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二首

更新时间:2024-07-03 20:23

《忆江南二首》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组词作品。第一首词从春恋人着笔,通过拟人化手法,抒写了一位洛阳少女的惜春、伤春之情;第二首词写作者的惜春之情,包含了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情绪,既有伤春之意,又表现了作者珍惜流年的情怀。全词把人情物态糅为一体,构思新颖,手法多变,语言朴实无华,结构紧凑奇巧,充分体现了“清新流畅、含思婉转”的艺术特色。

作品原文

忆江南二首⑴

其一

春去也,多谢洛城人⑵。弱柳从风疑举袂⑶,丛兰裛露似沾巾⑷。独坐亦含嚬⑸。

其二

春去也,共惜艳阳年⑹。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⑺。惟待见青天⑻。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忆江南: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名。原名“谢秋娘”,唐段安节乐府杂录》谓此调系唐李德裕为亡妓谢秋娘所作。后因白居易词有“能不忆江南”句改名。又名“江南好”、“春去也”、“望江南”、“望江楼”、“梦江口”、“梦江南”、“望江梅”等。单调,二十七字;双调,五十四字:皆平韵。

⑵多谢:殷勤致意的意思。晋陶潜赠羊长史》诗:“路若经商山,为我少踌躇,多谢绮与角,精爽今何如?”洛城:洛阳(今属河南)。

⑶弱柳:柳条柔弱,故称弱柳。南朝陈张正见《赋得垂柳映斜溪》:“千仞青溪险,三阳弱柳垂。”袂(mèi):衣袖。

⑷丛兰:丛生的兰草。裛(yì)露:沾上露水。“裛”通“浥”,沾湿。

⑸含嚬(pín):谓皱眉。形容哀愁。“嚬”同“颦”,皱眉。

⑹艳阳年:即艳阳天,阳光灿烂的春天,这里指暮春。南朝宋鲍照学刘公干体》诗:“胡风吹朔雪,千里度龙山。集君瑶台里,飞舞两楹前。兹辰自为美,当避艳阳年。”

⑺无辞:无语,默默地。竹叶:竹叶酒。尊前:在酒樽之前。指酒筵上。尊,同“樽”,酒杯。唐马戴《赠友人边游回》诗:“尊前语尽北风起,秋色萧条胡雁来。”

⑻惟待:只等。青天:无云的天,指晴天。

白话译文

其一

春光去时离情依依,像在感谢留恋她的洛阳人。柔弱的柳条随风飘扬,像举起衣袖告别离去的春;丛生的兰花被露水沾湿,像惜春的泪水湿透了罗巾;那伤春的美女独坐庭院,望着柳和花将愁眉皱紧。

其二

春光正在离去啊,都来珍惜这阳光灿烂的暮春天。那小溪的潺潺流水上,还漂浮着美丽的桃花花瓣;最好是默默无语地看呀想呀,沉醉在竹叶酒的酒杯前。为了抓住这最后的春景,只盼天天遇上万里无云的晴天。

创作背景

此词约为唐文宗开成三年(838年)作于洛阳。其调名下有作者自注:“和乐天春词,依《忆江南》曲拍为句。”当时白居易为太子少傅分司东都,刘禹锡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二人均在洛阳,时相唱和,白居易词共三首,刘禹锡的和词共两首。

作品鉴赏

文学赏析

第一首的主旨是伤春。词中,先写春向人们告辞,柳、兰喻春含泪挥手而别,后写一个女子惜春情态,一边惋惜春天的归去,一边又觉得春天对她也有无限依恋之情,作者以拟人手法,把人的表情动作赋予春,有依依难舍之情,郁郁感伤之意,抒发了惜春、伤春的感情。构思新颖,描写细腻,手法多变,充分体现了诗人乐府小章的“清新流畅、含思婉转”的艺术特色。

“春去也,多谢洛城人”。“春去也,多谢洛城人。”“去也”两字感情色彩极浓。在临别之际一声“去也”。抵得上很多言语,其中当然也包含着不忍去、不愿去、又不得不去的衷曲。后来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词“愿去去千里烟波”,连用两个“去”字,也是为了突出他心头不忍去、不愿去而又不得不去的复杂感情。这是从春的一方即客观的一方言之。再从爱春、惜春的一方即主观的一方言之,则“去也”两字更为关情。《西厢记·长亭送别》有句云:“听得道声“去也”。松了金钡;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如果借来作为“去也”两字的注解,就不难想象那种爱春、惜春而又尤计留春的惆怅之情。“多谢洛城人”则又转换角度,以春天的口吻,向惜春之人遥遥致意。作者在短短七字之间展现了两种不同视角的转换,挥洒自如,更显示出其杰出的想像力和文字驾驭能力。

“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泡露似沾巾”两句,紧承前句“多谢洛城人”而来,不写人之惜春,而先写春依恋人,描绘出一幅气韵横生的送春画图,且看那纤弱的柳条随风依依轻摇,就好像挥手作别轻扬起的衣袖;而葡花沾满露珠,更有如一位不胜嫣羞的美人,在离别之际泪湿纸巾。

“独坐亦含颦。”如果说,前面四句都是从春的惜别一边着笔的话,那末这最后一句写到了惜春之人,即词中的抒情主人公。从句中的“独”字可以领悟到,这位抒倩上人公的心情非常寂寞惆怅。旖旎的春光曾给她以欢乐与安慰,或者说,曾激励她满怀憧憬地追求美好的理想,但是,曾几何时,春闹花谢。欢乐成为过去,安慰被失望所代替,理想也终于落空。愁绪煎熬使她坐卧不安:从句中的“亦”字可以表现出除“独坐”以外的独眠、独酌、独吟都已一一行之而终于无法排遣愁绪。在百无聊赖之中,惟有借“独坐”以自持性情,但“独坐”既久,仍不免颦眉蹙额,为愁绪所包围,由此总见得愁绪缠绵深长而避之无由了。

第二首的主旨是惜春,其抒情线索十分显明,抒情的中心非常突出。前两句在词意上是一层转折,次句的“艳阳年”与第三句的“桃花流水”在字面上也构成一个转折,两个七言对偶句与结句在虚实关系上又形成一个转折,通过这层层转折,层转层深地传出了充溢在词人心头的“惜春”意绪。

“春去也。共惜艳阳年。”首句重复第一首的发端,既加深了咏叹的意味,强化了作者伤春、惜春的情感,在结构上也起了与第一首互相呼应的勾连作用,感慨春天的“大势”已去。次句中的“艳阳年”,即“艳阳天”,指阳光灿烂、风光旖旎的春天,“余春”尚在,大家赶紧来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好好地赏玩一下暮春的风致。

“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描写了词人为自己“惜春”的行为所做的打算,桃花凋落,飘洒在溪流水上,这正是暮春常见的景象,倘若桃花落瓣已被流水飘尽,那春天的身影就是确实消逝得无影无踪了。词人愿意在溪水边的草茵上席地而坐,面对着落花流水,斟上一杯春竹叶酒,慢慢地喝,悄悄地看,静静地想。

“惟待见青天。”强烈表达出希望自己拟想中的“惜春”行为能够实现的心声。纵然风景无限好,倘使碰上个淫雨连绵、路滑泥烂的天气,这一番打算就全都落空了。所以诗人末句希望老天爷能够帮忙,给人间送来个无云无风的大好晴天。

这两首词运用了拟人的手法表现了从人到春,又从春到人的三次主角转换。作者不写人惜春,反写春惜人,将人情物态揉为一体。构思新颖,手法多变;语言朴实无华,结构紧凑奇巧。全词充分体现了诗人乐府小章“清新流畅、含思婉转”的艺术特色。

名家点评

明代陆时雍《唐诗镜》卷三十六:仿佛隋音。

清代沈辰垣御选历代诗余》卷一百二十引《古今词话》:刘宾客词也,一时传唱,乃名为《春去也》曲。

清代沈雄古今词话》:“春去也”云云,刘宾客词也。一时传唱,乃名为《春去也》曲。

清代陈廷焯《别调集》卷一:婉丽。

清代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二:唐贤为词,往往丽而不流,与其诗不甚相远也。刘梦得《忆江南》“春去也”云云,流丽之笔,下开北宋子野、少游一派。唯其出自唐音,故能流而不靡,所谓‘风流高格调’,其在斯乎。

近代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作伤春词者,多从送春人着想。此独言春将去而恋人,柳飘离袂,兰浥啼痕,写春之多情,别饶风趣,春犹如此,人何以堪!

现代龙榆生《词曲概论》上编:这样解散五七言律绝的整齐形式,而又运用它的平仄安排,变化它的韵位,就为后来“倚声填词”家打开了无数法门,把文字上的音乐性和音乐曲调上的节奏紧密结合起来,促进了长短句歌词的发展。”

作者简介

刘禹锡(772~842),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字梦得,洛阳(今属河南)人,自言系出中山(治今河北定县)。贞元(唐德宗年号,公元785~805年)间擢进士第,登博学宏辞科。授监察御史。曾参加王叔文集团,反对宦官和藩镇割据势力,被贬朗州司马,迁连州刺史。后以裴度力荐,任太子宾客,加检校礼部尚书。世称刘宾客。其诗通俗清新,善用比兴手法寄托政治内容。《竹枝词》、《柳枝词》和《插田歌》等组诗,富有民歌特色,为唐诗中别开生面之作。有《刘梦得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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