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1-23 10:58
意识昏迷指生理状态已苏醒,但仍然无意识的状态,是未知和迷惑的医学现象之一。
Discovery曾有一档节目专门讲述昏迷,令人印象深刻。
有这样一个病案,车祸发生两个月后,19岁的病人胡安仍处于无知觉状态,但从严格的技术角度看来,他的昏迷状态应该已经结束,也就是说,胡安虽然在精神上还没有苏醒,但各项生理数值却表明他应该苏醒过来。医生分析说,虽然受伤的脑干已经恢复到足以带领病人走出所谓的“植物人”状态,但此时,精密的大脑“进阶中枢”没有痊愈,接受不到脑干的苏醒信号,因此就算病人睁着眼睛,不断睡眠和苏醒,呼吸心跳和体温正常,却仍然保持着绝对的无意识状态。
现代医学技术在急救以及心肺复苏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大脑挽救技术却显得相对滞后,在急救病房和手术室内,医术一直在公然对抗死亡,而死亡也在同时袭击生命,昏迷则模糊了两者的界线,一个黑暗的昏迷世界里,存在太多无法了解的区域。即使对昏迷及昏迷相关的词语也有许多误解,别说病人分不清就连医生都会混淆。前面提到的胡安并不是一个植物人,他不仅能依靠自己呼吸以及睁开眼睛,他还会眨眼、咳嗽、呻吟叹息、打呵欠,及做出痛苦表情,但医生和他的家人很清楚这并不能表示他已经恢复了知觉。不过,家人知道如果他醒来的话,听觉将会是第一个恢复的感觉,因此老在他耳边叙述他的过去,并告诉他发生的事情。他的母亲说:“我希望胡安能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兄弟姐妹都过得怎么样。我要让他知道他是那样地热爱生活,他一定要醒来,回到这美好的世界。”
模糊,非死亡状态难以精确划分
医生曾经把植物人看做是没有希望的状态,是永远都无法恢复知觉的标志,他们知道植物人也有可能苏醒过来。植物人这一名词在几十年前才被创造出来,内科医生用“植物人”来定义他们救生时不经意的发现——大脑没有死亡,仍能依靠自己呼吸并睁开双眼,但却保持无知觉状态的病人。早在1976年,美国女孩凯伦安·奎林的实例证明了这一现象的存在,在父母的要求下,法院同意移除辅助她呼吸的仪器,但她居然能够继续靠自己呼吸,在无知觉的状态下坚持了9年,奎林的病例打开了一个新医学死角,究竟该如何划分不同的非死亡状态?医学界争论不休,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发现这种划分变得更加复杂。因为在知觉和无知觉之间的界线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不断总结病案,专家在昏迷、脑死和植物人状态的定义中又加入一个灰色地带,在这种状态下病人一会儿有些微小的知觉,一会儿又毫无知觉,这是一种“最小意识状态”。病人的知觉光波能达到有知觉病人的程度,但看起来却像是植物状态。瘫痪者只能转动眼睛,成为一种可怕的锁定状态。
神经心理学家约瑟夫是一位判断昏迷及相关意识失序的人士,他的工作是量化无法量化的数据,为伤者的家属、保险公司,有时候也为法院进行对伤者状态的评定,测出伤者的哪些部分仍有知觉。其实,约瑟夫能运用的治疗昏迷工具少得可怜:“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于昏迷所知甚少,知道一些行为特征,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导致如此,也不知道它如何转变,何时会转变。”医学对于什么是昏迷,还有什么是植物人状态以及其他混乱状态都知之甚少。对于这些状态的研究,医学仍然处在黑暗时代。
病人凯斯的痛苦状态建立在判断身体的哪部分尚存能力,有时候他会突然很清楚自己所处的状态,因此变得非常沮丧,当他被要求完成医生的一项指令时,比一个人独处时更觉痛苦,医生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种植物人状态,这对于他的家人来说实在太痛苦,当他的母亲看到他的反应,例如哭泣,虽然能够理解这些反应,但还是很难接受,因为这些反应可能只是一个反射动作,不过,当他感觉不舒服就会哭,会呻吟,他的母亲说:“凯斯会让你知道他不舒服,情况恶化了,我见过他打喷嚏、咳嗽,几乎所有我和你会做的事情他都会做,除了微笑,七年里我没有见过他笑。我曾想过,如果他在车祸中丧生,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件更好的事。”但凯斯并没有在车祸中死去,在过去七年,他度过了无数的危险期,终于还是坚守着生命。
对凯斯来说,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没有什么希望能让情况改善,那些失去知觉一年以内的人才有康复的希望。玛琳娜在车祸后几个星期被送进强森康复中心,她成了植物人,但显得焦躁,这给医生她能很快苏醒的企盼。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约在车祸发生后6个月,玛琳娜醒了过来,刚开始进展很慢,但毕竟经过了6个月的昏迷状态,因此她的苏醒仍然是非同寻常的。在治疗过程中,医生发现玛琳娜的语言能力减弱了,但阅读能力却让人惊愕地赞不绝口,她持续地康复更令人惊讶不已。车祸两年后,她回康复中心进行检查,她的进展促进了医生对苏醒后大脑症状的研究。医生发现,治疗脑部受到严重伤害的病人时有一个重大难题,就是病人根本不知道有问题存在。因此治疗的第一步是必须告诉他们情况已和过去不同,玛琳娜就是这样。
“你走路怎么样了?行走上有问题吗?”医生问。“没有。”玛琳娜回答。“有其他问题吗?”“没有。”“那么,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今天你坐着轮椅。”此时玛琳娜颇觉诧异:“我怎么会坐在这个破椅子里?”“这就是我想问你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坐在轮椅里呢?”“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事故了?”“是的。”“是真的吗?”
无论多少次她被告知关于车祸和昏迷的事情,但她依旧不记得它们曾经发生过。头部伤害通常会损坏维持我们行动和情感的控制器官,玛琳娜的说话能力受到影响,可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损伤对她产生的影响,这很让人诧异。
20世纪九十年代早期,美国成立了特别工作小组试图揭开植物人的神秘面纱,经由对昏迷数据的回顾分析,他们证实脑外伤病人如玛琳娜有可能在昏迷一年内恢复知觉,如果只是因为缺氧,只需三个月即能恢复知觉。不过,一旦希望大门被关上后,苏醒的可能性就接近于零。像玛琳娜这样的人还算幸运,更严重的病人尚在无知觉的边缘挣扎,他们的家人也陷入痛苦的抉择中。神经科医生罗纳德·克兰弗德在一起植物人能否移走喂食管的诉讼中陈述了自己的专家证词:“这种植物人状态比死还要糟糕,如果死亡,你也就带走一切痛苦和烦恼,而植物人却无法带走一切,他们仍存在但实际上并不存在,如你所见,他们是你的所爱,但却无法与你互动,因此,这是一种远比死亡还要恶劣的状态。”
苏醒,如同谜一般走出昏迷
克兰弗德医生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研究植物人状态,在好多典型案例中寻求答案,由于经验以及特别小组不懈的努力研究,使他对那些声称能够治愈昏迷和植物人的人提出严厉地批评:“设想你是在讨论一种充满绝望的情形,家人绝望,他们会相信你说的一切。”虽然很多像克兰弗德一样的医生不喜欢在没有确保有效的治疗方法时给予病人家属任何欺骗性的希望,但家属还是会经常去朝拜请求这种无法保证的希望。
在高压氧房,医生治疗大量有疾病和损伤的患者,包括有争论的昏迷者和植物人。高压氧舱最初设计用于治疗那些得了减压病的潜水员,有人在纯氧空间内进行仿潜水到达20至30英尺的深度,那儿的压强大约比正常气压高1.5到2倍,医生希望高压氧到达大脑,唤醒昏迷的组织。高压氧疗法已经不是奇迹,高压氧的作用是加快苏醒,重新点燃那些处于静止的区域,这些无知觉的区域就像沉睡的细胞。
另一些医学专家认为沉睡细胞理论在医疗上并没有得到很好证明。惰性静止神经细胞会重生,这想法已经存在50到100年,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这一概念之所以能被外行人完全接受,因为它听起来毫不造假。在佛罗里达海边的劳德戴尔海洋高压中心,一位纽勃埃医生指出,通过脑部扫描前后对比,高压氧确实点燃了昏迷病人体内无知觉的大脑组织,但会产生棘手的问题,大脑可能会单独复苏。但其他的高压氧中心却无法得出与纽勃埃医生相同的结论。
在昏迷的黑暗地带,研究者注入了相当的想像力。研究显示,大脑有部分“冗余细胞”会对外来要求有反应,但是,受伤大脑是不是能够依靠冗余部分恢复过来呢?至少对于昏迷来说,这个问题仍然无解。很多脑伤专家还是对那些冗余脑细胞寄予很大的希望,尝试用温和的刺激来重新培育它们。其中有一位神经外科医生实施了最大胆的刺激尝试,在医疗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也使得好多被告知没有希望的家人又重新点燃希望的火焰。这位医生的治疗方法是每天给予昏迷病人12小时的强烈刺激,包括光线、声音、气味、味道、触觉和动作等各个方面的刺激。“一个正常的健康人差不多只需要用到大脑潜能的10%,也就是说大脑的另90%是不使用的,当大脑受伤时,突然间我们会丧失一百万至两百万个脑细胞,但仍然剩下好几十亿个,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能够让它们重新联合的方法,使它们能够重新开始工作,在给予不断刺激的时候,这一过程可能实现。”这就是基于促使未受伤的大脑带动受伤部分的理论依据。这位医生宣称他90%的病人被原先的医生诊断为毫无希望,但他们最终都恢复了知觉,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复原得很好,能够独立解决生活问题,这一成功的比例实在太高,引起了医学界的怀疑。藉此对昏迷病人施加外部感觉刺激来促使苏醒的观念已经产生15年之久,甚至更长的时间,并无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它是有效的。
康复,企盼科学带来真正的奇迹
健康大脑就已经很难研究,再加上导致昏迷的无数复杂的原因和变化,想要对昏迷治疗方法得出结论,变得近乎不可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要反驳任何昏迷治疗的方法,都跟证明它一样难。
在美国,过去的二三十年中发生过许多奇迹般的康复案例,但当人们回顾医学史把它们追查出来,却会发现这些奇迹并不是真的,但大众会经常看到关于昏迷病人奇迹般苏醒的报道,这又都是怎样的情况呢?一个美国的特别医疗小组对每位昏迷一年后苏醒的案例进行了追踪,证实只有五次是真实的,且这些病人大脑仍受重创。关于盖瑞道柯利的案例尤为典型,1996年2月,全国新闻报道说,七年前被子弹击中头部的警察盖瑞道柯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开始和他的家人说话,还认出了他已经长成青少年的儿子。报道一经发布,道柯利所在的医院顿时电话被打爆,都是昏迷病人或植物人家属打来的,拼命想知道他们是如何使昏迷警察苏醒的,追踪昏迷病人苏醒的医疗研究小组成员说:“在道柯利发生戏剧性苏醒的三四个小时里,有某样东西让我们认为是可靠真实的,在某个地方,的确存在某样东西,而我们却不甚清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不想称之为奇迹。”道柯利突然有了反应而醒过来,真的就如听起来那么不可思议?研究小组认为还是有疑问,因为道柯利并不是处于昏迷或植物人状态,相反,他是在“最小意识状态”下,有时他会用眨眼和点头交流,有时候毫无反应。不过,残酷的事情随后发生,一个星期后,当道柯利的家人还在为他说话能力恢复兴奋时,道柯利说话越来越少,最后,他又恢复了沉默,一年后去世,又给医生留下了一个谜,对于昏迷病人的家属而言,又少了一次发生奇迹的可能性。但这一案例巩固了昏迷病人可以苏醒并好转的观念,让苏醒和缓慢苏醒病人的家属带来一天又一天的企盼。
医学在精进,我们已经能够把一个人体分开并把各个部分取出来,然后成功移植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内,已经能够把肢体重新连结,人类都能够到达火星了,但我们依旧没能找到治愈脑细胞的药物,医学的目标是治愈病患,但对于昏迷以及相关的意识紊乱,我们甚至不知该如何改善病情,意识昏迷仍是一个可怕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