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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裒(póu)传》,出自唐代房玄龄等著的《晋书》卷九十三 列传第六十三,记载了褚裒慧眼识人、以国事为重、一再辞官的事迹,同时记述了他在军事上缺乏才能、北伐以失败告终、终于抑郁而死的过程。
褚裒,字季野,康献皇后父也。祖,有局量,以干用称。尝为县吏,事有不合,令欲鞭之,曰:“物各有所施,榱椽之材不合以为藩落也,愿明府垂察。”
乃舍之。家贫,辞吏。年垂五十,镇南将军羊祜与有旧,言于武帝,始被升用,官至安东将军。父洽,武昌太守。
裒少有简贵之风,与京兆杜乂俱有盛名,冠于中兴。谯国桓彝见而目之曰:“季野有皮里春秋。”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所褒贬也。谢安亦雅重之,恒云:
“裒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矣。”初辟西阳王掾、吴王文学。苏峻之构逆也,车骑将军郗鉴以裒为参军。峻平,以功封都乡亭侯,稍迁司徒从事中郎,除给事黄门侍郎。康帝为琅邪王时,将纳妃,妙选素望,诏娉裒女为妃,于是出为豫章太守。及康帝即位,征拜侍中,迁尚书。以后父,苦求外出,除建威将军、江州刺史,镇半洲。在官清约,虽居方伯,恒使私童樵采。顷之,征为卫将军,领中书令。裒以中书铨管诏命,不宜以姻戚居之,固让,诏以为左将卦、兖州刺史、都督兖州徐州之琅邪诸军事、假节,镇金城,又领琅邪内史。
初,裒总角诣庾亮,亮使郭璞筮之。卦成,璞骇然,亮曰:“有不祥乎?”璞曰:“此非人臣卦,不知此年少何以乃表斯祥?二十年外,吾言方验。”及此
二十九年而康献皇太后临朝,有司以裒皇太后父,议加不臣之礼,拜侍中、卫将军、录尚书事,持节、都督、刺史如故。裒以近戚,惧获讥嫌,上疏固请居藩,曰:“臣以虚鄙,才不周用,过蒙国恩,累忝非据。无劳受宠,负愧实深,岂可复加殊特之命,显号重叠!臣有何勋可以克堪?何颜可以冒进?委身圣世,岂复遗力,实惧颠坠,所误者大。今王略未振,万机至殷,陛下宜委诚宰辅,一遵先帝任贤之道,虚己受成,坦平心于天下,无宜内示私亲之举,朝野失望,所损岂少!”于是改授都督徐兖青扬州之晋陵吴国诸军事、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假节、镇京口。
永和初,复征裒,将以为扬州、录尚书事。吏部尚书刘遐说裒曰:“会稽王令德,国之周公也,足下宜以大政付之。”裒长史王胡之亦劝焉,于是固辞归藩,
朝野咸叹服之。进号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固辞开府。裒又以政道在于得才,宜委贤任能,升敬旧齿,乃荐前光禄大夫顾和、侍中殷浩。疏奏,即以和为尚书令,浩为扬州刺史。
及石季龙死,裒上表请伐之,即日戒严,直指泗口。朝议以裒事任贵重,不宜深入,可先遣偏师。裒重陈前所遣前锋督护王颐之等径造彭城,示以威信,后
遣督护麋嶷进军下邳,贼即奔溃,嶷率所领据其城池,今宜速发,以成声势,于是除征讨大都督青、扬、徐、兖、豫五州诸军事。裒率众三万径进彭城,河朔士庶归降者日以千计,裒抚纳之,甚得其欢心。先遣督护徐龛伐沛,获伪相支重,郡中二千余人归降。鲁郡山有五百余家,亦建义请援,裒遣龛领锐卒三千迎之。龛违裒节度,军次代陂,为石遵将李菟所败,死伤太半,龛执节不挠,为贼所害。裒以《春秋》责帅,授任失所,威略亏损,上疏自贬,以征北将军行事,求留镇广陵。诏以偏帅之责,不应引咎,逋寇未殄,方镇任重,不宜贬降,使还镇京口,解征讨都督。
时石季龙新死,其国大乱,遗户二十万口渡河,将归顺,乞师救援。会裒已旋,威势不接,莫能自拔,皆为慕容皝及苻健之众所掠,死亡咸尽。裒以远图不
就,忧慨发病。及至京口,闻哭声甚众,裒问:“何哭之多?”左右曰:“代陂之役也。”裒益惭恨。永和五年卒,年四十七,远近嗟悼,吏士哀慕之。赠侍中、太傅,本官如故,谥曰元穆。子歆,字幼安,以学行知名,历散骑常侍、秘书监。
褚裒字季野,是康献皇后的父亲。祖父褚智,有器量,以才干能力著称。曾经做县吏,有件事办得不恰当,县令想鞭打他,褚智说:“事物各有各的用途,可以用作榱椽的木材不应该用作篱笆,希望明府垂察。”县令于是宽免了他。褚智因为家中贫穷,辞掉了县吏。年近五十,镇南将军羊祜和褚智有旧谊,就向武帝说起了他,撞丰才被提拔和任用,官职到安束将军。褚裒的父亲褚洽,官职到武昌太守。
褚裒年轻时就有简傲高贵的气质,和京兆人杜乂都负有盛名,在中兴时冠绝一时。谯国人桓叠见到了他,品评说:“褚季野有皮裹阳秋。”说他嘴上虽然不品评人物,但是内心是对人有褒贬的。谢安也素来推重他,常常说:“褚裒虽然不说话,但是四时之气也全都具备了。” 褚裒开始时被征召为西阳王掾吏、吴王文学。在苏峻作乱的时候,车骑将军郗鉴任褚裒为参军。苏峻平定以后,褚裒因为有功封都乡亭侯,逐渐升迁为司徒从事中郎,任给事黄门侍郎。尘帝为琅邪王时,准备纳娶妃子,精选素有声名的人,下诏聘娶褚裒的女儿为妃子,于是褚裒出京任豫章太守。到了康帝即位时,授侍中,升迁尚书。因为是皇后的父亲,苦苦请求做官,任建威将军、江州刺史,镇守半洲。褚裒居官清廉俭约,虽然身为地方长官,但还常常派自己的童仆去打柴。不久,征召为卫将军,领中书令。猪哀认为中书掌管韶命,不宜让姻戚担当,坚决推辞,皇帝下诏让他为左将军、兖州刺史、都督兖州徐州到琅邪诸军事、假节,镇守金城,又领琅邪内史。
当初,褚裒童年时到庾亮家裹,庾亮让垫坠给褚裒卜筮。卦象一成,堑坠很惊骇,鲢说:“有不祥的事吗?”郭璞说:“这不是人臣的卦象,不知这位少年怎么会显示出这种祥兆呢?二十年以后,我的话才能应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二十九年,康献皇太后临朝,有关部门因为褚裒是皇太后的父亲,商议给他加不臣的礼遇,任侍中、卫将军、录尚书事,仍任持节、都督、刺史。因为自己是皇帝亲近的亲戚,害怕受到非议和不满,上疏坚决请求到封地去任职,说:“臣下凭着虚名陋才,才干不能备用,过分地蒙受国恩,多次忝任不能胜任的职位。没有功劳却接受了恩宠,我心裹实在觉得非常惭愧,怎么还可以再加授特殊的官命,显耀的称号一再加封! 臣下有什么功勋可以承当得起?有什么面目可以不断进升?臣下把身躯托给了圣世,哪裹还敢保留才力!实在是担心公事败坏,贻误很大。现在君王的雄才还没有施展,日常政务极为繁多,陛下最好对宰辅们推诚相待,完全遵循先帝任用贤能的做法,自己谦虚地领受成命,对天下坦露自己公平的心境,不宜在内显示偏爱亲戚的举动,朝野丧失希望,损失岂能微小!”于是改授褚裒都督徐兖青扬州的晋陵吴国诸军事、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假节,镇守京口。
永和初年,又征召褚裒,准备任命他为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吏部尚书刘遐劝说褚裒道:“会稽王德行美好,是国家的周公啊,足下最好把大权交给他。”褚裒的长史王胡之也劝他这么做,于是褚裒坚决推辞不受,请求返回封地,朝野上下都赞叹敬服他。提升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褚裒坚决不接受开府。褚裒又认为为政之道在于得到人才,应该委任贤能,提拔和敬重有德望的耆旧,于是就举荐前光禄大夫顾和、侍中壁浩。疏文奏上后,任命顾和为尚书令,殷浩为扬州刺史。
到了石季龙死时,褚裒上表请求攻打他们, 当天就戒严,直接向泗口出发。朝廷讨论认为褚裒担当着国家重任,不宜深入敌阵,可先派偏师去。褚裒再次陈说先前派遣的前锋督护王颐之等人径直抵达茎球,显示威望信誉,后来派遣督护麋嶷率军进入下邳,贼寇就溃逃,麋嶷率领部下占据了他们的城池,现在应该迅速发兵,以形成声势,于是任褚裒为征讨大都督青、扬、徐、蛮、逸五州诸军事。褚裒率领三万军队直接进入彭城,河朔每天有数以千计的士人庶人来归附,
褚裒安抚接纳他们,很得他们欢心。先派遣督护涂鑫攻迤,俘获伪相直重,郡中二千多人归附投降。叠巫山中有五百多户人家,也树起义旗,请求援助,褚裒派龛率领三千精兵去迎接他们。 龛不遵守褚裒的部署,让部队驻在代陂,被石遵的将领李菟打败,死伤过半,龛守节不屈,被贼寇杀害。褚裒依照《春秋》责罚主帅。任人不当,威名谋略有所亏损,上疏请求贬降自己,以征北将军身份行事,请求留在广陵镇守。皇上下诏认为是偏帅的罪责,褚裒不应该承担过失,逃寇还没有消灭,方镇的责任重大,不宜贬降,派褚裒返回京口,解除征讨都督。
当时石季龙刚死不久,他国内大乱,逃户二十万人渡过黄河,准备归顺,请求军队去救援。适逢褚裒已经返回,军队无法前往,因此不能拯救自己,被慕容皝和苻健的军队抢掠,全都死亡和逃跑。褚裒因为宏图没有实现,忧伤愤慨而病倒。等到达京口,听到很多人在哭,褚裒问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哭声?”他身边的人说:“是为了代陂那一仗啊。”褚裒更加羞愧自恨。永和五年去世,当时四十七岁,远近的人都伤心叹息,吏人士人哀悼思慕他。赠侍中、太傅,本官照旧,谧号元穆。儿子褚歆,字幼安,以才学德行闻名,历任散骑常侍、秘书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