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1-06 07:34
《宜春香质》是明代醉西湖心月主人创作的小说集,作于明崇祯年间。
《宜春香质》四集,每集叙一故事。
风集写虎丘少年孙义,字宜之,体态妩媚,十二岁便被同馆生李尊贤、家僮筠僮奸,又与馆师钟万录有染,诸生迭奸之。孙义悔,离家去王仲和家伴读,实为龙阳,二人逃至杭州,恩爱甚笃。孙又能诗善画,又善弈,一时声名鹊起,与妓董宛如为棋友。有无赖虢某,以下棋为名,灌醉孙义后污之。孙以无脸见王仲和,赴苏州,途中被虢某追回,沦为卖唱者,夜则接客。后流落至京,被恶棍干将、莫邪打死。孙死后为孤魂,吕纯阳答应让王仲和为他报仇。翌年,王仲和中举,周济孙义与妓曹娥所生子,状告虢某,使其入狱而死。王仲和又中进士,选河南开封四府,惩办干将、莫邪。
花集写松江南翔人单秀言,小名迎儿,丰姿娇倩,性格狐媚,卖网巾为生。一日遇道者引入深山,见一女神,号通天圣母,教以采阴采阳之法,赐其钱。未几,作谢公绰龙阳,将其钱骗尽后弃之。又去山东和风镇,委身和宾王,为和掌管当铺。和回家乡亳州后,迎儿吃喝嫖赌,尽情挥霍。辽阳豪杰铁一心,武艺高强,因家乡失陷,携家眷住张另才店中,觅购产业。单迎锵和宾王的宅第一半典与铁一心,见铁姬艳姬美貌,遂假意结好铁一心,自献后庭,伺机勾引艳姬。不久被铁发现,迎儿反诬告铁一心贩卖人口,官将铁逐出境。艳姬发官卖,秘密买归。迎儿又想在途中谋杀铁一心,铁友六度和尚通风报信,二人乔装至京。后和宾王家遭变故,宾王仅以身免,至山东,迎儿闭门不纳,幸遇汪巧英救济,得归家。和宾王旋中进士,入翰林,逢山东白莲教乱,授山东采访使兼戎政,时铁一心为守备,合力剿平贼寇,铁升总兵,和授尚书。兵到和风镇,欲擒迎儿报仇,有兵士自愿前往,原来即谢公绰。公绰领兵围迎儿宅,杀迎儿、艳姬、张另才等。
雪集叙淮安府山阳人伊自取,字人爱,生得眉清眼媚,体秀容娇,自幼在馆中作娈童。长大后专骗钱钞,曾与妓院主祁龟合谋局骗富商商新,卷尽等其财。商新破产,遭伊自取羞辱殴打,反遭白眼,得友符芝相助,是年入学,贫困,沦为乞丐。
月集叙温陵才子钮俊,字子俏,生得丑陋不堪。幸遇三界提情教主风流广化天尊、烟花主盟弘爱真君、男情教主别情奇爱真君等为其改头换面,遂成绝色男子,入宜男国,中状元,选为昭仪,供王淫乐,又立为皇后。入宜男池求嗣,有女子为其塞阴开阳,与其交合。后历被盗污,入圣阴国,遭尽磨难。最终遇佛,为其去除六欲、淘濯七情,割了孽根,送入烈火轮中。钮俊大叫一声,却是一梦,遂弃家修道。
《宜春香质》有许多素材来源于白话小说《济颠罗汉净慈寺显圣记》《封神演义》《八仙出处东游记》《钱塘梦》,及中篇传奇小说《寻芳雅集》《天缘奇遇》《花神三妙传》等,且在情节构思与叙事体制上受到此类小说的影响。
《宜春香质》花集已写到铁一心因辽阳失陷而避地山东,知书亦作于崇祯年间。
全书分为风、花、雪、月四个部分,风集开头就表明了作者的创作主旨:即为了儆戒“荡情”者,使其“悔祸而改过”,他认为:“有情而可以为善;无情而可以为不善;降而为荡情,则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矣。世无情,吾欲其有情;举世溺情,吾更虑其荡情。”这说明在对待“情”的问题上,作者采取的是中庸的态度。面对明末社会现实,他“更虑其荡情”,他说:“情至于荡,斯害世矣。荡属于情,并害情矣。情既受害,始也世受其愚,终焉身任其咎。试看从来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有一获令善者否?”但是,由于“举世人如斯”,他无法指责,所以他只能作小说,“试举一人以为模样,令千万人观之,能目而寒心,悔祸而改过。”这就是全书的创作主旨。
孙宜之,风集中人物,苏州少年。孙宜之在学中与同学、在家中与兄长寻求性满足,离开家乡后与王仲和相处。一段时间后,孙宜之却又自甘堕落,与和尚、道士、漂客鬼混。孙宜之年少风流,正所谓“荡情年少,似扬花著处留恋。故桩尽妖烧,风骚卖遍。蝴蝶枕前、颠倒梦杜鹃,被底蕴柔天。尝滋味,夜夜做新人,心所愿“朝三三,三不厌。暮四四,四欣羡。然而,世事难料,“正人弃掷羞为伍,流落穷途受苦难。问世上,如今作嫩郎,荡可践”,当年“风致飘然”“才名卓著”的孙宜之最终惨死京城。
单秀言,花集中的人物,松江南翔人。“丰姿娇情”,又得通天圣母之法,相士亦劝其“凡事厚重一分,自然转祸为福”。然单秀言却偏偏“轻情重财”,干起“薄情”的勾当。先后勾引了谢裕、和宾王,骗取了二人大量钱财,且翻脸不认人。谢裕、和宾王二人,一个被弃,一个闭门不纳。单秀言在同和宾王在一起的同时,又引诱铁一心,并与铁一心之妾通奸,最后,无情无义的单秀言最终得了个被谢、和、铁三人杀死的结局。
醉西湖心月主人在《宜春香质》中批判了现实男风中的“无情”行为,主要是荡情、袅情、贪钱、恋色。
晚明天启年间,随着商业经济的发展,原本农业经济时代的秩序受到严重冲击,社会中两性关系恶性膨胀,同性关系中也同样充斥着暴力、诈骗、血腥等。醉西湖心月主人对此种现象深恶痛绝,希望在“世无情”的状态下建立一个规范的情意绵绵的男风世界。这样的世界强调两点:一是有情。既然“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己成事实,若“我辈而无情”,则“情斯顿矣”,而“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在一个无情的状态下,我们所做的,就是变得有情,这可以通过人们的个人努力来实现。二是有情而不荡,“情”不应该泛滥无序,即醉西湖心月主人所说的“举世溺情,吾更虑其荡情”。所谓“荡情”,属于“情”的范围,但是却不是真正的有情,它处于有情与无情之间的,具有摇摆性:“有情则可以为善;无情则可以为不善。降而为荡情,则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矣”,这就是说,有情者为善,无情者为不善;荡情间于二者之间,荡情者可以选择变好或变坏,他的结局由他的选择决定,影响也由他的选择决定。而“情”一旦至于荡,便会危害当世,因为荡情者本在善与不善间游荡,极易受诱惑而不善,从而“并害情矣”,“情既受害,始也,世受其愚,终焉,身任其咎”。
小说同《弁而钗》一样,专写同性恋是其一大特色,只不过故事更为曲折离奇,因果说教的色彩愈加浓重。如《风集》的主人公苏州少年孙义,竟甘心情愿让先生、兄弟、同学、小厮等十八人宣淫,“鸳鸯帐里作生涯,孽海波中为活计”,而毫无愧色,后被干将、莫邪害死;冤魂告到开封府,平冤后请高僧超度,转世中探花。此篇前半段写男色,多秽语,下半段叙冤魂,重因果,描绘险恶世态,虽不乏鞭笞抨击,但平铺直叙,缺少波澜。
清代小说评论家刘廷玑《在园杂志》:“更甚而下者,《宜春香质》、《弁而钗》、《龙阳逸史》,悉当斧碎梨枣,遍取已印行者,付祖龙一炬,庶快人心。”
《宜春香质》自问世后,即为正人君子所不齿。书在清代也多次遭禁。
现存主要版本有明崇祯笔耕山房刊本,藏日本天理图书馆;影抄本,藏天津人民图书馆;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笔耕山房刊本,1994年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思无邪汇宝”、1995年巴蜀书社“明代小说辑刊”排印笔耕山房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