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08 21:12
《歪毛儿》是老舍著作的短篇小说,作于1933年,载当年10月《文艺月刊》4卷4期,收入《赶集》。老舍曾自述云:《歪毛儿》摹仿了英国作家贝尔斯弗德(John Davys Beresford,1873-1947)的小说《隐者》(The Hermit)。并说:“因为给学生讲小说,我把这篇奇幻的故事翻译出来,讲给他们听。经过好久,我老忘不了它,也老想写这样的一篇。可是我始终想不出旁的路儿来,结果是照样摹了一篇;虽然材料是我自己的,但在意思上全是钞袭的。”
老舍的短篇小说《歪毛儿》模仿了英国作家贝尔斯弗德的奇幻小说《恨世者》,但在命意和表现手法进行了若干改造。贝尔斯弗德《恨世者》的主题是“恨世”,但老舍《歪毛儿》的主题却具有多义性。《恨世者》的主人公是个大智若愚的“隐者”,而《歪毛儿》的主人公充其量只是个徘徊于“敷衍”与“硬拐硬碰”之间的“畸零人”。老舍不赞同“恨世”,而主张用宗教的人格教育作为济世救人的手段;他认为,若能以耶稣外圆内方的人格为楷模,人们也可能在纷乱的现世中“得到许多许多的自由”。
《歪毛儿》的主人公患的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视力疾病,但他的病状呈渐进和间歇型,即越来越重且不时发作,作家无以名之。主人公发挥特异功能时并不需要借助于什么特殊的方式,只有待于病情的发作。他曾在病情发作时,看到过老师、同学、父母兄弟脸上的“可恶”的“神气”;也曾看到过一位道德家“眼中有张活的春画正在动”;还曾看出过一位汽车夫“很愿意把那个小女孩轧死,轧,来回的轧,轧碎了”的心理活动。他偶尔也能看出人的“畜类”原型,譬如对那位不买票而要看霸王戏的观众,他就看出“他的原形是追着叫化子乱咬的母狗”。然而,小说中仅出现过一次这种贝尔斯弗德式的描写。
由此可知,老舍似乎对贝尔斯弗德的奇幻表现手法不太满意,有意进行了一些匡正。小说文本也提供了佐证,作家清楚地表述道,歪毛儿犯病时所看到的并“不是幻象……并没看见什么绿脸红舌头的。是些形象。也还不是形象;是一股神气。”
贝尔斯弗德笔下的“考不来”看到的是“形象”,即“绿脸红舌头”的“畜类”原型,而老舍笔下的歪毛儿在大多数情况下却只能看到“神气”,即心理活动的外部表现。从这个角度而言,《歪毛儿》所构建的奇幻氛围要比《恨世者》减弱了很多,也就是说写实的成分要更多一些。
简言之,歪毛儿的病眼缺乏“考不来”的能透视出人的“畜类”原型的特异功能,他眼中所有人的“可恶”只是一个“推论”。于是,老舍便不愿让歪毛儿决绝地弃绝人世,而是让他在“希望”与“绝望”、“硬气”与“敷衍”之间的尘世上苟活着。顺便说一句,老舍不愿过多地借用贝尔斯弗德将 “人类”与“畜类”视为一体的表现手法,也许与他信奉基督教不无关系。
当年,想把“充分的浪漫”和“充分的写实”完全“降服”的艺术家也许并不在少数,而老舍只是实践最力者中的一个。
从《歪毛儿》中,能读出老舍“充分的浪漫”的努力。他笔下歪毛儿有过“甜蜜的”童年,“是师娘的歪毛宝贝”,有过“耳上戴着俩小绿玉艾叶儿”的青梅竹马的恋人,有过“想打就打”的经历,且当过“土匪”,还“卖”过朋友,沦落到“摆地摊”卖旧书的地步,也不失“破庙”般的庄严。若论奇幻的氛围,《歪毛儿》显然不及《恨世者》;但若论描写的“绮彩细腻”,《歪毛儿》却胜于《恨世者》。
从《歪毛儿》中,也能读出老舍“充分写实”的努力。他笔下童年的歪毛儿非常可爱:动也可爱,“一跑,俩歪毛左右开弓的敲着脸蛋,象个拨浪鼓儿”;静也可爱,“青嫩头皮,剃头之后,谁也想轻敲他三下”;挨打时招人怜爱,“单眼皮眨巴的特别快,摇着俩歪毛,过去领受平板。打完,眼泪在眼眶里转,转好大半天,象水花打旋而渗不下去的样儿”;挨打后更惹人怜爱,“过了一会儿,他的脾气消散了,手心搓着膝盖,低着头念书,没有声音,小嘴象热天的鱼,动得很快很紧。”若论写实的功力,《歪毛儿》显然胜于《恨世者》;但若论揭示“人心所藏的污浊与兽性”的深度,《歪毛儿》却逊于《恨世者》。
老舍(1899.2.3-1966.8.24),现代作家,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正红旗人,北京人,父亲是一名满族的护军,阵亡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时候。老舍是他在小说《老张的哲学》中使用的笔名。他的笔名还有絜青、絜予、非我、鸿来等。中国现代小说家、戏剧家、著名作家,曾任小学校长、中学教员、大学教授。
老舍有文学语言大师的称号。其中包括三百多万字的小说,四十二部戏剧,约三百首旧体诗等。他的作品多为悲剧,作品的语言以北京方言为主,风格幽默。他的代表作是小说《骆驼祥子》和话剧《茶馆》,这两部作品现已列入中国初高中语文必读书目,和大学中文专业必读书目。《茶馆》也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高中华文文学必修的作品。舒乙等人认为老舍的作品中反映了他对满族的隐含的、深沉的、难以言语的真挚的感情。
老舍以长篇小说和剧作著称于世。他的作品大都取材于市民生活,为中国现代文学开拓了重要的题材领域。他所描写的自然风光、世态人情、习俗时尚,运用的群众口语,都呈现出浓郁的“京味”。优秀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四世同堂》便是描写北京市民生活的代表作。他的短篇小说构思精致,取材较为宽广,其中的《柳家大院》、《上任》、《断魂枪》等篇各具特色,耐人咀嚼。他的作品已被译成20余种文字出版,以具有独特的幽默风格和浓郁的民族色彩,以及从内容到形式的雅俗共赏而赢得了广大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