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1-04 00:03
《摇滚在二十、四十、六十岁》是身为美国排名第一的电影学府——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研究生的侯祖辛,带着摄影机回到故乡北京拍摄她的毕业作品——一部向中国摇滚30年致敬的纪录片。
如果摇滚是一个人,那么,侯祖辛想找到他,“20岁时,他一触即发,等着被听见。40岁时,他扛着大旗,站在巅峰,看呐喊的人群。60岁时,他历经坎坷,带着灿烂与悲伤,倔强而安静地活着。岁月流淌,有什么不曾改变,有什么一去不返。”
2013年7月,侯祖辛将她拍摄的部分素材剪辑成一段7分多钟的预告片发布在自己的微博上,网友们跟帖惊呼,没想到这个在好声音舞台上的性情女孩,能够把片子拍的这样感人至深。在片中,侯祖辛选择了三个人物来代表不同时代的摇滚歌手,20岁的代表是新生代音乐唱作人梁博,40岁的代表是痛仰乐队主唱高虎,而60岁的代表,正是侯祖辛的父亲,中国第一代摇滚人侯牧人。父亲的教诲,家庭的熏陶,让侯祖辛更加坚定了用影像为中国摇滚立传的艰难之路。
(以上信息参考资料来源)
侯牧人
60岁的代表:侯牧人这个名字对当下年轻人来说或许比较陌生,他是中国摇滚最早期的开拓者,亲手打造了张楚的第一张专辑以及经典摇滚专辑《红色摇滚》,见证了中国摇滚乐三十年来的起伏。前些年他患了脑梗,说话变得慢慢悠悠的,大多数时间呆在家里。“他当年留着长头发,是非常热血的摇滚青年。你现在小区里遇到慢悠悠散步的他,完全想象不到这是当年长发飘飘,写歌、在台上玩摇滚的一个人。但他还是有那个劲头,那个精神,他说他还要继续做音乐。”这是侯祖辛眼中的父亲。
高虎
40岁的代表:高虎,痛仰乐队主唱,江苏人,不过在新疆长大,但是就是不吃猪肉羊肉(简单来说是不爱吃肉),酷爱鸡蛋,西红柿,土豆。成立于1999年7月的痛苦的信仰乐队多年来以自己的音乐和对待音乐的执着态度,在地下音乐圈里受到广泛称道。“痛仰”是今天最能代表中国硬核音乐水准的乐队,在硬核说唱的基础上广泛融合了金属、硬摇滚及一些中国民间音乐元素。他们不是投机取巧的政治刺头,“痛仰”更多代表的是被强大社会意识和社会问题所折磨、质问、却始终不甘沉默的青年一代的声音。
梁博
20岁的代表:梁博,在获得第一季中国好声音年度总冠军后,出人意料的拒绝了所有的商演邀约,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在这不循常规的举动背后,是他想做一张“在他这个阶段所能做的最好的专辑”,“他说,钱和名不是他现在该想的事”。赛后极少接受媒体采访的梁博,面对侯祖辛的镜头谈起《中国好声音》:“是节目的品牌把学员们带火了,这和音乐有什么关系呢?没有。”
在父亲侯牧人的录音棚里长大
侯祖辛生在北京帽儿胡同一所艺术家聚居的院落里,她的童年与其他同龄人不同,记忆中就是跟着父亲身后游走于京城的各大录音棚内。当时三四岁,最爱吃的就是录音棚的盒饭,困了就睡沙发上,给她披上的衣服都是一股子烟味。”侯祖辛回忆道,那时候父亲侯牧人天天去录音,一录就到两三点,自己好像个拖油瓶。她印象中的父亲长胡子,长头发,不修边幅,父亲身边的那些人则是“走在街上会被人查身份证的,绝对不像好人。在录音棚内,在震耳的乐器声中,在脏兮兮的隔板中,侯祖辛慢慢长大。多年过去之后,再回想起来才发现,她见证了很多经典的摇滚乐的诞生,见证了那个摇滚乐辉煌的年代。”侯祖辛说。
在那个时期,侯牧人推出了经典专辑《红色摇滚》,在摇滚圈影响很大。而生长在音乐圈中的侯祖辛对此并未有特别感受。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周围的朋友在听《红色摇滚》,不断哼着里面的旋律,而且认为是很酷的行为。她才觉得,老爸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她开始慢慢感受父亲与他们一代人对摇滚从心底而来的热情,并有了将其记录下来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却一直拖了下来。
2009年,侯牧人被检查出身患脑梗。侯祖辛回忆说,自己当时对着安贞医院的墙角哭了十几分钟,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天都塌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催促着自己,一定要将父亲和他这一辈人的摇滚情结记录下来。
就是一个小女孩的心态,对侯祖辛来说,他们不是摇滚明星,他们就是一帮特别敏感的叔叔们,看上去特别凶,但实际上特别温柔。”侯祖辛希望自己的纪录片与能够拥有不同的视觉,带着自己对父辈的感觉,看待与自己生来相伴的摇滚乐。
在侯祖辛的预告片中有这样温馨的一幕,侯牧人因脑梗已显得表达迟缓,但得知女儿拍摄这部影片,他欣然坐在钢琴前,轻触琴键弹起了猫王的《Love me tender》,这正是侯祖辛在《中国好声音》中演唱的第一首歌曲,片中的侯祖辛随着父亲的琴声轻声附唱,进而父女和唱,侯祖辛将头枕在父亲肩上,脸上泛起幸福的味道。
这段视频被著名导演李少红转发,她在微博上说:“画面中的老侯几乎不敢认!但是相信世间一定有奇迹!摇滚就是奇迹!青春的奇迹!”
中央歌舞团大院里这间狭窄的“沙龙”空间,是侯祖辛家当年的客厅。时年两三岁的侯祖辛常坐在父亲侯牧人的怀里,在满屋的烟味、笑声和脏话里沉沉睡去。侯祖辛事后回忆称,“摇滚的种子”或许就是在那一个个夜晚埋下的。
后来她时常跟着父亲侯牧人辗转于不同的录音棚,吃盒饭,在沙发上披着弥漫烟味的衣服睡着;她开始频繁在媒体上看到当年那些“叔叔”和“哥哥”们,《姐姐》《姑娘漂亮》等歌曲也开始在同学间传唱。更多的时间里,她跟其他北京姑娘一样按部就班的长大,在学校里拿回好看的成绩单,考上北京四中,再后来去香港念了大学。
时间到了2012年,中国摇滚在商业化和互联网浪潮冲击下已渐沉寂。侯祖辛26岁,在美国读电影学院,再次萌生了由来已久的念头:回过身去打捞那些过往的记忆和情怀,用一部纪录片《摇滚在20、40、60》讲述自己跟摇滚的那些事儿。她以三代摇滚人:60岁的侯牧人,40岁的高虎以及20岁的梁博为切入点,“讲生活里一个个真实的摇滚人的故事”。
“觉得他们的这个劲头特别摇滚。”侯祖辛说
侯祖辛眼里的摇滚是什么样的
在她眼里,这三代经历和背景殊异的摇滚人不仅是她的父亲、朋友和弟弟,他们中间更由某种共性连接着,那就是她所理解的“摇滚精神”。“他们的音乐都特别真实,骗不了人,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他们都不太擅长语言表达,试图寻找一个表达的出口,最后找到的共同形式就是摇滚乐。”
侯祖辛称自己并非疯狂的摇滚信仰者,这片子也不是一部有关中国摇滚史的“特别全面特别正确那种片子”。当她再次扛起摄像机、拿起笔,坐在这些摇滚人身边时,她希望做一个纯粹的记录者。
她不是一个玩摇滚的人,她就是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样子的,一个搞摇滚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摇滚小青年是什么样的。他们对她来说特别真实。她把这些故事说来,片子剪出来,如果这就是她从小到大心里一直有的感觉,大家看这个片子,能感觉到她眼里的摇滚是什么样的,这片子就成功了。”侯祖辛如是说。
在互联网时代,传统音乐行业正经历着剧烈转型的阵痛,更毋庸说本就偏小众的摇滚乐。摇滚乐在中国发展三十年了,当人们说到中国摇滚,拿出来的代表作都还是最早那一批人做的。“如今快速消费的时代,表达也特别快,渠道越来越多,那种憋着劲儿,那么多年的感觉和能量释放、爆发的感觉消失了,当年崔健《一无所有》唱出来时那种炮弹一样的情绪可能不在了。从这个维度来说,中国摇滚的黄金时代可能不会再有了。” 侯祖辛还拿伤痕文学来做比较,“那些作家包括他们的受众,当年经历那么多年的压抑和苦难,上山下乡知青插队,带着沉重的背景把那些情绪表达出来。这种表达的力量和厚度,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尽管时代背景变迁,但她认为摇滚乐的土壤一直在,正如那些在迷笛音乐节上挥舞的手臂和亢奋的年轻的脸。
用电影表达所有的爱
如果你没有见过侯祖辛,她应该就是你想象中的样子:长头发,大眼睛,精力充沛,说话语速极快,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初中同学在毕业纪念册上给她留言,“你能不能别总是笑得那么吓人”。
念大学时她去了香港,修读社会学。她说社会学的训练提供了一种不一样的视角、跟世界交流的方式,这也给她做电影时的叙事语言和选题偏好打上了烙印。在美国读电影学院时,那些在香港时跟黄大仙闲侃、深入探访同志群体以及和性工作者lily把酒言欢的经历,都成了她剧本故事的素材,社会学告诉她不要带有色眼镜去看任何群体任何事情,事情都有多面性和可能性。
她背着包独自旅行,在报纸杂志上写东西,拍一些摄影作品。偶尔也像当年她父亲那样,站在舞台上唱歌,正如她更为人所知的经历,是参加好声音比赛。但在她看来,这些都仅仅是“玩票”,最爱的还是电影。“写文章、音乐、摄影、拍电影都只是一种表达方式,但拍电影最过瘾。你不断在创造一些新的故事和情节,以一些最新鲜最有意思的方式表达出来,在这过程中你也可以结识很多有意思的人。所以这个会让好很开心。”
喜欢画面,喜欢写东西,喜欢攒故事,喜欢跟别人交流,而电影就是把她所有的爱都在这一个渠道里表达出来,侯祖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