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7-12 09:15
《姑娘寨》,作者马原。先锋与传统的碰撞,历史与现实的交织 ,一本精神自传体小说。由花城出版社出版。
本书可以说是马原的一部精神自传体小说。作者以小说家的笔法,哲学家的思考,讲述了主人公“我”在云南南糯山姑娘寨隐居时的奇异故事,讲述了在普洱茶厂、乡村小学和原始山林中的各种见闻,其中交织着哈尼人的英雄故事与历史传说——六百年前的英雄帕亚马,为猴子举行送葬大典的祭司尊盘风,救了哈尼族人的金勺子……作者以渐趋传统的语言、先锋派小说的叙事笔法娓娓道来,超越现实的场景构筑,无视时间的事件叙述,并杂以浓郁的哈尼族风情,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奇异、混沌而壮丽的边地世界。
马原,当代著名作家,曾任同济大学中文系教授。1953年出生于辽宁锦州。1982年辽宁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进藏,任记者、编辑。同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冈底斯的诱惑》《西海无帆船》《虚构》《牛鬼蛇神》《纠缠》《湾格花原三部曲》《我的祸福相依的日子》等。曾是先锋派文学的开拓者之一,其著名的“叙述圈套”开创了中国小说界“以形式为内容”的风气,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场身体的变故,促使马原告别平静的书斋,从上海逃离,远走海南、云南,最终定居在西双版纳的南糯山。这里的空气、阳光和水,让马原完成了身体的复苏,*疾病亦让他开始追问生命的本质。在这里他辛勤劳作,修筑书院,以一种英雄式的孤独告别过去、回归自然。本书即是他隐居南糯山的灵感闪现之作。
马原的作品总是在文本上别开生面,给我带来秘密而持久的感动。——格非
野性生命的力,诗意涂抹,大色块拼贴,奇迹、宝物、动物等元素,一如继往地具有阅读效果。——韩少功
马原是生活在人类深处的人类,长久的沉默与孤独让他只对生命的本质和万物的奥秘发出声音。这是我渴望的写作,也是我渴望的生活。——桑格格
无论哪个层面,马原的小说都不会令人失望,它像黑洞效应一样,拥有巨大的能量,连*挑剔的文学界同行和理论家们也无不称道。小说是马原的理想国,也是他安顿灵魂的地方。——白辰
先锋作家马原的精神自传体小说
从喧嚣都市到世外桃源,蛰居七年,首次讲述
在秘境云南南糯山,普洱茶和哈尼族的故乡
遇见身心自由的自己
生活在别处,别处就在姑娘寨
第一章 姑娘寨的帕亚马/001
第二章 老祭司遭遇小巫师/035
第三章 遗失在历史尘埃中的金勺子/051
第四章 逆天的猴王葬礼/096
第五章 帕亚马来了又走了/120
第六章 谷神坊的贝玛/141
第七章 谁在质疑帕亚马的存在/162
第八章 搅局者罕布/176
第九章 见识了坟山的祖宗树/192
第十章 马老师求证白色鸟/203
帕亚马说他叫帕亚马。
在互相作自我介绍之前,在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首先联想到的就是马。非常奇怪,人头马本来是舶来品,属于西方的神话系统;而这里是真正意义的东方,是南亚腹地。幽深静谧的原始森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像马的人,一个让你瞬时便联想到人头马的一个真人,活人。而且他告诉你他就是马,一匹叫帕亚的马。帕亚马。
这匹叫帕亚的马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他的腰间居然有一缕青烟,烟缕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呈一种曲线的升腾状态。我无论如何想不出为什么会是这样子,除了腰间之下那两片肥硕的叶子,他几乎是裸体的,一个腰间冒着青烟的裸体。
我不说你也知道,帕亚马有一张长脸,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马脸。通常长着马脸的人,目光中天然就带着清澈和温柔,我猜这也许与马是食草动物有关。所有吃草的,目光都清澈也都温柔。草是植物,是绿色的,绿色天然就清澈,不管是透明的绿色还是不透明的绿色。且植物的绿色部分天然就柔软,而柔软永远暗示着温柔的本性。帕亚马既清澈又温柔。
然而他又是一匹真正意义的悍马。他有着像施瓦辛格一样的泛着油光的大面积肌肉群的躯干,极其强壮健硕。他的四肢颀长,且棱角分明,无一例外的上粗下细比例,不仅让人联想到力量,同时会联想到速度。他是我见到的最强壮也最彪悍的僾尼人。
他和他们不同。他们和我们一样,穿衣服,穿当下人们穿的那些式样的衣服,或者在节假日穿上哈尼人那种有着精美绣图和缀满银饰的黑布服装。
他不一样,帕亚马不一样,与他的僾尼人的族群不一样,他根本没穿衣服,他只是在腰间栓一根皮绳,两片肥硕柔软的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巨大的叶子分别被栓牢在身前和身后,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就像传说中的亚当夏娃他们。那缕青烟正是从身前那片大叶子的叶脉根部神秘的游动出来的。
他手里的弓很小,或者可以说跟他的大块头相比,那张弓的确小得不成比例。我很难想象那张小弓会射杀任何哺乳动物,包括竹鼠和野兔。估计射小鸟是没问题的,大雁和鹳或者鹤这一类大鸟它应该就无能为力了。他的装束,他的弓,和他脚下已经倒毙的野猪,都标明了他的身份是一个猎人。
我说:“帕亚马,需要帮忙吗?”
帕亚马摇头:“我在想,也许你需要帮忙。你一个外地人,进了我们这样的老林子,也许你有什么事需要朋友。”
我说:“我是说那头猪那么大,你一个人要把它弄下山去,怕是不太容易。林子里又没有路。”
那头猪当真很大,以我的目测应该有一百多公斤。它的嘴巴比我们常见的猪差不多要长一倍,两根有七八寸长上翘的獠牙告诉我它是野猪,很大的野猪。
他说:“我没问题,猪没问题,没路也没问题。”
我问他是哪个寨子的,是姑娘寨的吗。他说姑娘寨是以后的事。他的话我没懂。他说这里下去一点就是以后的姑娘寨。他越说我越不懂了。
我于是问他,他腰上的烟是怎么回事。火种。那是他们保存火种的方式。懂了,火种需要随时带在身上。显然他不习惯带打火机或者火柴这一类东西,火种应该就是他的打火机,是他的火柴。
我一米八四,他差不多比我略高。我体重九十公斤,估计他比我要重至少十公斤的样子。我在我这个年龄有的只是比较松懈的肉身,即便如此我的力量也还是比普通身量的年轻人要大。可是我与帕亚马不可以同日而语。用当下的话说,他是个百分百的肌肉男,即使与变形金刚之类的科幻巨人相比也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