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3-28 11:38
《少年天子》是作家凌力创作的长篇小说,于1987年首次出版。
皇太极去世后,6岁的顺治继位,成为大清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他有理想,有抱负,为了摆脱满族游牧民族落后的生产力水平,顺治潜心钻研汉族的文化来丰富自己,巩固大清江山。
身为一国之君的顺治常处于矛盾和痛苦中。因为改革,他在朝中得不到大臣的支持和拥护;因为倾慕汉文化,他在后宫中也不能得到相应的回应,就连他较为喜爱的佟妃也逐渐开口贤淑敬谨,闭口才德客止,令人生厌。孤独的顺治帝渐渐与宣扬平等、博爱的天主教传教士汤若望亲近起来。
在执意废掉第一任皇后后,为维护满洲内部的团结,顺治奉孝庄太后的旨意,立前皇后的侄女为后。新婚当天,顺治无意遇见了弟妇襄亲王妃——乌云珠,仿佛是冰天雪地中看到一朵鲜红的春花,对她一见钟情。在孝庄太后的圣寿节中,顺治大胆地对乌云珠进行了进一步的试探,他们尽情讨论汉文化,他对乌云珠的才华更加倾慕。在此后的多次接触尤其是处理江南十家案的问题中,乌云珠更表现出过人的政治才略,更被推行改革的顺治引为知音。顺治最终按捺不住,假借皇后之名,将乌云珠接到了养心殿中,冲破了他们之间最后的矜持。
福临的心思,逃不出孝庄太后那时时含笑的慈和的眼睛,她动用一切手段阻止二人的感情发展。但福临因此病重时,孝庄太后终于不敌母子情深,默许了二人的恋情。而其弟博穆博果尔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羞愤难当,悬梁自尽。顺治将乌云珠收为贤妃,后又晋为皇贵妃,入主承乾宫。
福临爱情成功后,政治矛盾却更加突出了。民间有人借“朱三太子”之名组织叛军,以图推翻建立不久的清王朝。顺天乡试考官受贿案又使汉官士子震恐万分,顺治尽力安抚汉官士子后,圈地法令的停止又引起了朝中满洲贵族的强烈反抗。顺治的改革已是举步维艰。
进宫后的乌云珠与福临百般恩爱,也深得皇太后的喜爱,兼之四阿哥出生后,就更遭到其他嫔妃的嫉妒与仇视。顺治因乌云珠出众的文采和胸怀要册封她为皇后,乌云珠以大体为重坚辞不受,才稍微平息了内廷的矛盾。康妃所生的皇子三阿哥玄烨染上了天花,谨贵人和康妃怕乌云珠所生之子四阿哥日后册为太子,秘密地把三阿哥的肚兜给四阿哥穿上,使四阿哥染上天花夭折。乌云珠含着巨大的悲痛争取到了皇后及一些嫔妃与自己的和睦相处。三阿哥病好后,谨贵人事露被赐死。
顺治力行改革,要求效法明制遭到朝廷上下一致反对。外,有六王聚会;内,有四阿哥夭折。顺治的心已如张得太紧的弦,一触即发。此时的淑惠妃又诬陷乌云珠与宫内太监有“对食”行为,顺治暴怒之下把乌云珠打入冷宫。幸得皇太后的教导与澄清,才使误会化解。
郑成功在南方高举义旗攻破三十余县州后,福临内心的焦躁自卑陡然进发,他奔到太后处请求逃回关外,遭到孝庄太后的怒骂,并被泼了一脸的冷水。盛怒之下的福临刀劈宝座,威吓乳母,扬言要御驾亲征。最终在汤若望的冒死进谏下才作罢。
但简亲王济度趁势蠢蠢欲动,策划废帝。佟妃顾念旧情,向皇太后透露了密谋事件,从而化险为夷。但福临因此更是心灰意冷。此时乌云珠也心力交瘁重病不起,顺治处在即将失去唯一知己的恐慌中,且每日处于满汉矛盾之中,顺治更是不堪重荷。在多次和佛家相接触后,顺治出家的愿望愈加迫切。
乌云珠病故后,福临也无心留恋红尘。殉情未遂后,顺治以皇后之礼为乌云珠送葬,并自行剃度,终于成为了一名无发的皇帝。不久,他染上天花也追随乌云珠而去。孝庄太后为了大清的江山,修改了顺治的遗诏,扶持玄烨登上了皇位,即康熙大帝。
1981年初,凌力的长篇历史小说《星星草》下卷发稿。当年完成了一个写给儿童的中篇小说《火炬在燃烧》之后,她便转向了自己早已向往的题材——康熙皇帝。用了近两年的时间蹲档案馆、图书馆、收集、阅读、抄录史料。这期间,她常常思索《星星草》的创作得失,又听了许多直接的、间接的、赞扬的、批评的意见,为创作《少年天子》作准备。《少年天子》于1987年出版,是凌力计划创作的系列小说《康熙皇帝》的第一部。
福临
福临是清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他五岁即位,十三岁亲政,二十四岁去世;虽一生短暂,却为他儿子的宏伟帝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气宇轩昂、风流潇洒,不仅有人君之度,而且兼具士大夫之风;虽号顺治,但一生不顺——他虽身为一国之君,但往往想做的事做不了或做不顺,不想做的事却总被逼着做,如想迅速统一国家,但遭到南明永历政权的顽强抵抗,并在顺治九年,丧师失地,还失去了两位王爷;想在满族内部普及汉族文化,却遭到满族上层保守派的反对;想废掉皇后,却遭到母亲的反对;占有弟弟的妻子,却遭到了弟弟的以死反抗;宠爱自己喜爱的女人,却遭致整个后宫的怨恨;想日后立皇四子为太子,皇四子却为人害死;想撤掉昏庸无能的官吏,昏庸无能的官吏却越来越多;渴望国泰民安,旱灾水灾地震却接踵而至,举国民不聊生;杀了受贿的大太监,但血迹未干,后宫里就出了淫乱的小太监;希望与所爱的人长相厮守,但所爱的人别他而去;信任自己的母亲,但母亲却更改了他的遗诏,使其生前种种的改革措施化为泡影。
孝庄太后
孝庄太后是科尔沁蒙古博尔济吉特氏大贝勒寨桑的女儿,与姑妈、姐姐三人一同嫁给了太宗皇帝皇太极,并辅佐皇太极、生养扶助顺治、教育康熙。她自幼便气宇不凡,敏慧练达,娴于蒙文,爱读史书,善词令。她头脑清醒、富于心计、充满智慧——在儿子继位后,她看清儿子朝不保夕的处境;之后,便维系着与多尔衮的感情以拴住他的野心,同时也压制儿子使他不与多尔衮发生冲突;她爱多尔衮,但更爱儿子,于是,为了儿子而眼睁睁看着多尔衮走向毁灭。她喜爱乌云珠,但当乌云珠因集宠于一身而触蒙古贵族的众怒以致动摇了满蒙合作的基础时,她又审度情势,以气度、风范和智慧化解危机;她虽信奉基督教,但又法外有度,不过分依赖。
乌云珠
博穆博果尔的福晋,后为福临的宠妃;其父亲为正白旗大将、母亲为崇信李卓吾的江南才女、师傅为钱塘老名士。她长得格外美丽,但她的美不仅在于桃花般的容色,珍珠贝似的牙齿,端正秀丽的小鼻子和珊瑚那样红润的嘴唇,也不仅在于那一双令人惊奇的眼睛——如同清澈的冰下游动着两粒纯黑的鳅鲜,晶莹明净、灵动活泼,她的美更在于她那开朗从容的气度和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聪颖、才华和真挚。因而皇上在大婚时,对之一见钟情并不能自拔,连孝庄太后都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
在明清鼎革之后,中国万象更新,各个社会阶层的成员都面对着一个新的现实,都得开始适应新的生活,在此过程中,虽然由于“身手的敏捷度”和“对生活的适应力”各不相同,各自的生活、精神与命运便各不相同,但总的来说,与当时皇帝年号“顺治”的含义相反,即“不顺”,多以悲剧告终:皇帝福临从十六岁开始“亲政”,虽然他一开始就力图做一代明君,但宫廷内外矛盾重重,而他又处于矛盾的核心而不能自拔,于是最终成为了一个悲剧性人物——与他心心相印的乌云珠,他却不能与她长相厮守;而与他貌合神离甚至是他所不喜欢的康妃却后他而终,康妃所生的儿子甚至还继承了他的皇位;年仅二十四岁就去世;想做的事不能做或不能放手去做,甚至想遁入空门也不能如愿,所开创的改革更是刚刚开始就随着他的离世而终止,身前所做的种种努力也随之尽数付诸流水。孝庄太后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身为女人,却被迫像男人一样为社稷江山操劳,甚至得用身体换取洪承畴的降服和多尔衮对儿子的手下留情,在战火、情海、政争中度过人生。在乌云珠入宫后,虽处处表现出贤达、容忍的风度,甚至以德报怨,但是,饱受汉文化的濡染所表现出来的儒雅、半个“南蛮子”的血统、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爱情等,使她既不见容于满洲权贵,又不见容于后宫,而且唯一的亲生儿子也受连累而死,最后自己伤心郁闷而死。谨贵人为了捍卫种族血液的纯洁性,亲手害死皇四子,既给福临和乌云珠造成了致命的丧子之痛,也导致自己命丧黄泉。梨园出身的柳同春、柳同秋师兄弟俩,一个因出身卑微而错失爱侣,另一个因抗拒不了金钱的诱惑而堕落;而与柳同春青梅竹马的乔梦姑则婚姻不幸,受尽丈夫的虐待,最后,性情变得极度麻木冷漠,成为一个悲剧色彩浓重的人物。这些人尽管悲剧的性质及原因各不相同,如福临的悲剧即是性格悲剧和历史悲剧,极度威压之下的成长所形成的极度自尊与自卑、喜怒无常、深层次的脆弱等性格特点和草原文化与农业文化、游牧文明与农业文明的冲突,则分别是性格悲剧和历史悲剧形成的原因;柳同春、柳同秋、乔梦姑等则主要是“生活悲剧”,生活的艰辛是其悲剧的主要原因。但是,悲剧的本质和结局是相同的——他们都是封建专制制度的牺牲品。
小说里的人物或大多数人物,其本性并不坏,但不少又在封建专制制度下干了很多坏事,并且也深受伤害、深遭痛苦:福临在不满十四周岁时,摄政王多尔衮为了控制他,做主为之娶孝庄太后的哥哥科尔沁蒙古贝勒吴克善的女儿;在废掉皇后之后,孝庄太后又从“立后必得为社稷江山着想”的角度,做主为之娶孝庄太后的侄孙女兼外孙女固伦雍穆长公主——福临两次结婚都不能自己做主,而且所娶之人都不是自己所爱之人;福临在遇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乌云珠后,为了达到与之结合的目的而逼死弟弟;乌云珠不论怎样贤淑,也会明枪暗箭簇集于身——康妃、淑惠妃、谨贵人等对之同仇敌汽,谨贵人甚至还害死四阿哥;简亲王济度出于自身、民族、国家等方面利益的考虑搞政变,在未遂后自杀;康妃在十四岁时身怀有孕,即将临产,原先对能否进身册立为皇后之事并不热衷,但在经母亲的一再诱惑怂恿后却渐渐萌生了非份之想,小小年纪便卷入宠辱尊卑的争夺之中,正常的人性被贪欲吞噬。由此,小说写出了也批判了封建专制制度对人性的戕害。
小说仿佛是一个复杂的恒星系统,数层行星按自己不同的轨道围绕着恒星运动。这个恒星,自然是顺治帝福临。围绕着他,最近的一层,是宫廷中的人,即他的母亲孝庄太后与妻妾子女皇后、董鄂妃、康妃、三阿哥等;第二层是皇亲贵族,以岳乐、济度为代表;第三层则是朝廷的满汉大臣,如傅以渐、陈名夏、汤若望、索尼、鳌拜等;第四层,中下级官吏,有李振邺、龚鼎孽、苏尔登、熊赐履、徐元文等;第五层,便是一批汉族士人,如吕之悦、陆健、张汉等;第六层,民间百姓,柳同春兄弟、乔家母女姐妹等;还有一层,是蛰伏的故明复辟势力,朱三太子、白衣道人、乔柏年等。在这个大恒星系统中,同层次人物之间有他们的横向联系;各层之间又有纵向联系,辐射式地内指向中心——顺治皇帝,同时,穿插描写了一些矛盾、斗争,从而生动地表现了顺治初年的宫廷生活和社会风貌——结构宏大而又严谨。
除福临、孝庄太后、乌云珠等外,小说还塑造了汤若望、岳乐、济度、康妃、傅以渐、吕之悦、陈名夏、龚鼎孽、张汉、乔梦姑、陆健、张汉、白衣道人、顾媚生、傅以渐、王素云等为数众多的人物形象。在塑造这些人物形象时,小说颇多“传神之笔,例如吕之悦在陆健告别宴席上的慧眼知人,与安郡王岳乐的从容应答,反映了他恬退而又通达、不卑不亢的真名士气度;张汉赋诗言志,风雅自炫,当他撞到李振邺与粉儿在自家宅第幽会时,在门口跷橱徘徊的情景,又暴露了其假才子、真小人的面貌。又如,白衣道人似醉似狂,却又转为清醒与冷静的一幕,表现了他的阴鹜深沉;简亲王济度在三言二语后,即挥鞭驱车碾死了挡住同春运粮牛车的无赖的一幕,又表现了他性格的刚毅勇决。即便如风流娇媚的顾媚生、被傅以渐赞为闺阁智士的王素云这样的次要人物,也无不有着一些令读者难忘、见其事便能想见其人的精彩手笔。
小说在营构故事情节时,一方面对大量繁复的史料进行了整理加工,如对福临与董鄂妃的相恋、永历朝、农民起义、郑成功以及顺治(福临)罢三铜、整吏治、宽“逃人法”及制止“圈地”等史料的加工整理;另一方面进行了大胆且不失艺术真实的虚构—“将历史还原到生活化、人情化、心理化”,“不按史家论列的各种矛盾去写,永历朝虚化,农民起义虚化,郑成功虚化,前台只是顺治、孝庄太后、董鄂妃、济度、岳乐这些帝妃重臣活动……不再让历史时间、事件牵着鼻子走,完全以主要人物福临的精神、性格的发展为脉络、为需要……罢三铜,整吏治,宽‘逃人法’,制止圈地等等举措在民间的反映也被虚化,而把满汉融合的文化主题推到突出地位”,从而达到了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有机统一。
1991年,《少年天子》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
2003年,《少年天子》被改编成同名电视剧,由邓超、郝蕾、霍思燕等主演。
凌力,本名曾黎力,汉族,1942年2月出生于延安,籍贯江西,1965年毕业于西安军事电信工程学院。研究员职称。从事导弹工程技术工作十二年后,于1978年调入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开始历史研究和文学创作。主要获奖作品:长篇历史小说《少年天子》获第3届茅盾文学奖;《暮鼓晨钟——少年康熙》获1995年国家图书奖提名奖、北京市庆祝国庆45周年征文佳作奖;《梦断关河》获第二届北京市文学艺术奖;首届老舍文学奖和姚雪垠长篇历史小说奖。其它作品有《星星草》《倾城倾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