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1 01:23
自亚历山大执政的后期开始,整个马其顿内部就分为对立的两派人马。首先就是以政治新锐帕迪卡斯为首的帝国中央派,以及与其结盟的王室秘书攸美尼斯。虽然根基较浅,却可以通过笼络投诚的东方贵族,形成一个混合性质的利益集团。其结果必然是触怒原有的马其顿旧贵族,逼着原本相互牵制的几个家族,纷纷结成反为反对他们守旧派集团。除了要维护自己的优势地位,还不忘给主要参与者分配稳定的优质地盘。哪怕不得人心的帕迪卡斯已兵败身死,残留的攸美尼斯也继续为他们所不容。
在将星云集的守旧派集团中,独眼龙安提克无疑是最具军事指挥水准的佼佼者。虽然甚少追随亚历山大本人参加东征的主要战役,却能以很少兵力为君主稳固安纳托利亚交通线。等到继业者们正式为路线问题而彼此决裂,他也迅速替代在赫勒斯滂海峡战役中不幸战死的克拉特鲁斯,成为反攻倒算事业的急先锋。依靠长期混迹军中所积累的人脉与沉着冷静的指挥风格,迅速升格为最有可能接过大统的最强者。一贯支持中央派的攸美尼斯,就曾被他的部队包围在山区小城内。最后虽然能侥幸逃脱,却必须重新募集军队才能继续抗争。
整个公元前317年,和帝国摄政波利伯孔完成结盟的攸美尼斯都在为对抗安提克而做着各种准备。考虑到对手已将小亚细亚半岛西部握在手里,就只能跑到东南方寻得帮助。在那里,他获得了前银盾军团指挥官安提贞尼斯的帮助,并可以从奇里乞亚、叙利亚和腓尼基海岸招募新军。后者由于同样是中央系将领出身,才愿意给老同事提供帮助。但安提克势力的逐步壮大,也是他考虑得失的重要因素。因为只要北方的半岛被控制在一个强人手里,他的领地就容易成为军事行动的必经之地。正因如此,已是丧家之犬的攸美尼斯才成功募集到大批士兵。
公元前316年,原本将目光聚焦在西部的安提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东方威胁也在与日俱增。为了尽快平息隐患,迅速动员起超过40000人的军队,开始从数个方向进入奇里乞亚。其中既有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方阵老兵与贵族重骑兵,也包括许多从希腊城市募集的雇佣军和舰船。当然还有许多士兵与亚洲本地妇女结合后降生的混血儿群体,他们一贯被继业者们视为自己统治基础的未来。
面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势,攸美尼斯与安提贞尼斯不得不选择退让。相比治下有许多军事移民据点和希腊城市的安提克来说,他们的三个省份就比较缺乏此类人力资源。除了少数新城和有驻军的中心区域,大部分地方依然由原先的亚洲贵胄们管理。因此,任何在地中海东岸对决的企图,都可能为对手所迅速针对。好在攸美尼斯马上想出了祸水东引策略,准备将更多省区的总督都绑上自己的战车。安提克也为了能尽快追上他,舍弃保守的沿海南下策略,一路追着帝国前秘书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北部。不想对方又接着向南撤退到大城苏萨附近,甚至准备辗转逃到更加北方的米底地区。
在不断夺路狂奔的同时,攸美尼斯也从每个经过的省份都募集一些部队。除了由马其顿老兵留下的混血儿后裔,还有不少本地土著的辅助力量,从而确保自己的军队数量不至于少于40000。甚至有多达125头的战象队伍,成为手里屈指可数的不对称优势武器。双方随后在位于伊朗高原中部的贫瘠山区展开对峙,却没有人敢冒险发起主动攻击。等到跨越数省远征的安提克首先出现后勤问题,才主动转向南方的伊斯法罕附近。由于不希望他们成功获得补给,向来谨慎的攸美尼斯下令追击,迫使后者必须转身进行决战。
当年夏季,厉兵秣马的两拨人在帕拉伊塔肯的战场上布置阵列。安提克按照传统的马其顿战术体系,将最精锐的3700名重骑兵部署在全军右翼的小山丘上,并安排有数千使用弓箭或标枪的轻装部队提供掩护。随后是由马其顿士兵组成的长枪方阵团,作为整个步兵阵线的右翼进攻主导。而同样有较高战术机动需求的左翼,大都由招募来的希腊雇佣军承担。混血儿和新募亚洲籍步兵,被他们保护性地夹在阵线中央。至于由各类仆从或佣兵构成的7000轻装骑兵,也被安排在左翼最外侧位置。此外,安提克军中也有约65头战象,被分别配置在右翼外侧和步兵阵地的前端。他期望依靠标准的斜线攻击模式,将军力羸弱的对手一波带走。
攸美尼斯的布阵模式与敌方大致相当。他亲率2900名重骑兵,组成全军的右翼先锋。超过17000人的主力重步兵居于中央,其中又以精锐的银盾兵执掌右路。其他大部分来自亚洲各地的辅助骑兵与轻步兵,都集中部署在左翼小山丘附近的山头阵地。那里同样也被布置了数量最多的战象。但由于数量充足,攸美尼斯足以将战象平均分配到更多分队,弥补数量和士兵训练水平差距。相比安提克的气势如虹,他的策略就是想办法拖住对方右翼,继而在混乱中寻找破局良机。
战斗开始,原本赢面更大的安提克阵营,却因为内部人事问题而出现紊乱。在左翼指挥辅助轻骑兵的培松,违反了标准马其顿战术中的后推包围原则。早在本方的右翼接触到敌军前,就带着部下发起冲锋。虽然他们在数量上有着近乎3:1的优势,却难以在质量上同攸美尼斯的重骑兵+战象组合相提并论。因此,这波攻势很快就陷入停滞状态,也顺带影响了战前定下的整体策略。对方得以从容的将部分左翼骑兵调往右路,对失去秩序的轻骑兵们发起反冲锋。这些佣兵和仆从军很快就招架不住,致使步兵阵线的一侧门户大开。
面对这个绝好机会,攸美尼斯阵营中的银盾军团开始主导步兵线战斗。他们从全军的最右侧带头冲击,直扑由希腊佣兵组成的安提克左翼。尽管他们都是年近半百的超龄服役者,却经历过自菲利普二世以来的几乎大部分战争,所以在各方面都优于那些缺乏经验的后辈。大都来自沿海城市的雇佣军,显然不可能挡住菁英化的马其顿方阵。加之攸美尼斯在侧翼赢得了骑兵战胜利,便毫不费地的将他们也逐出了混战中心。受其影响,原本也在施展右翼斜线机动的安提克步兵们,被迫进行分批撤退。他们在敌方方阵、战象和骑兵的不断威逼中,退到主战场后方的山麓才稳住阵脚。在那里,还有更早撤退至此的左翼骑兵,同样在忙于溃败后的重组工作。
事已至此,攸美尼斯的部队似乎就要收获一场大胜。但经验老到的安提克,还是在右翼观察到战场局部的细微机会。由于将部分力量抽调去战场的另一头,他在这里所遭遇的抵抗并不如想象中要来的激烈。同时,由于对手的全部方阵步兵都向前推进,也就造成了整条战线的必然断裂。
安条克便留下轻装步兵和战象,让他们继续与正面之敌周旋。自己与年仅20岁的儿子德米特里乌斯一起,率领大部分重骑兵从这个空档中完成了穿插。结果,他们成功地从后方重击对手,迫使大部分步兵方阵都停下来组织静态防御。许多人甚至担心自己留在营地内的财物遭劫掠,要求主帅允许他们后方安顿。无可奈何的攸美尼斯只能点头,默认一场大捷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由于是敌军主动离开战场,安提克为舆论需要而宣称自己战胜了对手。事实上,他的士兵因几个分队的溃败而阵亡3700人,不同程度的伤者也多达4000人以上。而攸美尼斯的士兵只有540人战死,另有1540人负伤。因此,安提克在宣布己方获胜的当晚,就立刻带领全军撤离东方。当然,这场帕拉伊塔肯战役也绝非两伙人的命运终局,双方的冲突延续到伽比埃奈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