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21 19:47
殷焕先(1913~1994)字孟非,别号居养室客,笔名齐中、徐兹。1936年入中央大学中文系,师从马宗霍、赵少咸等先生。1940年入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师从罗常培、唐兰、王力、袁家骅等先生。后曾任教于西南联大、北京大学、云南大学、四川大学、山东大学等。
历任中国语言学会理事,中国音韵学会理事、学术委员、顾问,山东省语言学会理事长,山东省方言研究会理事长,古文字研究会理事长,《中国语文》编委,《文史哲》创办者之一及编委,《语言研究》(中国科学院语言所)编委,《学术月刊》特邀编委,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兼职研究员,华中理工大学语言研究所客座教授,山东省方言普查委员会副主任,山东省方言志主编,《经籍纂音》执行主编,山东省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山东大学中文系副主任、教研室主任、教授等。他在语言文字领域的贡献以音韵、文字方面为最突出,在文字改革、方言调查、推广普通话和语言教学方面也做出了很大成绩。
殷焕先先生生于清亡以后,但其家学渊源深厚,其叔父德仁公为前清举子业出身,旧学根底甚好,先生幼年即在叔父的严厉督责下开始了经史子集的旧学启蒙,为他的人生道路奠定了第一块基石。他的中小学都是在南京就读,青少年时期又接受了五四新文化思想的熏陶。
1936年,殷焕先以国文、数学都是满分的优异成绩考入原中央大学中文系,受教于马宗霍、汪东、汪辟疆、胡小石、吴梅、缪风林、赵少咸等国学大师。中央大学的学术空气趋于传统,殷焕先戏称为“四库派”,但也正由于此而造就了他深厚的旧学功力。
大学毕业后,殷焕先考取了西南联大北京大学历史语言研究所(又称文科研究所)研究生,专攻语言学。研究所的正副所长分别是傅斯年、郑天挺两位史学大师,而西南联大语言学有罗常培、王力、唐兰、袁家骅这四大导师。当时实行正副导师制度,罗常培先生是殷先生的正导师,唐、袁先生是副导师,王力先生算是校外导师(清华大学)。两位所长鼎鼎有名不必说,这四大导师可以说都是中国现代语言学史上顶尖级的、具有开创意义的大师级人物。今天看来,如果能受到其中任何一位的点拨亦可谓“三生有幸”了,而殷先生却均得了他们的面授亲传。他深厚的语言学术素养和日后的成就是与此分不开的。
殷焕先在研究生期间及毕业后,曾先后在西南联大和四川大学任教。但其学术生命从总体上还应说是贡献给了山东大学,因为他在山大度过了近半个世纪的人生,直至去世,也就是说山大百年历史,殷先生伴随了近50年。
1946年因抗战而流亡的山东大学在青岛复校,33岁的殷先生从四川应聘至山大任副教授(1952年升任教授),成为抗战胜利后重建山大的首批元老人物,直至81岁去世。50年代号称山大文史见长的黄金时代,山大文史两系各有七八位三级以上蜚声海内外的名教授,殷先生便是这众多亮星之一,他们一起共同创造了华岗校长领导下50年代的学术辉煌。先生是著名的《文史哲》杂志的创始人之一,任编委常委兼秘书,同时兼任《中国语文》、《语言研究》、《学术月刊》等多家著名学术刊物的特约编委。鉴于他在语言学界的学术成就和名望,全国最高语言学术研究结构——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特聘他为兼职研究员。先生和当时语言所的研究员罗常培、吕叔湘、丁声树、陆志韦、李荣等学术大师一道,为新中国的语言学术建设,做出了筚路蓝缕的开创性贡献,比如后来成为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汉语文应用标准的《汉语拼音方案》和《汉字简化方案》等,都渗透着老一代语言学家们的心血和汗水。1957年那场政治风暴不幸把他从学术峰巅卷落下来,接下来便是20多年的不公正待遇。1978年沐浴着全国拨乱反正的春风,这位已年向古稀的老人,才又焕发出夕阳灿烂的学术青春。
1994年11月19日,因癌症病逝。
作为一位语言学家,一生发表学术论文上百篇,自著及主编专著十余部。综观其论著内容,我们发现其最突出的特点是:融古贯今,既博且精,几乎涵盖了汉语言文字学的方方面面!我曾根据其发表论著内容实际所涉及的范围,将先生的学术成就大致概括为7个方面:1.音韵学,2.文字学,3.训诂学,4.现代汉语方言学,5.现代汉语语法学,6.现代汉语语音学,7.语文规范化和现代化研究。研究视野如此广阔,这是后来的语言学家鲜能企及的。
音韵学方面
在音韵学方面著有《释“通塞”》(山东大学,1978年)、《上古去声质疑》(山东大学,1980年)、《破读的语言性质及其审音》(《山东大学学报》语文版1963年第1期)、《音韵学讲义》(山东大学,1956年)、《古韵学讲义》(山东大学,1948年)、《〈切韵序〉〈音辞篇〉注释》(山东大学,1978年)、《方言与音韵》(《东岳论丛》1980年第1期)、《字调和语调》(新知识出版社,1957年)等。认为探求“支、脂、之”三韵有别的原因,可从“语言避忌”的角度来考虑;重视《切韵》本身组织考证的内证。
声调系统
对学术界所构拟的上古音(周秦音)“声调系统”大胆地提出质疑。认为“(上)古无去声说”与古文献所反映的事实是格格不入的。因为,上古的“去声”作为一个音类是存在的,这一点连主张古无去声的人也不得不承认。
反切方法
他的《反切释要》(山东人民出版社,1979年)一书,是他为了将作为“绝学”的音韵学变成“通学”,使之通俗化所做的一大贡献。 该书是在《反切释例》(《中国语文》1962年第8、9期)、《反切续释》(《山东大学学报》语文版1963年第4期)的基础上修订而成的。他为了让人们能够掌握反切方法,在书中首先举一些能直接切出正确读音的例子说明反切的根本原则,然后再把不能直接反切出正确读音的情况分类进行解释,共分为20类。该书运用语音演变的规律,以北京语音为基础,对反切进行解释,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和学术界的重视。《联绵字简论》(1980年)及《联绵字的性质、分类及上下两字的分合(联绵字简论之一)》(《山东大学文科论文集刊》1979年第2期)、《联绵字简论之二》(《山东大学学报》语文版1980年第1期)是他多年研究古文献中的联绵字的成果。认为联绵字对研究古音、古义的演变具有重要的意义,是很可宝贵的材料。
方言调查和文字改革等方面
在方言调查、文字改革等方面,除常年开设方言学、文字改革等课程外,他还著有《推广普通话运动中的方言调查工作》(《文史哲》1956年第1期)一文,对方言调查在普通话推广与教学中的意义做了说明,并提出了一些简易可行的调查方法。他的《汉字的组形和汉字的简化》(《山东大学学报》语文版1963年第2期)、《谈词语书面形式的规范》(《中国语文》1962年第6期)、《汉字改革和汉字规范化》(《文史哲》1956年第7期)、《汉字简化中的“系统”和“类推”问题》(《文史哲》1955年第11期)、《汉字平议》(山东大学,1980年)等论著,是他在文字改革、汉字的整理与教学方面的研究成果,其中有不少建设性意见,提出了汉字的“构形观”、汉字的“发展观”和识字教学的“千字观”。另外,他还为推行“暂拟系统”而撰写了《谈连动式》(《文史哲》1954年第1期)、《句子形式做谓语》(《语文学习》1954年第1期)、《复杂的谓语》(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法和语法教学》论文集,1956年)等文章。
联绵字研究
联绵字研究,今属词汇学,古属训诂学。殷先生在40年代读研究生时就将联绵字列为自己的研究课题,花大气力,穷搜博览,写下了《骈词通释》长篇论文。从那时起,他就力图建立一个科学严谨的联绵字研究体系,只是由于研究领域的广阔,早年尚未来得及以之为专攻,后来便因政治的原因而中断了。
1979年,先生恢复工作后不久便发表了《联绵字的性质、分类及上下两字的分合》(载《山东大学文科论文集刊》1979年第2期)一文。直至此时先生才逐步将自己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公诸学界,这是他自己研究体系的组成部分。 1987年《语文导报》第4期发表李国正《联绵字研究述评》一文,说:“殷先生用大量材料证明了联绵字并非不容分割……承认这些事实,就意味着现行有关联绵字的一整套理论和研究框架的解体和重建。因此,相当一部分学者宁肯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这足以见文章的理论价值和学术建树。
他关于联绵字的文章还有《逍遥释义》《联绵字的书写》《联绵字和古音》等,进一步探讨联绵词相关方面的问题,尤其著名的是《联绵字简论》。1994 年,在癌细胞正将他的生命吞噬殆尽的最后关头,他仍然牵挂着自己一字一字书写修改和誊清定稿的《联绵字简论》。1999年山东省语言学会《语海新探》出版第四辑,为了纪念先生,便把《联绵字简论》收入该辑,即书前第1—67页——这也总算变成铅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