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郎半道承恩放还兼欣克复之美书怀示息秀才

更新时间:2024-07-11 00:15

《流夜郎半道承恩放还兼欣克复之美书怀示息秀才》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作品。此诗先述己遇祸化吉,后述国事中兴,回顾了流放及赦免的过程,抒发了受到不公待遇的牢骚,表达了对朝廷平定叛乱的欣慰之情,同时流露出报国无门之感慨及向往归隐之心意。全诗感情较为复杂,欣喜中亦有悲与愧及出世之念,生动地体现出李白晚年的身世和思想。

作品原文

流夜郎半道承恩放还兼欣克复之美书怀示息秀才1

黄口为人罗2,白龙乃鱼服3。

得罪岂怨天,以愚陷网目。

鲸鲵未翦灭4,豺狼屡翻履5。

悲作楚地囚6,何日秦庭哭7。

遭逢二明主8,前后两迁逐9。

去国愁夜郎10,投身窜荒谷。

半道雪屯蒙11,旷如鸟出笼。

遥欣克复美,光武安可同12。

天子巡剑阁13,储皇守扶风14。

扬袂正北辰15,开襟揽群雄。

胡兵出月窟16,雷破关之东。

左扫因右拂,旋收洛阳宫。

回舆入咸京17,席卷六合通18。

叱咤开帝业,手成天地功。

大驾还长安,两日忽再中19。

一朝让宝位20,剑玺传无穷21。

愧无秋毫力,谁念矍铄翁22。

弋者何所慕23,高飞仰冥鸿24。

弃剑学丹砂25,临炉双玉童。

寄言息夫子,岁晚陟方蓬26。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白话译文

黄口小雀易为人们的罗中之物,白龙化鱼被渔者射中眼目。

获取罪罚难道可以怨天?正是愚笨使我陷进纲目。

鲸鲵般凶残不义的叛军尚未翦灭,野狼般罪恶难赎的反逆忽降又屡屡翻覆。

山河倾颓悲如楚囚相对,心怀忠情何由在秦庭痛哭,求得救兵以解国难?

幸遭逢玄宗、肃宗两位明主,我也分别两次遭到迁谪贬逐。

离开家国一路愁苦上夜郎,投身流放于荒谷僻壤。

幸而半道遇赦,逢凶化吉消解了艰难险顿,鸟儿出笼飞向广阔开朗的天空。

遥望远方欣喜收复失地的胜利,光武帝刘秀中兴汉朝的功绩哪里可相比?

天子入蜀西巡剑阁,太子驻守扶风一带。

所居之地均为关健险要之地,扬拍开襟之间遍揽天下英雄。

回纥兵出自西方月窟,如雷震撼破敌于雄关之东。

朝廷大军左扫右荡,不久便收复了洛阳宫城。

回转车舆杀入西京长安,要席卷天下打通六合。

叱咤风云开创帝业,双手成就天地之功。

皇帝大驾返还长安,二位圣上如同红日忽然再上中天。

玄宗让出皇帝宝位,斩蛇剑传国玺永传无穷。

惭愧啊我不曾为平叛贡献秋毫之力,还会想起我这矍铄之老翁?

射猎者羡慕的是什么呢?仰头看那高飞云中的长鸿远游无祸。

不再学剑反去学仙求道烧炼丹砂,守着丹炉有两位玉童作伴。

遥遥寄言息夫子啊,晚岁志在登陆方丈、蓬莱这两座海上仙山。

创作背景

这首诗当是李白流放夜郎又被赦免东还时所作,时间为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或次年,当时李白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得释。

李白晚年虽为时局所左右,但仍以苍生为念。他赞成征讨安史叛军,因而参加永王李璘水军,并欣然赋诗,屡陈报国之热忱。但他怎能想到王子之间争夺帝位,李璘被灭,他亦获罪,在浔阳被下狱,旋被判长流夜郎。但他又未料到因关内大旱而遇赦,于白帝城中途放还,又闻收复两京,亦为欣喜。身所受者,凶吉皆备,悲喜难言,李白一时万感交集。这首诗叙获罪获释状况,心情是很复杂的。

作品鉴赏

文学赏析

第一段(篇首十二句)陈述被放的遭遇,抒发救国的忠愤。李白讨逆爱国,无辜被刑,实为冤屈。只因时机乖违,怨谁难辨。此诗开头四句即言其得罪并不怨天,他以黄口小雀易为罗者所得、白龙化鱼偶为渔者所刺的典故为喻,说明自身被祸当归咎自身,这里以一“愚”字自责不明智、不识时务。其实当时永王东巡至李白获释这一过程事态之翻覆,非人所能预料。但他对安史作乱是非常痛恨的,直以“鲸鲵”“豺狼”呼之,谴责其多行不义,一“屡”字谓其作恶多端。正是因为安史之乱,使他又在肃宋朝坐累远流,“去国愁夜郎,投身窜荒谷”二句,可见其遭逐仓皇之状。但李白虽一再遭逐并不沉溺于个人的不幸之中,“悲作楚地囚,何由秦庭哭!”襟怀非常广阔。他痛哭的是,身为楚地的囚徒,多么可悲,不能像申包胥为救楚国而赴秦庭大哭七天七夜。他自比申包胥,愿效一片救国之忠心。

第二段(篇中从“半道雪屯蒙”到“剑玺传无穷”)叙述光复两京的经过,抒发诗人的欣喜之情。前四句承上段写他在艰难的流放途中欣闻收复两京。他举出汉代的光武中兴,意谓光武尚须东迁,如今李唐王朝大势颇好,不须迁都,理当光复长安,非光武可比,字里行间已含喜悦之感,一“欣”字为此段的基调。这二十句一气贯下,历数光复长安的事迹,先言明皇幸蜀之时,有太子(储皇)驻兵扶风,支撑局面,继承帝位,延揽群雄。郭子仪率官军与回纥军共讨叛贼,前后夹攻,几经鏖战,平息国难,收洛阳,入咸京,席卷天下,成就大功。谓“扬袂正北辰,开襟揽群雄”,“叱咤开帝业,手成天地功”,是对肃宗的溢美之辞。后言肃宗迎明皇还长安,明皇亲授传国玺与肃宗,以“两日忽再中”盛称与皇儿于乱后团聚之喜庆。“大驾”四句皆祝愿之辞。这一段,李白当时据传闻写成,考之《旧唐书》中《郭子仪传》与《肃宗纪》,事与史正相吻合。诗中不仅切实地反映了这段历史,而于对平息安史之乱的赞颂与对唐王朝复兴的祝愿之中,又表现出李白关心国事的热情。这里,李白并未为区区一己得救而自喜,却为社稷“中兴”而欢欣。

第三段(篇末八句)感叹为时所弃,并以归隐的幻想表示对现实的不满。这一段扣住诗题的第三层意思:“书怀示息秀才”。李白肯与息秀才言承恩放还的身世和光复两京之大事,剖心相告,无疑其人亦为李白的志同道合者。他所表白的心迹是极为复杂的。前二句“愧无秋毫力,谁念矍铄翁?”显然由前段对社稷“中兴”的热烈赞美陡然跌落为自伤身世的浩叹。李白已年近六旬,当此国家复兴之际,自愧不能效秋毫之力,一“愧”字便含积极用世之念。他并以矍铄翁自比。《后汉书》载:“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援因复请行,时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许之。援自请曰:“臣尚能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也。’”(卷五四《马援传》)李白欲效马援,颇怀老骥伏枥之志,是何等勇气。一年之后,李白有作《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出征东南,懦夫请缨,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还,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九韵》,亦见其“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谁念”二字,意谓不为时所重,无由鼓力,是怨愤之言。这二句分量很重,既有济世的热望,又有失意的苦闷。“积蓄万古愤,向谁得开豁?”(《赠别从甥高五》)亦同此意。欲进不能,无可奈何,由对执政者的失望与不满,进而产生弃剑学道、避祸远游的幻想,言如鸿高飞冥冥薄天,令弋者无以取之。“弋者何所慕?高飞仰冥鸿”二句,照应篇首“以愚陷网目”之意,记取隐身网罗之教训,遁迹方篷,高飞远祸。这里不是表示退隐的决心,而是以退隐的呜咽写其慷慨进取之志,力透纸背,感人至深。关于李白的隐退,历来被人误解,《旧唐书》说他“飘然有超世之心”,这种超世说一直成为论者的话题,他的游仙好道之作向为人所重视,他的仙风道骨向为人所赞赏。但这位“诗仙”的毕生经历与全部作品却表明他积极面世的人生态度,始终一贯。他曾明白地表示:“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送蔡山人》)这两句诗正可以作为“愧无秋毫力,谁念矍铄翁”二句的注脚。

这是一首以史笔写成的政治抒情诗。诗的主旨在于表明诗人怀有坚贞的报国之志,年虽老而志未衰,并为大志未酬深感不满。他能够做到:刚遇赦得释,便议论国家政治,可见李白面向社会现实的人生态度是十分积极的。李白在晚年,由于安史之乱把他推入现实矛盾的旋涡,他投笔从戎,对平息边将的叛乱,恢复社会的安定、消除苍生的灾难,寄予极大的关注,使他的诗歌创作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一时期的作品,不同于安史乱前那些从个人出发的抒怀之作,而更多是从社会出发直接反映社会现实的矛盾,因而他晚年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和丰富的社会内容。而艺术风格也不似青壮年时期诗歌那样“壮浪纵恣”(元稹语),而表现为沉着顿宕。这首咏怀之作,恰好体现了其后期诗歌的特点与风格,无疑是其一篇代表之作。

李白晚年这类诗歌可以与杜甫同期作品媲美。惜乎长期以来论者与史家未予应有的重视,人们主观地以为:杜甫的主要活动时期为安史之乱后,而李白的主要活动时期为安史之乱前。因而李白与杜甫虽同经历过安史之乱,于杜甫为其中年,故以为重要:于李白为其晚年,则不予重视。这种重中年轻晚年的意识,掩没了李白晚年不朽诗篇的光辉。李白晚年的坎坷身世与光辉诗篇当与杜甫等同视之。

名家点评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此言(“得罪”二句)乃“引罪自咎,无怨尤之心”。

作者简介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是屈原之后最具个性特色、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有“诗仙”之美誉,与杜甫并称“李杜”。其诗以抒情为主,表现出蔑视权贵的傲岸精神,对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于描绘自然景色,表达对祖国山河的热爱。诗风雄奇豪放,想像丰富,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善于从民间文艺和神话传说中吸取营养和素材,构成其特有的瑰玮绚烂的色彩,达到盛唐诗歌艺术的巅峰。存世诗文千余篇,有《李太白集》三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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