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1-15 08:28
“桐城文派”的流派特征,是以教师为主体的作家群。姚鼐所言的“天下之奇山水”,同时见证的除山水绮丽外,是地方农耕不能发达之状。农耕发展的困难,传统文化的负面影响,桐城商业便不会走徽州之路,使“读书—科举—仕宦”之路成为必然。但能走到“第三步”的人,毕竟极少。
以方以智为首的桐城方氏学派,是明末清初与浙江学派等齐名的重要学派,作为明末清代精神的一个重要侧面,这个学派坚持的学术研究价值的取向(提倡易学与科学相结合、哲学与科学相促进、中学与西学相会通、考据学与义理学兼用、实学与玄学兼顾),对我们今天探讨传统文化如何现代化有极大的启示,值得高度重视。发源于桐城派的发源地桐城,对当今社会仍产生重要影响。
而走到“第二步”的读书人,最终多以执教授馆为生。即便是走到了“第三步”,如姚鼐、吴汝纶等,最后仍常见辞官谋馆,作书院山长。他们因教学的需要,既要作文,亦要讲文,文风必须介于“庙堂文学”与“山林文学”,即须讲“义理、考据、辞章”,以保证应试的需要和文章的精彩。早年,姚鼐欲投戴震门下,为戴震拒绝。但戴在给姚的回信中,提出了“义理、考据、辞章”的治学要求。姚鼐将戴说作文学解,本是曲解,或言赋予戴说新的内涵。纵观“桐城文派”的作家作品,作品的特征并不明显,只有“教师”这一身份十分醒目。方苞、姚鼐、刘大、吴汝纶、马其昶、姚永朴如此,桐城之外的管同、梅曾。
明代方以智父子,以数衍易,医易会通,从“质测即藏通几”“立象极数,总谓践形”的观点出发,把律历、象数、医药、占候……等都看作是“圣人通神明,类万物,藏立之《易》”的“数理”(方以智:《通雅自序》);其“核物究理”、“探求其故”的易学思想,也可以说是走出中世纪的近代“科学易”的先声。
桐城方氏易学学派,可以说是“科学易”的早期形态。方以智自觉地意识到,他以易学为根基的自然哲学体系的建立,是“因邵、蔡为嚆矢,征《河》、《洛》之通符”,“借泰西为剡子,申禹、周之矩积”(方以智:《物理小识·编录缘起》),即是说,一方面继承邵雍、蔡元定等所提倡的象数图书之学的易学原理,另方面引进西方新兴质测之学,并借以发扬祖国科学思想的优秀传统。这正是“科学易”的基本思想特征。十八世纪,戴震、焦循等沿着这一思路,继续推进“科学易”的发展。此后,中国文化的近代化的正常历程被打断。我们民族在深重的苦难中步入近代。人们迫于救亡图存的政治形势,忙于日新月异的西学引进,来不及去清理易学遗产。“科学易”的研究濒于中断;而在西方,从莱布尼兹到爱因斯坦、玻尔、李约瑟等,把中国易学中某些象数结构纳入现代科学的语境和视野,对“科学易”不断地有所探测。在二十世纪中西文化的汇聚、交融中,一些学有专精的自然科学家,转向传统易学与科学思想遗产的研究而时有新的创获;八十年代伴随改革开放而兴起的文化研究热潮中,由于《易》象、数、图中数理、物理、生理以及哲理的被重视,由于多学科交叉研究方法的被应用,由于东西方学术思想某些层面的重新被整合,“科学易”的研究得到长足的进展,并有方兴未艾之势,成为当代易学的一项特殊成就。
当然,“科学易”的研究有一个理论和方法的导向问题。首先,在理论原则上,应当承认《易》之为书的原始形态,虽是人类智慧创造的一株奇葩,但毕竟是古老中华文化发蒙时期的产物。它本身必然是在科学思维的萌芽中充斥着宗教巫术的迷信,即使经过晚周时期《易传》作者们的哲学加工,改变着其中科学思维、人文意识与神物迷信的比重成份,但仍然是原始科学与神物迷信的某种结合。因而,“科学易”作为现代形态的知识体系,必须将这种固有的科学与迷信的结合加以剥离,必须将传统易学中某些固有的神秘性(各种拜物教意识、神物迷信等等)加以扬弃。这是十分繁难的任务。因为历史地把握科学与迷信二者的区别和联系,了解二者既互相对立、排斥,又互相寄生、转化的机制,以及二者能够共生或实现转化的思想文化条件和社会经济根源,并非易事;且在实验科学所凭依的工具理性范围内得不到解决。其次,在文化心态上,应当看到鸦片战争以来的民族苦难和中西古今文化的激烈冲突,在人们思想上曾造成各种困惑和畸变心理。诸如,面对西方科技新成就,希望“古己有之”的“西学中源”说,幻想“移花接木”的“中体西用”说,都是曾经流行过的思想范式,并在中国文化走向近代化的历程中一再把人们引向歧途。显然,“科学易”的研究,应当避免再陷入这样的思想范式及其种种变形,应当跳出中西文化观中的“西方中心”、“华夏优越”、或“浮浅认同”、或“笼统立异”、或“拉杂比附”等等误区,而在传统易学与现代科学之间发现真正的历史接合点,从中国“科学易”三百年来具体的历史发展中去总结经验教训,提炼研究方法,开拓未来的前景。这一未来前景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科学易”与“人文易”必须相辅而行,成为易学研究中互补的两个主流学派。
“桐城派”的本质,其实是一种地域文化。这种本质,在“桐城学派”上表现得尤为明显。钱秉镫以诗学、易学见长,称著明末清初。方以智不仅以“方氏易学”闻名海内外,更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术大家。在“桐城学派”中,如果抽出这钱、方二氏,这个学派便失去关键性支撑。而钱、方二氏如果不是籍属桐城,又同样又不能称之为“桐城学派”。换言之,他们若生活于公安县,那自是“公安学派”;生活于新安江流域,自然是“新安学派”。机械地深究“桐城派”细枝末节,明显就是舍本逐末。正因为有桐城地名的存在,著作者是桐城人,才会有学术成果上的“桐城”冠名。
“桐城派”的渊源,其实质是桐城地方氏族,对中国文化的家族式贡献。桐城东乡的方、阮等氏,或自明至清,或自唐至明,累世簪缨。家族中历世的文化传承,最终才出现学术大家方以智,诗文(戏剧)大家阮大铖。桐城方氏对中国文化家族式的贡献,在中国历史上除孔氏家族外,其他氏族无出其右。“桐城派”源流中的桐城姚、刘、吴等氏中的诸经典作家,或为当时方氏世戚,或因文章、学问为方氏至友。这些辰星般四处闪烁的“桐城派”成员,向心点仍在浮山方氏。从这个意思上讲,方苞无论生活、成名于何处,纲目关系没有改变,他都是浮山方氏氏族文化上的一颗新果实。而学派中的其他重要成员,或利益于这种直接传承,或利益于这种氛围熏陶。至于今天流传的何处“出人”、何处“出名”之说,未免流于肤浅。?
除创业者方学渐,代表者方以智及中间人物方大智、方孔火外,桐城方氏学派的主要人物尚有:吴应宾、三宣、钱澄志以及方以智的三个儿子中德、中通、中履和方以智的学生揭喧、游艺等人。这些人物,或是师生同学关系,或是血缘关系、或是连婚关系,因而这个学派比明末清初其它学派更有内部的稳定性。
方以智(1611—1671年),字密之,号曼公,又号鹿起、龙眠愚者等,兼有别号多种,是明末清初一位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方以智是安庆府桐城县凤仪里(今桐城市城区)人,出身世家。其祖父方大镇,曾任万历朝大理寺左少卿,治《易经》、《礼记》,著述宏富。父亲方孔炤,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崇祯朝官至湖广巡抚,通医学、地理、军事,有《全边略记》、《周易时论》等著作,《明史》有传。方以智自幼秉承家学,接受儒家传统教育,曾随父宦游,至四川嘉定、福建福宁、河北、京师等地,见名山大川,历京华胜地,阅西洋之书,颇长见识。成年后,载书泛游江淮吴越间,遍访藏书大家,博览群书,交友结社。曾与陈贞慧、吴应箕、侯方域等主盟复社,裁量人物,讽议朝局,人称“四公子”,以文章誉望动天下。
方学渐(1539-1615)字达卿,号本庵。桐城(今安徽桐城市区凤仪里)人,明代著名学者。明代中叶桐城学术的领头人。方学渐幼读经史,十岁能文。早岁丧父,将“立品、读书、择友”作为自己座右铭,勤勉奋发,学识过人。汉阳张甑山为桐城教谕,十分器重方学渐,曾向主试官推荐,对此,方学渐不以为然。及至应试,避而不就,并说:“因人诡遇,吾不为也。”后与邹东郭、吕新吾、冯少墟、顾泾阳、高景逸等名士交游,学识益进,以布衣主文坛讲席二十余年,并在桐城县城北门创办桐川会馆,,开桐城设馆讲学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