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7-07 10:22
小说讲述吐蕃血统的唐朝将领“花惊定”将军奉君命征讨吐蕃。这位威名远震的花将军,年轻英俊,勇猛剽悍。他在平叛逆贼段子璋的战斗中荣立了脍炙人口的功勋,获得了人们的崇拜与赞美。具有双重国籍的花将军,此次受命征伐吐蕃,忧心忡忡,思虑万千。他一边回忆祖父的教诲,一边对将要攻杀自己向同胞感到极度的痛苦。到达边境后,他下令暂不出击。但他的唐朝部下们却希望尽快投入战场,以便掳掠金钱和美女。
部队发生骚动,一武士调戏民女,被花将军严惩斩杀,其他士卒更为不满,怨声四起。此时,花将军爱上了那位被解救的少女,纪律与性爱的冲突激化,使他内心极其矛盾。吐蕃军队开始进攻边关,他下令攻击。他忽而沉着冷静,骁勇机智,拼搏厮杀,忽而又“迷惘于爱恋”,“忘记了从前武功的名誉,忘记了自己的纪律,甚至忘记了正在战争”。为了那个钟情的民女,他变得那么自私,甚至对少女哥哥的战死也暗自庆幸。
在与敌将的交战中,花将军的头被敌将砍去,而他策马奔回营地,提着敌将首级去见那个美丽而又温雅的少女时,无头的花将军却遭到他心爱的少女的嘲笑。花将军跌下马来,仆地身亡。这时候,将军手里吐蕃人的头露出笑容,倒在地上的吐蕃人手里提着将军的头,却流着眼泪。
施蛰存(1905年12月3日—2003年11月19日)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文学翻译家、学者,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原名施青萍,笔名青萍、安华、薛蕙、李万鹤、陈蔚、舍之、北山等。其创作曾被呼之为“新感觉派”,作家也被归入与刘呐鸥、穆时英并列的“海派”。但确实地说,他当时的作品称为“心理分析小说”更为恰当,代表作包括以都市为背景的《梅雨之夕》及以历史为背景的《将军底头》等。
故事以花惊定的心理为线索,在吐蕃和大唐之间的犹豫以及对姑娘的向往和军规的矛盾,两条线索交织,推动故事的发展,而将军对姑娘的眷恋显然是小说的主线。这里就十分有意思了,文中这样写到:“而自以为永远不要懂得恋爱的花惊定将军,却分明感觉到那个偶然邂逅的少女的可爱,而且已经进一步深深地爱着她了。”而这种“爱”在将军心中的地位慢慢超过了对“祖国”的向往。再配合之后花将军虽然做了个那样的梦,却并没有利用武力和权力让姑娘屈服,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然后被拒绝,最后在头被砍下后身子仍痴情地回来寻找这位姑娘的情节,一个哀艳、凄美的苦恋故事就形成了。这样的情节无疑是很讨喜的,一般读者不会去深究这个“爱”究竟是什么,而是为这种残酷和诡谲的美所折服。
即使有读者看出了“爱”就是“欲”,是一个压抑的男人对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真实的女人的性欲,但由于用了“爱”这个字眼,读者也就乐于按照作者的用词来对故事进行再加工。
再来看看花惊定这个主角。他的身份是将军,他的外貌是英俊的,他行军打仗也很有一套,这样的一个男子,很容易就能讨到女读者的欢心,再加上他对那位姑娘的痴恋,简直就是言情小说的完美男主角。有了这些元素,读者在阅读这部小说的时候就会开始主动地为花惊定的动摇找借口,甚至相信所谓“汉族人的贪渎,无义的根性,却不是将军的军事智识所能够训练得好的”,也会为那个梦辩护——谁还不允许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梦里幻想一下他心爱的女人吗?可是花惊定真的是这样吗?历史上的花惊定,从他居功自傲,骄恣不法,僭用天子音乐,纵容手下烧杀掳掠,小说中没有太具体地描写花惊定个人怎么样,只是从花惊定的内心活动来证明他是无辜的而问题出在汉人的“劣根性”上。这点,从常识来判断就是不可信的,一个会带兵的将领,如果他自己又是非常遵纪爱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骚扰民众呢?唯有上梁不正了,下梁才肯能歪的那么厉害,花惊定无疑是有责任的。至于花惊定是不是正常的男人,那姑娘又是不是他心爱的女人,这也值得商榷。毕竟——按照小说的描写——一个三十几岁了还没有一次“恋爱”的男人,内心必然是压抑的——这也正是作者真正要表达的主题。试想,如果花惊定是个丑陋、暴虐、愚笨的人,或者是没有身份地位、一贫如洗,这部小说还能让普通的读者看进去吗?
《将军底头》作为一篇富有深度的小说,主动运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并将其自然地融入到文章当中,自然是非常成功的。另一方面,作为一本能够让大众都读进去并且产生喜爱之情的小说,它也同样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