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13 10:40
桑怿,开封雍丘人。考进士,两次没有考中,离家到汝颍一带游学,得到龙城几顷废田,回来后竭力耕种。年成不好,汝颍旁边众县盗贼很多。桑怿向县令说:“我愿意往来其中察访不法之徒。”于是召见乡间少年,告诫他们说:“偷盗不可做!我在这儿,不容许你们(偷盗)!”少年们都答应了。乡里有一个老人儿子死了还未装殓,盗贼在夜里盗走了他的衣服。老人害怕,没其他孩子,不敢上告,裸露着儿子的尸体,不能安葬。桑怿听说后很同情他,可是他怀疑是姓王的少年所为。夜里潜入他家,探摸他的箱子,没让王生发觉。第二天遇到他,问道:“你答应我不偷盗,现在又偷盗乡里老人的尸衣,不是你吗?”王生很震惊,(桑怿)就将王生推倒在地捆绑起来。(桑怿)后来被授予郏城尉。天圣年间,改任渑池县尉。一年多,又改任永安县巡检。枢密使对他说:“给我银子,我为你谋个内阁职务。” 桑怿说:“用贿赂获得官职,不是我想要的,何况我贫穷无银。即使有,本来也不能那样做。” 枢密使很愤怒。桑怿学问不深,行事却合乎情理,事迹大多如此类。为人不善言辞,看似害羞,却善于使用铁剑与铁锏.勇气智慧过人.缉捕盗贼有特殊功勋.
(桑怿)当初居住在雍丘时,遭遇大水,有两米仓的粮食,将用船运送。发现那些逃难躲水患的百姓,就抛弃了粮食,用船载让百姓。看到百姓年成不好,会聚乡里供养他们,直到粮食没有了才停止。桑怿擅长使剑和铁简,力量可抵过几个人,并且很有谋略。遇人时常表现的畏怯,好象力量不够。他为人不自大,也很注重在威仪方面修养,言语好像言不由衷。猛然与他相遇,不知他身形矫健并且勇武。庐陵欧阳修说:“勇力是人都所有的,可是能真正运用其勇力的太少了。像桑怿,可谓是义勇之士。他的学问不深却能做到,可能是天性。我本来就乐于为人作传记事,尤其喜欢司马迁善于作传,可是他所书写的都是伟烈奇节之士,喜欢读书,想学习他的作法,奇怪现今之人像司马迁那样作史的人太少了! 于是怀疑司马迁只是文笔雄健,在叙事中善于渲染,而古人不一定就是这样。 等到了解到桑怿的事迹,才知道古时的人也有这样的情况,司马迁的书并没有说假话,知道今人中本来就有,只是未能全都知晓而已。”
兄长:桑慥,举进士,有名。
儿子:桑湜,皇城使。
桑怿,开封雍丘人。勇力过人,善用剑及铁简,有谋略。其为人不甚长大,与人接,常祗畏若不自足,语言如不出其口,卒遇之,不知其勇且健也。兄慥,举进士,有名。怿以再举进士,不中。
尝遭大水,有粟二廪,将以舟载之,见百姓走避水者,遂弃其粟而载之,得皆不死。岁饥,聚人共食其粟,尽而止。后徙居汝、颍之间,耕龙城废田数顷以自给。
诸县多盗,怿自请补耆长,得往来察奸,因召里中恶少年戒曰:“盗不可为,吾不汝容也。”有顷,里老父子死未敛,盗夜脱其衣去,父不敢告县。怿疑少年王生者,夜入其家,得其衣,不使之知也。明 日,见而问之曰:“尔许我不为盗,今里中盗尸衣者,非尔邪?”少年色动,即推仆地,缚之,诘共盗者姓名,尽送县,皆伏辜。
尝之郏城,遇尉出捕盗,招怿饮酒。与俱行,至贼所藏,尉怯甚,阳为不知,将去。怿曰:“贼在此,欲何之?”乃下马,独格杀数人,因尽缚之。又闻襄城有盗十许人,独提一剑以往,杀数人,尽缚其余,汝旁县为之无盗。京西转运使奏其事,补郏城尉。
天圣中,河南诸县多盗,转运使奏移渑池尉。群盗保青灰山,时出攘剽。有宿盗王伯者,尤为民害,朝廷每授巡检使,必疏姓名使捕之。怿至官,巡检伪为宣头以示怿,牒招致之。怿不知其伪也,因挺身入贼中,与伯同卧起,十余日,伯遂与怿出至山口,为巡检伏兵所执,怿几不免。怿曰:“巡检惧无功尔。”即以伯与巡检,使自为功。巡检俘献京师,而怿不复自言。朝廷知之,为黜巡检,擢怿右班殿直、永安巡检。
明道末,京西旱蝗,有恶贼二十三人,枢密院召怿至京师,授以贼名姓,使往捕。怿曰:“盗畏吾名,必溃,溃则难得矣,宜先示之以怯。”至则闭栅,戒军吏不得一人辄出。居数日,军吏不知所为,数请出自效,辄不许。夜,与数卒变为盗服以出,迹盗所尝行处。入民家,民皆走,独一媪留,为具饮食,如事群盗。怿归,闭栅三日,复往,自携具就媪馔,而以余遗媪,媪以为真盗。乃稍就媪,与语及群盗,一媪曰:“彼闻桑殿直来,皆遁去。近闻闭营不出,知其不足畏,今皆还矣,某在某处。”怿又三日往,厚遗之,遂以实告曰:“我桑殿直也,为我察其实而慎勿泄。”后三日复来,于是媪尽得居处之实以告。怿部分军士,尽擒诸盗。其尤强梁者,自驰马以往,士卒不及从,惟四骑追之,遂与贼遇,手杀三人。凡二十三人者,一日皆获。
还京师,枢密吏求银,为致阁门祗候。怿曰:“用赂得官,非我欲,况贫无银;有,固不可也。”吏怒,匿其功状,止免其短使而已。除兵马监押,未行,会宜州蛮叛,杀海上巡检,官军不能制,因命怿往,尽手杀之。还,乃授阁门祗候。怿曰:“是行也,非独吾功,位有居吾上者,吾乃其佐也。今彼留而我还,我赏厚而彼轻,得不疑我盖其功而自伐乎?受之,徒惭吾心。”将让其赏以归己上者。或讥以好名,怿叹曰:“士顾其心如何尔,当自信其心以行,若欲避名,则善皆不可为也。”益辞之,不许。
宝元初,迁西头供奉官、广西驻泊都监。元昊反,参知政事宋庠荐其有勇略,迁内殿崇班、鄜延路兵马都监。逾月,徙泾原路,屯镇戎军都监,与任福遇敌于好水川之战,力战而死,赠解州防御使。
《欧阳文忠公集》原文:桑怿,开封雍丘人。举进士,再不中,去游汝颍间,得龙城废田数顷,退而力耕。岁凶,汝旁诸县多盗。怿白令:“愿往来里中察奸民。”因召里中少年,戒曰:“盗不可为也!吾在此,不汝容也!”少年皆诺。里老父子死未敛,盗夜脱其衣。里老父怯,无他子,不敢告县,裸其尸,不能葬。怿闻而悲之,然疑少年王生者。夜入其家,探其箧,不使之知觉。明日遇之,问曰:“尔诺我不为盗矣,今又盗里父子尸者,非尔邪?”少年色动,即推仆地缚之。授郏城尉。天圣中,移渑池尉。岁余,改授永安巡检。枢密使丁谓曰:“与我银,为君致阁职”。怿曰:“用赂得官,非我欲,况贫无银!有,固不可也。”吏怒。怿虽举进士,而不甚知书,然其所为皆合道理,多此类。孤居雍丘,遭大水,有粟二廪,将以舟载之。见民走避溺者,遂弃其粟,以舟载民。见民荒岁,聚其里人饲之。粟尽乃止。怿善剑及铁简,力过数人而有谋略。遇人常畏,若不自足。其为人不甚长大,亦自修为威仪,言语如不出其口。卒然遇人,不知其健且勇也。庐陵欧阳修曰:“勇力,人所有,而能知用其勇者少矣。若怿,可谓义勇之士。其学问不深而能者,盖天性也。余固喜传人事,尤爱司马迁传,而其所书皆伟烈奇节士,喜读书,欲学其作,而怪今人如迁所书者何少也!乃疑迁特雄文善壮其说,而古人未必然也。及得桑怿事,乃知古之人有然焉,迁书不巫也,如今人固但不尽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