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1-24 21:12
崔富章,男,1941年4月生,山东省淄博市周村人,现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楚辞学研究中心主任,特级专家,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中国诗经学会常务理事,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楚辞学、版本目录学方向的研究。
崔富章教授在“九五”期间主持完成了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楚辞学研究丛书》,2002年由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易名《楚辞学文库》),含《楚辞集校集释》、《楚辞论评集览》、《楚辞著作提要》、《楚辞学通典》四部著作,八百万字,2002年由湖北教育出版社全部出版(易名《楚辞学文库》),该书荣获浙江省政府一等奖。
2006年申报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后期资助重点项目《楚辞书录解题》,全书百万余字,分上下两巨册,2010年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
目前在研课题是《境外楚辞研究论着总目提要》,浙江大学“985”国际合作项目之一。
其他论著还有:
《四库提要补正》(40万字,杭州大学出版社1990年10月出版)、《楚辞书目五种续编》(40万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出版)、《诗骚合璧》(浙江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嵇康集译注》(台北三民书局1997年版)、《古典名著聚珍文库:诗经》(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古典名著聚珍文库:楚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等
其中,《四库提要补正》在余嘉锡、胡玉缙诸先贤辨证之基础上,又补正六百余条,重在版本源流之考证辨析,以补《四库提要》之缺;《楚辞书目五种续编》体例悉遵姜老原编,续录图书340余种,近600个版本。
另主编《中国文化经典直解丛书》(浙江文艺出版社1996~1999年版)、《为人处世名言辞典》(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等。
发表论文数十篇,主要的有:
《楚辞研究史略》(《语文导报》1986年10期),《楚辞版本源流考索》(《浙江学刊》1987年1期),《浙江四十年楚辞研究概述》(《浙江社会科学》1990年4期),以上三篇皆经人民大学报刊资料复印中心转载;《论版本和善本》(《杭州大学学报》1988年4期),《〈四库全书总目〉版本考辨》(《文史》第35辑)等。
附论文不完全列表:
他是当代文学大家姜亮夫的高徒
半个多世纪,他把心血倾注给《楚辞》……
《崔富章:楚辞之恋》
走进崔富章的家,你会惊觉淹没在了兰之中。
在崔富章心中,兰花绝非只是万古悲香,更多的是清香高洁,独秀于万花丛中。
当然,他爱兰,缘起《楚辞》。
“楚辞是先秦文献中使用‘兰’、‘蕙’二词最集中的文献,其中属屈原的辞赋最多,共23见。”不用翻书,崔富章就可以把《离骚》里记兰的8处诗句吟诵出来:“纫秋兰以为佩”、“步余马于兰皋兮”、“结幽兰而延伫”……
他对楚辞实在太熟悉了。自打1964年师从国学大师、楚辞专家姜亮夫起,他便潜心钻研先秦文学,其中最下功夫的还是楚辞。
我国的楚辞研究,已有2200余年的历史。数以千计的文人学者、志士仁人,从事楚辞的辑集、注释、考订、图绘、评论、鉴赏,直至再创作。这些文献,都是崔富章的研究对象。
在浙江省图书馆古籍部工作的十多年,更为他从事楚辞文献研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1986年10月,应姜亮夫先生之邀,他调入杭州大学古籍研究所,协助姜先生专门从事楚辞学方面的教学和研究。
姜亮夫在《楚辞通诂·博物部》统计:植物146种,动物186种。
“大量动植物记载,为我国保存了甚有研究价值的生物学资料。”正是这些暗藏在楚辞中的历史、地理、天文、民俗、文化等财富,让崔富章孜孜以求。
家中的客厅,被他拿来作为书房,一整墙的落地书架,塞满了古籍文献。
正是从这些文献中,他整理集结出《楚辞学文库》(他是总主编,各册还分别有主编),成为国内乃至世界楚辞学研究承前启后的集大成之作。连同《楚辞学书目五种续编》和《四库提要补正》一起,构成他四十余年最主要的治学成就。
还有110多万字的《楚辞书录解题》,总计著录图籍551种,近千个版本,是迄今为止收录资料最为完备、著作体例最为完善的楚辞目录学著作。
“把楚辞一句句解剖,一字字解读,不会丧失美感么?”记者问他。
他想了想,语气又激动起来,“每次再读,都如初恋。”
本报记者 徐洁
人物名片
崔富章 楚辞专家。1941年4月生,山东省淄博市周村人。1964年7月毕业于曲阜师范学院中文系,同年考取姜亮夫教授的研究生,进入杭州大学语言文学研究室攻读先秦文学,研习楚辞。
2005年当选浙江省特级专家。现任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楚辞学研究中心主任。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楚辞学、版本目录学方向的研究。
倾倒于屈原的魅力,钦佩于姜亮夫的刚正
先贤先师,照亮他的治学路
采访崔富章的那天,恰是七夕。
崔富章却对这个节日有一番颠覆性的观点:“七夕作为情人节,其实不太合适,牛郎织女的故事悲了一点。”
他觉得作为情人节,清明更适合。依据当然还是《楚辞》,“古时,清明不是祭奠先人的日子,而是春来踏青的节日。那一天,青年男女相约踏青,不正是约会的好时机么?”
他随手翻出《诗经·溱洧(Wěi,古水名)》一诗,他说这首诗写的就是三月上已节,郑国青年男女在溱河岸旁春游的盛况。
但先秦文学中,崔富章更爱《楚辞》。
进而,他也崇拜屈原。所以40年来,他本着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精神,对楚辞文献进行集大成的整理研究的同时,更希望从诸多文献资料中寻绎出屈骚精神在后代的传承与嬗变。
(以下记者简称“记”,崔富章简称“崔”)
【屈原】 斯人风流烁古今
屈原太有魅力了。他首先是个政治家。中国古往今来,从政的诗人中,屈原的官做得最大。他最高做到“左徒”,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他的博学强识,更令人佩服。
记:古代文学这么浩渺,您为什么主攻《楚辞》?
崔:我大学念的是中文系,先读《诗经》,再念《楚辞》。哇,《楚辞》可美多了。
我对当时教古典文学的老师印象特别深。
先生五短身材,其貌不扬,谁知石破天惊,竟然一口气把《离骚》从头背到尾。不是那种死记硬背,而是全身心投入,倾注了他全部感情。
他是湖北宜昌人,算起来跟屈原是老乡。虽然他的普通话不标准,但带着方言的吟唱,反倒更把《离骚》的韵味传神地表达出来——高昂处几同哭喊,低回处如在饮泣,仿佛汨罗江畔的屈大夫出现在我们面前,披头散发临风浩歌、赤臂跣足对天哭问……
后来我考杭大(今浙江大学)的研究生,几位教授中,夏承焘先生主攻宋词,姜亮夫先生主攻楚辞,我就跟了姜先生。
记:《楚辞》收录有屈原、宋玉(屈原之后最杰出的楚辞作家)、王褒(北周诗人)、贾谊(西汉文学家)、严忌(西汉辞赋家)等人的辞赋,您最喜欢哪一篇?
崔:最喜欢的是屈原的《九歌》,下功夫最多的是《离骚》。毕竟作为楚辞的代表作,《离骚》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结合的典范。
记:你是不是因为喜欢屈原的词赋,进而崇拜屈原?
崔:屈原太有魅力了。
他首先是个政治家。古往今来,从政的诗人中,屈原的官做得最大。他最高做到“左徒”,参与内政外交、制定法令。楚国的官员,最大的是令尹,其次就是左徒,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
他的博学强识,更令人佩服。
他的知识库涵盖历史、地理、天文、民俗、文化等方方面面。比如后人定格其生辰的唯一依据,即《离骚》里的“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指出了他出生时的“星象标志”。
还有《天问》,简直就是一部“先秦天文史”,首次提出一系列具有探索意义的天文现象:天地在什么地方相合?周天十二宫又怎样划分?太阳月亮怎样悬挂天上?群星又为什么罗列成这样?
记:在您看来,屈骚精神对当今人文精神建构有何启示?
崔:“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出自《离骚》,成语举贤授能便来自此处)是屈原的理想,意思是说,政治上要举用贤者和能者,要遵守一定的规矩,而不要有偏颇。我想这个主张,至今还是人类奋斗的目标之一吧。
【姜亮夫】 斯人精神常存心
在这么多老师中,姜先生是对我影响最大、最深远的。姜先生眼睛不好, 晚年近乎失明,但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看书。
记:您是姜亮夫先生的弟子。听说从1964年您师从先生读研,到1995年先生去世,这32年间,你们的交往一直都没有断过?
崔:在这么多老师中,姜先生是对我影响最大、最深远的。
姜先生对研究生的要求非常高,他希望我们多看原著。光是《离骚》,他就讲了整整一个学期。不仅自己一字一句解读,还请历史系、数学系、地理系、物理系的教授给我们讲。
记:他对您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崔:他的治学精神。
姜先生眼睛不好,我刚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有2000度的近视。文革的时候,房子被切割出去,只剩下五六平方米的书房和一间卧室。
书房里堆满了书和药,他缩在四寸方桌边,做他的研究。因为看不清楚,字总是写歪,他就用尺子量着写。180万字的《楚辞通故》,就是在那个方桌上完成的。
晚年姜先生近乎失明,但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看书。像姜老师这样,到了80岁还在不停地看书,这种治学精神,让人感动。
记:研究楚辞颇有造诣的人,似乎与屈原都有一点共通性,比如特别执着,特别正义?
崔:屈原非常关注现实,对国家、民族全情投入,意志强大,从不退缩。但按现在的为官之道,是不是应该学会适当妥协?但有些人妥协到后来,没了底线,被异化了,我们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姜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人。当然,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崔富章】 斯人治学如初恋
把《楚辞》一句句解剖,一字字解读,一度觉得完全丧失美感了。但过了那个阶段,又如初恋。我看着这些文献,开心得不得了,也不觉得累,可以坐在那里半天不动。现在再读《楚辞》,也还是会有新鲜感。
记:《楚辞》被称为我国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研究它的人,是不是也都有点浪漫主义情怀?
崔:也不全是。历史上研究楚辞的有三类人,一类是诗人,生性爱诗;另一类是生活境遇与屈原比较相似的,比如仕途不顺,拿屈原作为励志榜样;第三类是一般的知识分子。
我算第三类。但历史上真正推动楚辞学发展的,还是前两类。
记:您写诗吗?
崔:中学的时候,有写着玩。
姜先生也喜欢写诗,还拿给他的老师梁启超看。梁启超看过后,只说了一句:你写诗不行,还是搞研究吧。因为姜先生太理性了。
我也有“理障”,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勇气拿出来给先生看,仅限自娱自乐了。
记:您每天潜心研究楚辞,面对各种文献,就不枯燥吗?
崔:和感情一样,的确也有过“七年之痒”。把《楚辞》一句句解剖,一字字解读,一度觉得完全丧失美感了。但过了那个阶段,又如初恋。
我编《楚辞学文库》整整用了5年,完全不觉得枯燥。对一条条文献,由远及近,去芜取菁,以类相从。我看着这些文献,开心得不得了,也不觉得累,可以坐在那里半天不动。现在再读《楚辞》,也还是会有新鲜感。
(《钱江晚报》2012年09月14日 人文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