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30 23:52
森茉莉(1903年1月7日—1987年6月6日),日本女作家。出生于东京都,文豪森鸥外和第二任妻子的长女,而森鸥外对她尤其宠爱有加。她的作品主题大都围绕着父亲,擅长描写幻想,是耽美小说的开山鼻祖,她的小说《恋人们的森林》《枯叶的寝床》,开启了女性描写男同恋情的时代。
较熟悉日本文学的人,都听说过文学泰斗森鸥外。他与夏目漱石齐名,是日本近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同时也是日本高级军医。芥川龙之介曾形容他是:军服上佩剑的希腊人,这重叠的意象反映了森鸥外一生的重重矛盾。
森鸥外少年时被派往德国留学,与一个穷苦的女舞蹈演员相恋。四年后凄然分手,女子万里迢迢追到日本,他却拒而不见,女子含恨回国。文人惯常把无情化为多情,前有中国的王实甫,把负情故事写成缠绵的《西厢记》,后有森鸥外,他的成名作《舞姬》即取材于这一段。他结过两次婚,第二位太太是他的读者,因为倾慕《舞姬》而转而倾慕他这个人。森茉莉就是这第二段婚姻的产物,是他的黄金盟誓之花,楚楚开放。森鸥外曾经说过,茉莉的成长岁月,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当时任日本陆军军医总监,社会地位崇高——不过据说他是庸医,当时日本军队脚气流行,他认为是病菌造成,又因为民族自尊心,坚持“和食至上”,拒绝米麦同食,使得一时间陆军因为脚气病泛滥,几乎失去战斗力。他有公认的文坛地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自家住一个小楼,他时常抱着小女儿站在二楼书房窗口,看东京湾的景致,潮起潮落,白帆来去。
森鸥外一生哈德,生活习惯德化,水果都要煮熟才吃,家里布置得像德国城堡,茉莉便是城堡公主,三千宠爱在一身。早上,佣人给她打水洗脸,上学,专车接送,连头都不会自己洗,得由佣人服侍。都是佣人抱着她洗。父亲写作的时候,等闲人等皆不能打扰,只有茉莉会咚咚咚跑进父亲的书房,父亲便一手抱她在膝上,继续奋笔疾书。那还是20世纪初的东京,茉莉穿着欧洲寄来的针织衣服,花绣繁复如蓝孔雀森林,下午茶时间,佣人用银杯端来黑咖啡和进口的糕点,父亲吃一口,喂她一口。父亲的膝就是她的小宇宙,是另一个子宫,茉莉愿意永远蜷睡于此。几十年后,她仍然细细描绘自己的幼年时代,看过的图画书、吃过的糖果、用过的颜色,都是最好的,一切奢侈得像西洋童话书里的景像 。
而她维持了一生的奢侈习惯由此而起,她曾经回忆道:“自打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缠绕在脖子上的,是父亲送给我的镶嵌式的项链。这项链是从柏林的商店里买来的,上面标着森林太郎的名字,经过西伯利亚的旷野,寄到了位于千驮木町的家中。黄金的锁子,坠着五颗马赛克,白的,玫瑰的,绿的,还有大红的,色彩绚丽。我在穿和服的时候,也佩戴着这副项链。……不过,这是我父亲特别的喜好,他选定了和服的颜色和花纹,以便带有女式西服的风格。”
十六岁,她被父亲许配给实业家之子山田珠树。夫婿生得英俊,用耽美小说术语就是美形男,且专攻法国文学,出版有《法国文学记录》《流派——历史写实主义》等著作。婚后一年,茉莉生了儿子,再过一年,她把儿子留在日本,交给保姆,与丈夫去巴黎游历一年。
来车站送行的父亲,在火车开动的一刻,默默地向她点了两三下头,茉莉满脸是泪大哭起来:“那温柔的蔷薇刺,在我心脏中间,现在扔扎着。这是我简直可怖的恋爱。”五十年后,茉莉这样写道。
这是她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一年后,父亲因肾炎病逝。那一年,他疾病缠身,越来越衰微软弱,但茉莉仍在巴黎过着悠哉游哉的日子,没有随侍身边。不要怪她不孝,孝是对“人子”的要求,不是对“恋人”的要求。爱人心口流出滚烫的血,可以是一种耽美,爱人尿血,却是活生生的疾病与生理之秽。看到爱人之天人五衰,是一件残忍的事,我想森鸥外也明白。也正因此,在茉莉心目中,父亲永远是挺拔英俊的军人,儒雅慈爱的父亲,不老的中年人,是她一生惟一的爱人。
那时候,茉莉的婚姻已经出问题了吧。“生了孩子也不会照料,对扫除、洗衣、裁缝等家务皆无能,同时还犯了奢侈的毛病。这样的生活需要一点魔法才行。”然而她念念不忘、屡屡提起的,是丈夫曾经送给她的一串项链。“镶着七八颗海贝、系着银锁子。这种贝壳、形状奇特,微微泛着绯红的光宙,缠在我的脖子上,又滑,又冷。这些玫瑰红的贝壳,也许不大情愿落在我的手中,而希望缠在维纳斯的脖子上吧。在我学习法语之后,我将这位女神的名字,连同玫瑰红的贝壳项链,丢到茨阿车站的火车座席上了。”不爱他也罢,只要项链是美的;项链遗失了也罢,只要巴黎是美的;离开巴黎也罢,只要记忆是美的……二十四岁,茉莉丢下两个稚龄的孩子离了婚。嫁给了一位仙台大学的教授,一次,丈夫让她去东京看戏,戏散后回家,她发现自己的行李被丢在门外,箱子上附了一封休书……人生经得起多少蹉跎呢?她终于成为一位潦倒的老太太。
这以后三十年,她重归少女生活,虽然不会照料自己,但衣食还是无忧的,她过得很逍遥。年近五十的她与长子重逢。离婚后,她再没见过儿子,此时,儿子也三十多,正是茉莉最迷恋的中年男人年纪,她如堕情网。很难说,整件事情是否从一开始就是陷阱,茉莉与儿子有一段蜜月一般的生活,她在儿子说服下,拿出全部家当盖房子,梦想着房子盖好后,她、儿子还有儿子的情人将过着甜蜜生活。房子盖好了,的确有三个人搬进去,是儿子、儿媳妇、儿子的继母。榨尽了她的一切之后,儿子拒绝再见她,一夜之间,茉莉一无所有。
她从此独居在东京的一个小公寓里,房间只有十平方米大,没地方放桌椅,吃饭写作都在床上,一盏60瓦的灯,不分昼夜的亮着,茉莉就在床上,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睡觉,醒过来喝杯冰红茶,吃块英国饼干。她残剩的钱很少很少,但她仍然每天都要吃一颗100日元的进口巧克力,虽然她当时每月的生活费只有1万日元。
1953年,50岁的森茉莉开始为《鸥外全集》、《现代日本文学全集》的“月报”(大套书出版时附赠的小册子)撰写回忆父亲的文字。为什么是在这个时间点,她决定开始写文章了?事实其实很清楚。当时,日本著作权法的保护期限是到著作权人死后30年,直至1971年才正式改为死后50年。到1953年,森茉莉可以躺在父亲的版税上睡大觉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不得不靠手中的笔养活自己了。所以,我们得说,是未修订的日本著作权法为日本文坛催生了这位奇才。1957年,茉莉以细腻的文体写下了第一部随笔集《父亲的帽子》,描写一个女儿对父亲充满憧憬的感情,获得日本散文家俱乐部奖。她从此走上了文坛。在五十岁后,迈入作家生涯。然而晚年生活清苦,几乎家徒四壁,但她仍甘之如饴,并将精神寄托于想象力。直到八十四岁去世,大约三十年间,茉莉写了八卷本的小说与散文,其中最重要的主题,始终是她与父亲的“爱情”。
作为散文家,她写童年回忆,巴黎那一年的见闻,暮年的贫困生活。“耽美”二字并非浪得,她用词之华丽有如锦锻,形容陋室也是:“床上放着台式的面条砧板,上面有切了三厘米的红色胡萝卜,洋八菜八分之一,马铃薯两个,草莓和黄油三明治;在床下的朱红色花草席上,在银色锅里,一个一个用盐磨洗到几乎发亮的蚬、三州味噌、白味噌、白鹤牌清酒、酱油、特级柴鱼等,已做好味噌汤的准备;床边小桌子上,有一排透明容器的黄油、监、糖、橄榄油、月桂树叶、茶末、三冠牌白醋等,是要用来生产罗宋汤、德国式沙拉、日式酸甜凉拌菜的……”
然而小说家茉莉则是另一回事,她的每一部小说,都是英俊的中年男人与漂亮的少年之间残酷而美丽的爱情,相爱,相伤害,难舍难分又不能长相思守。攻、虐恋、拘禁、鲜血、死亡(攻为耽美文学术语)。《枯叶的寝床》结尾,男主角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将他的遗体放在枯叶上,自己再躺在他身边,享受这幸福的一刻……看着眼熟吧?如果经常上耽美小说网站,此类剧情大概不会觉得冷僻。
同为耽美作家的栗本薰这样分析她的作品:其实在茉莉的宇宙里,始终只有两个人,是她与父亲。固然同性恋是禁忌,但父女恋是更大的禁忌,所以不得不用小禁忌来置换大禁忌。年老年少的两个男人,实际上是父亲和女儿的化身。为什么是少年而不是少女?因为,茉莉不容许别的女性侵入她和父亲的小世界。
而茉莉最后的作品《甜蜜的房间》里,她终于直面她这一生惟一不断书写的主题了,赤裸裸描写父女的浓烈爱情,被三岛由纪夫誊之为“性感杰作”。而她,是一个书写着的洛莉塔。
八十四岁,她走完了这一生的路。她去世之后,人们才从她日记里发现,她之所以每天去邪宗门,是因为她暗恋邻座一位中年男人。那男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为一场虚拟恋情的主体,却成全了茉莉的后半生。她以84岁高龄,重新成了父女恋的女主角。
森茉莉的一生,像一则拙劣的寓言故事:不能溺爱儿女呀,否则会毁了孩子的生活。但,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茉莉不是不幸福的,她曾经被一个男人,百分之百、非常彻底地爱过。而让她用一生来换,她也是愿意的。她不仅书写传奇,她的一生,就是传奇。
而她,是父亲的小女儿。
森鸥外:森茉莉之父(1862-1922),本名森林太郎,是日本文坛泰斗,他与夏目漱石齐名,是日本近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同时也是日本高级军医。第一任妻子是海军中将赤松则良的女儿登志子,二人育有长子森於菟。离婚后因为发表《舞姬》一文结识第二任妻子——大法院法官荒木博臣的女儿茂子结婚,生育有长女森茉莉、次子森不律(因患百日咳早夭)、次女小堀杏奴和幼子森类。
森茂子:森茉莉之母(1880-1936),本名荒木茂子,是大法院法官荒木博臣的长女。第一任丈夫是渡边胜太郎,与森鸥外因《舞姬》一文结缘。
森於菟:森茉莉的异母兄长(1890-1967),是森鸥外与第一任妻子所生之子。是日本著名学者,曾任东邦医大(今东邦大学)教授和台北帝国大学(今台湾大学)医学部教授。
小堀杏奴:森茉莉同母妹妹(1909-1998),森鸥外次女,原名森杏奴,是著名的散文作家。1934年与书画家小堀四郎结婚,并改姓夫姓。著有散文《晚年的父亲》(生前并未发表)。珍藏有大量森鸥外自编书简及大量自编教科书。
森类:森茉莉同母弟弟(1911-1991),作家。1941年与画家安宅安五郎的长女美穂子结婚,育有长女山口五百 ,次女菊地佐代 ,三女森りよ,以及长男森哲太郎。
山田珠树:第一任丈夫(1893-1943),文学家。1918年10月与茉莉订婚,1919年11月27日完婚,后茉莉随之入住夫家。二人生有两子即长子爵和次子亨,1927年2月两人离婚,后山田珠树与浜子结婚。
山田爵:森茉莉长子(1920-1993),佛文学家,东京大学名誉教授,是森茉莉与第一任丈夫山田珠树所生,其出生时外祖父森鸥外仍然在世,因此对其甚是宠爱,并为其取名爵,自小离开母亲与父亲生活。1951年4月与母亲重逢,有过一段时间频繁来往。1976年在舅母(森类妻子美穗子)葬礼上与母亲重逢,之后偶有联系。
山田亨:森茉莉次子,是平凡社勤务,生于1925年6月10日。
日本近代女性文学史里多少会提到森茉莉的名字,但一般是说她的长篇散文《奢侈贫穷》以及回忆录《记忆的画像》,很容易把她当作那些靠写回忆录生存的名人子女。日本作家这一行,大概有女承父业的传统。比如幸田露伴的女儿幸田文;萩原朔太郎的女儿萩原叶子;太宰治的两个女儿津岛佑子和太田治子;评论家吉本隆明的女儿吉本芭娜娜。有人称她们是“父亲的女儿”。
但茉莉的耽美小说,不大有人提,当然也是因为耽美本身妾身未明,如果这是一种文学体裁,那么,她是当仁不让的一代宗师,但如果耽美不是,那么,她什么也不是。
因为,耽美有没有可能是垃圾呢?茉莉在小公寓里住了十年,从不打扫,所有杂物往地上一扔。十年后她要搬走的时候,杂物积了一米多高,搬家工人揭开上面的一两层,赫然发现下面的已经朽烂成泥。想想那气味,还有那必定遍地横行的蟑螂老鼠,再想想她的写作,几乎像一个巨大的隐喻。她也不会做针线活,衣服脱下来从来不洗,就随随便便扔在那里,再找出来穿的时候,要么臭不可闻,要么破了洞?怎么办?咚一声,她在晚上偷偷扔到河里了。
然而世人怎么看她,其实她并不在乎,她活得自得其乐。她穿明艳的粉格裙配白色衬衫,外罩一件孔雀蓝开衫,白短袜,细看原来是极浅的奶黄。她打扮得像一个女中学生,但她的脸,老迈,清瘦,双颊微微凹陷,额上有深深的皱纹,眉眼都垂着,有一种古怪而惊愕的表情。——那一年,她已经七十开外了。有人这样形容她:“光看风貌,好像是骑着扫帚的巫婆;一进她心里,却永远像十六岁少女。”七十之后,她的每一天,是在一家叫“邪宗门”的咖啡馆度过。据店主人回忆说,她经常一开门就来,只点一杯奶茶,呆在左手边一张靠窗的座位一整天,写小说写专栏,给朋友写信,借店里的电话和编辑们联系。如果容许我冷酷,她的写作是一种意淫,与父亲的“爱情”是,她念念不忘的巴黎也是——她才去了一年,能记得什么,她写的美食、奢华生活都是。在她笔下,她破旧的公寓也像宫殿一样豪华。
其实在茉莉的宇宙里,始终只有两个人,是她与父亲。固然同性恋是禁忌,但父女恋是更大的禁忌,所以不得不用小禁忌来置换大禁忌。年老年少的两个男人,实际上是父亲和女儿的化身。为什么是少年而不是少女?因为,茉莉不容许别的女性侵入她和父亲的小世界。
可以说,巨大的父亲形象从来不曾离开过森茉莉,使其一生都处于父亲的阴影之下,即使她甘之如饴,但却也因此未曾建立起明确的自我意识。就像美丽的少女藻罗,在书中,终究像个模糊地、以美丽光芒迷魅他人眼睛的虚幻存在,不曾展现理性层面的自我意识。
森茉莉最后的作品
《甜蜜的房间》是作家森茉莉在六十岁后,历经十年的时间,最终在七十二岁垂垂老矣的时候完成的,是一部足以称之为“生涯代表作”的长篇小说。在《甜蜜的房间》里,她终于直面她这一生惟一不断书写的主题了,赤裸裸描写父女的浓烈爱情,被三岛由纪夫誊之为“性感杰作”。她,是一个书写一生的洛莉塔。
这篇用了九百张稿纸的长篇大作,分成三部来描写主人翁牟礼藻罗的成长。第一部是幼年时代篇《甜蜜的房间》、第二部分是处女篇《甜蜜的欢愉》,第三部是结婚篇《再度回到甜蜜的房间》。
从一出生,便与众不同
因为她的心中有一个房间,是用毛玻璃般厚实的东西建造而成,因此,当一切感情进入了这层玻璃,就变的非常虚无飘渺,同样地,所有从心出发的种种,也会因此变的轻若无物,像是吸纳一切的黑洞,连光都无从作用,而这种特性,却透过她美丽的双眼,散发出朦胧的光芒,让周围的人因此而着迷,不管她是六岁、十二岁、或者十七、八岁,除了她的父亲之外,所有男人都毫无例外地,即使知道爱上这女子最终会是自我毁灭,也仍旧不可自拔地燃烧自己的爱情与消融自我来供给这美丽少女的蜕变所需的养分。
她拥有操控他人的力量,她却从不想藉此去操控他人,她要的只是他人自动献出爱情而获得的成就感,所以,她不希罕爱情,不畏惧失去,因为她从不渴求什么。她任性、以自我为中心,像个国王那样的骄傲,全都是天性中的特质,而不是她刻意表现的结果,因此她也没有野心、侵略性,对于任何东西很快就会厌倦。
每个接近她的人都从她外显的绝伦美丽与一双勾魂摄人的眼睛而确认她的存在,但是,她本身却是一种虚无,唯有在父亲面前,才真正拥有实体,只是,那实体是未经人世驯化的小兽,她父亲豢养的一头美丽小兽—并非是一个具有灵魂的人类。
这是此书惊悚之所在,隐藏于后的父亲一角,看似亦沉溺在女儿的亲密爱情之中,但是,创造出如此异类女儿的,培养她成如此性格的,纵容她以爱情为饵垂钓满足,甚至于型塑她满足之型的,都是在全书中一个常有笑容的父亲,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手中,他从不担心女儿被其它男人夺走,他甚至透过他人来强化、展示女儿对自己的依赖与爱恋(他无需确认,因为背叛之不可能)。在她心中存在的玻璃房间,她无法意识,同样地,在她周围建造出的玻璃城堡,她也无法看到。
爱与羁绊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够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羁绊?甚至成为操纵与被操纵的绝对关系?
森茉莉本人在当时的许多散文中,都曾经谈到过这部作品。从这些散文中了解到,这部小说“描写了父亲和女儿之间的深厚感情,是一部‘恋爱小说’”,同时,”描写藻罗这个极具魅力的年轻女人,也是本书的重要主题”。
它用非常甜蜜的名称包裹着。她描写一位美丽少女与父亲之间一种浓郁而甜蜜的情感,她相信“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是父亲与女儿的爱”,小说中多少都反应现实世界中她对于父亲的迷恋,只是将这样的感情推向更极端的形式。
在日本的近代文学中,都站在男性的立场,描写与母性之间纠葛,或是父亲与儿子之间的各执己见,父女的世界的确是从未有人涉及的领域。
书中父亲和女儿的原型,当然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作者身为文豪森鸥外之女的成长过程的影响。三岛由纪夫在看了第二部后,称这部小说为“官能的杰作”,并赞叹为什么作者可以对男人的肉欲有如此正确的了解。“在一切如梦似幻的世界中,只有肉欲以几近残酷的真实面貌呈现。很少有女人能够毫无梦幻地正确道破男人只对所爱的人的‘外表’,只对‘外表’有着执着的关心,以及男人的肉欲,男人的色情。……她比任何淫荡的女人更了解‘男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三岛认为,森茉莉“使用全日本,只有森茉莉商店贩卖的语言”,成功地“明确地描写出”少女和男人之间的关系。
纳博可夫笔下的萝莉塔,对于成年男子具有吸引力的少女魅惑力量,会随着年龄的成长而逐渐消失,男人在他们身上寻找的是纯洁天真与即将萌发的女性特质混合而成的一种属于少女特殊的质性。可是,森茉莉笔下的美丽少女藻罗,却会随着成长而层层蜕变,自身所散发的魅力更具毁灭性,是一种彻底而绝对的力量,是一种原始的兽性,也是一种骇人的魔性。
森茉莉为什么把五十岁的钢琴教师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子联系起来,并让老师产生火焰般的热情,她为什么把其他的男人当成是诱饵,让他们不能自拔甚至,感觉认识她连身体烧成灰也愿意?作品里,连她自己也把这纯洁的小女孩说成是可爱的野兽。
一个连丈夫与儿子都欺骗她的人,在她所处的社会中,能信任谁?生活中的森茉莉,却是被丈夫遗弃被儿子欺骗的女人。她的作品,无不是她对所处的社会的一种反叛与抗议,日本社会人与人间的欺骗性和人与人之间的不可信任程度已到了不可救药之地步。
森茉莉在没有父亲没有儿子没有爱的日子,但她却是自由自在,每天,她照样喝冰红茶,睡觉,看电视,吃英国饼干,吃一百日元一颗的巧克力。她活在一个虚妄的遐想里打发时光,她成功了。她感觉生活中阳光灿烂:她有父亲,且离得很近,他有父亲,且与她很相爱。她的连续三十四年的写作足以打发时光,足以够吃饭,足以够交公寓的房屋费,足以被称为真正的作家。
森茉莉是不幸的,也是有幸的
就像很多读者说,她被人爱过,百分之百的爱过。这爱,来自于血缘的父爱,来自于不掺半点虚假的爱,就为这爱,她愿意付出一生的代价。
她的父亲森欧外是有幸的也是不幸的。虽然他亲自给女儿选了婚姻并把他早早地嫁了出去并不得相见,但他却得到了人世间少有的女儿之爱,他想女儿多一些人世间的幸福,但他却失败了。
父爱是伟大的,是无可代替的
无论森茉莉怎样把自己的父亲掺揉到自己的文学作品里,但我依然觉得,女儿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对父亲的爱,表达对她对美好生活的无比的向往感情。
岁月又逝二十年,愿地下的森茉莉我心中的散发出茉莉花香的晚年作家——森茉莉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