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

更新时间:2024-10-11 21:34

尤三姐,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中人物,是尤氏继母和前夫的女儿,尤二姐的妹妹,亦称作尤小妹。尤三姐模样风流标致,自有一种万人不及的风情体态。

人物情节

尤二姐和尤三姐是贾珍妻子尤氏的继母(尤老娘)和前夫所生的两个女儿,实际上不姓尤,与尤氏异父异母。尤三姐容貌风流标致,性格刚烈自持。

宁国府贾珍、贾蓉父子贪恋美色,长期和尤二姐、尤三姐保持不正当关系。为了生计,尤老娘出卖自己的女儿,得到大量钱财。对此,软弱的尤二姐贪图诱惑,甘心成为贾珍父子的奴隶,而尤三姐虽然也被迫屈从,但内心痛恨贾府的荒淫糜烂,对自己的失身也非常自责,渴望摆脱贾府。

贾珍之父贾敬因迷信仙术,食用丹药中毒致死,正赶上贾珍外出,凤姐患病,府里办丧事缺少人手,尤氏便把继母和两个妹妹接来,帮忙照料家中事务。不久贾琏偷娶尤二姐为妾。贾珍不肯放过三姐,遭到三姐怒斥。三姐以美色为武器,疯狂戏弄贾珍、贾琏、贾蓉,此后每天索要金银、美食,剪碎绫罗绸缎,发泄心中的悲愤。贾珍等人再也不敢和尤三姐胡来,只想把她嫁出去了事。

哪想尤三姐心中早就爱上了一个人,名叫柳湘莲。此人性格豪爽,孤芳自傲,和宝玉十分要好。前几年因为打了薛蟠,远逃他乡。三姐已暗中发誓,非湘莲不嫁。几年来,一直等着他,贾珍、贾琏知道三姐的心事后,只好随她去了。

一次,贾琏出外办事,在路上正好碰到已经言归于好的柳湘莲和薛蟠。贾琏便把亲事向湘莲说了,湘莲一口应允,并立即解下“鸳鸯剑”作信物。贾琏便把剑带给了尤三姐。三姐将剑拔出鞘来一看,原来是两把合体的,一把刻着“鸳”,一把刻着“鸯”。三姐喜出望外,把剑挂在绣房的床前,每天都要望上几眼,自喜终身有了依靠。

几个月以后,湘莲进京,和贾宝玉谈起此事,略带疑虑地问宝玉:“我平素和她没什么来往,她为何对我如此钟情?”宝玉忙说:“你以前总是说要个绝色,如今这尤三姐果真是天下无双,你为什么又多心呢?”湘莲又问起尤三姐的来历,当他听说三姐竟然住在宁国府,心中一惊,跺脚嚷道:“这事不好了,断乎做不得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王八。”两人不欢而散。

柳湘莲赶忙找到贾琏,说:“我姑姑已经给我订下亲事,没有办法,只得请奉还宝剑。”贾琏一听着了急,叫道:“婚姻大事岂能当做儿戏?既然已经定好,那就不能随意反悔!”

尤三姐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湘莲一定是听了什么闲话,把自己也当作了下流人物。在封建时代,女性被男性侮辱,社会舆论反而会指责女性,男子可以公然寻花问柳,女子却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柳湘莲自己经常嫖妓赌博,却鄙视成为贾珍玩物的尤三姐。见湘莲也无法理解自己,她彻底绝望了,从床上摘下鸳鸯剑走出来说道:“你们也不必再说了,还你的定礼。”说完泪如雨下,一手把剑递给湘莲,一手按住剑柄,使劲一拔,把剑往颈上一横,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贾琏揪住了湘莲就要送官,被尤老娘劝阻。湘莲擦泪叹道:“这等标致,这等刚烈,我真是没有福哇!”等买下了棺木,湘莲眼看着入殓,又抚棺大哭了一场,这才告辞而去。

湘莲恍恍惚惚地走着,好像看见尤三姐迎面走来,手里捧着鸳鸯剑说道:“我痴情等了你五年,想不到你却是冷面之人。我只好以死表痴情,今后再也不能相见了。”说完洒泪而别。湘莲忙上前拉住,三姐一甩手便去了。湘莲放声痛哭,只见前面有一座破庙,门前坐着一个道士。湘莲抽出宝剑,剪了头发,跟随道士出家。

人物评价

曹雪芹笔下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中,尤三姐以她万人不及的绝代风华和倔强刚烈的个性,格外耀人眼目。她在书中并不是一个重要人物,只占了三四回的篇幅,却是最让人感到痛快淋漓和跌足扼腕的人物。她以那样激烈的方式,让我们为之叫绝,为之叹息,为之流泪。纵观她短短的一生,大致经历了可叹的三个阶段。

沉沦中的自持

尤三姐出身寒门,因着一层尴尬的姻亲关系,来到了宁国府。她与尤氏既不同父,也不同母,贾珍贾蓉等也从未把她当作亲戚来看。在他们眼中,尤氏姐妹就是两朵令人垂涎的野花,摘不到手不肯罢休。面对这样的情况,一心想攀上高枝的尤二姐是乐在其中的,她渴望有朝一日能借此摆脱贫困卑下的生活。而尤三姐却比尤二姐多了几分清醒、自持。尤家的生活全靠贾府接济,因而尤三姐不敢公然得罪贾珍、贾蓉之流,只能忍辱与其虚与委蛇,假颜欢笑。

对她而言,为了生存而牺牲尊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内心深处,她对这些浪荡子弟是打心底鄙夷的,言谈举止间掩饰不住地嫌恶。“贾蓉只管信口开河,胡言乱道,三姐儿沉了脸,早下炕进屋里,叫醒尤老娘。”“那三姐儿却只是淡淡相对。”“那三姐儿虽向来也和贾珍偶有戏言,但不似他姐姐那样随和。所以贾珍虽有垂涎之意,却也不肯造次了。”她不愿做任他们摆布的羔羊,守着自己的尊严底线,在乌烟瘴气的宁国府里生活着。

醉里且贪欢笑,醒后一滂沱

在贾府这么一个肮脏混乱的地方,容不得尤三姐这样的女子留着一丝一毫的尊严。她们必须是玩偶,任其摆布;她们必须是微尘,任其践踏。那些无耻的男人竟要求三姐也和二姐一样,做贾珍的地下情人!

尤三姐不是尤二姐,当她明白躲闪和忍受都无法逃开他们的魔爪时,她终于爆发了。像火山喷发,像长堤决口,所有隐忍的屈辱,积郁的不满喷泄而出,唇舌似剑,刺破了他们衣冠禽兽的堂皇外衣;厉言如鞭,抽打着他们荒淫无耻的丑恶灵魂。整个贾府,有谁敢这样痛斥贾珍贾琏?尤三姐为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和骨气,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骂得体无完肤,这一幕是何等地大快人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撕破脸后,尤三姐反而变得无惧无畏起来。可是,这样的生活令她无望,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于是,她对陷住她的泥潭——贾府及贾家的男人愤恨起来。她要报复。

报复

一个没有社会地位的弱女子,报复的工具只能是她最原始的资本了。尤三姐是个美人,堪与钗、黛相比。但她又不似钗、黛美得抽象,她美得生动、明艳。贾珍所见过的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绰约风流者”。正是她的倾城美貌带给她屈辱的生活,她以此来报复那些垂涎她的男人。

那些混惯风月场的老手被她摆弄得多么狼狈,“弟兄两个竟全然无一点能为,别说调情斗口齿,竟连一句响亮话都没了”,“欲近不敢,欲远不舍”,尤三姐的手段令人拍手叫绝。“那三姐儿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着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子铰碎,撕一条,骂一句。”尤三姐就这样折腾得贾珍等不得消停。

可是,金银珠宝买不来生活的希望,肥鹅肥鸭填不满心底的空洞,绫罗绸缎掩不住身上的污迹。她的痛苦,不止是来自于最底层生活空间的压迫,更深的创痛来自于她对自己的谴责。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侧目,却逃不开自己对自己的审判。这种放浪形骸的生活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仇恨是一柄双刃剑,割伤了别人,也刺痛了自己。如花的年纪,却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在她轻狂豪爽的背后,藏了多少辛酸的泪水。

聘嫁

聘嫁,像一枚火种,引燃了五年前对柳湘莲的惊鸿一瞥和痴心暗恋。他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在尤三姐的面前照出了一条光亮的令人神往的道路。

“若有了姓柳的来,我便嫁他。从今儿起,我吃常斋念佛,伏侍母亲;等来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来,我自己修行去了。”尤三姐对柳湘莲的执着并不是爱情,柳湘莲的干净、刚直对她在贾府的生活是一种救赎,是帮她出泥潭的桥,是渡她出苦海的舟。她觉得,和柳湘莲在一起就会拥有一份干净、平和的生活。

这个幸福的向往令她打消了报复之心,敛去了放浪形骸,真个“非礼不动,非礼不言”起来。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斩断昨日种种,把一个清清白白的自己交给柳湘莲,交给未来的美好生活。

等待后的绝望

贾琏带回来的鸳鸯宝剑让尤三姐那个苦苦等待的梦更加绚烂起来,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称心如意,因而喜出望外。她每天望着床头的剑,除了自喜终身有望,更重要的是终于可以可以逃离这种让她自己都嫌恶自己的生活,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三姐设想过萍踪浪迹的柳湘莲不来,她就出家,可她却没有想过:柳湘莲并不接受她。她以为,柳湘莲会懂她的,懂她的无奈,懂她的挣扎,懂她的痛苦。可是柳湘莲毕竟不是洞悉一切的神,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不贞洁,无法摆脱封建时代的思想枷锁。于是,他来索剑了。三姐知道,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就是尽倾黄河之水也洗不净自己身上的污垢啊。

贾府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昭示着她是一个不洁的女人,没有人想信她内心的贞洁自守,连柳湘莲也不信——她惟一的希望,惟一的梦啊。一刹那间,桥断了,深深泥潭,谁来拉她?舟漂了,茫茫苦海,如何泅渡?活着就只剩下一具屈辱的躯壳。绝望中,她想到了鲜血。只有鲜血才能洗清身上不白的污垢,还自己一个清净的女儿身

以死抗争

只一句“还你的定礼”,尤三姐剑锋一横,倒在了柳湘莲脚下。那一道冰冷的剑光,映亮了柳湘莲的眼睛,也划亮了整座红楼,那是一个女子为了有尊严地存在而作出的无声的呐喊,刚烈的抗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她是一朵花,就要绽放,热烈而灿烂地绽放;她是一把火,就要燃烧,狂野而尽情地燃烧;她是一柄剑,就要挥舞,恣意而无畏地挥舞。终于,花儿零落了,火光黯淡了,剑气消弥了,生存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却熠熠闪光了。斯人已逝,只余一缕香魂在众人的评说中,悠然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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