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1-17 11:58
林洪亮,江西南康人。中共党员。1960年毕业于波兰华沙大学语文系,硕士。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实习研究员,外国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
林洪亮,江西南康人。中共党员。1960年毕业于波兰华沙大学语文系,硕士。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实习研究员,外国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1955年开始发表作品。198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专著《波兰戏剧简史》、《显克维奇》,译著长篇小说《你往何处去》、《人民近卫军》、《十字军骑士》,短篇小说集《第三个女人》、《灯塔看守》,长诗《塔杜施先生》(合译),主编《东欧当代文学史》等。
专著《密茨凯维奇》获直辖市第二届图书二等奖,《东欧文学史》(合作)获首届外国文学图书二等奖,《东欧戏剧史》获1984年波兰政府波兰文化功勋奖章。
妻子文美惠是英语翻译家。
如果说林洪亮与波兰文学的结缘是机缘巧合,那他后半生的翻译工作则完全是出自内心的热爱和使命感——
2019年对84岁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研究员、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林洪亮来说,是收获颇丰的一年。上个月,在中国翻译协会年会上,他获得了中国翻译界最高奖项——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但回顾一年成绩时,他并没有提及获奖,说的只是他的案头工作:他翻译的两本《希姆博尔斯卡诗集》刚刚出版;酝酿多年的“大部头”——翻译波兰史诗式长篇小说《农民》终于启动。
林洪亮1935年出生于江西省南康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少年时代,他曾向往从事地质勘探工作。高中时偶然在书店读到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他一边如饥似渴地读着,一边随着保尔·柯察金的命运起伏或喜或悲,一个理想也在心中萌生:成为一名作家。1953年,他如愿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1954年春,他通过层层选拔,成为武汉大学5名被选派到东欧国家留学人员中的一员。“启程前,我仅仅知道有波兰这么一个东欧国家。至于波兰文学,我也只是从鲁迅的文章中读到过几位作家的名字。”到了波兰后,他第一次知道波兰有那么多享誉世界的诗人和作家,一扇文学宝库的大门仿佛向他敞开。同时,又有一个愿望在他心中萌芽:他想让更多中国读者走进这座宝库。
“波兰是小国家、大文学。”林洪亮说,“文艺复兴时期,波兰诗歌的成就不亚于意大利和法国。这个不到4000万人口的国家,有将近20人获得过诺贝尔奖,其中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有5人,最近一位是2018年获奖者、女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但是,除了居里夫人、肖邦,时至今日依然有很多中国人对波兰不了解,更别提波兰文学了。林洪亮多少有些遗憾,也因此,他一直将译介波兰文学视为自己应肩负起的使命。
1960年,林洪亮从华沙大学硕士毕业回国,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苏东组工作,l964年外国文学研究所成立后转入该所。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内波兰文学相关资料依然寥寥,为了更准确地把握作品的时代背景,他到处逛旧书店,“淘”有关古罗马历史方面的书籍;为了让译文更有古典韵味,他“恶补”中国古代文学课,从古代诗歌中汲取营养。
研究的越多、翻译的越多,林洪亮对波兰文学的理解越深刻。读很多作品原文时,他常常会联想到自己小时候忍饥挨饿的日子。“我的家乡曾被日军占领,我痛恨日本鬼子,痛恨民不聊生的旧社会。”不同民族的文学都有共性和普遍性,波兰文学特别是波兰古典文学中承载的厚重家国情怀,让他产生了情感的共鸣。在译介这些作品的过程中,他常常觉得是在表达自己的爱国情怀。
上世纪很长一段时间,中国读者读到的波兰文学作品都是从英文或俄文版转译过来的,“原汁原味无法保证。”林洪亮是将很多重要作品从波兰原文直接译成中文的第一人。由于他开拓性的工作以及对推广波兰文化所作的贡献,1984年波兰文化部给他颁发了“波兰文化功勋奖章”。
在林洪亮的案头,摆放着波俄、俄汉和波英、英汉4部大辞典。因为波兰语和汉语之间至今还没有一部正规的辞典,有时遇到不熟悉的单词,他得通过两种辞典对照着查出。
“曾经国内从事波兰文学翻译的,连我在内只有3个人。现在,我们年龄都大了。”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林洪亮就一直在不同场合提出“小语种翻译人才后继乏人”的问题。如今,他更多的是身体力行,力所能及地多译介一些好作品。
今年,林洪亮把家里的几千册书籍都捐献了,很多书是他留学时省吃俭用买下背回国、又伴随了他半个多世纪的老旧版本。“2600本中文书给了老家南康,八九百本波兰文的原著给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还有600多本给了首都图书馆。”他希望,能有更多中国读者读到波兰文学,能有更多人愿意从事小语种翻译工作。
结缘波兰文学一个甲子,林洪亮可谓著作等身。他撰写、翻译的文学作品700余万字,多部作品一版再版。他翻译的长篇小说《你往何处去》,至今已经再版7次,累计出版几十万册。值得一提的是,他退休后的22年里,撰写和翻译的作品甚至超过了在职36年间所完成的工作成果。“一些非常优秀的波兰作品,在中国却没有出版过,作为一个译介者,是应该自责的。”这位与时间赛跑的老人,一直有一种紧迫感。
刚刚退休,林洪亮就应邀撰写波兰著名作家显克维奇的评传,于1999年写完并正式出版;1996年,波兰女诗人希姆博尔斯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久,林洪亮翻译了她的几乎全部诗歌和40篇短文;2010年,肖邦诞辰200周年之际,他出版了历时4年完成的《肖邦传》和《肖邦通信集》……“我从不认为退休之后的工作就是‘发挥余热’,我的工作热情依然像一炉熊熊热火在燃烧。”
2000年,林洪亮获得了波兰总统颁发的“十字骑士勋章”,2010年获得波兰文化和文物遗产部颁发的“荣誉艺术波兰文化银质勋章”。
2019年是中波建交70周年,也是林洪亮从波兰华沙大学毕业近60年。年初,他开始翻译192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莱蒙特的长篇小说《农民》。翻译莱蒙特的作品曾是盘桓在他心头很多年的一个心愿。他说:“我没有跟任何出版社签约,年龄大了,打算轻松一点译。”说是“不想给自己压力”,他依然每天伏案两三个小时,字斟句酌,再用手写笔一个字一个字录入电脑。目前他已译出30万字,他希望能在2021年完成全部80万字的翻译工作。
作为小语种文学作品翻译的林洪亮说:“我很幸运,因为我翻译、写的东西,都还算得到了大家的喜欢。”
2019年11月9日,波兰语翻译家获得中国翻译界最高奖项——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本网讯 2019年10月26日,波兰文学著名翻译家林洪亮教授赠与广外图书馆近1500册波兰语原版图书,书籍种类丰富,内容涵盖波兰文学、艺术、历史、人文社科、自然科学、哲学宗教等,绝大多数已绝版于当今图书市场,珍藏与科研价值极高。
当日,广外波兰语系系主任茅银辉教授拜访林老先生,并协助进行书籍清点及打包。
2019年11月9日,新中国翻译事业70年论坛暨2019中国翻译协会年会在北京召开。在大会开幕式上,举行了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和资深翻译家表彰仪式。南康中学校友、波兰语翻译家林洪亮获中国翻译界最高奖项——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波兰亡国之后,波兰的起义很多,但是,每一次起义都遭受了失败。悲伤蕴藏在波兰诗人的诗歌里,有人极端地悲观、绝望。但是,肖邦是悲愤、激昂、向上的。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爱玩好动 78岁林洪亮每天都跑出去玩
林洪亮和文美惠的家里充满了童趣,一只皱着眉的汤姆猫立在一对花瓶旁,一只小龙布偶前是一组玩具小象,花花草草从挂着灯笼的阳台延伸到客厅,而茶几上早就码好了水果、糕点和沏好的茶。
这是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拜访,林洪亮早就跑出去玩了。他爱玩,喜欢玩,78岁的他依然每年出去旅行。“前年去了美国、中国台湾,今年去了柬埔寨吴哥窟和韩国首尔。”即便是在北京的日子里,他也喜欢到处玩,每个礼拜他都会有一天一个人搭公交车去个远一点的地方,植物园、颐和园、怀柔、延庆,他掰着指头给我们数。“他听说开了新的地铁或是有新开的公共汽车,他就跑过去打个车到尽头,再坐回来。”文美惠在一旁补充着。
除了孩子们会过来的周末,几乎每一天的下午,林洪亮都会跑出去玩。他玩得东西多着呐,喜欢花草的他听说哪里有画展都会跑过去瞅瞅,从北海的菊花到植物园的郁金香再到园博会,处处都有他的身影。他也是农展馆的常客,各种农贸会、展销会他都喜欢去凑热闹。美术馆里的画展他也很喜欢,“上次他去美术馆看展览,人家有个画册是不发的,他就去跟人家讲‘我很喜欢俄罗斯画的’,人家就送了他一本画册,他回来很高兴。”依旧是文美惠的补充讲解。
不过毕竟上了年纪,林洪亮形容自己的身体是“从头到尾都是病”,眼睛不好、冠心病、高血压……但他看得很开,“反正已经过了70了,活得够本了。现在多活一年就是多挣一年。”今年他还有个计划是去一趟英国,得赶在80岁之前,不然旅游团就不收了。“跟个旅游团,这样他就不会丢了。”文美惠在一旁说道。
相濡以沫 他成了她的眼睛和腿脚
比林洪亮年长4岁的文美惠没办法和他一起这样“疯”,1999年文美惠的眼睛得了黄斑变性,只能看清两寸之内的东西。她还有腿脚的老毛病,这把她“困”在了家的周围,除了偶尔出门散步,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里待着。
但文美惠并不寂寞,林洪亮成为了她的眼睛和她的腿脚。每一次旅行回来林洪亮一定会给她带一本大大的画册。去看画展的时候林洪亮就带上相机,把好看的画都拍下来,晚上再拿给文美惠看。林洪亮有个老同学从网上会给他传一些很漂亮的野生动物、花、鸟的图片,林洪亮就拉上妻子一起看。“我出不去了,但他的经历我也可以分享。”
视觉的下降让文美惠也更依赖听觉,她有好几台听书机,里面有各种评书和现代小说,连《鬼吹灯》和《盗墓笔记》也听过。老两口都酷爱音乐,家里除了书多,就属碟片多。以前老两口常常一起去现场听音乐会,他们清楚地知道中山音乐堂每年暑期都有好多场票价很便宜的演出。但最让文美惠发愁的就是每次听完音乐会回来的路程,公交车太挤,出租又不好打。去年听完肖邦回来的“惨状”文美惠还记得很清楚,他们搭公交车辗转到了北京站,最后打上车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但这些CD更多成为了他们的一种收藏,文美惠和林洪亮现在人手一个数码音响,听音乐的时候她都用这个玩意儿。“我们楼下的大棚就有卖的,都是老年人在买,一张存储卡可以存1000多首歌,各种各样的歌都有。”
心系翻译 整个东欧文学翻译人
后继乏因为眼睛的问题,文美惠已经无法继续翻译,但是林洪亮还在边玩边工作着,不出去旅游的时候,他每天上午会在家工作2、3个小时,最近他在翻译米沃什的诗。关于小语种翻译后继乏人已经是个老话题了,作为新中国最早一批公派出国学习波兰文的林洪亮,如今和他一批外出学习并且还从事波兰作品翻译的人还有3个。年轻一代里在做的另外有3个,但这3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翻译只是兼职。“全国就这么5、6个人,我们3个老的都快80了,快进八宝山了。整个东欧文学都有这个问题,各个语种都是,后继乏人。”
“外语学院还在培养小语种,但是毕业后他们都改行了,主要去从事商业方面的工作了。文学翻译是冷板凳,没有多少钱。”“过去很多人笑话我们,说研究导弹的不如卖鸡蛋的,我们就是这种。”“我们对金钱要求不高,钱够用就行了。”“我们算不错的了,经过多次运动能够幸存下来就不容易了。”老两口对起了话。
最近有个台湾的出版社找林洪亮翻译一本波兰的科幻小说,“里面都是卫星啊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懂,我一看不行啊,很多名词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就给推了。”林洪亮担心翻出来要闹笑话,“过去有的人,把银河翻译成牛奶河,最近还有人把蒋介石翻译成常凯申,这样的情况,给再多钱,干不了就是干不了。”他说自己做翻译用的是笨办法,他给自己翻译定了个标准,每一页里同一个形容词不能出现两遍。“我想不起来的时候就看同义词词典。”
说完自己的翻译,林洪亮不忘夸起文美惠的翻译来,“我老婆年轻的时候看书多,是个书呆子,北大叫她才女,我找了她很高兴。她翻译的吉卜林是各个出版社争相出版的译本,她的水平比较高。”“吹吧。”文美惠在一旁笑起来。
不停买书 我们还是喜欢看过去那些书
“他是放牛娃出身,总觉得小时候读书读得不够多,现在见到书拼命读,你看我们家的书都已经溢出来了,我们还在不停地买书。” 文美惠正对着客厅里的书柜,柜子里早就塞满了书,柜子前的地板上还码放着九摞半人高的书。莫言获奖时,林洪亮还买了一套莫言文集回家。“但是老头不是太喜欢。”“莫言的小说,一个是粗,一个是俗,太过真实了之后,写得就不文雅了。”林洪亮接过文美惠的话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虽然做了多年的外国文学翻译,但是老两口都对中国的古典文学情有独钟,碰见古文功底好的作者,林洪亮还会拿自己的书去跟人家换书看。
“我们还是老派的,买书要买纸质的,不像你们,每人一个手机。”文美惠说每个周末孩子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一人一个手机,都在看手机。“我觉得现在买书困难了,都是网络小说泛滥,我们还是喜欢看过去那些书,还是喜欢听老歌,我们追不上现在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