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5-10 17:44
松江棉布:泛指松江及其附近地区出产的棉布。松江府地处长江下游三角洲,在今上海市境内。宋元之际,棉种自广东、福建向北传播,松江及其邻近地区得风气之先,棉花种植发展很快。元朝元贞年间(1295~1297),松江乌泥泾人黄道婆由崖州(今海南崖县)带回的先进纺织工具和技术,推动了松江地区棉纺织业的发展。经元明两代,棉纺织业普及南北,而松江织造技术尤精,产品行销全国,且远销日本和朝鲜,有“衣被天下”之称。
中国宋代,棉花栽培从岭南逐渐传到长江中下游地区,明代正德《松江府志》记:“木棉本出闽广,可为布,宋时乡人始传其种于乌泥泾镇,今沿海高乡多植之。”松江的气候、土壤等适合棉花生产,棉花种植业迅速推广普及。但当时棉纺织技术落后,棉花去籽要用手工剥,又没有弹松棉花的机具,从棉花纺成棉布费时费力,而且纺成的棉布也很稀松、粗糙。据陶宗仪《南村辍耕录》记载:“初无踏车椎弓之制,率用手剥去籽,线弦竹弧,置案间振掉成剂,厥工甚艰。”
元朝初年,松江府(现上海市松江区)乌泥泾有位叫黄道婆的妇女,从海南岛回到了故乡。关于她的身世有多种说法,有人说她因家贫,从小当童养媳,受尽了苦,就偷偷逃跑出去,一直逃到了海南岛。也有人说,当年沿海海盗猖獗,她不幸在家中被海盗掳掠到海南岛,最后黄道婆在海南岛向黎族姐妹学会了一整套纺织技术,并在若干年以后,把海南岛先进的棉纺织技术带回了家乡。她回到松江后,就热心地向当地的老百姓传授如何制作纺织工具,使各道工序都有了新的工具,代替了以前的手工。同时,她也教人们如何纺纱织布,使纺织形成了一个较为完善的、效率大为提高的生产过程。松江府很快就摆脱了落后的方法,掌握了先进的技术,松江棉布由原来粗糙、单一、稀松变得精致、牢固、美观。
黄婆婆,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两只筒子,两匹布。歌谣在黄道婆的故乡松江府乌泥泾镇至今还传颂着,就是为了纪念历史上这位伟大的纺棉家。
《南村辍耕录》载:元初“有一妪,名道婆者,自崖州来”,向人们传授“做造捍弹纺织之具”。此外,她还带来了“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的技法,使织成的“被褥带 ”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人既受传,竞相制造,转货他郡”。秦荣光《上海县竹枝词》赞道:“布自黄婆首教之,先棉奉祀礼不宜。枕衾 新机织,巧样团花与折枝。”在黄道婆的悉心传授下,松江布成为质地优良,花饰灿美,远近闻名的畅销品。从事棉纺织业的人口激增,松江府新兴的棉纺织业迅速发展,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黄道婆为松江府的棉纺织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人们崇敬她,怀念她,数百年来,人们一直用各种方法纪念这位伟大的女性,上海植物园里还保存有纪念黄道婆的祠堂。
明代中叶,松江府植棉业得到进一步推广和发展,土地大半种植棉花。同时,棉纺织生产也成为松江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各乡镇几乎家家都投入了纺织活动。其时“棉布寸土皆有”、“织机十室必有”。明正德《松江府志》:“乡村纺织,尤尚精敏,农暇之时,所出布匹,日以万计。以织助耕,女红有力焉。”“纺织不止村落,虽城中亦然,织者率日成一匹,有通宵不寐者”。“里媪晨抱纱入市,易木棉以归;明旦复抱纱以出”。松江人日以继夜地从事棉纺织业,许多家庭是白天抱着纺好的纱或织好的棉布到街头去出售,再买回棉花或棉纱,晚上在家挑灯开夜工纺纱或织布。《茸城竹枝词》赞道:“关山东去复山西,棉布松江尺阔齐。似比蚕桑衣被广,空梭停织唱头鸡。”在织布的大军中,除了妇女,还有男子参与,《谷水旧闻》中记道:明朝万历年间,住在华亭县十五保的陈守贞,人称孝子,他“孑身事母,手自纺织,所织布独精洁。”远近闻名,称为“陈孝子布”。有些达官贵人的夫人,在家庭遭变故,或衰败后,也能亲自织布,以此养家。如曾任侍郎衔总督两广的沈犹龙在松江抗清起义失败后,他的“封二品”,坐过八抬大轿的夫人,其时也“以纺织为业,自持于市卖之”。由此可见纺织技术的普及程度。
明代,松江府成为全国棉纺织业的中心。外地商人纷纷到松江来收布,布商挟重资而来,白银动以数万两,多则数十万两。以致明代的小说,如《金瓶梅》等,都有到松江贩卖棉布的情节,松江棉布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卖不完的松江布,收不尽的魏塘纱(明清歌谣)。
正由于不断地普及推广,松江棉纺织业日益兴盛,产量越来越高,质量越来越好,松江棉布在全国声誉鹊起,叶梦珠《阅世编》:“吾邑地产木棉,行于浙西诸郡,纺织成布,衣被天下”。《松江府志》载:松江人“俗务纺织,他技不多”,所织的精线绫、三梭布、绫纱方巾、剪绒毯“皆天下第一”,“吾乡所出皆切实用,如绫、布二物,衣被天下,虽苏杭不及也”。
明初,即颁布法令,鼓励种棉,并规定松江府可以“折布纳官”,“以棉花一斤折米二斗”。朝廷的赋税政策,客观上鼓励了农民由种稻转向植棉,到明代中叶以后,松江沿海出现大片的棉田,松江府属的上海、嘉定诸县松江府志》提到“吾乡所出皆切实用,如绫、布二物,衣被天下,虽苏杭不及也。”民谚也称“收不尽的魏塘纱,买不尽的松江布”。松江所产布匹销往全国各地,乃至日本、英美等国都有松江布的消费者。早在乾隆初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就开始从中国购进土布。在贸易过程中,英商发现广州所产的土布穿洗后容易褪色,而松江布(英人称为“南京布”)则久洗后依然色泽艳丽,松江布因此在英国风行一时,东印度公司的收购量从2万匹猛增到20多万匹。
随着布市的兴起,从事沿海运输的沙船麋集于上海,迅速发展,明清两代,从事运输的沙船数千条,在浦江岸边停靠的沙船密密匝匝,帆樯如林,带动了上海港口贸易的兴盛。
松江棉布比较著名的有四种:三梭布、番布、兼丝布、药斑布
出自松江车墩一带,幅阔三尺余,特点是光洁细密。其中府城东门外离车墩不远的双庙桥有个叫丁娘子的,弹棉花极纯熟,花皆飞起,用以织布,尤为精软,因而人称“飞花布”,又称“丁娘子布”。三梭布是明代松江每年都要进贡朝廷的贡品,皇帝用它来制作内衣。朱彝尊诗:“丁娘子,尔何人,织成细布光如银。舍人笥中刚一匹,赠我为衣御冬日。念君恋恋情莫逾,重之不异貂。携归量幅二尺阔,未数星纨与荃葛。晒却深如飞瀑悬,看来只讶神云话。为想鸣梭傍碧窗,掺掺女手更无双……”
出自乌泥泾,为黄道婆所传授。质优价昂,“一匹有费至白金百两者”。明朝成化年间,常常以此为礼物行贿朝廷高官及接近皇帝的大臣,而且布织得越来越精美,甚至织出龙凤、斗牛、麒麟等图案。
以麻丝或黄草丝与棉纱混合织成,多以麻为经,以棉为纬。适宜于染色。织成的布兼有麻丝的挺括与棉纱的柔软。
又称“浇花布”,就是我们所称的蓝花印布。初出于青浦重固一带,明代起松江城中多有流行。
棉纺织业的发展,带动了与纺织业相关的产业。明代万历年间,松江城内出现专业的鞋店、袜店。以前,松江没有鞋店,均为自制,“万历以来,始有男人制鞋,后渐轻俏精美,遂广设诸肆于治东。”“此后宜兴业履者,率以五六人为群,列肆郡中,几百余家。”
以前,没有供夏天穿的薄袜,即使是大热天也只能穿很厚的毡袜。随着各式精细棉布纷纷问世,万历年间起,用尤墩布做的“极轻美”的暑袜开始流行,很快就“名重一时”,“远方争来购之,故郡治西郊广开暑袜店百余家,合郡男、妇皆以做袜为生。”(范濂《云间据目抄》)松江城中至今有袜子弄的地名,就是因此而得名。
松江棉纺织业的发展,使松江经济进入她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松江成为中央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地,“苏松财赋半天下”,苏州、松江两府的田赋位居全国榜首,其上缴中央的钱粮总额超过了浙江全省。当时松江的面积是苏州的十分之三,而赋税额却是苏州的一半,因此,在明代,松江的赋税额为全国最高。一方面说明松江负担之重,另一方面也说明松江的富裕。
松江的棉纺织业到清代开始退步,康熙时,棉布加工集散中心逐渐向苏州转移。叶梦珠在《阅世编》中说:明朝“标布盛行,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动以数万计,多或数十万计,少亦以万计”,而到了清朝,“标客巨商罕至,近来多者所挟不过万金,少者或二三千金,利亦微矣。”鸦片战争后,外国资本主义向中国市场大量输入机制棉纱棉布,松江府首当其冲,棉纺织业受到致命打击。“洋布盛行,价当梭布而宽则三倍”,“吾村专以纺织为业,近闻无纱可纺。松太布市,消减大半”。(包世臣《齐民四术》)至此,松江棉纺织业趋向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