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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宫词》是1987年5月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秦兰徵。
按,《昭代从书》丁集、《正觉楼从刻》、《拜经楼从书》、《借月山房汇钞·宫词小纂》、《从书集成初编》、《明季野史汇编》及《虞山从刻》等书均收是集,然或有题作陈■撰者;《香祖笔记》、《日下旧闻》也认为是陈■所作,《四库存目》仍其说。然据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引徐昂发之言,以为《天启宫词》本秦兰徵撰,■攘而有之。今按《启祯宫词》合刻本,其《天启宫词》之前有崇祯癸未冬日秦氏自序,述写作旨意甚详;又《常熟县志》亦云:“兰徵著《三上集》二卷,《天启宫词》一百首。”据之,朱氏谓《宫词》为兰徵所作当非虚语。陈■,字次杜,亦常熟人。
现存的明宫词从数量到内容都是异常丰富的。在有明一代近三百年间,宫庭中大量传闻轶事,给诗人们提供了极好的素材。他们或出于耳闻目睹,或出于采摭■寻,吟哦以记之,给我们留下了不少具有珍贵史料价值的作品。其所以称得上珍贵,一是由于在这些作品中,看不到官书的那种呆板面孔,宫词叙事是生动而且真实的。正如朱权宫词序中所谓:“出于帝王、宫女之口吻,务在亲睹其事,则叙事得其真矣。”二是由于其所记多诸史所不记。如秦兰徵《天启宫词》序中所谓:“顾左右史漫云:细碎不堪置喙;稗官家复曰:忌讳不敢濡毫。”既不因细琐而弃置,又不因忌讳而掩饰,这也正是宫词叙事的妙处。由此看来,明宫词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可补诸史小说之缺”(蒋之翘《天启宫词》序)的史诗。
《天启宫词》为诗集,明末秦兰徵撰,或曰秦徵兰撰,又有曰陈■撰者。秦兰徵,字楚芳,又字元芳,常熟(今属江苏)人。弱冠补明诸生。楚芳廖落一生,唯好吟咏,著作尚存有《崇祯宫词》、《三上集》等。
天启宫词描绘的画面
《天启宫词》给我们提供了描绘天启年间宫廷秘史的一幅绝妙的图画。是集成于崇祯十六年(癸未)(公元1643年)之冬,有较高的史料价值。朱彝尊《静志居诗话》评其宫词说道:“德陵(天启)实录,为黑头爰立者(冯铨)后攫。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七年(公元1627年),遂尔遗佚。秦秀才宫词,捃摭禁庭琐语,颇称详核。”明熹宗实录成书于崇祯末,与秦兰徵宫词同时,而清军入关后,于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诏修明史,冯铨任总裁官。冯于天启时为阉党,共事魏忠贤之丑行备载实录,遂窃毁天启四年之卷,天启七年亦缺失。顺治八年曾下诏搜访,终无所知,天启宫词的史料价值因此而更大了。
宫词的大致内容
其中有的宫词是记述帝后嫔妃们行事起居、荒怠奢靡的。如明熹宗朱由校生性好猫,猫儿房所饲,十五成群,牡者人称某小厮,牝者称某丫头。或加职衔,则称某老爷,比中官例关赏。作者有感到此而写道:“红?无尘白昼长,丫头日日侍君王。御厨余沥分沾惯,不羡人间■■香。”又如,熹宗自幼喜欢干点木匠活,当了皇帝之后,仍然保持这一习惯,并且乐此不疲。他常常亲手做点什么漆器、砚床、梳妆匣子之类的,做成之后还饰以五彩。其工巧精致,往往出人意料,连一些专门干这行活的老师傅也自叹弗如。当熹宗斩削得意之时,往往有急切奏章需要裁决定夺,他就命识字女官在旁朗诵,刚诵完,他便对太监王体乾之流说:“我都知道了,你们用心去办吧。”于是,那些太监们便根据自己的爱憎,恣意批红施行。熹宗这种荒唐的作法也引起了作者深深的慨叹:“盘盂珠翠未休工,何处封章渎圣聪?六局印官承应惯,略宜数语付批红。”又记,宫中夜宴时,于筵前悬银铃,宫女蒙头而行,触铃即以铃赐之,“再系再触,终夜不倦。”他们早已将国难民忧抛在九霄云外。
宫词关于客魏阉党专权
《宫词》中吟咏得最多的还是客魏阉党专权之事。其中有些佚事遗闻十分污秽,如魏忠贤和他的菜户客氏之间的故事,便是其中之一。熹宗的乳母客氏,本来与兵仗局掌印太监王国臣有对食关系。所谓对食,就是宫中有些有权有热闹的太监虽然没有性功能,却要在宫中找个女人共同生活,如同民间的夫妇一样,这个女人也就被称为与某某太监“对食”。魏忠贤进宫后与王国臣结为盟兄弟,然其为人十分狡猾,他见王国臣服侍天启很忙,便常常趁其不在时偷偷与客氏私通以分其爱。辛酉(天启元年)夏天的一天半夜,魏忠贤又去乾清宫西面的暖阁上与客氏幽会,恰好被王国臣撞见,于是两人发生争吵。熹宗被吵声惊醒,便下来查看。王国臣、魏忠臣及客氏见皇上驾到,连忙跪倒听候处分。天启笑着问客氏道:“客奶您虔心要听着谁,我替你断。”
客氏因念忠贤勇猛,便微露厌恶国臣之。次日,忠贤就发出矫诏勒令国臣生病,后又把他缢杀了,于是忠贤始得以安然与客氏对食。不久二人购置住宅,相去仅数步之遥,春日里二人游西苑时沥酒私誓:“他年我们告老归休,便同居偕老于此。”作者把这样一件事也写出了宫词里:“梦断君王下玉楼,新恩从此更绸缪。闲来私誓桃花岸,席市仙居共白头。”又如,魏忠贤凭借与客氏的关系爬上了司礼秉笔太监的高位,不久又提督东厂,权倾朝野,显赫一时,许多人都巴结奉承他。其生日为正月三十,每年元旦过后,十二监四司八局等二十四衙门便开始为其祝寿。那些祝寿的人都着绯袍玉带,天刚亮就来到乾清宫。当拜贺时,“老爷”、“千岁”、“千千岁”之声殷訇若雷,上彻御座。其形势之盛,真是难以形容。作者在宫词时也对此有所记载:“奉觞春昼锦如云,白玉栏西曙色分。二十四衙齐跪拜,一声千岁满宫闻。”
又如,魏忠贤蓄养名马以千计,都是边将满桂、杜文焕等人送给他的。他间或选择其中尤为优良者进献给皇上。皇上赐给这些马以“赤霞骢”、“流云”、“飞玄光”等名。皇上又赐给一个内臣(骑马者)以抹布刀儿。抹布,就是黄绫大带。黄绫大带而名之以“抹布”,可见其奢侈。作者咏此事曰:“骏马呈来自九边,玉鞭金勒锦连锦。飞玄光独承恩宠,抹布刀儿赐御前。”此外,客魏迫害皇后、嫔妃,崔呈秀献呈三录,魏广微与魏忠贤内外勾结迫害东林党人,魏忠贤到溕郡娘娘庙进香,冯铨路献珍珠幅幢而得官等等遗闻铁事,也都写进了宫词,成为对魏忠贤等奸党的绝妙讥刺。
此书在清乾隆时被禁,以后也未解禁,主要是因为有的宫词在写宫闱之事时涉及到与清朝统治者祖先有关的事件,触犯了清朝统治者的忌讳。如天启六年秋,努尔哈赤率领后金军队再犯锦州宁远城,王永光上疏请移宁元城中红夷大炮置山海关守关。当时熹宗身体不适,听人读疏文后,猛地坐起,说是此炮若移,人心必摇。他拿起笔来打算批红,因为手颤抖不及成字而止。作者在歌咏这件事时说:“虏骑南窥十万余,枢臣抗疏达宏居。君王听到红衣炮,唤卷龙厨草敕书。”这里的“虏骑”指的便是后金人,而作者在自注中解释这首宫词时,则又称努尔哈赤为“奴酋”,这都是触犯清朝统治者忌讳的。那首关于“一把莲”故事的宫词也是如此。
据说当时宫中有一种规定,每天晚上皇上寝宫门闩上之后,内臣便散归内直房歇息,但所脱衣服必须挂在床前架上,并且熏以兰麝,名曰“一把莲”。为的是夜间御前如果有事召唤,顷刻间便能装束停当。这一直是宫中惯例。天启七年七月和正月,后金军队两次兵犯宁远,都是午夜奏闻的。每次熹宗起来后,侍立的只有宫女数人,内臣们却一时迟迟不来。原来是他们并没有遵守“一把莲”的宫规,把衣帽乱扔乱放,结果穿戴不便耽误了时间。熹宗知道后很生气,自此宫中便又恢复了“一把莲”之制。作者写道:“半夜惊传虏寇边,两行红袖御床前。黄金睡鸭香楠架,明日重悬一把莲。”这里称后金人为“虏”,把他们的入侵说成是“寇”,这当然也是清朝统治者所不能容忍的。《天启宫词》一书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而被禁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