新生
这样,我这瘦小的身体将能有大河的容量
你带来的那热、那力、那光,将充满了我的胸膛
严烈的大风呀!
吹吧!
我要满心充着爱、我要热情的旋律叩击着我的胸怀
我知道
谁不满怀着热情、谁不满怀着爱
谁就不配进入
你带来的这个时代
啊!怒吼着的大风呀!
吹吧!
我把我的两臂向你张着
我把我的胸膛向你敞开
你那雄浑的力的波涛
将吹举我到世界的上空飘摇
我要从墨翟那里看到列宁
要一直从《诗经》看到《战争与和平》
你将吹动我如云似的随你去遨游
使我更清楚地去看生活、看地球
啊!大风呀!
你那威严的声音已唤起我的智慧
我知道
谁没有知识、谁不会生活
谁没有广阔的眼界
谁就不配进入
你带来的这个时代
大风啊!吹吧!
只凭思想中的一点火星决不能生活
我要让你把我吹得满身烈火
我的肺已吸满了你强烈而甘芳的气息
我的血液已感染了你的威力
我要为你能吹到遍地
任那戈壁滩上的烈日将我折磨
忍受深山莽林里的饥渴
不怕皮破骨损、不怕满身伤痕
啊!大风呀!
即使我为你牺牲又怎样?!
你已化成了我、我已化成了你
如果我不去创造、不去受苦
如果我不勇敢、不坚毅
如果我不在那庸俗的、世故的、官僚的圈子里做个叛徒
啊!我又能有哪点象你
大风呀!
我要你浩荡的气流里做最前的一股
在一切可怕的地方我最先接触
怒吼吧!
吹吧!
吹到遍地吧!
大风呀!
让你那滚滚滔滔的雷似的声响
让你那澎湃着的浪与浪冲击的音调
让你那强有力的和声去宣布
新的时代来临了!
需要新的生活方式!
需要新的战斗姿态!
(写于一九五七年七月)
我于20世纪50年代在中国西北诗坛已崭露头角。《大风歌》发表于1957年7月,正值开展“反右运动”。甫一发表,9月1日《人民日报》即发表批判《大风歌》的文章。随着,全国各地特别是西北地区报刊上即对我展开铺天盖地的批判。我就因为这首诗被打成“右派分子”,在“运动”后期处理“右派分子”阶段的1958年5月将我押送农场“劳动教养”,从此在底层过了长达22年的劳动改造生活。现在(2010年1)正值5月,回想当年,不胜感慨,那时我21岁,现在(2010年2)已70有4,中国和我个人都起翻天覆地的变化,使我觉得恍如隔世,过去的一切宛如梦幻。今天(2010年5月23日3)我特地找出当年的诗及批判文章以证实那不是梦,确实是一段我们曾经经历的历史事实。那时我多么热情啊!而今已垂垂老矣!——摘自张贤亮腾讯博客
(1、2、3为编辑本词条的编写者者注)
(发表于1957年9月1日《人民日报》)
斥“大风歌”
公刘
发表在“延河”七月号上的抒情诗“大风歌”(张贤亮作),是一篇怀疑和诅咒社会主义社会,充满了敌意的作品。八月号的“延河”补行刊登的作者写的后记和给编辑部的信,更加证实了这种判断。
我们先来摘引一些句子。“我把险暗像流云似的吹飞”,“我……把一切腐朽的东西埋进坟墓”,“我把昏睡的动物吹醒”,“我把呆滞的东西吹动”,“这衰老的大地本是一片枯黄,却被我吹得到处碧绿、生气洋洋”,“我创造的洪流将席卷一切而去”,“我要破坏一切而又使一切新生”,“我向一切呼唤、我向神明挑战”,“我是无敌的、我是所向披廉的,我是一切”,“如果我不在那庸俗的、世故的,官僚的圈子里做个叛徒,我又能哪点像你”,“我要在你浩荡的气流里做最前的一股”,“在—切可怕的地方我最先接触”……全诗虽然分作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大风的拟人化,第二部分是“我在大风中”)但,诚如作者自己公然承认的:“你已化成了我、我已化成了你”。我们把这个拟人化了的大风和在大风中的我,都看作是作者本人,不能说是冤枉。
作者写这首诗是有思想准备的。他说他希望他的诗能“激发一些青年朋友的感情”,而这些青年朋友,包括那“成千个被称为是积极分子的人”“而且很大部分是党员、团员”,都正是被作者长期观察过的。他认为:“他们患了思想贫血症,精神麻痹症、信仰软弱症、头脑懒惰症”,因而,必须以狂风或十二级台风来使他们震惊、苏醒。他又进而号召;“我们不能再唱催眠曲了,我们不能再安慰自己了,我们不能再满足现状了!”他反对“满纸充满着那样的'自信乐观’的诗”,他判定那是“传道诗”,那是“用鲜花盖着鲜血”。他以狂妄的语气宣布“有生活经验的人不爱看”这种“传道诗”,但他在另一处又诉说自己“除了课堂教材作业开会外,再不能有旁的生活内容”;显然,他是“不爱看“传道诗”的,但他的生活又何在呢?至此,问题十分清楚,他以及所谓“有生活经验的人”之所以“不爱看”“传道诗”,“有生活经验的人”持的是反人民反社会主义反党的立场!
由于立场不同,这个张贤亮敢于提出什么“新的时代来临了”,并且声言“这个时代带来了一连串否定”!
张贤亮要“否定”什么?—句话,我们人民所肯定的,他都要“否定”!
邪风吹来,竟然还有人为之辩解,说“大风歌”所表现的不过是小资产阶级的狂热与虚无。试问,“大风歌”的作者对我们工作中的错误和缺点,究竟采取了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试问,为张贤亮的“大风歌”辩解,又将导向肯定什么和否定什么?
谁说“诗无达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