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1-29 21:29
天宫雁
星座:摩羯座
身高:172cm
血型:O型
现居:温哥华
曾用笔名:AK、Delphi、杨小羊、杨文天
高中:Richmond Secondary School
大学:Simon Fraser University(西蒙弗雷泽大学)
大学专业:广电传媒和心理学
人生目标:奥斯卡
BLOG和新浪围脖见下方“扩展阅读”。
写学校与都市里发生的故事,有爱情也有成长,都充满温情。先后为《花溪》《ALICE》,台湾《失恋杂志》《新蕾100》等多家杂志撰稿,执著而高产。
以下均摘自《story100》访谈内容:
见解独特,坚持自我.
好恶分明,不喜伪装.
文字很特别,冷静,细致,但总是很犀利,总是击中心底柔软的地方.
只要那块土地对自己没意义,不管在哪生活都会迅速厌倦.
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选择,所需要拥有的并不是完美的判断力,而是面对遗憾的勇气.
—— 《津坂特急》
人也并不是故意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那些令他们缺乏安全感的东西,进而与爱擦身而过.我们只是更爱自己罢了.
—— 《美颜革命》
,一定会遇到好事.
—— 《白猫之行》
原来摩天轮是让人清醒的工具,俯视忙碌拥挤的人群,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那其中之一,明白了这一点,好像任何悲伤和快乐都不足为奇.
—— 《梅岛的明日》
说到最遗憾的事,果然还是人无法得知自己的死期.只有活着的计划,却没有死的准备,怪不得人总缺乏安全感.(他想,自己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计划的活着,终于能够有准备的死说不定也算是幸运的一种.)
—— 《青鸟纪》
每个人都是好演员,只是有些还没被适当的台词激醒.每个人都是好情人,只是大多都没找到真爱就用完一生.
人一旦自信过剩,就回产生急迫的想要施舍善意的冲动.
—— 《前发革命》
(关于如何确定自己的真爱)
请列出你理想中的恋人的十个条件.
再将目标人物对号入座.
确定他没有一条符合,你却还爱他的话,恭喜你.
—— 《恋慕耐受不良》
《xx》-《xx》2014
《英鸟》-《OOO》4《OOOO》- 2014
《安第斯的花-6》-《文艺风象-15.8月号》
《安第斯的花-5》-《文艺风象-15.7月号》
《安第斯的花-4》-《文艺风象-15.6月号》
《安第斯的花-3》-《文艺风象-15.5月号》
《安第斯的花-2》-《文艺风象-15.4月号》
《安第斯的花-1》-《文艺风象-15.3月号》
《共事的荣幸》-《文艺风象-15.2月号》
《尤加利手札-专栏-红色的风景》-《最小说-15.1月号》
单行本《半神血统ISO》- 长江文艺出版社 - 2014.12
《重礼》-《文艺风象-14.12月号》
《寻欢作乐》-《文艺风赏-14.12月号》
《天造之才》-《文艺风赏-14.11月号》
《庸脂俗粉》-《文艺风赏-14.10月号》
《及人之老》-《文艺风赏-14.9月号》
《多礼》-《文艺风赏-14.8月号》
《无人岛》-《文艺风赏-14.7月号》
《樱桃日》-《文艺风赏-14.6月号》
《图书馆战争》-《文艺风赏-14.5月号》
《食爱欲》-《文艺风赏-14.4月号》
《自囚鸟》-《文艺风赏-14.3月号》
《安息日》-《文艺风赏-14.2月号》
《城市的名字》-《文艺风赏-14.1月号》
《半岛烟区》- 《Zui Silence》第一辑《故乡,或者城市》-2014.1
《ISO-8》-《最幻想-14.3月号》
《ISO-7》-《最幻想-14.2月号》
《ISO-6》-《最幻想-14.1月号》
《ISO-5》-《最幻想-13.12月号》
《ISO-4》-《最幻想-13.11月号》
《ISO-3》-《最幻想-13.10月号》
《ISO-2》-《最幻想-13.9月号》
《ISO-1》-《最幻想-13.8月号》
《初恋的方向》-《文艺风象-13.9月号》
《草包包草》-《文艺风象-13.8月号》
TV Drama Script《美妙的春天》Episode 12 - 22,29,33,34
《佩吉小姐的内衣》-《文艺风象-13.5月号》
《多感症》-《最小说-13.5月号》
《人间塔》脚本(摄影 by 达子)-《最小说-13.4月号》
《婆婆》-《文艺风象-13.3月号》
单行本《冬至线(晚安仙度拉)》 - 长江文艺出版社 - 2013.3
单行本《鲸鱼星之夏》 - 长江文艺出版社 - 2013.3
《纸条》-《文艺风象-13.2月号》
《尤加利手札-专栏-战死书》-《最小说-13.2月号》
《寻找消失的红色夏天》-《文艺风象-13.1月号》
《说谎症》-《最小说-13.1月号》
《道顿崛川的卡拉OK》-《最小说-12.12月号》
《赤魃》/《狐嫁》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映刻》第三辑《魑魅魍魉》- 2012.12
单行本《依存免疫变态》- 长江文艺出版社 - 2012.11
《秋而复始》-《文艺风象-12.11月号》
《真水湾》-《最小说-12.11月号》
《感恩节》- 《Zui Silence-12.11月号》
《满点革命》-《文艺风象-12.10月号》
《不认识的马西》-《最小说-12.9月号》
《最好的老师》/《迷鸟守则 之 空城指南针》-《放课后-12.9月号》
《重心革命》-《最小说-12.8月号》
《碎时纪-10》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3.3月号》
《碎时纪-9》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3.2月号》
《碎时纪-8》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3.1月号》
《碎时纪-7》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12月号》
《碎时纪-6》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11月号》
《碎时纪-5》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10月号》
《碎时纪-4》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9月号》
《碎时纪-3》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8月号》
《碎时纪-2》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7月号》
《碎时纪-1》脚本(绘本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6月号》
单行本《迷鸟守则》- 长江文艺出版社 - 2012.7
《人隐隐于乐》-《放课后-12.7月号》
《青春》- 《Zui Silence-12.7月号》
《一半的眷顾》-《最小说-12.7月号》
《废墟的公主》-《最映刻》第二辑《少数派报告》-2012.6
《纪念册》-《文艺风象-12.6月号》
《不成功的力量》-《最小说-12.6月号》
《次元革命》-《最小说-12.5月号》
《春雨贵如友》-《文艺风象-12.5月号》
《闭嘴吧你》-《视野-2012年第5期 》
《好样的》(黑)-《最小说-12.4月号》
《脱序之神》-《放课后-12.3月号》
《从前从前》-《最小说-12.3月号》
《马戏团杀人案》文案(图 by 御手洗洗手)-《最幻想-12.3月号》
明信片文案 -《飞蛾特快》-2012.3
《闭嘴吧你》-《青年文摘2012年第5期》摘录
《爱的礼赞》(黑)-《最小说-12.2月号》
《一生的笔》-《青年文摘-彩版2012年1月下》摘录
《年》- 《Zui Silence12.1月号》
《天然革命》-《最小说-12.1月号》
《迷鸟守则-6》-《放课后-12.6月号》
《迷鸟守则-5》-《放课后-12.5月号》
《迷鸟守则-4》-《放课后-12.4月号》
《迷鸟守则-3》-《放课后-12.3月号》
《迷鸟守则-2》-《放课后-12.2月号》
《迷鸟守则-1》-《放课后-12.1月号》
《情人节告白》 -《放课后-12.1月号》
《微小说》 -《放课后-12.1月号》
《蝉之死》-《最后我们留给世界的》-2011.11
《闭嘴吧你》-《最小说-11.12月号》
《光棍节特辑》-《I WANT-11.11月号》
《荷里活》-《最小说-11.11月号》
《一生的笔》-《最小说-11.10月号》
《修罗场》(黑)-《最小说/幻想-11.10月号》
《寇贝特先生》-《最小说-11.9月号》
《不见之歌》-《最小说-11.9月号》
《遇见百分之百男孩》- 《Zui Silence11.7月号》
《亲爱的MK女王》 - 《Story100-11.3月号》
《亲爱的MK女王》 - 《Story100-11.2月号》
《亲爱的MK女王》 - 《Story100-11.1月号》
《亲爱的MK女王》 - 《Story100-10.12月号》
《亲爱的MK女王》 - 《Story100-10.11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7》-《Story100-11.5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6》-《Story100-11.4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5》-《Story100-11.3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4》-《Story100-11.2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3》-《Story100-11.1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2》-《Story100-10.12月号》
《依存免疫变态-1》-《Story100-10.11月号》
单行本《得到幸福的法则》- 湖南美术出版社 - 2010.10
《利塔河物语 - 鬼娶》(漫画版 by 德塔)-《动漫100》10年6月号
《梅岛的明日》下(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10.5月号》
《梅岛的明日》上(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10.4月号》
《目莲》(黑)-《Alice - 10年5月号》
单行本《恋慕耐受不良》 - 黑龙江美术出版社 - 2009.12
单行本《直到可以说再见》 - 黑龙江美术出版社 - 2009.12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完结篇番外》-《Story100-10.3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完结篇》-《Story100-10.2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20091119》-《Story100-10.1月号》
《利塔河物语 - 渡川》(漫画版 by 德塔) - 《动漫100-09.11月号》
《无色葵》 - 《Alice - 09年12月号》
《柏桢》(黑) - 《Alice - 09年11月号》
《无色堇》 - 《Alice-09年10月号》
《星大陆》- 《Alice - 09年9月号》
《青鸟纪》 - 《Alice - 09年7月号》
《百慕大》 - 《Alice - 09年6月号》
《川王》 - 《Alice - 09年5月号》
《访谈》 - 《Alice - 09年4月号》
《津坂特急》4(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09.12月号》
《津坂特急》3(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09.11月号》
《津坂特急》2(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09.10月号》
《津坂特急》1(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09.9月号》
《至乔治国王》(绘本 by 呓呓) - 《动漫100-09.10月号》
《青鸟纪》(漫画版 by Eno) - 《Story100-09.5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20091104》-《Story100-09.12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两周年》-《Story100-09.11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20090913》-《Story100-09.10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20090729》-《Story100-09.9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20090628》-《Story100-09.8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 20090525》-《Story100-09.7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90325》 - 《Story100-09.5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90215》 - 《Story100-09.4月号》
《企划杂文-七》-《Story100-09.10月号》
《企划杂文-大暑》-《Story100-09.8月号》
《企划杂文-人工忘川》-《Story100-09.7月号》
《企划杂文-六年》 - 《Story100-09.6月号》
《企划杂文-世界的谎言》 - 《Story100-09.5月号》
《恋慕耐受不良 - 4》 - 《Story100-08.12月号》
《恋慕耐受不良 - 3》 - 《Story100-08.11月号》
《恋慕耐受不良 - 2》 - 《Story100-08.10月号》
《恋慕耐受不良 - 1》 - 《Story100-08.9月号》
《梅岛的明日》 - 《Story100-08.7月号》
《利塔河物语 - 4 - 食言 - 下》 - 《动画100-08.10月号》
《利塔河物语 - 4 - 食言 - 上》 - 《动画100-08.9月号》
《利塔河物语 - 3 - 双生 - 下》 - 《动画100-08.8月号》
《利塔河物语 - 3 - 双生 - 上》 - 《动画100-08.7月号》
《利塔河物语 - 2 - 鬼娶 - 下》 - 《动画100-08.6月号》
《利塔河物语 - 2 - 鬼娶 - 上》 - 《动画100-08.5月号》
《利塔河物语 - 1 - 渡川 - 下》 - 《动画100-08.4月号》
《利塔河物语 - 1 - 渡川 - 上》 - 《动画100-08.3月号》
《主题访谈-万有无限可能-天宫女王之路》 - 《Story100-08.8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1101》 - 《Story100-08.12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1001》 - 《Story100-08.11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921》 - 《Story100-08.10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805》 - 《Story100-08.9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706》 - 《Story100-08.8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602》 - 《Story100-08.7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328》 - 《Story100-08.6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307》 - 《Story100-08.5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File No.20080216》 - 《Story100-08.4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0803》 - 《Story100-08.3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智慧之伤》 - 《Story100-08.2月号》
《由加利手札-专栏-小白之心/博客之魂》 - 《Story100-08.1月号》
《A.R.U.K.O - 5 - 难搞星人七奈》 - 《亲小说-11》 - 2008.6
《A.R.U.K.O - 4 - 有足事件无尾》 - 《亲小说-10》 - 2008.5
《A.R.U.K.O - 3 - 无足有尾事件》 - 《亲小说-9》 - 2008.4
《A.R.U.K.O - 2 - 给未来的莎绘里》 - 《亲小说-8》 - 2008.3
《A.R.U.K.O - 1 - 可可亚公主与骑士》 - 《亲小说-7》 - 2007.12
《白猫之行》 - 《Alice-2》 - 2008.1
《津阪特急》 - 《Alice-1》 - 2007.11
《美颜革命》 - 《亲小说-6》- 2007.7
《至乔治国王》- 《映色》 - 2007.3
《爱情事件》 - 《映色》 - 2007.2
《前发革命》- 《映色》 - 2007.1
单行本 《晚安仙度拉》 - 人民日报出版社 - 2006.8
《快乐银币的犯罪证据》 - 《映色》 - 2006.7
《肩线》 - 《漫友增刊》 - 2006.4
《直到可以说再见》 - 《花溪》 - 2006.1
《第三瞬间》 - 《失恋杂志 16》 - 2004.4
单行本 《玻璃麦田》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2003.9
《肩线》 - 《失恋杂志 14》 - 2003.8
《非常幸福》 - 《花溪增刊》 - 2003.7
《轻描淡写》 - 《失恋杂志 13》 - 2003.4
《零度正好》 - 《名不详》 - 2001
《入居者募集中》 - 《名不详》 - 2001
《入睡城市》 - 《名不详》 - 2001
《最后的向日葵》 - 《名不详》 - 2001
《我爱你这么多》 - 《名不详》 - 2001
《由加利手札》
2007年到2010年的人气专栏。以下转自作者的BLOG。
由加利手札 - 《Story100》09年10月专栏
所有的王,都值得爱戴吗?
所有的命令,都值得执行吗?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尊敬吗?所有的真相,都值得相信吗?所有的呼吁,都值得响应吗?所有的歌声,都值得鼓掌吗?所有的监护人,都值得依頼吗?所有的历史,都值得信仰吗?
我不认为我可以给你答案。因为并不是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值得参考。
我这里,并没有正确答案给你。而我希望,就算我给了你答案,也请你不要相信我。
无论什么时候,都请保护著,你的勇气,你的热情,你的好奇心,你的羞耻心,你的道徳心。要坦然,要正直,要从容,要大气。
要不择手段的,走正确的路。
《Story100》09年5月主题 世界的谎言
在真实的世界里,你这样生活著。
闹钟响了,写著六点二十。它说谎。你为了预防迟到拨快了十分钟。
你分别用号称有美白效果的洗面奶和牙膏洗漱。吃了据说没有防腐剂但即使受潮却越来越硬的麺包。
你不想被人搭讪,塞好耳迈假装在听音乐,IPOD根本胖了……」回答:「怎么可能?痩得超明!」(「还嫌不够高啊?」如果你是男生。)
你落榜了,很明显比你有钱和背景的人更适合上那所大学。母亲于是说:「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没有真本事迟早被社会淘汰!」但是很多年过去,你发现本应被淘汰的人渣,往往还健康积极的活著。
电视直销商场说:「我们的产品,能够有效的増长您的……」宾语包括「身高,魅力,资产,自信……」等等。几个月过去,你増长的只有信用卡账单。
你关掉电视打开手机,短信说:「四姑妈!我的钱包被偷!请立刻汇款至6228480030351234567!」
你于是厌倦了充斥挫败与幻觉的现实世界,继而转向网络。然而,屏幕说:「您所访问的网址不存在或网络无法访问」。它说谎。只不过有防火墙。
人事部门对你说:「谢谢你投递的简历,我们会再联络你。」但你再也没接到过他们的电话。
你对男(女)朋友说:「别因为我这种人耽误了你,我实在配不上你。」当然,其实,是你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
你的朋友一败涂地,你却飞黄腾达。你善意的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只是希望他的求生意志别跟境遇一样跌落谷底。过了几年,你与朋友的位置对调,你在生死边缘听到朋友对你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心想对方还不如直接对你说「去死」。
你想说你真讨厌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也很讨厌你。个人总是把失败原因推给集体,但没有个人根本无法组成集体。你只有讨厌你自己。
不过,我想说的是,即使是这样的世界,你不是也努力的活下来了嘛。做得很好。不要妄想改变环境,就算是细菌人活在无菌室里也会死。
尽量正直的活著。请努力将它变得更好些。谢谢你。
《闭嘴吧你》转自作者豆瓣小站
许多年前,我曾经认识一个妙人。当然,当下完全无法体会出她的妙处。越是好的东西,越是无法一眼看出它的好。人、水果、毕加索……大概都是这个道理。
尴尬又浮躁的中学时代,连吸进呼出的空气都带有不安的、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苦闷青春味。这位妙人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大家共享着那股味道。她蓄着妹妹头,细小的眼睛,纤细的身体。性格的话,若不客气的一言蔽之,就是善良的书呆子。
她为人谦和,不爱出风头,成绩好,协调性高,还有点偶尔会说出自以为幽默的笑话的“社交尴尬症”。同样的个性如果放在男生身上,大概会受欢迎。她是女生,帅气也有限。但,她就自在于完全不把“欢迎度”放在眼里。但凡上过中学,走过青春期,经历过集体生活的人,应该都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吧?
你只不过是一块拼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或者各个阶段,一定都被这样耳提面命或潜移默化的提示过吧?你属于一块更大的画面。每次搬家、升学、换工作,你就被投放到一盒新的拼图里。
最可怕的不过两件事:你看不清自己身上的花色;或者你看清了花色,却为它的平淡无奇微不足道更加绝望。周遭有大把拼图与你同纹,你们不过是彼此的代替品。
学生时代,遇到的状况大多是前者。不了解自己,找不到位置,生怕拼不上去。找到一块也好!你焦躁的想。拜托,就让我找到一位能和我拼在一起的家伙就好。拼到了,就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
而,这位妙人并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并不是游刃有余的傲慢,而是简单率真的无所畏惧。当然也可能,她只是还没体会过,或不晓得“拼不上去”的可怕后果罢了。
那时候的我,不晓得为什么,认识到许多人。还不到“朋友”的地步,但在校园里走一圈,总要停下几次跟迎头碰上的聊上一会儿。吃午餐时,也不太有固定的伙伴,今天坐这桌,明天混那桌。因此有幸和妙人同桌吃过几次午餐。
共同话题只有动漫画。她好像也不太爱看动画,熟知的是当时电视热播的几部,好像为了配合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去看的一样。聊不起来,也不至于冷场。她对别人说的话总表示高度兴趣,谦和有礼,又有点旁观者的冷静。
这样四平八稳,一定很不精彩。我理解不了,也就不再感兴趣了。
不久后,她就一鸣惊人的精彩给我们看了。
那是发生在秋天的事。因为成绩不好,班主任决定训话全班。午后的自习课,窗外有风,偶有蝉声,室内是昏昏欲睡的凝重气氛。断断续续的训导声,将战线无限拉长。日复一日的重复作业令人麻木,安然呆滞的认为用数字来衡量人生和存在感,是理所当然。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教室的角落,训导声的间隙,蹦出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闭嘴吧你。”
如梦初醒。几十双眼睛偷瞄同一个方向。
她仍然维持之前的坐姿,轻微低着头,像在赌气,又像在自言自语。察觉到我们的视线,她也毫不动摇,但不一会儿,脸颊就火烧似的红润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答不出老师提问而窘迫异常的善良的书呆子。
从那之后,我看不清她的长相,也叫不出她的名字。她的脸上就印着那四字真言。整个人脱出了我“无法理解”的范畴,进入了“绝对不能去理解”的领域。如果理解到了,我就不再是一个小孩子。
不,这当然不是“她身先士卒的忤逆了师长,理当成为我辈之领袖”那么简单。相反的,她并不因为对方是老师而发怒,不为阐明立场而表态,不以胜利为目标。她只是看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并不打算接受。
在集体主义的社会,“顺从”几乎是一种求生技能。但是,活在没有身份就如同自寻死路的世界,她轻描淡写的否认了自己的身份。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后来得知,她来自单亲家庭。一早就看尽了拼图的分合,在那个年纪来说,也就没什么能吓到她了吧。
我从此总记得那一句没什么了不起又粗鲁的话。后来的许多年,电脑,电视,手机,论坛,网路越来越发达,世界也变得吵闹无比。有了能发声的渠道,更是谁都不肯闭嘴了。反复的发声,招摇自己的声音,计较他人的声音,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声嘶力竭的确认着存在的价值。嚷嚷的都是废话。
许多年,我若是要去做冷酷、自私、矫情、自以为是的事,总觉得妙人同学会不冷不热的对我说那几个字。不要轻易遵守别人定下的游戏规则。不管自己是怎样的一块拼图,都不必因此自暴自弃或自满自得。当然这是不容易,有时甚至不可能做到的。
再回溯几年,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某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发现几个比我年龄还小的孩子在路边玩耍。路过时才发现是“三对一”的霸凌大战。三个小女生把从长辈那学来的语言暴力全力使出,被欺负的小孩只是低头听着,不见要离开的样子。上演了好一会儿,我实在看不下去,过去帮小孩子脱身,责问对方为什么仗势欺人。
小孩抬起头来,困惑的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有人问她“你认识她嘛?她是你什么人”,又有人问我“这关你什么事”。小孩再次困惑的抬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我的眼神反而透出些指责。当下我只觉得气恼和窘迫,一根筋的认为世界只有正义和邪恶。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呢。为什么你要制止她们呢?如果不被欺负,我就没有价值了。我们这边就是缺软弱、肮脏、落魄、耻辱的一个角。我无论如何也得补上去才行。我一定得要继续被羞辱才行。
那就是拼图的游戏规则。
当时的我却什么也不懂,那一次该闭嘴的应该是我了吧。
生存是一件大事,尊严是一件大事,柔软也是一件大事。如果能够一直麻木不仁,随波逐流,也应该是段不错的人生。但是,每次这么想时,好像就有人说,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证明存在感的不是叫嚷的声音多大,而是保持清醒的自尊。
妙人同学在那之后并没有变成风云人物,她也不想做意见领袖。毕业之前都没有再留下什么名言,在我的纪念册上留言也中规中矩。我们没有联络,就算有天她知道自己被称为妙人同学,也一定觉得莫名其妙,平静略带羞涩的笑着接一句不太好笑的话:“这样也算妙啊,听起来倒像被骂。”但应该不用担心,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还保存着完整的自己。
这就是,虽然就算没遇见妙人同学我也一定会从世俗沉浮摸爬滚打中啃着尘土学来,但却因为有她身为榜样,我才能更踏实的提炼出信心完成的,妙人同学所教我的事。
片段节选摘自《百慕大》
一
星期二,通知领取父亲遗物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对方建议包裹邮寄和亲自提取两种方法。我在星期三搭上了前往西雅图的列车。
父亲三次穿越加勒比海域,最后一次没有回来。
东起百慕大,西达迈阿密,南至波多黎的三角区,以船只飞机失踪事件闻名,被称为“死神居住的魔鬼三角海域”。父亲随行的船,在晴朗的天气出航,并在预定的傍晚到达目的地,风帆饱满,船体无异,船员与乘客不知去向,留下完整无损的货物、行李与食物,灯火辉煌,小说夹着书签,日志写了一半,收音机还开着。
直达与转乘的机票价钱都超出了预算,我决定在西雅图租车,南下迈阿密。
两个城市刚好在西北与东南对角,如果幸运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即会到达。
一月下旬,空气干燥寒冷。办好手续离开车行不久,开始下雨。租到的是一辆大红色的雪佛兰,八人座椅。适合长途旅行。穿过爱德荷,蒙大拿,怀俄明,南达科塔,爱荷华,密苏里,伊利诺斯,肯塔基,田纳西,佐治亚的右下角的佛罗里达,父亲就在那里。父亲的行李就在那里。临行前,母亲叮嘱说,取到之后要立刻撒上干燥剂,在船舱闷久了,衣服书本最易受潮。我随意答应着,对“遗物”这个词没有实感。毫不夸张的说,在听见母亲压抑的潸然转述船难的消息之前,我甚至从没想过父亲也是会死的。
事故发生后,海上的搜救工作持续了两个礼拜,警方最终将父亲的名字列入遇难者名单。
家中,没有尸体,下葬和仪式也不能举行。母亲于是请我联络对方,希望取回剩下的行李,至少放几样贴身物品入棺。
为了查明失踪或死亡原因,整艘船上的遗物都被运到警局化验存档,工作量大,加上临近圣诞节,效率也缓慢。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一个阴沉的星期二早晨,接到平板冷淡的声音的电话,通知我在半个月内到指定地点提取包裹。
“谁?谁的包裹?”我半梦半醒。
“锦浩平先生。”
“……”
喔……对。
对了。父亲不在了。
二
星期五,西雅图阴雨不停。
高速公路上车辆焦躁的急速行驶。雨刷器规律而沉闷的摩擦着窗子。音质干涩的收音机中播放着迪恩马丁版本的《魂系旧金山》。
“……我将我的心遗留在旧金山,
它在山巅呼唤着我,
去那缆车攀行接近星空的地方。
晨雾也许会冻结空气,但我不在乎……”
……
不通音律的父亲对这首歌钟爱有加,偶尔哼上几句。
事实上,我与父亲并不亲近。他常年出行在外。我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巨大的旅行包,和里面的礼物。
母亲娘家在北部的合芝开了一家书店,我十五岁之前都住在那里。外婆有四个女儿,母亲排行最末。家里人丁兴旺,但是男生很少,我终日与表姐们玩在一起,偶尔听她们说起各自父亲的事,不免好奇又寂寞。但对父爱印象不深,也不知该不该羡慕。
就像感知到我的情绪似的,每当这时,父亲就背着高出他头顶的旅行包归来,带着像疲倦又像歉疚的笑容站在门口,没人搭话绝不肯进来,像在请求原谅。如果真的那么在乎,为什么要离开呢?我这么想着,藏在表姐的身后偷看,不肯接近他。
不过,孩童最敏感也最宽容。我的坚持只有几个小时。
入睡之前,我光着脚跑去种满蔬菜的后院,知道父亲正拿着礼物坐在门边等我。卡通电子表,圣诞雪晶球,兽骨耳环,有球星签名的贝雷帽,木制魔方,印第安头饰,昆虫化石……每个都不算便宜且颇费心思,还夹着字体工整的卡片。我几乎立刻被父亲的诚意收买了,舍不得继续生气。
留在我们身边的日子,他也积极的帮忙做家事和顾店,任劳任怨,从不发火。若是被替母亲不平的姨妈们找麻烦,他就低头虚心听训,一句也不反驳,直到对方被他诚恳的态度激起内疚。渐渐的,就连最看不惯他“游荡成性不事生产”的外婆也懒得开口责难。他于是有惊无险的被家族接纳。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时,只有我认为这不是件好事——那几近逆来顺受的行为,就像在预支大家的耐心。
道歉得太热烈,反而是下次还会再犯的证明。
果然,不出一个月,那只巨大的旅行背包补满物需,准备上路。
临行前的夜里,父亲来到床前,并不辞别,而是讲起故事。
“……山猫妈妈是会游泳的。尸体已经干了,身上还有伤,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大概是被漂流筏撞到。我们沿路猎到几只野鸽子,打算万一碰见小山猫就喂给它们。但是很可惜没有发现山猫的窝。哎,不过,山猫的生命力很强。我们把鸽子留在山猫出没的地方,希望能收到……对了对了,你知道负鼠吧?见到强大的敌人会暂时休克,很厉害吧?我们也见过的……”
故事里的大多数动物都被父亲和朋友们救了。
我安静的听着,虽然没说过原谅父亲再次离去的话,但内心坚定的想着:父亲,不只是我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为了山猫,负鼠,大象和企鹅……
第二天醒来,又回到没有父亲的人生。好像做了场贪婪的美梦。
我想象那些见过和没见过的动物都得到圆满结局,似乎自己平淡无奇的生活也变得伟大。
能与世界共享我的一部分,就像世界成为了我的一部分。这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体内生了根。跟朋友谈起父亲,我也故作低调的回答:“他是旅行家,工作就是旅行,总是不见人影,真让人生气。啊,不过,山猫,你们见过山猫吗?大象呢?见过吗?……”
父亲在或不在,也许没有差别。我真正依赖的只有伟大的幻觉。
十五岁的冬天,圣诞节刚过,父亲再次出现在门口。我例行公事的摆出不温不热的脸领他进门,拿过礼物,等他讲些新鲜见闻替换我早已经讲腻了的山猫求生的故事。
就在那时,礼盒上卡片里的陌生名字跳入我的视线。
“爸爸……这是谁?”
“什么?”
“‘给最爱的晴央’。晴央是谁?这是给谁的礼物?”
“啊……”
“这是谁?这不是我的名字。”
父亲震惊的目光,写着他背叛的证据被揭发的尴尬。
三
星期日,进入南达科塔州。积雨云一路跟踪着我,头顶阴霾的天空像委屈的孩童欲泪的脸。
公路环绕着恶地国家公园,向北方无限延伸。鲜有旅店,我连续开了一天,体力不支,也不敢在荒郊野外随意停车休息。我胡乱的想,一路上到底有多少车同我一样,朝东南角的海港前进?失踪的几百名乘客里,有没有全家一起的呢?他们的行李要怎么处理?有人来取吗?
也许,这整件事只是场玩劣的恶作剧?就像百慕大是大自然的恶作剧。生老病死是细胞核的恶作剧。地球是外星人的恶作剧。
……
不到傍晚,终于下起雨,旅途被黑暗笼罩。
这是神的恶作剧。我想着。困倦不堪,也找不到加油站买咖啡喝,就恍恍惚惚的驾驶着,车在雨水里不断打滑。
“郁纱。”
父亲的声音。
我大惊,昏睡感一扫而光。
视野前方,十几米远处,密集的雨帘中模糊的闪烁着两点昏黄,好像垂死挣扎的人绝望诡异的目光。
昏黄逐渐扩大。
原来是车灯。
停靠路边,开着紧急灯,大概抛锚了。
我降低车速,驶过它旁边,车主并不在驾驶席,看样子已经得到警察的协助。
下一秒钟,一双手拍上我的车窗。食指上的戒指狠狠的撞击玻璃。面容掩在雨衣帽檐下。
我降下车窗,探出头:“那是你的车吗?”
“拜托帮个忙,可以借我电话吗?”他说,为表诚意推开帽檐,雨水顺着额角不住滑下,“我的电话……”
他的声音愕然止住。
我也认出他来。
那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
“郁纱……?”他轻声说。
“嗨。晴央。”
片段节选摘自《百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