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元

更新时间:2023-04-28 11:29

沈仲元,古典名著《三侠五义》中文学人物,智谋过人外号“小诸葛”,以栖身豪强为生,善使刀。原无处可去在杭州霸王庄马强手下栖身,后来马强被捉拿,他装病不肯出头。因霸王庄被抄无处可去,听邓车、徐敞、张华等人计议投奔襄阳,便一同前去。他智谋过人且十分圆滑,能言善辩,随机取巧,处处逢场作戏,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沈仲元习惯左右逢源 、穿梭于各种各样的人之间,养成了他这种圆滑的性格。他曾经在刺杀襄阳太守金辉的时候被艾虎智化所抓; 还曾经在看守冲霄楼的时候带出困入阵中的智化和白玉堂;他做过最值得赞扬的事情是和邓车一起去刺杀案院颜查散、暗中出卖邓车,导致邓车被韩彰所抓。

人物经历

沈仲元,是古典名著《三侠五义》中文学人物,智谋过人,外号“小诸葛”,以栖身豪强为生,善使刀。原无处可去在杭州霸王庄马强手下栖身,后来马强被捉拿,他装病不肯出头,因霸王庄被抄无处可去,听邓车 徐敞 张华等人计议投奔襄阳,便一同前去。他智谋过人且十分圆滑,看透人心世俗,能言善辩,随机取巧,处处逢场作戏,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沈仲元习惯左右逢源 、穿梭于各种各样的人之间,养成了他这种圆滑的性格。

他曾经在刺杀襄阳太守金辉的时候被艾虎智化所抓; 还曾经在看守冲霄楼的时候带出困入阵中的智化白玉堂;他做过最值得赞扬的事情是和邓车一起去刺杀案院颜查散,暗中出卖邓车,导致邓车被韩彰所抓。  

人物评价

沈仲元这个人物是有争议性的:

清末大儒俞樾称:“小诸葛沈仲元者,第一百回中盛称其从游戏中生出侠义来。然则此两人非侠而何?即将柳 青、陆彬、鲁英等人概置不数,而已得七侠矣。”就提升沈仲元为七侠,改书名为《七侠五义》。

清代其他文人们却不这么看:

清代《续侠义传》作者清代名臣张佩纶评沈仲元生平:孝肃之断简而严,明公之骂详而快, 智化之义,独拳拳于仲元,气味可知。

并借魏公明和包公之口贬沈中元:

魏明公站起来,指着沈仲元道:“你还敢充侠义么!待我将你反覆无常的罪案层层揭破,也教你死的瞑目!你既是大宋良民,何故去投马强,劝他治死倪继祖?谁不知你首谋?等到陷了马强,你既说王爷谋反不是,你何必到王爷这里?也并不是王爷三徵六聘请你来的。王爷待你如此厚恩,不知图报,反去私通消息,害了方貂、邓车,又去钩了智化,煽惑钟雄,要想谋害大王,作为内应。怪道前日愿赴钱猛营内,天网恢恢,幸亏有我识破你的奸计。你是个宋朝的奸民,马家的罪魁,王爷的逆臣!真是背主家奴,狗彘不如,还敢自居侠义,真有玷‘小诸葛’之名了!我也不暇与你对口。”叫左右:“推出砍了!”仲元被他这一顿骂得气结填胸,话都说不出来,众勇士蜂拥而前,推出殿门。须臾呈上首级,襄王令将他尸身掩埋。

论沈仲元的才能,死的却也可惜。但他既欲弃暗投明,却又徘徊瞻顾,不愿草草过来,后来满口答应智化,总想立点奇功,超出三侠五义之上。谁料魏明公妒贤嫉能,到成了防闲周密,已经孤掌难鸣,还不知几远引,弄得侠义不成侠义,叛党不成叛党。至于劝马强治死倪太守,却是他一生罪案,虽出自明公之口,竟是定论。如此收场,也算上天报应不爽了。

借包大人之口对沈仲元的评价:

包公虽是笑比河清,却喜一班文武都是他赏识的人,便一齐请入厅中相见。先问了一回军情及善后事宜,便说:“明日须一同入内,预备召见。”巡按在路被展昭等求他表扬沈仲元,已经应允。却因名在盟书,无甚归正的实迹,与包相商个奏陈的法子。包相把黑脸一沉,说:“贤契们所见糊涂了。据你们所说,此人先投马强,后投襄王,既系良民,何故专入叛党?两次行刺,他未曾先送信来,又未尝帮拿一人,虽未动手,却是把风坐观成败,其心叵测。若这种人也要表扬,算入侠义之列。。。”拿眼把三侠五义众人一瞪,说:“诸位自居何等?”展昭等被他说得词严义正,辨不上来。巡按只得站起道:“老师教训的是。”一席话算把沈仲元之案结了。

后来展昭等婉复智化,智化已检了仲元的骨殖,送回安葬后自行到任,也只得付之慨叹而已。

清末《小五义续小五义》作者李凤山也在他的书里编排沈仲元:

先是编的沈仲元见风使舵,见襄阳王形式不好就去卖邓车想去投靠三侠五义,因展昭等人抓到邓车后不感谢他小肚鸡肠盗走了大人颜查散,气的蒋平把他扔水里差点淹死,投靠颜查散后,又因武艺不精,在与襄阳王残党对战时被飞起的棍子砸在脑袋上窝囊的被砸死,死后尸体被甘妈妈弄走埋葬。

人物描写

三侠五义--第七十三回 恶姚成识破旧伙计 美绛贞私放新黄堂

此时恶奴等俱在外面候信,听见说请秀士,连忙对倪继祖道:“我们员外请你呢。你见了要小心些。”倪继祖来到厅房,见中间廊下悬一匾额,写着“招贤馆”三字,暗暗道:“他是何等样人,竟敢设立招贤馆。可见是不法之徒。”及至进了厅房,见马强坐在上位,傲不为礼。两旁坐着许多人物,看上去俱非善类。却有两个人站起,执手让道:“请坐。”倪继祖也只得执手回答道:“恕坐。”便在下手坐了。 众人把倪继祖留神细看,见他面庞丰满,气度安详,身上虽不华美,却也整齐。背后立定一个年老仆人。只听东边一人问道:“请问尊姓大名?”继祖答道:“姓李名世清。”西边一人问道:“到此何事?”继祖答道:“奉母命前往天竺进香。”马强听了,哈哈笑道:“俺要不提进香,你如何肯说进香呢?我且问你:既要进香,所有香袋钱粮,为何不带呢?”继祖道:“已先派人挑往天竺去了。故此单带个老仆,赏玩途中风景。”马强听了,似乎有理。

忽听沈仲元在东边问道:“赏玩风景原是读书人所为;至于调词告状,岂是读书人干得的呢。”倪继祖道:“此话从何说起?学生几时与人调词告状来?”又听智化在西边问道:“翟九成,足下可认得么?”倪继祖道:“学生并不认得姓翟的。”智化道:“既不认得,且请到书房少坐。”便有恶奴带领主仆出厅房,要上书房。刚刚的下了大厅,只见迎头走来一人,头戴沿毡大帽,身穿青布箭袖,腰束皮带,足登薄底靴子,手提着马鞭,满脸灰尘。他将倪继祖略略的瞧了一瞧,却将倪忠狠狠的瞅了又瞅。谁知倪忠见了他,顿时面目变色,暗说:“不好!这是对头来了。”

你道此人是谁?他姓姚名成,原来又不是姚成,却是陶宗。只因与贺豹醉后醒来,不见了杨芳与李氏,以为杨芳拐了李氏去了。过些时,方知杨芳在倪家庄作仆人,改名倪忠,却打听不出李氏的下落。后来他二人又劫掠一伙客商,被人告到甘泉县内,追捕甚急。他二人便收拾了一下,连夜逃到杭州,花费那无义之财,犹如粪土,不多几时精精光光。二人又干起旧营生来,劫了些资财。贺豹便娶了个再婚老婆度日。陶宗却认得病太岁张华,托他在马强跟前说了,改名姚成。他便趋炎附势的,不多几日,把个马强哄的心花俱开,便把他当作心腹之人,作了主管。因阅朝中邸报,见有奉旨钦派杭州太守,乃是中榜眼用为编修的倪继祖,又是当朝首相的门生。马强心里就有些不得主意,特派姚成扮作行路之人,前往省城细细打听明白了回来,好作准备。因此姚成行路模样回来,偏偏的刚进门,迎头就撞见倪忠。 且说姚成到了厅上,参拜了马强,又与众人见了。马强便问:“打听的事体如何?”姚成道:‘小人到了省城,细细打听,果是钦派榜眼倪继祖作了太守。自到任后,接了许多状子,皆与员外有些关碍。”马强听了,暗暗着慌,道:“既有许多状子,为何这些日并没有传我到案呢?”姚成道:“只因官府一路风霜,感冒风寒,现今病了,连各官禀见俱各不会。小人原要等个水落石出,谁知再也没有信息,因此小人就回来了。”马强道:“这就是了。我说呢,一天可以打两个来回儿,你如何去了四五天呢?敢则是你要等个水落石出。那如何等得呢?你且歇歇儿去吧。”姚成道:“方才那个斯文主仆是谁?”马强道:“那是我遇见诓了来的。”便把翟九成之事说了一遍。“我原疑惑是他写的呈子。谁知我们大伙盘问了一回,并不是他。”姚成道:“虽不是他,却别放他。”马强道:“你有什么主意?”姚成道:“员外不知,那个仆人我认得,他本名叫做杨芳,只因投在倪家庄作了仆人,改名叫作倪忠。”

沈仲元在旁听了,忙问道:“他投在倪家庄有多年了?”姚成道:“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沈仲元道:“不好了!员外你把太守诓了来了。”马强听罢此言,只吓得双睛直瞪,阔口一张,呵呵了半晌,方问道:“贤……贤……贤弟,你如何知……知……知道?”小诸葛道:“姚主管既认明老仆是倪忠,他主人焉有不是倪继祖的?再者问他姓名,说姓李名世清,这明明自己说我办理事情要清之意。这还有什么难解的?”马强听了,如梦方觉,毛骨悚然。“这可怎么好?贤弟你想个主意方好。”沈仲元道:“此事须要员外拿定主意。既已诓来,便难放出,暂将他等锁在空房之内。等到夜静更深,把他请至厅上,大家以礼相求。就说,明知是府尊太守,故意的请府尊大老爷到庄,为分析案中情节。他若应了人情,说不得员外破些家私,将他买嘱,要张印信甘结,将他荣荣耀耀送到衙署。外人闻知,只道府尊接交员外。不但无人再敢告状,只怕以后还有些照应呢。他若不应时,说不得只好将他处死,暗暗知会襄阳王举事便了。”智化在旁听了,连忙夸道:“好计!好计!”马强听了,只好如此,便吩咐将他主仆锁在空房。

 

三侠五义-- 第一百回 探形踪王府遣刺客 赶道路酒楼问书童

你道此二人是谁?原来俱是招贤馆的旧相知。一个是陡起邪念的赛方朔方貂。自从在夹沟被北侠削了他的刀,他便脱逃,也不敢回招贤馆,他却直奔襄阳投在奸王府内。而另一个是机谋百出的小诸葛沈仲元。只因捉拿马强时,他却装病不肯出头。后来见他等生心抢劫,不由的暗笑,这些没天良之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又听见大家计议投奔襄阳,自己转想:“赵爵久怀异心,将来国法必不赦宥。就是这些乌合之众也不能成其大事。我何不将计就计,也上襄阳投在奸王那里,看个动静。倘若事关重大的,我在其中调停:一来与朝廷出力报效,二来为百姓剪恶除奸,岂不大妙。”

但凡侠客义士行止不同,若是沈仲元尤难,自己先担个从奸助恶之名,而且在奸王面前还要随声附和,逢迎献媚,屈己从人,何以见他的侠义呢?殊不知他仗着自己聪明,智略过人。他把事体看透,犹如掌上观文,仿佛逢场作戏。从游戏中生出侠义来,这才是真正侠义。即如南侠北侠双侠,甚至小侠,处处济困扶危,谁不知是行侠尚义呢,这是明露的侠义,却倒容易。若沈仲元决非他等可比。他却在暗中调停,毫无露一点声色,随机应变,谲作多端。到了归结,恰在侠义之中,岂不是个极难的事呢!他的这一番慧心灵机,真不愧小诸葛三字。  他这一次随了方貂同来,却有一件重大之事。只因蓝骁被人擒拿之后,将辎重分散唆罗。其中就有无赖之徒,恶心不改,急急赶赴襄阳,禀报奸王。奸王听了,暗暗想道:“事尚未举,先折了一只臂膀,这便如何是好?”便来到集贤堂与大众商议,道:“孤家原写信一封与蓝骁,叫他将金辉邀截上山,说他归附。如不依从,即行杀害,免得来到襄阳,又要费手。不想蓝骁被北侠擒获。事到如今,列位可有什么主意?”其中却有明公,说道:“纵然害了金辉,也不济事。现今圣上钦派颜查散巡按襄阳,而且长沙又改调了邵邦杰。这些人都有虎视眈眈之意。若欲加害,索性全然害了,方为稳便。如今却有一计害三贤的妙策。”奸王听了满心欢喜,问道:“何谓一计害三贤?请道其详。”这明公道:“金辉必由长沙经过。长沙关外十里堡,是个迎接官员的去处。只要派个有本领的去到那里,夤夜之间,将金辉刺死。倘若成功,邵邦杰的太守也就作不牢了。金辉原是在他那里住宿,既被人刺死了,焉有本地太守无罪之理?咱们把行刺之人深藏府内,却办一套文书,迎着颜巡按呈递。他做襄阳巡按,襄阳太守被人刺死,他如何不管呢?既要管,又无处缉拿行刺之人。事要因循起来,圣上必要见怪,说他办理不善。那时慢说他是包公的门生,就是包公也就难以回护了。”奸王听毕,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就派方貂前往。”

旁边早惊动了一个大明公沈仲元,见这明公说的得意洋洋,全不管行得行不得,不由的心中暗笑。惟恐万一事成,岂不害一忠良?莫若我也走走,因此上前说道:‘启上千岁:此事重大,方貂一人惟恐不能成功,待微臣帮他同去如何?”奸三更加欢喜。方貂道:“为日有限,必须乘马,方不误事。”奸王道:“你等去到孤家御厩中,自己拣选马匹去。”二人领命,就到御厩选了好马,备办停当,又到府内,见奸王禀辞。奸三嘱咐了许多言语,二人告别出来。刚要上马,奸王又派亲随之人出来,吩咐道:“此去成功不成功,务要早早回来。”二人答应,骑上马,各要到下处收拾行李,所以来到双岔口,言明会齐的所在。这才分东西,各回下处去了。

所以艾虎听了个明白,看了个真切,急急回到店中,算还了房钱,直奔长沙关外十里堡而来。一路上酒也不喝,恨不得一步迈到长沙,心内想着。“他们是骑马,我是步行,如何赶的过马去呢?”又转想道:“他二人分东西而走,必然要带行李,再无有不图安逸的。图安逸的必是夜宿晓行。我不管他,我给他个昼夜兼行,难道还赶不上他么?”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却是艾虎预先到了。歇息了一夜,次日必要访查那二人的下落。出了旅店,在街市闲游,果然见个镇店之所,热闹非常。自己散步,见路东有接官厅,悬花结彩。仔细打听,原来是本处太守邵老爷与襄阳太守金老爷是至相好,皆因太守上襄阳赴任,从此经过,故此邵老爷预备的这样整齐。艾虎打听这金老爷几时方能到此,敢则是后日才到公馆。艾虎听在心里,猛然省悟道:“是了。大约那两个人必要在公馆闹什么玄虚,后日我倒要早早的隐候他。”

正在揣度之间,忽听耳畔有人叫道:“二爷那里去?”艾虎回头一看,瞧着认得,一时想不起来,连忙问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怎么二爷连小人也认不得了呢?小人就是锦笺。二爷与我家爷结拜,二爷还赏了小人两锭银于。”艾虎道:“不错,不错。是我一时忘记了。你今到此何事?”锦笺道:“哎!说起来话长。二爷无事,请二爷到酒楼,小人再慢慢细禀。”艾虎即同锦笺上了路西的酒楼,拣个僻静的桌儿坐了。锦笺还不肯坐。艾虎道:“酒楼之上何须论礼,你只管坐了,才好讲话。”锦笺告坐,便在横头儿坐了。茶博士过来,要了酒菜。艾虎便问施公于。锦笺道:“好。现在邵老爷太守衙门居住。”艾虎道:“你主仆不是上九仙桥金老爷那里,为何又到这里呢?”锦笺道:“正因如此,所以话长。”便将投奔九仙桥始末原由,以及后来如何病在攸县,说了一遍。“若不亏二爷赏了两个锞子,我家相公如何养病呢?”艾虎说:“些须小事,何必提他。你且说,后来怎么样?”

锦笺初见面何以就提赏了小人两锭银子?只因艾虎给的银两恰恰与锦笺救了急,所以他深深感激,时刻在念。俗语说的好:“宁给饥人一口,不送富人一斗。”是再不错的。  锦笺又说起遇了官司,如何要寻自尽。“却好遇见一位蒋爷,赏了两锭银子,方能奔到长沙。”艾虎听到此,便问道:“姓蒋的是什么模样?”锦笺说了形状。艾虎不胜大喜,暗道:“蒋叔父也有了下落了。”锦笺又说起,邵老爷要与我家爷完婚,派了雄送信给金公,谁知小姐却是假的,婚事只好作罢。要追回了雄,已经无及。昨日了雄回来,金老爷那里写了一封信来,说他小姐因病上唐县就医,乘舟玩月,误堕水中。那个小姐是假冒的。艾虎听了诧异,道:“那个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锦笺将以前自己同佳蕙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接着道:“邵老爷见信,将我家爷叫了过去,将信给他看了,额外还有一包东西。我家爷便唤佳蕙来,将这东西给他看了。佳蕙才哭了个哽气倒噎。”艾虎道:“见了什么东西,就这等哭?”锦笺道:“就是芙蓉帕金鱼和玉钡。我家爷因尼帕上有字,便问是谁人写的。佳蕙方才道,这前面是他写的。”艾虎问道:“佳蕙如何冒称小姐呢?”锦笺又将对换衣服说了。艾虎说:“这就是了。后来怎么样呢?”锦笺道:“这佳蕙说:‘前面字是妾写的,这后边字不是老爷写的么?’一句话倒把我家爷提醒了。仔细一看,认出是小人笔迹。立刻将小人叫进去,三曹对案,这才都说了,全是佳蕙与小人彼此对偷的,我家爷与金小姐一概不知。我家爷将我责备一番,便回明了邵老爷。邵老爷倒乐了,说小人与佳蕙两小无猜,全是一片为主之心,倒是有良心的。只可惜小姐薄命倾生。谁知佳蕙自那日起痛念小姐,饮食俱废。我家爷也是伤感。因此叫小人备办祭礼,趁着明日邵老爷迎接金老爷去,他二人要对着江边遥祭。”艾虎听了,不胜悼叹。他那知道绿鸭滩给张公贺得义女之喜,那就是牡丹呢。  

锦笺说毕,又问小侠意欲何往。艾虎不肯明言,托言往卧虎沟去,又转口道:“俺既知你主仆在此,俺倒要见见。你先去备办祭礼,我在此等你,一路同往。”锦笺下楼,去不多时回来。艾虎会了钱钞上楼,竟奔衙署。相离不远,锦笺先跑去了,报知施生。施生欢喜非常,连忙来至衙外,将艾虎让至东跨所之书房内。彼此欢叙,自不必说。  到了次日,打听邵老爷走后,施生见了艾虎,告过罪,暂且失陪。艾虎已知为遥祭之事,也不细问。施生同定佳蕙锦笺,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来到江边,设摆祭礼,这一番痛哭,不想却又生出巧事来了。  

欲知端底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侠五义--第一百一回 两个千金真假已辨 一双刺客妍媸自分

且说金公在公馆大厅之内,请了智化来谈了许久。智化惟恐金公劳乏,便告退了。原来智化随金公前来,处处留神。每夜人静,改换行妆,不定内外巡查几次。此时天已二鼓,智爷扎抹停当,从公馆后面悄悄的往前巡来。刚至卡于门旁,猛抬头见倒厅有个人影往前张望。智爷一声儿也不言语,反将身形一矮,两个脚尖儿沾地,“突,突,突”,顺着墙根,直奔倒座东耳房而来。到了东耳房,将身一躬,脚尖儿垫劲儿,“嗖”便上了东耳房。抬头见倒座北耳房高着许多,也不惊动倒座上的人,且往对面观瞧。见厅上有一人爬伏,两手把住椽头,两脚撑住瓦陇,倒垂势往下观瞧。智爷暗道:“此人来的有些蹊跷,倒要看着。”忽见脊后又过来一人,短小身材,极其伶便。见他将爬伏那人的左脚登的砖一抽,那人脚下一松,猛然一跳。急将身形一长,从新将脚按了一按,复又爬伏。本人却不理会,这边智化看的明白,见他将身一长,背的利刃已被那人儿抽去。智爷暗暗放心,只是防着对面那人而已。转眼之间,见爬伏那人从正房上翻转下去,赶步进前,回手刚欲抽刀,谁知剩了皮鞘,暗说“不好”,转身才待要走,只见迎面一刀砍来,急将脑袋一歪,身体一侧,“噗哧”左膀着刀,“哎呀”一声,栽倒在地。艾虎高声嚷道:“有刺客!”早又听见有人接声,说道:“对面上房还有一个呢。”艾虎转身竟奔倒座。却见倒座上的人,跳到西耳房,身形一晃,已然越过墙去。艾虎却不上房,就从这边一伏身,蹿上墙头,随即落下。脚底尚未站稳,觉的耳边凉风一般。他却一转身,将刀往上一迎。只听咯当一声,刀对刀,火星乱进。只听对面人道:“好!真正伶便。改日再会。请了。”一个健步,脚不沾地,直奔树林去了。

艾虎如何肯舍,随后紧紧追来。到了树林,左顾右盼,毫不见个人形。忽听有人问道:“来的可是艾虎么?有我在此。”艾虎惊喜道:“正是。可是师傅么?贼人那里去了呢?”智爷道:“贼已被擒。”艾虎尚未答言。只听贼人道:“智大哥,小弟若是贼,大哥,你呢?”智爷连忙追问,原来正是小诸葛沈仲元,即行释放。便问一问现在那里,沈仲元将在襄阳王处说了。  

艾虎早已过来见了智爷,转身又见了沈仲元。沈仲元道:“此是何人?”智化道:“怎么贤弟忘了么?他就是馆童艾虎。”沈爷道:“哎呀!敢则是令徒么!怪道,怪道。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好个伶俐身段。只他那抽刀的轻快与越墙的躲闪,真正灵通之至。”智化道:“好是好,未免还有些鲁莽,欠些思虑。幸而树林之内,是劣兄在此。倘若贤弟令人在此埋伏,小徒岂不吃了大亏么?”说的沈爷也笑了。艾虎却暗暗佩服。  

智爷又问道:“贤弟,你在襄阳王那里作甚?”沈爷道:“有的,没的,几个好去处,都被众位哥哥兄弟们占了,就剩了个襄阳王。说不得小弟任劳任怨罢了。再者,他那里一举一动,若无小弟在那里,外面如何知道呢?”智化听了,叹道:“似贤弟这番用心,又在我等之上了。”沈爷道:“分什么上下。你我不能致君泽民,止于借侠义二字,了却终身而已,有甚讲究!”智爷连连点头称“是”。又托沈爷。倘有事关重大,务祈帮助。沈爷满口应承。彼此分手,小诸葛却回襄阳去了。  

智化与艾虎一同来到公馆。此时已将方貂捆缚。金公正在那里盘问。方貂仗着血气之勇,毫无畏惧,一一据实说来。金公诓了口供,将他带下去。令人看守。然后智爷带了小侠拜见了金公,将来历说明,金公感激不尽。  ........................................

三侠五义--第一百二回 锦毛鼠初探冲霄楼黑妖狐重到铜网阵

且说奸王听了探报之言,只气得怪叫如雷,道:“孤乃当今皇叔,颜查散他是何等样人,擅敢要捉拿孤家与百姓报仇雪恨!此话说的太大了,实实令人可气!他仗的包黑子的门生,竟敢藐视孤家。孤家要是叫他好好在这里为官,如何能够成其大事?必须设计将他害了,一来出了这口恶气,二来也好举事。”因此转想起:“俗言:‘捉奸要双,拿贼要赃。’必是孤家声势大了,朝廷有些知觉。孤家只要把盟书放好,严加防范,不落他人之手。无有对证,如何诬赖孤家呢!”想罢,便吩咐集贤堂众多豪杰光棍,每夜轮流看守冲霄楼。所有消息线索,俱各安放停当。额外又用弓箭手、长枪手。倘有动静,鸣锣为号。大家齐心努力,勿得稍为懈弛。奸王这里虽然防备,谁知早有一人暗暗探听了一番,你道是谁?就是那争强好胜不服气的白玉堂。  

自颜巡按接印到任以来,大人与公孙先生料理公事,忙忙碌碌,毫无暇晷,而且案件中多一半是襄阳王的。白玉堂却悄地里访查,已将八卦铜网阵听在耳内。到了夜间人静之时,改扮行装,出了衙署,直奔襄阳府而来。先将大概看了,然后越过墙去,处处留神。在集贤堂窃听了多时,夜静无声。从房上越了几处墙垣,早见那边有一高楼,直冲霄汉,心中暗道:“怪道起名冲霄楼,果然巍耸,且自下去看看。”回手掏出小小石子轻轻问路,细细听去却是实地,连忙飞身跃下,蹑足潜踪,滑步而行。来到切近一立身,他却摸着木城板做的围城,下有石基,上有垛口,垛口上面全有锋芒。中有三门紧闭,用手按了一按,里面关的纹丝儿不能动。只得又走了一面,依然三个门户,也是双扇紧闭。一连走了四面,都是如此,自己暗道:“我已去了四面,大约那四面也不过如此。他这八面每面三门,想是从这门上分出八卦来。各门俱都紧紧关闭,我今日来的不巧了,莫若暂且回去。改日再来打探,看是如何。”想罢,刚要转身,只听那边有锣声,又是梆响,知是巡更的来了。他却留神一看,见那边有座小小更棚,连忙隐到更棚的后面,侧耳细听。  

不多时,只听得锣梆齐鸣,到了更棚,歇了。一人说道:“老王呀,你该当走走了。让我们也歇歇。”一人答道:“你们只管进来歇吧。今日没事。你忘了咱们上次该班,不是遇见了这么一天么。各处门全关着,怕什么呢?今儿又是如此。咱们仿佛是个歇班日子,偷点懒儿很使得。”又一人道:“虽然如此上头传行的紧,锣梆不响,工夫大了,头儿又要问下来了,何苦呢?说不得王三李八你们二位辛苦辛苦,回来我们再换你。”说罢,王李二人就巡更去了。白玉堂趁着锣梆声音,暗暗离了更棚,窜房跃墙,回到署中。天已五鼓,悄悄进屋安歇。  

到了次日,便接了金辉的手本。颜大人即刻相见。金辉说起赤石崖捉了盗首蓝骁,现在卧虎沟看守;十里堡拿了刺客方貂,交到长沙府监禁:此二人系赵爵的硬证,必须解赴东京。颜大人吩咐赶紧办了奏折,写了禀帖,派妥当差官先到长沙起了方貂,沿途州县仅要派役护送;后到卧虎沟押了蓝骁,不但官役护送,还有欧阳春丁兆蕙暗暗防备。丁二爷因要到家中探看,所以约了北侠,待诸事已毕,仍要同赴襄阳。后文再表。  

且说黑妖狐智化自从随金公到任,他乃无事之人,同张立出府闲步。见西北有一去处,山势峻岩,树木葱郁,二人慢慢顺步行去。询之土人,此山名叫方山,及至临近细细赏玩。山上有庙,朱垣碧瓦,宫殿巍峨。山下有潭,曲折回环,清水涟滴。水曲之限有座汉皋台。石径之畔又有解佩亭,乃是郑交甫遇仙之处。这汉皋就是方山的别名,而且房屋楼阁不少;虽则倾倒,不过略为修补,即可居住。似此妙境,却不知当初是何人的名园。智化端详了多时,暗暗想道:“好个藏风避气的所在。闻得圣上为襄阳之事,不肯彰明较著,要暗暗削去他的羽翼。将来必有乡勇义上归附。倘是聚集人也不少,难道俱在府衙居住么?莫若回明金公,将此处修理修理,以备不虞。岂不大妙。”想罢,同张立回来,见了太守,回明此事。金公深以为然,又禀明按院,便动工修理。智化见金公办事梗直,昼夜勤劳,心中暗暗称羡不已。  

这日智化猛然想起:“奸王盖造冲霄楼,设立铜网阵。我与北侠丁二弟前次来时,未能探访。如今我却闲在这里,何不悄地前去走走。”主意已定,便告诉了张立:“我找个相知,今夜惟恐不能回来。”暗暗带了夜行衣百宝囊,出了衙署,直奔襄阳王的府第而来。找了寓所安歇。到了二鼓之时,出了寓所,施展飞檐走壁之能,来到木城之下。留神细看,见每面三门,有洞开的,有关闭的,有中间开两边关的,有两边开中间闭的,又有两门连开单闭这头或那头的,又有单开这头或那头连闭两门的:八面开闭,全然不同,与白玉堂探访时全不相同。智化略定了定神,辨了方向,心中豁然明白,暗道:“是了。他这是按乾、坎、良、震、巽、离、坤、兑的卦象排成。我且由正门进去,看是如何。”及至来到门内,里面又是木板墙,斜正不一,大小不同。门更多了,曲折弯转,左右往来。本欲投东,却是向西;及要往南,反倒朝北。而且门户之内,真的假的,开的闭的,迥不相同。就是夹道之中,通的塞的,明的暗的,不一而足。智化暗道:“好利害法于!幸亏这里无人隐藏。倘有埋伏,就是要跑,却从何处出去呢?”正在思索,忽听“拍”的一声,打在木板之上,“呱哒”又落在地下。仿佛有人掷砖瓦,却是在木板子那边。这边左右留神细看,又不见人。智化纳闷,不敢停步,随弯就弯。转了多时,刚到一个门前。只见嗖的一下,连忙一存身。那边木板之上,“拍”的一响,一物落地。智化连忙捡起一看,却是一块石子,暗暗道:“这石子乃五弟白玉堂的技艺。难道他也来了么?且进此门看看去。一伏身进门往旁一闪,是提防他的石子。抬头看时,见一人东张西望,形色仓皇,连忙悄悄唤道:“五弟,五弟。劣兄智化在此。”只见那人往前一凑道:“小弟正是白玉堂。智兄几时到来?”智化道:“劣兄来了许久。叵耐这些门户闹的人眼迷心乱,再也看不出方向来。贤弟何时到此?”白玉堂道:“小弟也来了许久了。果然的门户曲折,令人难测。你我从何处出去方好?”智化道:“劣兄进来时,心内明明白白。如今左旋右转,闹的糊里糊涂,竟不知去向了。这便怎么处?”  

只听木板那边有人接言道:“不用忙,有我呢。”智化与白玉堂转身往门外一看。见一人迎面而来,智化细细留神,满心欢喜,道:“原来是沈贤弟么?”沈仲元道:“正是。二位既来至此——那位是谁?”智化道:“不是外人,乃五弟白玉堂。”彼此见了。沈仲元道:“索性随小弟看个水落石出。”二人道:“好。”沈仲元在前引路,二人随后跟来。又过了好些门户,方到冲霄楼。只见此楼也是八面朱窗玲珑,周围玉石栅栏,前面丹墀之上,一边一个石象驼定宝瓶,别无他物。沈仲元道:“咱们就在此打坐。此地可远观,不可近玩。”说罢,就在台基之上拂拭了拂试,三人坐下。  沈爷道:“今日乃小弟值日之期。方才听得有物击木板之声,便知是兄弟们来了,所以才迎了出来。亏得是小弟,若是别位,难免声张起来。”白玉堂道:“小弟因一时性急,故此飞了两个石子,探探路径。”沈爷道:“二位兄长莫怪小弟说,以后众家兄弟千万不要到此。这楼中消息线索利害非常。奸王惟恐有人盗去盟书,所以严加防范。每日派人看守楼梯,最为要紧。”智化道:“这楼梯却在何处?”沈爷道:“就在楼底后面,犹如马道一般。梯底下面有一铁门,里面仅可存身。如有人来,只用将索簧上妥,尽等拿人。这制造的底细,一言难尽。二位兄长回去,见了众家兄弟,谆嘱一番,千万不要到此。倘若遇了圈套,惟恐性命难保。休怪小弟言之不早也。”白玉堂道:“他既设此机关,难道就罢了不成?”沈仲元道:“如何就罢了呢?不过暂待时日。待有机缘,小弟探准了诀窍,设法破了索簧。只要消息不动,那时就好处治了。”智化道:“全仗贤弟帮助。”沈仲元道:“小弟当得效劳,兄长只管放心。”  

智化道:“我等从何处出去呢?”沈仲元道:“随我来。”三人立起身来,下了台基。沈仲元带领二人,弯弯曲曲,过了无数的门户,俱是从左转。不多时,已看见外边的木城。沈仲元道:“二位兄长出了此门,便无事了。以后千万不要到此!恕小弟不送了。”智化二人谢了沈仲元,暗暗离了襄阳王府。智化又向白玉堂谆嘱了一番,方才分手。白玉堂回转按院衙门。智化悄地里到了寓所。到次日方回太守衙门,见了张立,无非托言找个相知未遇。私探一节,毫不提起。  

且说白玉堂自从二探铜网阵,心中郁郁不乐,茶饭无心。这日颜大人请到书房,与公孙先生静坐闲谈,雨墨烹茶伺候。说到襄阳王,所有收的呈词至今并未办理,奸王目下严加防范,无隙可乘。颜大人道:“办理民词,却是极易之事。只是如何使奸王到案呢?”公孙策道:“言虽如此,惟恐他暗里使人探听,又恐他别生枝节搅扰。他那里既然严加防范,我这里时刻小心。”白玉堂道:“先生之言甚是。第一做官以印为主。”便吩咐雨墨道:“大人印信要紧,从今后你要好好护持,不可忽略。”雨墨领命,才待转身,白玉堂唤住,道:“你往那里去?”雨墨道:“小人护印去。”白玉堂笑道:“你别性急,提起印来,你就护印去;方才要不提起,你也就想不起印来了。何必忙在此时呢?——再者还有一说,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焉知此时奸王那里不有人来窥探。你这一去,提拨他了。曾记当初俺在开封盗取三宝之时,原不知三宝放于何处,因此用了个拍门投石问路之计,多亏郎官包兴把俺领了去,俺才知三宝所在。你今若一去,岂不是‘前车之鉴’么?不过以后留神就是了。”雨墨连连称“是”。白玉堂又将诓诱南侠入岛、暗设线网拿住展昭的往事,述了一番。彼此谈笑到二鼓之半,白玉堂辞了颜大人,出了书房,前后巡查。又吩咐更夫等,务要殷勤,回转屋内去了。  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侠五义--第一百六回 公孙先生假扮按院 神手大圣暗中计谋

且说襄阳王赵爵因见回文上有了印信,追问邓车。邓车说:“必是送印之人舞弊。”奸王立刻将雷英唤来,问道:“前次将印好好交代托付于你,你送往那里去了?”雷英道:“小臣奉千岁密旨,将印信小心在意撂在逆水泉内,并见此泉水势汹涌,寒气凛冽。王爷因何追问?”奸王道:‘你既将印信撂在泉内,为何今日回文仍有印信?”说罢,将回文扔下。雷英无奈从地下拾起一看,果见印信光明,毫无错谬,惊的无言可答。奸王大怒道:“如今有人扳你送印作弊,快快与我据实说来?”雷英道:“小臣实实将印送到逆水泉内,如何擅敢作弊?请问千岁,是谁说来。”奸王道:“方才邓车说来。”

雷英听了,暗暗发恨。心内一动,妙计即生,不由的冷笑道:“小臣只道那个说的,原来是邓车。小臣启上千岁,小臣正为此事心中犯疑。我想按院乃包相的门生,智略过人,而且他那衙门里能人不少,如何能够轻易的印信叫人盗去?必是将真印藏过,故意的设一方假印,被邓车盗来。他以为干了一件少一无二的奇功,谁知今日真印现出,不但使小臣徒劳无益,额外还担个不白之冤,兀的不委屈死人了。”一席话说的个奸王点头不语。邓车羞愧难当,真是羞恼便成怒,一声怪叫道:“哎哟!好颜查散!你竟敢欺负俺么!俺合你誓不两立。”雷英道:“邓大哥不要着急,小弟是据理而论。你既能以废铁倒换印信,难道不准人家提出真的换上假的么?事已如此,须要大家一同商议方好。”邓车道:“商议什么!俺如今惟有杀了按院,以泄欺侮之恨,别不及言。有胆量的随俺走走呀!”只见沈仲元道:“小弟情愿奉陪。”奸王闻听,满心欢喜。就在集贤堂摆上酒肴,大家畅饮。  到了初鼓之后,邓车与沈仲元俱备改扮停当,辞了奸王,竟往按院衙门而来。路途之间计议明白:邓车下手,沈仲元观风。及至到了按院衙门,邓车往左右一看,不见了沈仲元,并不知他何时去的,心中暗道:“他方才还合我说话,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呢?哦!是了!想来他也是个畏首畏尾之人,瞧不得素常夸口,事到头来也不自由了。且看邓车的能为。待成功之后,再将他极力的奚落一场。”  想罢,纵身越墙,进了衙门。急转过二堂,见书房东首那一间灯烛明亮。蹑足潜踪,悄到窗下,湿破窗纸,觑眼偷看。见大人手执案卷,细细观看,而且时常掩卷犯想。虽然穿着便服,却是端然正坐。旁边连雨墨也不伺候。邓车暗道:“看他这番光景,却象个与国家办事的良臣,原不应将他杀却。奈俺老邓要急于成功,就说不得了。”便奔到中间门边一看,却是四扇格扇,边格有锁锁着,中间两扇亲闭。用手轻轻一撼,却是竖着立闩。回手从背后抽出刀来,顺着门缝将刀伸进,右腕一挺劲,刀尖就扎在立闩之上。然后左手按住刀背,右手只用将腕子往上一拱,立闩的底下已然出槽,右手又往旁边一摆,左手往下一按,只听咯当的一声,立柱落实。轻轻把刀抽出,用口衔住。左右手把住了格扇,一边往怀里一带,一边往外一推,微微有些声息,“吱溜溜”便开开了一扇。邓车回手拢住刀把,先伸刀,后伏身,斜跨而入。即奔东间的软帘,用刀将帘一挑,“呼”的一声,脚下迈步,手举钢刀,只听“咯当”一声。邓车口说:“不好!”磨转身往外就跑。早已听见哗啷一声。又听见有人道:“三弟放手,是我!”“噗哧”的一声,随后就追出来了。  

你道邓车如何刚进来就跑了呢?只因他撬闩之时,韩二爷已然谆谆注视,见他将门推开,便持刀下来。尚未立稳,邓车就进来了。韩二爷知他必奔东间,却抢步先进东间。及至邓车掀帘迈步举刀,韩二爷的刀已落下。邓车借灯光一照,即用刀架开,“咯当”转身出来,忙迫中将桌上的蜡灯哗啷碰在地下。此时三爷徐庆赤着双足仰卧在床上,酣睡不醒,觉得脚下后跟上有人咬了一口,猛然惊醒,跳下地来就把韩三爷抱住。韩二爷说:“是我!”一摔身,恰好徐三爷脚踏着落下蜡灯的蜡头儿一滑,脚下不稳,“噗哧”爬伏在地。  

谁知看案卷的不是大人,却是公孙先生。韩爷未进东间之先,他已溜了出来。却推徐爷,又恐徐爷将他抱住。见他赤着双足,没奈何才咬了他一口。徐爷这才醒了。因韩二爷摔脱追将出去,他却跌倒的快当,爬起来的剪绝,随后也就呱叽呱叽追了出来。  

且说韩二爷跟定邓车,窜房越墙,紧紧跟随,忽然不见了。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正然纳闷,猛听有人叫道:“邓大哥,邓大哥!榆树后头藏不住,你藏在松树后头吧。”韩二爷听了,细细往那边观瞧,果然有一棵榆树,一棵松树,暗暗道:“这是何人呢?明是告诉我这贼在榆树后面。我还发呆么?”想罢,竟奔榆树而来。果真邓车离了榆树,又往前跑。韩二爷急急垫步紧赶,追了个嘴尾相连,差不了两步,再也赶不上。  

又听见有人叫道:“邓大哥!邓大哥!你跑只管跑,小心着暗器呀!”这句话却是沈仲元告诉韩彰防着邓车的铁弹。不想提醒了韩彰,暗道:“是呀!我已离他不远,何不用暗器打他呢?这个朋友真是旁观者清。”想罢,左手一撑,将弩箭上上。把头一低,手往前一点。这边“。曾”,那边“拍”,又听“哎呀”。韩二爷已知贼人着伤,更不肯舍。谁知邓车肩头之上中了弩箭,觉得背后发麻,忽然心内一阵恶心,暗道:“不好,此物必是有毒。”又跑了有一二里之遥,心内发乱,头晕眼花,翻筋斗栽倒在地。韩二爷已知药性发作,贼人昏晕过去,脚下也就慢慢的走了。只听背后呱叽呱叽的乱响,口内叫道:“二哥!二哥!你老在前面么?”韩二爷听声音是徐三爷,连忙答道:“三弟!劣兄在此。”说话间,徐庆已到,说:“怪道那人告诉小弟,说二哥往东北追下来了,果然不差。贼人在那里?”韩二爷道:“已中劣兄的暗器栽倒了。但不知暗中帮助的却是何人?方才劣兄也亏了此人。”二人来到邓车跟前,见他四肢扎煞,躺在地下。徐爷道:“二哥将他扶起,小弟背着他。”韩彰依言,扶起邓车,徐庆背上,转回衙门而来。走不多几步,见有灯光明亮,却是差役人等前来接应,大家上前,帮同将邓车抬回街去。  

此时公孙策同定卢方蒋平俱在大堂之上立等。见韩彰回来,问了备细,大家欢喜。不多时,把邓车抬来。韩二爷取出一丸解药,一半用水研开灌下,并立即拔出箭来,将一半敷上伤口。公孙先生即分付差役拿了手镯脚镣,给邓车上好,容他慢慢苏醒。迟了半晌,只听邓车口内嘟囔道:“姓沈的!你如何是来帮俺,你直是害我来了。好呀,气死俺也!”“哎呀”了一声,睁开二目往上一看,上面坐着四五个人,明灯亮烛,照如白昼。即要转动,觉着甚不得力。低头看时,腕上有镯,脚下有镣,自己又一犯想,还记得中了暗器,心中一阵迷乱,必是被他们擒获了。想到此,不由的五内往上一翻,咽喉内按捺不住,将口一张,哇的一声,吐了许多绿水涎痰,胸隔虽觉乱跳,却甚明白清爽。他却闭目,一语不发。  忽听耳畔有人唤道:“邓朋友,你这时好些了?你我作好汉的,决无儿女情态,到了那里说那里的话。你若有胆量,将这杯暖酒喝了!如若疑忌害怕,俺也不强让你。”邓车听了,将眼睁开看时,见一人身形瘦弱,蹲在身旁,手擎着一杯热腾腾的黄酒,便问道:“足下何人!”那人答道:“俺蒋平特来敬你一杯。你敢喝么!”邓车笑道:“原来是翻江鼠。你这话欺俺太甚!既被你擒来,刀斧尚且不怕,何况是酒!纵然是砒霜毒药,俺也要喝的。何惧之有!”蒋平道:“好朋友!真正爽快。”说罢,将酒杯送至唇边。邓车张开口,一饮而尽。又见过来一人道:“邓朋友,你我虽有嫌隙,却是道义相通,各为其主。何不请过来大家坐谈呢?”邓车仰面看时,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在灯下看案卷的假按院,心内辗转道:“敢则他不是颜按院?如此看来,就是遭了他们圈套了。”便问道:“尊驾何人?”那人道:“在下公孙策,”回手又指卢方道:“这是钻天鼠卢方大哥,这是彻地鼠韩彰二哥,那边是穿山鼠徐庆徐三哥。还有御猫展大哥在后面保护大人,已命人请去了,少刻就到。”邓车听了道:“这些朋友,俺都知道。久仰,久仰。既承台爱,俺倒要随喜随喜了。”蒋爷在旁伸手将他搀起,吟溜哗啷蹭到桌边,也不谦逊,刚要坐下,只见展爷从外面进来,一执手道:“邓朋友,久违了!”邓车久已知道展昭,无可回答,只是说道:“请了。”展爷与大众见了,彼此就座,伴当添杯换酒。邓车到了此时,讲不得(石可)碜,只好两手捧杯,缩头而饮。  

只听公孙先生问道:“大人今夜睡得安稳么?”展爷道:“略觉好些,只是思念五弟,每每从梦中哭醒。”卢方听了,登时落下泪来。忽见徐庆瞪起双睛,擦摩两掌,立起身来道:“姓邓的!你把俺五弟如何害了?快快说来。”公孙策连忙说道:“三弟,此事不关邓朋友相干,体要错怪了人。”蒋平道:“三哥,那全是奸王设下圈套。五弟争强好胜,自投罗网,如何抱怨得别人呢?”韩爷也在旁拦阻。展爷知道公孙先生要探问邓车,惟恐徐庆搅乱了事体,不得实信,只得张罗换酒,用言语岔开。徐庆无可如何,仍然坐在那里,气忿忿的一语不发。  

展爷换酒斟毕,方慢慢与公孙策你一言我一语套问邓车,打听襄阳王的事件。邓车原是个卑鄙之人,见大家把他朋友相待,他便口不应心的说出实话来,言:“襄阳王所仗的是飞叉太保钟雄为保障,若将此人收伏,破襄阳王便不难矣。”公孙策套问明白,天已大亮,便派人将邓车押到班房,好好看守。大家也就各归屋内,略为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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