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31 01:15
忤时,意为不合时宜 。 史学家们在论述史实时难免受到当时社会环境的影响,历代史学家们在及其艰难的条件下,超越了那个时代人们是思维高度 。 比较客观的再现了那个时代的历史, 虽然也不免成为帝王之史 ,但毕竟保留了极为珍贵的史料 。左丘失明 、司马迁含辱、 孔子困于陈蔡 ,这些伟大的史学家 、文学家们以其顽强的意志成就了左传、 史记、 春秋这样的史学著作。唯有不合时宜,才能在那个时代找到真知灼见,找到对于历史和人文的一丝丝关怀。才能明辨上古时期最真最善最美的道德情操 ,引导人们发现自我,建设国家。
不合流俗。
《二刻拍案惊奇》卷四:“公祖大人直道不容,以致忤时。敝乡士民迄今廑想明德。”
刘知几 史通 外篇 忤时第十三
孝和皇帝时,韦、武弄权,母媪预政。士有附丽之者,起家而绾朱紫,予以
无所傅会,取摈当时。会天子还京师,朝廷愿从者众。予求番次在后,大驾发日,
因逗留不去,守司东都。杜门却扫,凡经三载。或有谮予躬为史臣,不书国事而
取乐丘园,私自著述者,由是驿召至京,令专执史笔。于时小人道长,纲纪日坏,
仕于其间,忽忽不乐,遂与监修国史萧至忠等诸官书求退,曰:
仆幼闻《诗》、《礼》,长涉艺文,至于史传之言,尤所耽悦。寻夫左史,
是曰《春秋》、《尚书》;素王、素臣,斯称微婉志晦。两京、三国,班、谢、
陈、习阐其谟;中朝、江左,王、陆、干、孙纪其历。刘、石僣号,方策委于和、
张;宋、齐应箓,惇史归于萧、沈。亦有汲冢古篆,禹穴残篇。孟坚所亡,葛洪
泉薮,寻其枝叶,原始要终,备知之矣。若乃刘峻作传,自述长于论才;范晔为
书,盛言矜其赞体。斯又当仁不让,庶几前哲者焉。
然自策名仕伍,待罪朝列,三为史臣,再入东观,竟不能勒成国典,贻彼后
来者,何哉?
静言思之,其不可有五故也。何者?古之国史,皆出自一家,如鲁、汉之丘
明、子长,晋、齐之董狐、南史,咸能立言不朽,藏诸名山。未闻藉以众功,方
云绝笔。唯后汉东观,大集群儒,著述无主,条章靡立。由是伯度讥其不实,公
理以为可焚,张、蔡二子纠之于当代,傅、范两家嗤之于后叶。今者史司取士,
有倍东京。人自以为荀、袁,家自称为政、骏。每欲记一事,载一言,皆搁笔相
视,含毫不断。故头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其不可一也。
前汉郡国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后汉公卿所撰,始集公府,乃上兰台。
由是史官所修,载事为博。爰自近古,此道不行。史官编录,唯自询采,而左、
右二史阙注起居,衣冠百家,罕通行状。求风俗于州郡,视听不该;讨沿革于台
阁,簿籍难见。虽使尼父再出,犹且成于管窥;况仆限以中才,安能遂其博物!
其不可二也。
昔董狐之书法也,以示于朝;南史之书弑也,执简以往。而近代史局,皆通
籍禁门,深居九重,欲人不见。寻其义者,盖由杜彼颜面,访诸请谒故也。然今
馆中作者,多士如林,皆愿长喙。无闻<齿责>舌。傥有五始初成,一字加贬,言
未绝口,而朝野具知,笔未栖毫,而搢绅咸诵,夫孙盛实录,取嫉权门;王韶直
书,见仇贵族。人之情也,能无畏乎?其不可三也。
古者刊定一史,纂成一家,体统各殊,指归咸别。夫《尚书》之教也,以疏
通知远为主;《春秋》之义也,以惩恶劝善为先。《史记》则退处士而进奸雄,
《汉书》则仰忠臣而饰主阙。斯并曩时得失之列,良史是非之准,作者言之详矣。
顷史官注记,多取禀监修,杨令公则云“必须直词,”宗尚书则云“宜多隐恶。”
十羊九牧,其令难行;一国三公,适从何在?其不可四也。
窃以史置监修,虽古无式,寻其名号,可得而言。夫言监者,盖总领之义耳。
如创纪编年,则年有断限;草传叙事,则事有丰约。或可略而不略,或应书而不
书,此刊削之务也。属词比事,劳逸宜均,挥铅奋墨,勤惰须等。某袟某篇,
付之此职;某传某志,归之彼官。此铨配之理也。斯并宜明立科条,审定区域。
傥人思自勉,则书可立成。今监之者既不指授,修之者又无遵奉,用使争学苟且,
务相推避,坐变炎凉,徒延岁月。其不可五也。
凡此不可,其流实多,一言以蔽,三隅自反。而时谈物议,安得笑仆编次无
闻者哉!比者伏见明公,每汲汲劝诱,勤勤于课责,或云“坟籍事重,努力用心。”
或云“岁序已淹,何时辍手?”切以纲维不举,而督课徒勤,虽威以刺骨之刑,
勖以悬金之赏,终不可得也。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所以比者布怀知
己,历抵群公,屡辞载笔之官,愿罢记言之职者,正为此尔。
抑又有所未谕,聊复一二言之。比奉高命,令隶名修史,而其职非一。如张
尚书、崔、岭二吏部、郑太常等,既迫以吏道,不可拘之史任。以仆曹务多闲,
勒令专知下笔。夫以惟寂惟寞,乃使记事记言。苟如其例,则柳常侍、刘秘监、
徐礼部等,并门可张罗,府无堆案,何事置之度外,而使各无羁束乎!
必谓诸贤载削非其所长,以仆鎗鎗铰铰,故推为首最。就如斯理,亦有
其说。何者?仆少小从仕,早蹑通班。当皇上初临万邦,未亲庶务,而以守兹介
直,不附奸回,遂使官若土牛,弃同刍狗。逮銮舆西幸,百寮毕从,自惟官曹务
简,求以留后。居台常谓朝廷不知,国家于我已矣。岂谓一旦忽承恩旨,州司临
门,使者结辙。既而驱驷马入函关,排千门谒天子。引贾生于宣室,虽叹其才;
召季布于河东,反增其愧。明公既位居端揆,望重台衡,飞沈属其顾盼,荣辱由
其俯仰。曾不上祈宸极,申之以宠光;佥议搢绅,縻我以好爵。其相见也,直云
“史笔阙书,为日已久;石渠扫第,思子为劳。”今之仰追,唯此而已。
抑明公足下独不闻刘炫蜀王之说乎?昔刘炫仕隋,为蜀王侍读。尚书牛弘尝
问之曰:“君王遇子其礼如何?”曰:“相期高于周、孔,见待下于奴隶。”弘
不悟其言,请问其议。炫曰:“吾王每有所疑,必先见访,是相期高于周、孔。
酒食左右皆餍,而我余沥不沾,是见待下于奴隶也。”仆亦窃不自揆,轻敢方于
鄙宗。何者?求史才则千里降追,语宦途则十年不进。意者得非相期高于班、马,
见待下于兵卒乎!
又人之品藻,贵识其性。明公视仆于名利何如哉?当其坐啸洛城,非隐非吏,
惟以守愚自得,宁以充诎撄心。但今者黾勉从事,挛拘就役,朝廷厚用其才,竟
不薄加其礼。求诸隗始,其义安施?傥使士有澹雅若严君平,清廉如段干木,与
仆易地而处,亦将弹铗告劳,积薪为恨。况仆未能免俗,能不蒂芥于心者乎?
当今朝号得人,国称多士。蓬山之下,良直差肩;芸阁之中,英奇接武。仆
既功亏刻鹄,笔未获麟,徒殚太官之膳,虚索长安之米。乞已本职,还其旧居,
多谢简书,请避贤路。唯明公足下,哀而许之。
至忠得书大惭,无以酬答,又惜其才,不许解史任。而宗楚客、崔湜、郑愔
等,皆恶闻其短,共仇嫉之。俄而肖、宗等相次伏诛,然后获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