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9-11 21:44
戴逵是史上著名的雕塑家兼画家,少负才名,能文工书画善琴,其余巧艺靡不毕综。《晋书》列于隐逸传中,称其:“性高洁,常以礼度自处,深以放达为非道。”戴逵巧思,善铸佛像及雕刻,他曾以古制造丈六无量寿佛木像及菩萨像,“至于开敬,不足动心。”所以隐于帷中,密听大众的议论,不论褒贬,自会于心,以至于“精思三年,刻像乃成。”
有关他的记载见于《世说新语·巧艺》、《历代名画记》,时人称他“词美书精,器度巧绝” “善图圣贤,百工所范”,由于他的文化内涵与技艺,不但能书善画,并能雕塑铸作,唐代张彦远认为汉魏以来的佛像,皆由于“形制古朴,未足瞻敬”,直到戴逵的出现才有进一步的发展,开启了后来曹仲达、张僧繇的造像人物的画风。戴逵是创造性的艺术家,对于古制造形的改革,使佛教造像有了审美的感动力,所以追求“动心”的艺术特质。戴逵在南京瓦官寺作的五躯佛像,和顾恺之的《维摩诘像》及狮子国(锡兰岛)的玉像,共称“瓦官寺三绝”。
戴逵淡泊名利,一生隐居不愿出来为官,而他哥哥则想着建立领兵拒敌的功业。太傅谢安对他哥哥说:“你们兄弟俩人的志向和事业为什么相差那么远呢?”他哥哥说:“因为我忍受不了那份清苦,而家弟也改变不了他的乐趣。”
戴逵(326年-396年),字安道,生于东晋谯郡铚县(今安徽省濉溪县临涣镇)一个士族官僚家庭,他的祖父、父亲都在东晋朝廷里做过大官,有一定的名望。他的兄长戴逯因屡立战功,被朝廷封为广信侯,后又升官至大司农。当时著名的学者范宣就曾做过他的老师,并给了他以巨大的影响。史称他“幼有巧思,聪悟博学”,又说他“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瑟,工书画,其余巧艺靡不毕综”。
聪明过人,博览群书,喜好六艺之术,不仅为戴逵日后成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极大地调动了他的创作热情,使他多方面的艺术才能得以发挥和升华。戴逵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偶尔不慎打破了一只鸡蛋,他顺手用绢布抹去。等到第二天,他发现那块绢布竟硬成一团。他大受鼓舞,立即找来破损白瓦研磨成屑,打了不少的鸡蛋,滤去蛋黄,再将白瓦灰兑入蛋清之中,反复揉搓,最后做成一碑,并命名为《郑玄碑》,还亲自写了碑文,用刀把碑文刻到碑上。凡是见到这个碑的人,个个都赞叹不已,认为这个小玩艺儿“词美书精,器度巧绝”,一时在人们中传为美谈。
戴逵随父游建康(即今江苏南京),只见沿途山清水秀,柳暗花明,他激动不已,常立船头,一站数小时不归舱。特别是那渔翁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驾一叶小舟,在烟云浩渺的水波之中,时出时没,时隐时现,悠闲自在,无虑无忧,真是令人羡慕!
到了建康之后,他父亲带他来到著名的瓦棺寺。这瓦棺寺的住持僧原本是风流儒雅之辈,后因犯事出家,但俗缘未了,故此瓦棺寺竟成了当时建康城中文人雅士聚居的地方。当戴逵随他父亲来到瓦棺寺时,正好当时著名画家王蒙在这里为人作画。戴逵见了,便觉大开眼界。王蒙素与戴家有旧,今见戴家父子到来,昔日也隐隐听说戴逵是个神童,便要他现场作画一幅。戴逵推辞不过,随即蘸足浓墨,一气呵成,画出一幅《渔翁图》来。原来戴逵乘船顺江而下时,见着江上渔翁后,便久久不能忘怀,早在心中勾勒了这幅画图,此时只不过是将其复制出而已。
王蒙原本是晋朝画坛旗手,见戴逵三下两下,一挥而就,甚是高兴。再细品画风画意,更觉气韵不凡,潇洒俊逸,大为慨叹。他以独具之慧眼,透过这幅《渔翁图》,料定戴逵必非仕途之庸人,定为山川之高士。因而感叹道:“此童非徒能画,亦终当致名。恨吾老,不见其盛时也”。王蒙虽非公卿王侯,却因画名显赫而为世人景慕,且心性极高,骄人傲物,从不轻易褒扬他人。如今竟如此盛赞戴逵,周围的人便知戴逵确实不同凡响,而格外地另眼相看了。
戴逵的父亲致信当时的著名学者范宣,让戴逵跟随他学习子史经文。
这范宣,字子宣,陈留(今河南开封东南)人,博学多识,尤善“三礼”。此人一身傲骨,不慕荣华,因不满朝廷黑暗,朝廷先后征他为主薄、太子博士、散骑侍郎等,皆坚辞不就。戴逵十分仰慕范宣的人格和骨气,在跟随范宣读书的日子里,戴逵手不释卷,勤学好问,处处以范宣为师。“范读书亦读书,范抄书亦抄书”。因而范宣十分器重他,特别希望他能读好经学,将来好“治国平天下”。
闲暇时候,戴逵总免不了要游山逛水,习书作画,这却使范宣大不以为然。他对戴逵说:描形绘画,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于世无补;你应抓住青春这大好时光,认真习读经书,深明经义,日后好辅君济民,治国安邦。戴逵见老师并不理解自己的追求与理想,又不好与范宣正面理论,于是就依照东汉张衡写的《南都赋》的意思,绘成一幅《南都赋图》,恭恭敬敬地把它送给范宣,范宣观后,不禁为之震撼。从画面上看,南都繁华,造极登峰;细看画之寓意,实暗示这繁华乃过眼烟云,不足为羡。思前想后,范宣再展画屏,重新品味一番:其画之意义深刻,构思精巧,手法细腻,用笔流畅,真让人回味无穷,浮想联翩。他立即把戴逵找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感受告诉戴逵,并表达了要从戴逵学画的愿望。
师徒二人在读书作画之余,还常常到附近的名山大川去游览。每至山中,戴逵便留连忘返,不思茶饭,顿生归隐之心。特别是会稽南之剡山,古柏怪石,清流深潭,更让戴逵有一种归家的感觉。随着感情的加深,范宣越发器重戴逵,他还作主把侄女许配给戴逵为妻,这足以看出范宣对戴逵所抱的期望。
东晋时期,佛教盛行,因果报应之说十分流行,加上当时僧人们的推波助澜,至使天下人趋之若鹜。戴逵则认为所谓因果报应,完全是人们的一种猜想,毫无根据。他同当时著名的僧人慧远反复论辩,常使慧远词屈不能应。为了反对佛教的因果报应说,他还专门写了一篇著名的论著《释疑论》,对因果报应说提出质疑和否定。戴逵秉性高洁,常用高标准来要求自己,使自己的言行合于礼节规范。他反对当时风行的放浪形骸的社会风气,认为所谓放达是不走正道,不足取。他说:父母去世了,却以采药为由而不回家的,不是好儿子。君王遇到危险,而不能挺身而出的,是那苟且偷生之臣。一个人只追求所谓放达的形式,而不去实践做人的根本目标,这种行为就是舍实逐声,是东施效颦。他坚决反对不求实质只求貌似的作法,以为徒贵貌似十分有害,如同“紫之乱朱”。他说,儒家尚誉,是为了提倡贤,如果失其根本,便是“怀情丧真,以容貌相欺”。道家远离虚名,是为了追求实,否则,情理俱亏,必然导至“本薄”--没有根基。他主张“拟之然后动,议之然后言”,“先辩其取舍”。如果能做到这样,人们虽各自走的道路不一样,但最终会达到什么境地,是可以预测的;世事虽然迷乱无序,却仍然可以找到它的规律,而不至于弄错。所以人切不可“自驱以物,自诳以伪,外眩嚣华,内丧道实”。一句话,一定要加强自身修养,培养道德根本,不要为虚名、形式所累。
由于戴逵多才多艺,出类拔萃,自然而然地引起朝廷的注意。当时官任太宰的武陵王司马晞,听说戴逵鼓瑟有清韵之声,就派人召他到太宰府去演奏。戴逵深以为耻,当着使者的面将瑟砸碎,说:戴安道不为王门伶人。戴逵深切地痛恨那些故作风雅、奢侈放纵的官僚贵族,认为替他们鼓瑟是奇耻大辱。
晋孝武帝时,当时著名文豪谢安官至宰相,也听说戴逵的名声,便想亲自见识见识他的才能。正好戴逵有事从剡县到京师,谢安专程来看他,二人见面后,谈书说琴,甚为投机。但根据当时的风俗,宰相会客,当以议国事为先,只有和庶人、伶人才议别的。因此,尽管二人谈得很深入,在旁人看来,未免对戴逵有些轻慢,或者干脆就是侮辱。但戴逵并不介意,他也仰慕谢安的才学,毫不计较自己受到的屈侮,与谢安谈论琴书愈妙,“不露吝色”。不知不觉,二人越谈越投机,那一轮红日竟渐渐西沉了。谢安终未与戴逵论起政事,却“悠然知其量”,深为戴逵高尚的道德修养,虚旷胸怀而赞叹不已。
还是在武陵王司马晞征他不应,闹了一场砸瑟风波后,戴逵便决定终身不仕,举家来到会稽剡县,过起超凡脱俗的隐居生活来。他在剡山之中,以读书、作画、雕刻为乐,不问政事,逍遥自在。但他又绝非那种故作姿态的人,而是在社交中严格挑选对象,只和当时名士郗超、刘炎、谢安、王徽之等遍游名山大川,纵论古今书画,探讨雕刻艺术,因而被世人称之为通隐,即十分旷达的隐士。
当时大名士王徽之家住山阴,很赏识戴逵的德操技艺,故经常和戴逵往来。有一天半夜,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鹅毛大雪。这美好的景象,一生能遇几回?王徽之立即穿衣起床,叫小僮温来热酒,边饮酒边欣赏那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雪景。几杯酒下肚,猛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彷徨情绪涌上心头。王徽之素对曹操不以为然,偏一首《苦寒行》,王徽之不能忘怀。特别是“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等数语,总令他浮想联翩,思绪万端。自东汉末年以来,豪杰并起,封建割据,年年征战,民生凋敝,豺狼横行,百姓遭灾,志士隐逸。如戴逵这等有才华者,竟也不问世事,隐居山林。一想到戴逵,他就巴不得立即与他见上一面。等不得天亮,他让小僮寻来船工,连夜兼程,来到剡县。赶到戴逵家门口的时候,天已大亮,雪也稍停,船工原以为王徽之会上岸去,谁知王徽之却令船原路返回。船工不解,王徽之说:我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回,又何必一定要见到戴逵呢?戴逵得知此事后,说:徽之不囿于礼,独钟于情,真是我的知心朋友。
戴逵的祖父、父亲都曾是晋朝的重臣,其兄又为晋朝立下汗马功劳,因而晋孝武帝十分感谢戴家的忠心。当他得知戴逵学贯古今,名震天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时,于太元十二年(公元387年)派命官带了“束帛”到剡山征戴逵来朝为官,并封他为散骑常侍,国子博士。戴逵对来使说:“老父有病,已是气息奄奄,且不知道还有几日在人世,故逵之尽孝时日苦短,望皇上垂怜,收回成命。”其实这显然是推辞之话,孝武帝也心明白,故没有勉强。待戴逵父亲西归后,尚书仆射王旬再次上疏,复请征戴逵为国子祭酒,加散骑常侍,戴逵又找到了一个理由辞掉。戴逵一生隐逸不仕,潜心致力创作,从而在艺术上取得非凡的成就,攀上当时绘画和雕刻艺术的巅峰。
晋孝武帝太元七年,前秦王苻坚坚大举犯晋,晋军采取以逸待劳和各个击破的战术,凭借有利的地势,靠几万人打败了上百万秦兵,创下了历史上最为成功的以少胜多的战例,这便是著名的淝水之战。在这场恶战中,戴逵的兄长戴逯立下大功,朝廷一下把他的官阶提了几级,地位也跟着显赫起来。有一天,谢安来看望戴逯,问:“你们兄弟二人,一个立志做隐士,一个却一心为国建功立业,处世态度为什么会这么悬殊呢?”戴逯回答说:你过奖了,其实我并未给国家做多少事,而朝廷委我如此重任,使我感到担子太重,恐怕担当不起;我的弟弟的初衷不改,立志隐逸,这倒是真的,无论谁跟他做工作,也无法改变他的这种追求,这是您也知道的。
我国的绘画艺术,源远流长,历史悠久,具有浓郁鲜明的个性特征,在世界艺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到魏晋以后,我国的书法和绘画艺术发展到一个高峰,书法以二王(即王羲之、王献之)为代表,绘画则以戴顾(戴逵、顾恺之)为旗手。
戴逵是当时绘画艺术的集大成者,南朝齐人谢赫在他所著《古画品录》中称赞戴逵为当时绘画界的领袖。戴逵所画人物画和肖像画,在艺术上达到很高的成就。据唐人张彦远《历代名画录》所载,戴逵的人物画、肖像画就有十余幅,其中影响最大的有《阿谷处女图》、《胡人弄猿图》、《董威辇诗图》、《孔子弟子图》、《五天罗汉图》、《杜征南人物图》、《渔父图》、《尚子平白画》、《孙绰高士像》、《嵇阮像》等。他还精于山水画,他的作品一时成为众人仿效的范本。被收入《历代名画记》的山水、飞鸟、走兽画有《狮子图》、《名马图》、《三牛图》、《三马伯乐图》、《南都赋图》、《吴中溪山邑居图》等。戴逵绘画,在艺术上具有独特风格。所画人物,形神兼备;所画山水,情景交融,充分显示我国古代绘画艺术创作中的现实主义传统,成为后人学习的很好典范。他曾作《七贤与荣启期》图,后为人所临摹,做成砖印壁画,陪葬于南京西善桥之南朝墓中。此画共分两幅,分嵌于墓室南北两壁中部,各长2.4米,高0.8米,实乃画中巨制。南壁绘刻嵇康、阮籍、山涛、王戎四人,北壁绘刻向秀、刘伶、阮咸、荣启期四人。这八位高士皆席地而坐,服饰不同,姿态各异,神情迥别,充分表现他们当年结伴郊游的生活情趣与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所画人物莫不个性鲜明,神态逼真,各尽其妙。
戴逵画风,对后人影响极大。比他稍晚的顾恺之,就十分钦佩他的才能,并且将他的绘画风格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使中国人物、山水、佛仙、禽兽之画的技艺臻于完善。顾恺之比戴逵小26岁,却在他所著《魏晋胜流画赞》中,收录了戴逵的五幅作品,他们分别是《七贤图》、《嵇轻车图》、《嵇兴图》、《陈太丘二方图》和《临深履薄图》,并且一一给予很高评价,称赞他的作品世人“莫能及之”。
戴逵在艺术上的又一重要贡献是雕刻。东晋时期,佛教文化得到极大发展,佛教艺术亦在全国迅速推广,特别是佛教造像艺术一经引入,便在四面八方迅速传开。戴逵本来就对佛经有深入研究,深刻懂得佛经要意,对佛经故事亦了如指掌,故所刻佛像形神兼备。
晋孝武帝中叶,会稽山阴灵宝寺慕名求戴逵为之刻一尊一丈六尺高的无量寿佛木像。佛像刻制完成后,观者无不称妙。可戴逵左看右看,总觉得这尊像的神态过于死板,而情感表现得不够充分,缺乏一种对人的冲击力和震撼力。他逐一向众人请教,但大家都说恭维话,不提具体修改意见。戴逵想,看来人们怕我面子过不去,不愿说真话。于是他就躲到屏风之后,把参观者对于佛像的各种议论记录下来,如有的说:这佛像上额太窄;有的说:这尊佛的两眼太小;还有的说,这尊佛的耳朵应下垂,以显现出大度风范的样子……诸如此类,戴逵都一一记在心里,反复琢磨,然后反复修改,前后经过了三年时间,终于刻制成一尊符合佛经教义、体现民族风格、深受观众赞叹的臻美佛像。唐道宣在《法苑珠林》里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自泥洹以来,久逾千祀,西方像制,流式中夏。虽依经溶铸,各务仿佛;名士奇匠,竟心展力,而精分密数,未有殊绝。晋世有谯国戴逵,字安道者……机思通赡,巧凝造化,乃所以影响法相,咫尺应身,乃作无量寿挟持菩萨……准度于毫芒,审光色于浓淡,其和墨、点采、刻形、镂法,虽周人尽策之微,宋人象楮之妙,不能逾也”。戴逵此像一出,世人争相仿效,并把外来佛像的形体修改定格为宽额、浓眉、长眼、垂耳、笑脸、大肚的公认形象,这可以说是戴逵对佛教在中国传播所作的一大贡献。
戴逵的名声越来越大,请他造佛像的人也越来越多,遍布全国。那时造佛像,有铜铸、木雕、石刻、泥塑诸法,但或因成本太大,或因航运不便,这就迫使戴逵去寻找新的材料,改变传统的造像手段。一天,他来到剡县一烧砖瓦的作坊,见那些匠人正用木模造瓦。
他大受启发,立即回馆找来一种名“纟宣”的布,先用木胎泥模造出底胎,再在泥胎外面粘上纟宣麻布数层,然后在布胎上上色彩绘,干后去模,这样就形成了外实里空的漆彩雕像,史称“脱胎”或“脱空(sai)造型”,纟宣这种造像轻便,不裂缝,宜于携带转运,所以又称“行像”。戴逵发明这种脱胎造像的技术后,很快在全国传开,一时,夹纟宣造像迅速成为一种时髦和风气。隋唐以后这一技术还传到了日本,因而日本也很快用上了这一工艺。晋安帝义熙初年(405年),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国王派使臣送来玉佛像一尊,帝命戴逵造佛像五躯,令顾恺之绘维摩诘壁画,以藏于瓦棺寺。于是戴逵精心酝酿,调动一切雕刻手法,按期完成了皇上交给的任务,其造型之独特,非常人所敢想像。唐道宣称其乃“东夏制像之妙。”后人们把狮子国送来的玉佛,顾恺之绘的壁画和戴逵制的五躯佛安置到建康瓦棺寺,人称“三绝”。
太宰武陵王司马晞听说戴逵擅鼓琴,一次,请他到王府演奏,戴逵素来厌恶司马晞的为人,不愿前往,司马晞就派了戴逵的一个朋友再次请他,并附上厚礼,戴逵深觉受侮,取出心爱的琴,当着朋友的面摔得粉碎,并大声说道:“我戴安道非王门艺人,休得再来纠缠。”朋友当下震住,面带惭色,带着礼品灰溜溜地走了。
戴逵擅画,一次,他给一家寺院画佛像,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但又担心别人不会当面提意见,于是,他把画好的佛像放在寺院里供人参观,后面挂以帷帐,自己躲在帷帐后面,用心记下大家的评论、意见,然后参照它们进行修改,这样反复多次,直到人人称好。戴安道中年画行象甚精妙,庾道季看之,语戴云:‘神犹太俗,盖卿世情未尽耳’,戴云‘唯务光(夏时贤人)当免卿此语耳’。”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戴安道的画,太贴近生活;二是他画的宗教人物画也反映现实人物的思想性格。他画过《稽轻车诗图》能完全捕捉人物的情态,即所谓“作啸人似啸人”的程度。顾恺之评他的肖像画说:“稽兴,如其人”,由此可知他的绘画成就。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文中所提的戴就是戴逵。
祖父:戴硕
父亲:戴绥,金城太守
儿子:戴勃、戴颙。
戴逵,字安道,谯国人也。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其余巧艺靡不毕综。总角时,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作《郑玄碑》,又为文而自镌之,词丽器妙,时人莫不惊叹。性不乐当世,常以琴书自娱。师事术士范宣于豫章,宣异之,以兄女妻焉。太宰、武陵王晞闻其善鼓琴,使人召之,逵对使者破琴曰:“戴安道不为王门伶人!”晞怒,乃更引其兄述。述闻命欣然,拥琴而往。
逵后徙居会稽之剡县。性高洁,常以礼度自处,深以放达为非道,乃著论曰:夫亲没而采药不反者,不仁之子也;君危而屡出近关者,苟免之臣也。而古之人未始以彼害名教之体者何?达其旨故也。达其旨,故不惑其迹。若元康之人,可谓好遁迹而不求其本,故有捐本徇末之弊,舍实逐声之行,是犹美西施而学其颦眉,慕有道而折其巾角,所以为慕者,非其所以为美,徒贵貌似而已矣。夫紫之乱朱,以其似朱也。故乡原似中和,所以乱德;放者似达,所以乱道。然竹林之为放,有疾而为颦者也,元康之为放,无德而折巾者也,可无察乎!且儒家尚誉者,本以兴贤也,既失其本,则有色取之行。怀情丧真,以容貌相欺,其弊必至于末伪。道家去名者,欲以笃实也,苟失其本,又有越检之行。情礼俱亏,则仰咏兼忘,其弊必至于本薄。夫伪薄者,非二本之失,而为弊者必托二本以自通。夫道有常经而弊无常情,是以六经有失,王政有弊,苟乖其本,固圣贤所无奈何也。嗟夫!行道之人自非性足体备、暗蹈而当者,亦曷能不栖情古烈,拟规前修。苟迷拟之然后动,议之然后言,固当先辩其趣舍之极,求其用心之本,识其枉尺直寻之旨,采其被褐怀玉之由。若斯,途虽殊,而其归可观也;迹虽乱,而其契不乖也。不然,则流遁忘反,为风波之行,自驱以物,自诳以伪,外眩嚣华,内丧道实,以矜尚夺其真主,以尘垢翳其天正,贻笑千载,可不慎欤!
孝武帝时,以散骑常侍、国子博士累征,辞父疾不就。郡县敦逼不已,乃逃于吴。吴国内史王珣有别馆在武丘山,逵潜诣之,与珣游处积旬。会稽内史谢玄虑逵远遁不反,乃上疏曰:“伏见谯国戴逵希心俗表,不婴世务,栖迟衡门,与琴书为友。虽策命屡加,幽操不回,超然绝迹,自求其志。且年垂耳顺,常抱羸疾,时或失适,转至委笃。今王命未回,将离风霜之患。陛下既已爱而器之,亦宜使其身名并存,请绝其召命。”疏奏,帝许之,逵复还剡。后王珣为尚书仆射,上疏复请征为国子祭酒,加散骑常侍,征之,复不至。太元二十年,皇太子始出东宫,太子太傅会稽王司马道子、少傅王雅、詹事王珣又上疏曰:“逵执操贞厉,含味独游,年在耆老,清风弥劭。东宫虚德,式延事外,宜加旌命,以参僚侍。逵既重幽居之操,必以难进为美,宜下所在备礼发遣。”会病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