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儿·东皋寓居

更新时间:2024-01-30 15:16

《摸鱼儿·东皋寓居》是宋代词人晁补之的代表作,作于作者被贬谪回乡后居于东山“归来园”时。上片描绘了园中胜景,如一幅冲淡平和、闲适宁静的风景画;下片即景抒情,以议论出之,表现了厌弃官场、激流勇退的情怀。全词借议论抒怀,情真意挚、气势豪迈、连用典故而能流转自如、一气贯注。

作品原文

摸鱼儿·东皋寓居⑴

买陂塘⑵、旋栽杨柳⑶,依稀淮岸湘浦⑷。东皋嘉雨新痕涨⑸,沙觜鹭来鸥聚⑹。堪爱处,最好是,一川夜月光流渚⑺。无人独舞。任翠幄张天⑻,柔茵藉地⑼,酒尽未能去。

青绫被⑽,莫忆金闺故步⑾。儒冠曾把身误⑿。弓刀千骑成何事⒀?荒了邵平瓜圃⒁。君试觑⒂,满青镜⒃、星星鬓影今如许⒄!功名浪语⒅。便似得班超⒆,封侯万里,归计恐迟暮⒇。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摸鱼儿:本为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又名“摸鱼子”。双调一百一十六字,前片六仄韵,后片七仄韵。东皋:即东山。作者在贬谪后退居故乡时,曾修葺了东山的归来园。寓居:寄居。

⑵陂(bēi)塘:池塘。

⑶旋:很快,不久。

⑷依稀:好像是。

⑸嘉雨:一场好雨。

⑹沙觜(zuǐ):即沙嘴,突出在水中的沙洲。觜,同“嘴”。

⑺渚(zhǔ):水中的小洲(岛)。

⑻翠幄(wò):绿色的帐幕,指池岸边的垂柳。

⑼柔茵:柔软的褥子。这里指草地。藉:铺垫。

⑽青绫被:汉代制度规定,尚书郎值夜班,官供新青缣白绫被或锦被。这里用来代表做官时的物质享受。

⑾金闺:汉朝宫门的名称,又叫金马门,是学士们著作和草拟文稿的地方。江淹别赋》:“金闺之诸彦。”李善注:“金闺,金马门也。”这里泛指朝廷。晁补之曾做过校书郎、著作佐郎这样的官。

⑿“儒冠”句:说读书、做官耽误了自己。这里化用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诗句。儒冠,指读书人。

⒀弓刀千骑(jì):指地方官手下佩带武器的卫队。

⒁邵平瓜圃:邵平是秦时人,曾被封为东陵侯。秦亡,在长安城东种瓜,瓜有五色,味很甜美。世称东陵瓜。

⒂觑(qù):细看,细观。

⒃青镜:青铜镜。古代镜子多用青铜制成,故称青镜。

⒄星星:指头发花白的样子。如许:这么多。

⒅浪语:空话,废话。

⒆班超:东汉名将,在西域三十余年,七十余岁才回到京都洛阳,不久即去世。

⒇迟暮:晚年,此指归来已晚。

白话译文

买到池塘,在岸边栽上杨柳,看上去好似淮岸江边,风光极为秀美。刚下过雨,鹭、鸥在池塘中间的沙洲上聚集,很是好看。而最好看的是一川溪水映着明月,点点银光照着水上沙洲。四周无人,翩然独舞,自斟自饮。头上是浓绿的树幕,脚底有如茵的柔草,酒喝光了还不忍离开。

不要留恋过去的仕宦生涯,读书做官是耽误了自己。自己也曾做过地方官,但仍一事无成,反而因做官而使田园荒芜。您不妨看看,从镜子里可发现鬓发已经白了不少。所谓“功名”,不过是一句空话。连班超那样立功于万里之外,被封为定远侯,但归故乡时已经年岁老大,也是太晚了。

创作背景

晁补之政治上接近苏轼,是书门四学士之一,随着元祐党人地位的变化而沉浮宦海。崇宁二年(1103)被免官回到故乡(山东巨野),自号归来子,于东山上修葺归来园,过着陶渊明式的隐士生活。这首词就是此时所作。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这首《摸鱼儿》,是晁补之的代表作。此词不仅描写了东山“归去来园”的园中景色,还叹恨自己为功名而耽误了隐居生涯。其主旨是表示对官场生活的厌弃,对美好的田园生活的向往。

上片写景,描绘出一幅冲淡平和,闲适宁静的风景画,表现了归隐的乐趣:陂塘杨柳,野趣天成,仿佛淮水两岸,湘江之滨的青山绿水。东皋新雨,草木葱茏,山间溪水的涨痕清晰可辨,沙州上聚集着白鹭、鸥鸟,一片静穆明净的景色。然而最令人神往的,莫过于满山明月映照着溪流,将那一川溪水与点点沙洲裹上了一层银装。以“一川”形容夜月,可见月色朗洁,清辉遍照。“光流渚”三字则将宁谧的月色写得流动活跃,水与月浑然一体,那滔滔汩汩流动着的,难以辩识那是溪水还是月光:完全是一幅动静谐和的山中月夜图。面对着此景,词人翩然起舞。池塘四周,绿草如茵,偌大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尽情地领略这池塘月色,酒尽了还不忍离开。词之上片,寓情于景,表现了归隐的乐趣。绘色绘影的描写中,可见到作者“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的高超艺术表现力。词中用了由大及细,由抽象到具体的写法,先说园内景色如淮岸湘浦,是大处落墨,总述全貌;接着写雨至水涨,鸥鹭悠闲,是水边常见景物,但已见其明丽清幽;最后以“堪爱处”、“最好是”引出野居幽栖的最佳景象。

下片即景抒情,以议论出之,表现了厌弃官场、激流勇退的情怀。词人直陈胸臆,以为作官拘束,不值得留恋,儒冠误身,功名亦难久恃,这一句是从杜甫《奉赠韦左丞丈》“儒冠多误身”句化出。他深感今是昨非,对自己曾跻身官场、虚掷时日表示后悔。词人开函对镜,已是白发种种,益见功名如过眼云烟,终为泡影。末句说显赫如班超,也只能长期身居西域,到了暮年才得还乡。作者通过此句来表现厌弃官场、激流勇退的情怀。

作者对于“功名浪语”“儒冠曾把身误”,有着切身的感受,并非一般的激愤之词。所以,是不能把这首词简单地归结为“有强烈的消极退隐思想”之列的。

此词一反传统词家所谓“词须宛转绵丽”的常规,慷慨磊落,直抒胸臆,辞气充沛,感情爽豁,词境开阔,颇富豁达清旷的情趣,与作者的恩师苏东坡在词风上一脉相承,并对辛弃疾的词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名家点评

宋代黄昇《花庵词选》卷五:真西山绝爱此词。

清代陈廷焯《词则·放歌集》卷一:溜漓顿挫。

作者简介

晁补之(1053—1110),北宋诗人、词人。字无咎,号归来子,济州巨野(今属山东)人。元丰(宋神宗年号,1078—1085)进士。曾任吏部员外郎、礼部郎中、兼国史编修等职。十七岁时至杭州,著有《钱塘七述》,为苏轼所称道。与黄庭坚张耒秦观并称“苏门四学士”。散文流畅,亦工诗词。有《鸡肋集》《晁氏琴趣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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