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欧罗波斯之围

更新时间:2023-08-30 14:19

公元256年,萨珊波斯大王沙普尔一世率领2.3万大军,对罗马人防守的东部重镇杜拉欧罗波斯发起围攻,凭借精妙的围攻技巧夺取该城。

背景介绍

公元前303年,成功执掌东方世界的希腊化君主塞琉古一世,下令建立起最初的杜拉堡垒。此举主要为保护东西方贸易线路安全,以便在西面的安条克和东面的塞琉西亚之间构筑中转站。只不过在当时,除定期光顾的内陆商团外,大部分常驻居民都是被分配安排到此地驻屯的希腊雇佣兵。自然称不上区域内的重要城市,也很少出现于历史记录当中。

直到公元前2世纪,塞琉古帝国因内忧外患而加速衰微,杜拉堡垒的地位才开始得到加强。由于北方的帕提亚人蛮族不断南下,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陷落也是指日可待。侨居东方的马其顿-希腊移民便纷纷开始收缩策略,意图将这个位于幼发拉底河西岸的据点升格为新兴贸易重镇。于是,原来的小型要塞被扩建为中等规模的定居城市,并有了城墙拱卫中的街道与集市广场。当然,也包括向雅典娜密特拉等神祗祭祀的庙宇,以便迎合各方来客的习俗需求。

然而,杜拉新城的完工,并不能遏制蛮族骑兵的扩张步伐。最迟到公元112年,这里还是成为帕提亚帝国的西部边陲。由于经济战略价值和阿萨西斯王朝的统战需要,原有的菁英公民阶层得以被新宗主允许维持现状。

杜拉欧罗波斯的新称呼,也在该阶段内不胫而走。意味着在来自西方的旅行者眼中,当地始终是一座典型的欧洲商业城市。哪怕最富有的商贾是犹太人,民兵部队的成员以新晋的阿拉伯人为主,他们仍然需服从马其顿-希腊血统的军政长官。况且从地理层面来看,幼发拉底河道也是帕提亚帝国的势力边界。因此,在这里保持最为宽松开放的社会氛围,有助于招商引资与面向希腊罗马世界的政治宣传。

不过,当岁月进入异常关键的公元2世纪,时局的变迁已容不下模棱两可的缓冲地带。公元114年,图拉真皇帝为克服罗马帝国所遇到的发展瓶颈,向处于内战中的帕提亚帝国大举用兵。在迅速控制亚美尼亚叙利亚北部后,抵达了扼守幼发拉底河东岸的杜拉欧罗波斯。以第3昔兰尼加军团为首的进攻部队,首先逼退了企图在旷野中阻碍其行进的帕提亚骑兵。随后又用各类机械武器击破城墙,并在激烈的巷战中打败了本地城市卫队。包括塞留西亚与泰西封在内的美索不达米亚主要市镇,也因这次失败所造成的震撼,选择主动向罗马人打开城门。

尽管战争在3年后因皇帝的病死而宣告结束,但重新“收复”各据点的帕提亚人却无法再重拾往日荣光。只要任何新继位的罗马君主觉得有必要,就可以组织对他们的大规模军事打击。处于前沿位置的杜拉欧罗波斯,也就在公元165年再遭维鲁斯皇帝的军团占领。

作为一种补偿机制,这里又成为罗马保护下的自治城市。稍后更是因部队驻扎需要,被快速升级为老兵殖民地,还得到了能用于扩建城市的资金拨款。新建立的军营、剧院和教堂,也与原来的市场及各类神庙是相得益彰,让原本已进入缓慢衰退期的杜拉欧罗波斯,转而因大国间的军事冲突而获得第二春。

但这轮不可思议的末日繁荣,基本是建立在帕提亚帝国的崩溃瓦解进程之上。当阿萨西家族的泰西封王都日益凋敝,来自南方法尔斯山区的新挑战者也几乎同步看到了胜利希望。公元224年, 志在复兴波斯帝国的萨珊家族迅速蹿起,从内部彻底蛀空了旧的帕提亚驱壳。随即便以非常激进的态势,向包括罗马边境在内的各头发起连续进攻。逐步树大招风的杜拉欧罗波斯,也正式迈入自身历史的倒计时。

经过

公元256年,罗马帝国萨珊王朝已深陷新一轮长期交战之中。当时在位的大王沙普尔一世,不断致力于将波斯的自然边界向外扩张。由于在继位前就多次随父亲阿尔达希尔一世参与恶战,自己也曾独当一面的指挥过偏师远征,所以对发动战争有近乎偏执的热衷和迷恋。

恰逢来自黑海北岸的哥特人,不断从沿海进攻巴尔干半岛小亚细亚半岛,造成大批罗马东部驻军的北调。远在西方的高卢行省,也发生了本地驻军的割据自立。所以让这位波斯雄主看到了并吞叙利亚、饮马地中海的伟大图景。

当年春夏之交,沙普尔一世亲率23000人的大军抵达幼发拉底河畔,誓要将罗马人的东部重镇夺下。由于大批前帕提亚军事贵族的倒戈,他的骑兵部队足以在空旷的叙利亚平原上构建隔离无人区。更多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和伊朗高原的应征民夫,则提供了攻克城镇所需的巨大步兵人力。其中就包括有精通坑道作战和制造大型机械的工匠,让萨珊波斯的攻坚水准完全凌驾于前朝帕提亚人之上。

相比之下,困守杜拉欧罗波斯的罗马驻军则数量非常有限。虽然从后世的考古发掘来看,当时的守城者至少来自6个不同军团。但考虑到许多部队都有被大量拆分调遣,所以在每个鹰旗麾下的士兵可能仅仅是500-1000规模。即便按最理想的情况计算,也只能凑出约6000人的防御力量。加之骑兵更有可能被当做机动分队外派,余下步兵基本没可能在野战中向三倍于自己的波斯人挑战。他们的惟一的优势,来自少数操作弩炮或轻型投石机的工兵,但也不足以弥补数量层面的巨大劣势。

在经过短暂的佯攻测试后,沙普尔开始要求部下用坑道作战来瓦解城防系统。波斯工兵便从城市西侧入手,挖掘起直通城墙根基的第一条地道。不过,位于平原的施工现场,很快就被城头的罗马士兵发现。因为不清楚对手开建多少隧道,守军便决定直接加固该方向的城墙段落。他们拆毁了靠近这一侧的建筑,又从原地掘出更多泥土,集中堆砌到城墙根部内侧。从而形成一道加固承重的土堆。但处在该区域的许多庙宇也就此遭殃,被永远地封印到尘土之下。

随即,罗马人又从高处确定了进攻者的地道挖掘位置。在挖掘出能破坏其施工的防御坑道后就直接派士兵进入,准备对没有防备的波斯工兵进行反杀。不想自身的动静也为对方所察觉,并安排了更多伏击者来提前实施警戒。

混战中,罗马士兵因不熟悉对方建造的地下迷宫而错失方向。波斯人则趁机向洞内注入了混有沥青和硫磺的燃烧物,并在短时间内就大量释放出能让人窒息的有毒气体。城中的守卫也意识到反击彻底失败,便下令提前将出入口彻底堵死,将19名绝望而又无助的伤员彻底困在地下。

直到20世纪,这批罹难者的尸体才因考古挖掘而重见天日。他们边上还有1具身穿波斯服饰的遗骸,被判定为是这场古代毒气战的直接投递者。

此后,沙普尔又下令开挖第二条围攻隧道。这次的挖掘位置,被故意替换到城市以南的小型山谷之中。以便利用地形所造成的视觉盲区,让疲于应付的罗马守军不能迅速察觉。

同时,更多民夫还在原先挖掘的坑道附近,又构建起一道新的围攻土堆。用先前挖掘作业所产生的大量泥沙,努力填平由城墙所造成的高度落差。虽然总是饱受罗马士兵的远射武器伺候,却还是逐步增高到城头位置。更重要的是,此举成功将大部分守军的注意力都定格在西面,为另一头的同伴们形成掩护。

结果

经过多日的双头并进操作,萨珊方面的攻坚作业也基本趋于完成。然而,丝毫没有引起守军注意的南部地道,居然没能让缺乏防御的城墙轰然倒塌。虽然波斯人在临走前放火烧掉全部的支撑木桩,却只是让墙体和塔楼都稍稍向下沉降。显然,这是因为罗马人提前构筑的内侧坡道,很好保护了主体结构。

另一方面,城市西侧的土堆也成为双方激烈交锋的中心。由于缺乏弩炮等可靠的远射机械,波斯人只能靠携带大型屏障的步行弓箭手充当人肉盾牌。但他们既没有用复合弓火力压制城头守卫,自己也挡不住罗马人不时射出的大型箭矢。哪怕临时为工人们再搭建可移动的攻城锤,也架不住投石机甩来的砲弹或燃烧物。因此,登上土堆部队迟迟无法攻克城墙,反而不断增加着进攻方的人员消耗。

但就在战况异常惨烈的坡道附近,波斯人还是偷偷挖掘出第三条进攻隧道。由于这次是要直接进入而非单纯挖墙脚,所以比此前的另外2条都要更深。由于罗马人将有限的兵力都用于阻挡土堆建造,就很自然因分心乏术而没有及时察觉隐患。进攻者也特意放慢工期,把通道的宽度拉长到足以让4人并排前行,终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摸到城墙背后。

直到此时,大部分罗马守军还在城头迎击看得见的敌人。当人数明显占优的波斯士兵蜂拥进入,他们马上就隔绝在几处狭小空间当中,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损失惨重。由于沙普尔提前下达了不留活口的命令,分别来自6个军团的士兵基本无一幸免。杜拉欧罗波斯的居民也遭大肆屠戮,只留下少数人会被集体抓捕到泰西封的奴隶市场上出售。由他们积累无数代的各类资产,也在城破时沦为各类赤贫炮灰们的分赃福报。

考虑到杜拉欧罗波斯的地理位置相对隔绝,沙普尔并没有像对待其他罗马边境城市那样,安排守军和新的移民进行人口填充。相反,他直接下令拆除余下的大部分建筑,造成往日繁华市镇的彻底荒废。此举的目的,无疑是要让东来西往的商贾都转向北方,从帝国占据不久的那些城市通过。但也在无形之中,为后世考古学家赠送了一笔丰厚遗产。因为整个城市在后来都没有获得重建,任由大量建筑和城市布局都迅速没入沙海当中。从而保存了公元3世纪中期样貌,并被外界戏称为东方的庞贝古城。直到2015年的大规模内战波及,才让这些遗迹在文物贩子的摧残下彻底湮灭。

当然,对知晓战局的罗马人来说,杜拉欧罗波斯的沦陷也自带巨大震撼。因为该城并不是因守军疏于备战、怯于对抗或后勤问题而遭难,这是很难在帕提亚帝国时代发生的事情。诚然,罗马帝国本身的全面衰退,让他们无法对困境中的孤城实施增援。但波斯方面的攻城能力提升,也是肉眼可见的不争事实。由此引发的更大规模战乱,也必将在数年内给罗马的各东方行省带去更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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