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7-10 21:27
天豹图,不题撰人。有嘉庆十九年(1814)半胜书坊刊本。开头序前半叶缺,署“嘉庆阏逢阉茂畅月三影张氏题于鹭门醉月轩书屋”。半叶十行,每行二字,现藏北京大学图书馆。
若夫指帝天而喻美,赋云雨以传奇,此固小说家铿金戛玉,多存嬿婉之词,是世人之不可与庄语也。然谓柳絮之才罕柏舟之操,如云之媛罔崩城之烈,辞华之媖多同车之行,苎罗之姝靡坐台之守,窃香之姬无坠楼之志,琴心之女乏投梭之贞,何哉?竹箭不花,芙蕖寡节,岂非骚人墨客借古人以浇胸中垒块也。
细阅此书,寓旨隐跃,如讽如嘲,全在浩然之气耳。观施碧霞卖身葬母,陷入虎穴,终保完璞;李荣春仗义疏财,临大节而不可夺;花锦章专国柄残害忠良;花子能倚父势导情恣欲,强占人家三十一女,难逃冶女淫风,不保妻子;父子聚,忝不知儆,尚欲弑君僭位。若非万花老祖预知、陶天豹指点,诸英雄何知救驾,奸相满门焉能伏诛,则施必显之辈聚集蟠蛇山岂不几几终为草寇也耶?
予观古今书籍多无如江如海之才,儒墨旅人集倾国倾城之句,未若此《天豹图》一书,包罗忠孝,罔乖大雅,其胆豪神隽可及也,其浩然之气不可及也。是为序。
庆阏逢阉茂畅月三影张氏题于鹭门城东醉墨轩书屋。
叙饶州有李名来,妻梅氏,有二子,长子名春京,次子名勇字三保。一年中秋赏月,忽大风,来一虎,叼走三保。有山东总兵施洪璋,携子施天图,女碧芽,落难扬州,住金日观。后洪璋亡,天图病,碧芽不得已卖身葬父医兄,出价五十两。适有解元李太字春芳欲去访友,路过观前,见有许多人议论,打听之下,方知,通知观中道士自己愿出五十两银子资助,叫小姐不必在外卖身。因西宫国丈、当朝太师华登云之子华子林的两奴才出外讨帐,知此事,见小姐生的标标致致,就欲把她献给公子。故回华府禀公子得知,华子林欲强行娶来,两仆计说可以拿五十两银子,然后诈称李太的母亲想见施小姐而将之逛入府中,华子林大喜。
施小姐被骗入府,华子林风流言语,动手动脚,惹得她大怒,提金莲踢倒华子林,跌落失齿,满面血污,立叫家丁围攻,施小姐夺得一条大枪,如游龙出水,不时吓得众家奴和华子林屁滚尿流,华子林急求府中师傅曹天雄,曹天雄手持大棍,一击就败施小姐,施小姐逃至门边,然大门合关。不得已,心生一计,假意答应成亲。华子林立即就不计前怨。但施小姐以父死兄病为由,要求八天后再行大礼。华子林心想到手鸟儿不怕她飞,就答应。
李太回府,着家人送五十两银子往观里,家人回报施小姐已被冒称为李家的人接走。李太猜知是华子林,就要寻个说法。换上武士装束。是时街上众帮闲因李太平时乐善好施,所以都主动为其出力。因见他站在一店中生气,就以为他与店主有隙,于是砸烂店铺。李太好说歹说,方息事并赔店主五百金,然后遣散众人。李太入华府叫骂,华子林暗藏四十人于厅中,因与李太言语不和,唤出,但都不济用。华子林再求救曹天雄,曹天雄棒伤李太,因棒有毒,李太昏迷,被抬入东厢房,等其自死。时华府小姐望连有南香、春香二婢。春香奉小姐之命来厨房问晚膳,打听得此事。心念李太被人称为小孟尝,实为城内仁义之人,岂可让他如此丧身,就于马房放火,乱中得李太之父兵部尚书的阴魂之助而将李太背着送往华府隔壁的杨家。
杨家只有母女,当时在做针线,不知有人已被送入房中。华之林得知李太被人救走,因平时与妹妹气味不投,就猜知为妹妹所救,率人登妹妹阁楼搜查不得。恰有华子林所惧的有力而奇丑的三奶奶路过,登阁楼,得知事情后就自愿审查此事。她一双眼在华小姐主仆身上转悠,其严厉令人不敢正视。春香因有心而被其觉察,被带到华府私设刑堂,严刑逼供。春香明知供与不供都是死,供还会连累别人,就咬定不知,被三奶奶烙得昏死过去。南香见此告诉小姐,小姐来救,与三奶奶发生纠纷,不敌。南香急求于施小姐,施小姐生气,一脚踢得三奶奶滚了几滚,苍惶逃走。小姐猜知事为春香所为,救活春香后得知李太处所,就回到杨家,助其医治。
时施天图病愈,得知妹妹被骗到华府,提锤大闹之,并一锤击死曹天雄,救出妹妹。两人双双至李家谢恩。李太太见施小姐言辞利落大方,就有心收其为儿子的二房。李太正好也伤愈,答应杨太太的将女儿嫁给他作偏房的要求而回府。拜见母亲,被其母痛责,施小姐在旁见其虎膀熊腰,心想若得与此人共守一生就是幸福无比。当李老太太提起亲事自然满口答应。施天图因要送父亲的灵柩回海陵就暂别并留妹妹在李府。
有庐州府的苏子见、苏鸾娇兄妹唱花鼓以结识江湖人至此。于城外苏子见病,着其妹往城中李府求见李太以得搭救。苏鸾娇至城门边略作小憩。华府的皮重、皮盘见她生的秀丽,又起歹意,骗说华子林想听华鼓而邀至华府,以图献给公子。华子林老病又犯,要纳她为第十房。苏鸾娇击破鼓,取出双刀,杀数名家奴。是时华子林已新招一武师,呼出,败鸾娇,鸾娇不得已,也以兄病为由将亲事延迟八天。子见候妹不至,自己到李府,打听下方知妹妹可能被骗至华家,就欲救她,被李太以华家人多势重,慢慢图谋劝住。恰好李三保来访。原来李三保是被火焰老祖带到武当山练武,因思念双亲,辞别师父而下山,渡江时,船公许贵欲勒索他五十两的银子,被他假意承诺,至岸边,以武功震摄之。
许贵与他结为金兰,在他离开时,写了一封信,推荐他去华府以图有个前程。李三保听一老店主说华之林为地方恶霸就撕碎书信,并听店主指点来见李太。时距娇鸾被滞留已有八天,华府正准备成亲,李太和苏子见准备去救苏小姐,李三保愿随他们去,二人见其年幼不欲带之,但被他坚决要求就着其相随。至华府,虽有众奴仆,奈何都是银样腊枪头,受不了几下,华子林唤出武师,李太二人不敌,但李三保空手夺下武师的链子锤,反击而死之。华之林连忙再次躲入夫人的床底不出。因苏鸾娇劝他们三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故三人回李家。李太、苏子见另眼看待李三保,四人结为义兄妹。住月余,苏氏兄妹离去。因担心华子林寻事,李三保再住月余,并教练三十余名李家仆人而后返饶州探亲,至家后,母亲因跌倒正卧床,而父亲因大儿子外出后媳妇被浮栗县令的儿子孙官成抢走而苦闷,李三保救出嫂嫂,犯了公案,被发配。被解送到发配地后,见官不跪,虽有四十人压之也不能,为薛魁所钦佩,结义为兄弟。
薛魁曾将青云楼托付给裴三报打点并言回乡后收回。但回来后裴三报却言待到薛魁能打倒他之后方送还,李三保听后大怒,至一岗有青云楼,大闹,方知非为所寻。后来到,但店中诸人都不愿闹事,李三保借酒醉假意调戏老板娘从而大败裴三报,收回青云楼。后李三保与薛魁等至一酒店,有不宝塔,憨勇,起纠纷,以头将钉子钉入墙内以示威,李三保击其颈并嘲笑他,练头不练颈。为孟可姣小姐所见,芳心为之动。后李三保同四公子入京赴考,因被朱贵公子所诱至黄燕院,得识拒不接客的吴凤。吴凤因见李三保生得英俊,破例见之。李三保得知吴凤的身世后,发誓考完后就从朋友处筹金赎出她,两人结为姐弟。后在院中起了冲突,李三保击死鸨母,救走吴凤。后往山寨因背缚吴凤的带子被别人割断,吴凤被抢入山寨,因势单力薄,李三保回扬州寻苏子见,李太等相帮,但至扬州却见李家已被烧成废址。
原来李太因李三保久久不回访,思念。故往江西饶州去访。时曹天雄之弟曹天?来扬州见华子林,问其兄,得知已被杀,大怒,二人合谋于当夜劫杀李家。得华家的仆人李定的报告,施小姐当夜设计,命一丫环假说施小姐因李太不在家,不满李家,欲嫁华子林,而留众华府奴仆于李家饮酒,于其中放药,然后攻之,惟曹天?走脱。华、曹再合计,欲带五百人杀尽李家。李定再报,李家全家秘密逃走。曹天?,又烧空房。李三保得知真情,欲为李太报仇。杀华府数人,正好救了苏鸾娇。二人藏于一店主的土牢中。苏子见和苏鸾娇漂泊江湖,一夜遇盗打劫新科状元现任抚台的汤有成,汤有成打听其姓名,兄妹因身在江湖,无意功名,为报李太的恩情,而假报名为李太,然后又于山东境内保圣驾。这皇上往山东巡访,因有内奸欲图大宝,故通知贼来劫杀。苏氏兄妹与皇上结义,受托回京查内奸。经扬州,见李家被焚,而苏鸾娇又病,因身为圣命,苏子见先入京,鸾娇于店中被华家皮盘等见面被劫。
时苏子见北上查奸,经一地方被得华登云通知的当地官员所拘,陷土牢。而李太也因故被执回扬州,知府姚红早已与华家勾结,故讼其罪,欲斩之。这姚知府前此已暗害过李太一次。那是抚台汤有成到扬州时,因欲报李太救命大恩,托其找李太,姚红因与华家有联系而诈称李太往乡收租难以回归,后汤有成回山东。姚红将此事告诉华子林,华子林应家人找一名金相子的,长相与李太相似,见汤有成,假许为李太,于一夜酒醉欲杀汤有成以嫁祸,恰有公孙成于此夜欲打劫财物,门外听得他的话语,救抚台。今姚红更是与华子林勾结。
时东宫太子由武状元雷壁豹等护持到山东,被强盗打散,太子身边没有银两,不得已卖马换得五十金。因累睡于长春院的亭中,被院中的姑娘梅秀英所见,因见有小蛇钻入太子体中,知其可能为帝王之尊,着人请进,欲助之。太子得知其父母亡后,依兄嫂而生,但兄嫂贪财以三百金将她卖入院中。梅秀英请求太子后日将她赎出。两人饮酒时,有山东六县第一好汉马金来,他久贪梅秀英,因她未接客,故日日来打听。今见有一人与之饮,大怒,将二人骗回府,以加药酒将太子害倒,投入土牢。因秀英拒不从也被逼入牢中。牢中梅秀英得知马贩为太子,求其封她为正宫。恰好有魏汉所召集欲为扬州打劫法场的无赖何飞因欲弄几个路费而来此,听得此话,入牢中拜见。并欲于天明会几个兄弟救之。出马云府门,遇见竹温、竹海兄弟,同至何清处,相商。
然后三人至马府叫阵,被引进,以酒招待,下蒙汗药也被放倒投入牢中。后有卢飞天、彭发女、彭发新三人救出诸人,赶往扬州。扬州府太守姚红派隐弓张俊将他们当强盗抓走。太子逃脱,于山中遇虎,有焦兴相救,回朝,禀过天子。大怒,着令太子与苏子见等往扬州剿姚、华。当时魏汉所通知打劫法场的众兄弟与苏子见等同宿一店,又有李三保、苏娇鸾等来此。众人由持尚方宝剑的苏子见统一指挥。后李三保、苏娇鸾二人违反子见在劫法场前不得出门,在外与华家人相斗,有武探花王田相助。王田被俘,被惨杀。子见大怒,欲治李三保罪,得太子劝方免,后众兄弟同劫法场,救李太,抓华、姚。回京,上下华登云狱。封诸人。
不久又有高句丽国的太子率兵犯境,并摆下擂台欲与中原好汉比武,败者从此贡奉。上令李太为元帅,率领兵十万攻之。在擂台上,金敖、银敖兄弟连败数名汉家将,连李太也被其打下台。脱险归来的李三保连战两台,分别击倒二太子。银敖请来国师演神功,败李三保。李三保受辱回山,在师傅红焰老祖的督促下再练,并被师傅赐一粒神丸,一拳能击动一百个吊着的沙袋同时摆动,下山败演神功。班师回朝,御赐李三保与苏娇鸾、吴凤等四女成亲。李太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回家祭祖成亲。
原序
第一回 赛专珠施仁济困 净街王伏霸凌贫
第二回 玉珍观英雄病笃 万香楼烈女全贞
第三回 铁罗汉活擒侠士 小孟尝夜困园林
第四回 撞生巧计贪欢放火 仆察机关挟恨搜查且
第五回 救火失了孟尝君 报思险遭大恶主
第六回 花子能堕楼埋计 李荣春寄迹邻房
第七回 花虹挽妻惊绣阁 赛金设计辱嫂嫂
第八回 卢赛花伤情成怨 李荣春女扮回家
第九回 万香楼花虹三上 沉香阁恶妇阴谋
第十回 花府中姑嫂大闹 绣楼上闺女盟交
第十一回 相府中恶妇求情 玉珍观英雄病愈
第十二回 拖必显大闹花府 曹天雄已归黄泉
第十三回 女结盟赠金违别 净街王聘师报仇
第十四回 必显兄妹谢思人 子能夫妻再设计
第十五回 小吕布思兄探望 曹天吉误打花家
第十六回 施碧霞神针救兄 飞天义别妹辞灵
第十七回 秦氏玩花楼图趣 曹通养性获奇缘
第十八回 思谊盟独自无聊 触好情毒意残姑
第十九回 义婢含冤藏宦宅 恶妇逞毒败门风
第二十回 送回阳赛金附身 闹酒楼英雄聚会
第二十一回 田御史按临扬郡 陶天豹密探花楼
第二十二回 玩花楼奸淫难遁 巡按堂铁面无私
第二十三回 花子能被羞进京 卢赛花逢妖受毒
第二十四回 陶天豹得锏求师 万花山老祖炼丹
第二十五回 张环露泄施家信 花虹到京谋私仇
第二十六回 锦章欺君害忠良 素娘恶夫思娇儿
第二十七回 一奉旨奸臣私托 两筵席孽兽图欢
第二十九回 女弄父终成呆汉 佞残忠激动寇心
第三十回 施碧霞亲行讨救 众好汉聚议下山
第三十一回 陈松遇鬼会英雄 汤隆搬家归寨主
第三十二回 天齐庙私议路径 三英雄劫取钦犯
第三十三回 邱君陛怒发加兵 强四爷搜捕受辱
第三十四回 李夫人婆媳自投 卢赛花女扮男妆
第三十五回 汤胜姑活捉锦文 施碧霞喜见荣春
第三十六回 元宰未会先讨敌 君陛回朝奏情由
第三十七回 梅素娘贪欢杀主 花子能绝欲探亲
第三十八回 必显计议抢景凡 汤隆意外擒花虹
第三十九回 荣春救驾进仙丹 锦章全家刑正法
第四十回 晏平侯会轴完婚 太平王荣归团圆
《天宝图》几无淫秽描写,也少神魔鬼怪,然也遭禁,可见清时禁书之荒唐。料是为书中的皇上、太子与草寇共处,天子与百姓称兄道弟,有违封建纲常。是书写世道不平,非仗状元及第,清官巡查而得雪,而是以遭害之人,共同协力与恶斗争而维持正义,在古时小说少见。虽假皇帝贵戚与民结义,但与《水浒》、《西游》中的抗恶精神有相通之处。只是亦染有英雄美人的恶习,为使英雄人物光彩,不惜重复安排几个女子出场就使小说在艺术成就上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