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5-26 23:01
徐州会议是民国初年定武军首领张勋召集北洋军阀各系代表在徐州举行的4次会议,徐州会议不仅在于组织一个对抗国会、国民党和西南各省的军事同盟,而且也在于防止北京政府的中央集权,为各省军阀割据打下更有力的基础
初年定武军首领张勋召集北洋军阀各系代表在徐州举行的4次会议。1916年6月9日,即袁世凯死后第三天,张勋利用北洋军阀各派系感到亟需团结一致,共同对抗国民党人和西南军阀的心理,邀请奉、吉、黑、直、皖、豫、晋7省军阀代表在徐州举行第一次会议。张勋企图争取各军阀支持其复辟活动,后因消息传出,舆论哗然而中止,但却同各省订立军事攻守同盟,初步取得7省盟主地位。9月21日在徐州举行第二次会议,正式成立“十三省区联合会”,以张勋为盟主,制定联合会章程,通电指责国民党议员和阁员。1917年1月11日,在徐州举行第三次会议,提出“取缔国会”、“拥护段总理”、“淘汰阁员”等主张,矛头直指总统黎元洪。北京中央政府不许军人干政的禁令形同具文。5月22日,在徐州举行的有20余省军阀头子或代表参加的第四次会议,段祺瑞派心腹徐树铮参加,唆使张勋以武力推翻黎元洪并解散国会。23日黎元洪下令免除段祺瑞职务消息传来,各省军阀大哗。张勋乘机公开提出“事已至此,非复辟不可”的主张。各省督军和代表表面赞成,实则各有打算。张勋自以为水到渠成,开始了复辟活动。
冯国璋在南京召开“南京会议”,冯召集这个会议的目的,是想在袁和反袁派中间,造成第三力量,以便挟袁以对付西南的护国军,又挟护国军以对付袁。这时袁对冯已不放心,所以他采取以毒攻毒的手法,派张勋督理安徽军务,仍然驻守徐州,袁的死党倪嗣冲为安徽省长,袁并且暗示张勋如果能驱逐冯,就派张督苏。这一来,张、倪联合起来捣乱南京会议,使南京会议变成无结果而散的局面。
张勋把参加南京会议的各省军阀代表邀往徐州开会,参加的有奉天、吉林、黑龙江、直隶、河南、山西、安徽七省代表,四川、湖南、湖北、江西、山东五省代表则因旨趣不同而没有参加,福建代表则没有及时赶到。
这是5年6月7日,也就是袁死后的第二天,张勋发表了“保境卫民”的通电,并在招待各省代表洗尘的宴会上,向各省代表高谈阔论地谈到“大清朝的深仁厚泽”。6月9日,徐州会议正式开始,张勋派参谋长万绳栻宣布《会议要纲》十条,以“固结团体,巩卫中央”作为烟幕,骨子里却是想组织北洋军阀的各省军事攻守同盟,用以挟制北京政府对抗西南护国军,保全他们的权力地位。不要看张勋是个老粗,他却把握了一个最好的时机,让自己成为当时的政治宠儿。原来袁死后,北洋军阀们正感前路茫茫,后顾皇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是,他们在袁最后时期都是各为自己利益,四分五裂,怎知袁一死,他们却感到如果不团结,北洋系便会解体,因此求生的要求就是要团结。恰好在这个时机张勋召集了徐州会议,正符合了当时的需要。
在这次徐州会议召开时,外间盛传是讨论复辟,因此全国大哗,张勋乃于6月10日给北京陆军部次长田中玉、巡警总监吴炳湘公开否认是讨论复辟,原电云:“勋在前清受恩深重,而袁大总统二十年知遇之感,尤非恒泛,故居常每对人言,君恩不可忘,知遇之感不可负,第此纯系私感。至大势所趋,则勋素以国家为重,万不肯以一毫私见属于其间,今者国家多故,变出无常,适勋邀集各省代表在徐集会,并有谣传谓勋主张复辟,实无其事。勋蒸印。”
参加徐州会议的原来只有奉、吉、黑、直、豫、晋、皖七省代表,会议后张勋继续吸收各省北洋军阀参加,因之九省同盟及十三省区大同盟的传说盛行一时。加入同盟的军阀,尽管抱有各种不同的目的,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利用这个同盟来保障个人的权利和地位。除了参加的军阀而外,还有帝制派和政治阴谋家在幕后兴风作浪。他们也各有目的,有的企图推翻共和制度,以便恢复个人自由,有的则是利用军人作为政治斗争的武器。除徐州而外,天津也是一个策动政治阴谋的大本营,其中有推举段祺瑞为副总统、以徐世昌为内阁总理以及驱逐黎元洪、拥戴溥仪复位的各种不同主张。天津、徐州之间经常有秘密人物往来,传说徐世昌也曾秘密到过徐州。
8月间,众议院议员赵炳麟提出军人不得干涉议会案,张勋就联合多人通电予以痛斥。9月间,众议员陈允中等质问督军同盟的问题,张勋等又有第二次排斥国会的通电发表。
8月5日,司法总长张耀曾由云南到上海,下榻孟渊旅馆。正当其时,上海海关在轮船中查获大宗烟土,据说张的随员孙世奇有重大嫌疑,可是张否认随员中有孙世奇其人。张是属于国民党右翼的阁员之一,国民党参加内阁本来是段所不喜的。8月13日,北京政府忽然发表一道重申烟禁的命令,命令指出:“不法之徒,巧假护符,暗中贩卖”。这道命令显然是影射西南人物而借以打击他们的。不久查明,上海烟土案牵涉到唐继尧的兄弟唐继禹,而与张耀曾无关。张于8月25日到达北京。上海烟土案发生后,张勋不管与张耀曾有关无关,就发表冬电(9月2日)说:“张耀曾贩土营私,丧权辱国。国务院为一国最高行政机关,岂容有此败类厕足其间。……勋敢代表大多数之国民曰,此等阁员,此等议院,我辈国民断难承认。”
这时国会已经通过了内阁总理同意案,并且通过了全体阁员名单,因此段不能不出面来替国会讲几句话。他劝告张勋勿再干涉国会。张勋回答说,他不是干涉国会而是“监督国会”。九月中旬,黎也派张勋的老朋友阮忠枢到徐州来疏通。不料通过劝告和疏通,张勋反而更加猖狂,公然联合北洋军阀多人发表元电(9月13日),用更大的火力攻击张耀曾说:“……政府隐忍而不言,国会盲从而通过。……国会为立法之地,总长为执法之人。法若不行,何以服众。自兹以后,勋等何能再以禁烟法律强令国民,惟有任其自种自运自吸,不过问而已。勋等料各省法庭引为奇耻,忍无可忍,必有与法部断绝关系之一日。……张于此案为嫌犯之一,无论有罪无罪,均应停职付诸法庭。……如以勋等所言为是,请即日罢斥司法总长张耀曾,即交法庭公开审判,以谢天下。如以张耀曾所行为是,即请立罢勋等之职,以谢张耀曾。倘政府仍有为难,即请将勋等与张耀曾一律罢斥,以平其气。……坐衣冠于涂炭,勋等所不屑为,甘缄默以终身,勋等所不忍出。敢援匹夫有责之义,不辞武人干政之嫌。期在必行,伫候明训。”
列名这个电报的有倪嗣冲、姜桂题、张作霖、冯德麟、孟恩远、毕桂芳、许兰洲、王占元、张怀芝、赵倜、田文烈、李厚基、田中玉、杨善德等。 张耀曾忿忿不平地向北京政府辞职。在辞呈中说他“无罪可言,无责可负”。并建议:“张勋目无中央,威逼政府,请严加惩治以安国本,”他说张勋既为“原告”,应当到法庭来和他对质,如果是诬告,应当加以反坐。黎安慰他“不必计较”。段也只说了一句不负责任的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9月21日张勋公然召集第二次更大规模的徐州会议,并将七省攻守同盟扩大为“十三省区联合会”。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山东督军张怀芝、第五师长张树元、奉天督军张作霖、吉林督军孟恩远、黑龙江督军毕桂芳、江苏督军冯国璋、河南督军赵倜、湖北督军王占元、江西督军李纯、福建督军李厚基、直隶督军曹锟、直隶省长朱家宝、浙江督军杨善德、淞沪护军使卢永祥、第七师长张敬尧、兖州镇守使施从滨、两广矿务督办龙济光、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北京步军统领江朝宗等所派的代表。当这些军阀代表到徐州时,张勋派绿呢大轿前往车站迎接,并包定徐州四大旅馆为招待所。会议在巡阅使署大客厅举行,门禁森严,代表入场亦须通过人身检查。会议决定:推举张勋为十三省区的大盟主,并制定《省区联合会章程》十二项如下: 一、本团体以联络国防、巩固势力、拥护中央为宗旨;二、本团体为防止暴动分子私揽政权而设。国会开幕后,如有借故扰乱与各省区为难者,本团体得开会集议为一致之行动,联合公讨之;三、本团体为维护国家安宁起见,如不得已用兵时,关于联合区域作战事宜,得公推领袖一人总指挥之;四、本团体对于所公推之领袖,认为盟主,凡事经开会公决后,即由领袖通告遵行;五、本团体推张上将军为领袖,遇有重要事体发生,应行主持争执。其不及往返电商者,经由张上将军代为列名,但事后应将原电事由电告;六、本团体如有必须集议之事,应由各省区各派代表到会与议,其集议地点临时决定之;七、本团体联合以后,各方面如有妨害国家统一之行为及对于政治有非理之要求,为公论所不容者,本团体即以公敌视之;八、本团体以外各省区如有反抗中央、破坏大局者,本团体即辅助中央以制服之;九、本团体为主持公道起见,凡有扶持私忿、假借它项名义倾陷报复者,本团体应仗义执言,加以保护;十、各方面对于本团体如有存心破坏及谋削弱本团体之势力者,本团体当协力抵制之;十一、本团体应需经费,由各省区酌量担任;十二、本节略仅具钢要,所有一切未尽事宜,均由众议随时规定。
这些条款说明:徐州会议的目的不仅在于组织一个对抗国会、国民党和西南各省的军事同盟,而且也在于防止北京政府的中央集权,为各省军阀割据打下更有力的基础。这也就是说,无论任何方面,包括北京政府在内,凡有损害他们的权力地位的,都认为是共同敌人而以武力对付。
9月22日,安徽省长倪嗣冲由蚌埠赶到徐州来,亲自参加会议。在倪的建议下,当天的会议改为紧急会议。他在会议上首先发言,认为仅仅制定章程而不采取行动是不够的,因此建议解散国会,废止旧《约法》,罢免西南派唐绍仪、孙洪伊、谷钟秀、陈锦涛、张耀曾五总长,并将此项决议通告北京政府,限于三日内答复。这些建议,实际上就是要把中华民国一脚踢翻,改为中华军国,并向西南各省采取战斗姿态,因此引起了各省代表的顾虑,认为没有取得本省督军的授权,不能擅自同意。倪退一步地想把“解散国会”改为“除去国会中暴乱分子”,但是大家仍然作不得主,因此当天的会议没有结果就散了。
24日,国务院秘书曾毓隽从北京带来一个电稿,因此会议以讨论这个电稿为主题,张勋、倪嗣冲都竭力主张照原稿通过。25日,便用张勋、冯国璋、王占元、李纯、倪嗣冲、张作霖,孟恩远、郭宗熙、毕桂芳、许兰洲、曹锟、张怀芝、赵倜、田文烈、李厚基、张广建、田中玉、杨善德、卢永祥、陈光远、李进才、李长泰、张敬尧、范国璋、蔡成勋、张永成、张树元、王金镜、鲍责卿、唐天喜、施从滨、徐占凤、陆锦、杨以德等三十四人的名义,照北京带来的原稿发出通电说:“唐绍仪学识凡庸,材智猥下,素行不检,秽德彰闻。……唐绍仪曾借比款,以六百万元之巨款,竟与少数人朋比分肥。及其任内阁总理,国会以比款用途相诘,唐恧颜结舌,无可为词,竟至弃职潜逃。唐之此来,实将要结外援,阴图不轨。……务请大总统勿令就职,倘竟不察,使长外交,必至佥壬误国,华夏蒙兼。勋等于唐署名签押之件,一律不敢预闻。除公举代表与唐清算比款外,合词电呈。”
这个电报比起攻击张耀曾的电报来,火力更加猛烈。列名者由15人增至34人,除山西、陕西、新疆三省督军未列名外,几乎是用北洋派的全体名义与一个手无寸铁的北洋老官僚作战。列名者有督军、省长、师长、都统、护军使、镇守使、最后一名是直隶警务处处长,堪称角色齐全。攻击张耀曾的事实虽不正确,但还有些牵连,这个电报列举的事实却都是凭空捏造的,例如比款是用以解散南方的民军,唐绍仪辞内阁总理是由于受到袁世凯的压迫,而“要结外援,阴图不轨”也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攻击张耀曾的电报,仅仅假设到各省司法机关将与“私运烟土”的司法总长脱离关系,而这个电报却明显地指出列名各省都要与“凡庸猥下”的外交总长脱离关系。以前海军独立,宣言“不接受北京海军部的命令”,这次列名各省准备与北京外交脱离关系,也就是对北京政府的变相独立,他们还怕电报吓不退唐绍仪,准备采取派人到天津查帐的实际行动,威胁他不敢到京就职。实际上,这个电报是由张勋、倪嗣冲两个人包办的,各省军阀代表有些是随声附和,有些表示了不同意的态度。江苏、江西、湖北三省代表表示要向本省长官请示后才能决定签名与否,倪嗣冲就站起来大声地说:“你们不能代表,就让我来代表吧”,即提笔代为签名。因此,冯国璋、李纯、王占元都通电否认同意列名,并且撤回了他们的代表。冯国璋派代表到北京声明此电未经本人同意。这是长江三督在北洋派中另树一帜的一个开始。
9月25日,唐绍仪通电辞去外交总长。他在电文中痛斥张勋说:
“张勋盘踞徐州,形同割据,弁髦中央命令,官吏由其任免,赋税由其征收。近且搜集逋逃,号召徒党,以悖谬不法之言论,干犯国会尊严,以无稽之谈,肆诋司法总长,勒令解职。”
电文附带指责北京政府对广东问题处理不公:
“龙济光督粤三年,纵兵殃民,奸淫抢掠,甚于盗贼,以为政府曾奖以有世界眼光,故虽奉明令解官,而延不交代,肆为无理之要求。近虽交印,而仍占据孤山,勒索巨款,以各独霸琼岛之需……。李烈钧以肇造共和、矢忠民国之人,滇南起义,投袂而兴,间关万里,转战名城,乃其结果不及一残暴冤酷之龙济光,烈士灰心,端人解体。”
唐绍仪的辞职电发表后,黎派府秘书长丁世峄到天津加以挽留。唐本来无意于到北京参加段内阁,其外交总长一职,是由黎提名,他由上海动身到天津来,也是受黎的邀请。他一到天津,就知道北方的空气对他十分不利。段认为:黎坚决邀请唐入阁,只是为了夺取内阁总理,因此不惜采取种种手段,阻止唐到北京来就职。
段利用徐州会议打击了政敌唐绍仪,但是这个武器反过来又伤了自己。在督军团猛烈攻击唐绍仪的同时,徐州会议还讨论到内阁问题,张勋主张推举徐世昌组织内阁,段应退为徐内阁中的陆军总长。张勋排斥段内阁具有两种用意,第一是与段争夺北洋派领袖的地位,第二是要利用徐世昌为清室复辟开辟道路。因此,徐州会议在北洋派内部产生了一个尖锐的矛盾——张勋与段祺瑞之间的矛盾。
徐州会议还存在张勋与冯国璋之间的矛盾,这两个人的关系从来就是不好的。冯派代表参加徐州会议,并不是甘心充当张勋的助手,而是利用徐州会议酝酿政变,企图夺取总统的地位。但张勋自为盟主而把他看作是一个摇旗呐喊的小卒,没有取得他的同意,冒名签发电报,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因此他与自己一系的李纯、王占元等都撤回了代表,表示了长江三督和徐州之间的不合作的态度。
张勋与其他各省军阀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的,由于张勋妄自尊大和独断独行,各省军阀敢怒而不敢言。张勋每发表一次意见,各省军阀只能随声附和。一次,福建督军李厚基的同意电报来迟了一步,他就大骂李破坏北洋团体,影响盟主威信,吓得李来电谢罪,并且委过于秘书办稿太迟。后来北京选举副总统,张勋命令各省盟员通电为徐世昌捧场。李很快地就有回电说:“与其推戴东海(徐),毋宁推戴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